~日期:~11月12日~
戰國雪第三十一章︰深宮驟變(下)
「縱使天下無人可倚,唯兄弟不離…」遼皇的眼神仿佛一下空洞,往日的深邃眼眸中只余頹唐,「拓拔戰,這就是你對這誓言的報答?用你暗藏一世的野心來換大哥的結拜之情?」
「皇上,如果讓你居于人下,你肯嗎?」幾十年的夙願今日將成,拓拔戰臉上卻沒有太多的驕狂得意,看著已被逼入絕地的拜兄,他用平淡得甚至是冷漠的語氣說著︰「大哥,雖到此時,我還是要說一句,其實你一直是我心里最崇敬的人,因為你的霸氣,英明,眼力,我始終欽佩,所以,就該讓我這個弟弟親手送你上路。草原雖大,卻只能讓一只雄鷹霸天獨飛!」他的右手緩緩舉起,指向了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仿佛沒有看見拓拔戰的動作,雖然他知道這是要喝令全軍沖鋒的手令,只要拓拔戰右手一揮,他身後的鐵騎就會大舉撲上,但耶律德光已不在意,愛子慘死,兄弟背叛,雖然他是皇帝,雖然他也有冷血無情之時,也曾一日破殺萬軍,笑滅異族,可即便他能將眼前叛軍彈指湮滅,但獨生兒子已死,辛苦打下的江山又將何以為繼?一生霸業已成一空,難道他還能有另一個兒子來繼承江山?在這沉痛的打擊下,耶律德光已忽然盡失斗志。
因為他虛弱的目光仍流連著被擲于地上的襁褓錦布上,這里裹著的曾是他的兒子,他記得,無論朝務政事有多繁忙,可他每天都會去後宮抱一抱兒子,摟著襁褓,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小遼是個乖孩子,總是安靜的睡著,偶爾也會張開眼楮看著他,咧開小嘴呵呵而笑,而他一天的疲憊也都會在愛子的笑臉中褪去。
每次抱著襁褓,耶律德光都會想,再過幾天,兒子的胳膊就能輕輕握著他的手了吧?再過幾月,兒子就會牙牙學語,叫他一聲父皇了吧?再過幾年,就該握著兒子的小手,教他寫字,教他射箭,看他第一次寫下自己的名字,射下他一生里第一只獵物,然後,他還要教兒子如何做一位好皇帝,教兒子帝王道,教兒子識盡天下風雲,挑起江山至重…
他這一輩子打了太多的仗,雖然疆域已定,但也為之耗費了太多的國力,所以他的兒子就要做一位太平明君,要善待子民,要振興百業,安定四方,予國強,予民富,他消,他的兒子,他的後繼之君,大遼國的三代之君,是一位能令四方景仰,八方臣服的千古明君…
然而,這襁褓錦布里滲出的鮮血,已將這一切生生擊潰。
毫無疑問,拓拔戰的這一擊正刺中了他最致命的要害。
深宮驟變,變起肘腋,而真正被這驚變一擊而破的正是遼皇從不軟弱的帝心。
帝心破,國將亂。
凶如虎狼的叛軍伺伏之前,一代霸主茫然而立,忘了臨危反擊,失了王者霸氣,痴迷目光,不離腳下一方血淋淋的錦布。
「義父,你先跟六弟走!」遼皇耳中忽然響起急促低語,耶律德光听得到,這是忠的聲音,是他收養的七個兒子中的長兄,當此大軍逼宮,帝位臨危之時,他的義子仍一步不離,似乎,這已是他心底最後一絲欣慰,但他仍然失神無覺,再不存一絲剛硬。
忠嘆了口氣,慢慢走上一步,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義父,耶律德光想去拉他,卻茫茫然無力可使。
隨著拓拔戰慢慢舉起的右手,黑甲騎軍的目光都在盯著那十幾名渾身是傷的衛龍軍和新軍兵士,只待拓拔戰喝令出聲,他們就要用雷霆一擊把面前的所有人踏為齏粉。因為他們已不會再輕視這些人,因為就在方才,就在宮中的八千禁衛伏地乞降時,只不過幾十名衛龍軍,四百名新軍,竟然死守宮門不退,踏往宮門內的每一步都染滿了鮮血,這四百名新軍顯然沒有太多沙場征戰的經驗,他們的出手也帶著生澀,但他們沒有一人退縮,尤其是這些衛龍軍,每一名衛龍軍都至少殺了十人,就算是傷重倒地之時,他們仍用盡最後的力氣與離他們最近的黑甲騎軍同歸于盡,所以,黑甲騎軍毫不懷疑,雖然此刻只有這十幾人,但他們依然會為了守護皇上挺身而戰。
而在這十幾名軍士之前,還站有一名手握長刀的年輕男子,刀色墨黑,人長立,如立溫,如臨濤前,這年輕男子臉上也沒有一線懼意,只帶著一道刻入骨中的烈性,正擋在遼皇和如山如海的黑甲騎軍之間。
一人,一刀,卻在這千軍萬馬之前,慢慢凝聚著一種銳利氣息。
被這年輕男子身上的氣息所迫,最前排的黑甲騎軍心里莫名其妙的生起煩躁,手中兵刃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舉起,因他們的輕微躁動,騎軍陣有了一絲極難察覺的破綻,但這破綻只是一瞬。
也就在這一瞬,一片橫空出世般的黑雲從這年輕男子手中憑空而起,「拓拔戰,要殺皇上先殺我!」忠突然出手,在黑甲騎軍欲要沖鋒之時搶先發難。
墨焰刀急舞如密集黑雲,逼得拓拔戰身前騎軍難分刀芒,紛紛舉槍格擋,但重重黑影乍分一合,化為一道銳利殺氣,直刺拓拔戰,「攫刺秦!」
古有刺客列傳,譜出義士奇談。
攫入秦,易水輕舟,輕舟之上除了這位名雋青史的刺客,還攜著天地間那一股對暴虐強秦的不服之氣,所以刺客從踏上輕舟時已自絕生路,只為金殿一擊。
正如此刻,萬軍之前,仍有烈性之士率性出刀。
攫刺秦,也是忠所創的刺客烈刀中最烈性的一招殺刀!
「擒賊先擒王!」刀前直指一人,拓拔戰。
忠已決意,此刻敵眾我寡,只有先斬殺拓拔戰,才能在叛軍失帥的混亂中得到一線生機。
有去無回的一刀,有死無生的一斬,蓄勢已久的一擊,逼開虎狼之師,力斬敵帥。
在忠發起突襲的同時,飛也立刻攔腰抱住耶律德光往斜刺里沖去,兩兄弟心里都是一個念頭;救出義父!
「走!」呼延年喉中也發出一聲低吼,帶著十余名軍士緊隨在後。
墨焰刀鋒眼看就要撲近拓拔戰,前排的黑甲騎軍已驚呼出聲,離拓拔戰較近的幾人還從馬上跳起,想用身軀抵擋刀鋒,但刀鋒正前的拓拔戰卻不閃不避,穩坐馬背。
離拓拔戰最近的蕭盡野和耶律靈風兩人也沒有動,泰然自若的看著黑沉如雲的刀影。因為另一道劍光已從拓拔戰身後突然揚起,如一雙乍然驚起的羽翼,後發先至,迎上了墨焰刀。
刀光與劍影在半空相撞,發出一陣激烈的兵刃交擊聲,兩道身形攸合即分,墨焰刀就如撞在一道密不透風的鐵壁之上,一刀殺勢竟被劍影完全封住,根本無法逼近半步。
使竭飄然落在拓拔戰身前,向拓拔戰微一躬身,拓拔戰也對這劍客頗為禮敬,在馬上向他一點頭,又向忠一笑︰「護龍七王果然忠勇,可惜,螳臂擋車而已!」
劍客這才側臉看向忠,瘦削的臉上仿佛還帶著一絲贊嘆,「好刀法,今日之前,還從無人能接我一劍,刀如狡,竟有刺客一擊之險!」
「恨冬離?」忠胸口氣血翻騰,腦中立刻想起幾個月前智告訴他的一個名字;中原第一劍客「一劍分天」恨冬離,拓拔戰帳下第一高手。
「我生平對戰殺敵無數,都是一劍決勝負,分生死,你能接下我一劍,已可算是絕頂高手。」恨冬離的聲音里透著一股金鐵之聲,就象是他手中的斬山劍一般鋒利無情,「可惜,十招之內我必能取你性命!」
忠沒有說話,冷冷看著劍客和他手上那柄長達五尺的寬刃劍,剛才兩人在半空中的刀劍一擊已讓忠知道了這名劍客的實力,自己的全力出手被這恨冬離輕易化解,即使此刻只有他倆公平對決,自己也絕無勝算,何況面前還有這許多殺氣騰騰的黑甲騎軍。
拓拔戰微笑道︰「忠王,你好生陪著恨先生,你的義父,我也會找人去陪他。」他的右手向前一指,身後黑甲騎軍立刻驅騎如潮,向飛一行人追去。沖過忠身邊之時,他們都沒有汪,似已肯定忠必會死于恨冬離劍下。
「先過我這一關!」忠墨焰刀一橫,側身往黑甲騎軍撲去。
「你這一關我來過。」恨冬離在劍脊上輕輕彈指,向忠大步邁近,「方才你攻我守,現在,我來攻,你,也要守穩。」
恨冬離很狂,也很自信,雖然面前這名叫忠的男子也是一位罕見的高手,但有了方才一劍之威,恨冬離相信,忠已該自知不敵,所以在他仗劍逼近之下,忠只能用盡畢生氣力硬接他的下一劍,以求在他劍下苟活片刻,當然,忠也可以選擇轉身而逃,可這樣他就會死的更為狼狽。
但恨冬離沒有想到,忠非但沒有如臨大敵的全神戒備,而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中刀橫掃而出,居然向著沖過他身邊的騎軍斬去,兩名黑甲騎軍猝不及防,頓時被他斬于馬下。
恨冬離萬萬沒有料到,忠面對自己這樣的絕世劍客時竟然還敢分心去攻擊旁人,難道他還生怕死得不夠快?
「狂妄!」恨冬離心頭怒氣大升,一挺斬山劍直刺忠面門要害。
可恨冬離更沒有料到的是,忠等得就是他這一劍,見這一劍刺來,忠立即展開身形,向正催馬猛沖的騎軍之中掠入,還向著恨冬離大喝一聲,「來!」竟是要引著恨冬離一起沖入騎軍陣中。
恨冬離怒不可遏,提著斬山劍直追而上,兩人一前一後,在一匹又一匹的鐵騎中奔走追逐。奔流怒潮般追擊的騎軍陣中突然多了這兩人,就如驚濤連涌時被硬生生嵌入兩塊礁石,原本連綿整齊的追勢忽然隨著忠向四方劈斬的刀風而亂。
這正是忠目的所在,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是恨冬離的對手,也無法憑一己之力攔下這許多的騎軍,所以他要把恨冬離也引入騎軍陣中,讓他們雙方都投鼠忌器,不敢放手廝殺,只有這樣才能為義父和六弟多爭取一些逃生的機會,讓他們能和伴天居里的猛等人會合。
只見忠在黑甲騎軍中大步突進,見縫而入,見隙而攻,完全不理會身後步步緊逼的恨冬離,兩人雖同在這奔馬群中,但恨冬離只能緊追著忠,而忠卻能放手攻殺,墨焰刀大開大闔,橫揮猛掃,施出刺客烈刀中的一刀聶政踏血,專往騎軍最多出殺入,刀刀攻向身周騎軍。
聶政踏血,闖階殺人,步步濺血,這一刀正是刺客烈刀中專為以寡擊眾的猛殺刀法。因為許多年前的那名刺客聶政,也正是一人一劍,在韓國丞相俠累府中殺出了他的刺客傳奇。
刀刃橫翻,黑痕閃動,道道刀光,橫卷狂 。所有接近忠的騎軍都被他一刀斃命,栽于馬下的尸體和僕倒的馬匹立時延緩了黑甲騎軍的奔行速度。
其實以忠的一人之力本來是無法擋住這許多騎軍的,可一起追入這陣中的還有恨冬離,他倆在這奔馬群中你追我趕的前後一沖,不但讓這些騎軍受到了牽制,也讓他們不敢放手攻擊,即怕誤傷了自己人,又生怕會撞到了恨冬離。
恨冬離心中更是惱怒,不但要閃避這些奔馬的沖撞,在這大批的己軍之中就連手中劍也不敢隨意攻出,生怕會傷到了自己人。何況這時里是深宮而非平原,林間窄道里根本不能讓這些騎軍一擁而上,前方的己軍既被阻擋,後面的騎軍也跟著被一起堵住。可忠卻是見人就砍,見馬就剁,一招得手後立即閃身攻向別人,如行雲流水般在騎軍中穿梭不絕,一時間,這群黑甲騎軍的去勢竟被他阻住。
蕭盡野在後面看得惱火,大聲喝罵︰「一群蠢貨,不要只顧閃避,都給我排成橫列,挺槍逼近,把他扎成刺蝟!」
黑甲騎軍忙在重新列陣,一排排挺槍沖前,想借著奔馬齊沖之勢刺殺忠,槍長馬快,騎軍連排,眼看忠就要被沖鋒騎軍刺倒,忠忽然在刀柄處伸手一按,噌的一聲,半尺長短的刀柄陡然間伸長為七尺長,墨焰刀刃本就有六尺刀長,加上這七尺刀柄,立刻變成了一柄極為長大的斬馬刀,左右橫掃的墨焰刀也隨即一變刀勢,由橫變直,直斬正前方撲來的黑甲騎軍。
那名騎軍長槍前挺,還以為能搶先將忠刺倒,誰想忠手中刀忽然暴長,猶如一柄劈開混沌天地的巨斧,從那名黑甲騎軍頭上垂直一刀斬落。
黑沉厚重的刀鋒挾著長刀重力,由上往下,由天劈地,從那黑甲騎軍頭上直剖而下,分筋斷骨,削盔裂甲,力剖之勢如分天地,竟把那騎軍連人帶馬剖為兩半,鮮血碎尸立時往四面分濺而開旁才整齊列隊的騎軍見同伴被這殺意無匹的一刀生生剖開,忍不住驚呼著往左右避開。
專諸剖匕!
魚腸藏劍,專諸剖刃,力殺王僚,這就是刺客烈刀中殺意最盛的一刀,專諸剖匕!這一招殺刀,忠用他弟弟親手鑄造的墨焰刀施展而出,剖下這如分山河的一刀,縱然是見慣生死的黑甲騎軍,也在這一刀下心神盡奪。
正如那位名叫專諸的義士,從魚中突然取匕,當著王府甲士之面,將吳王僚一擊刺殺,那一刺之威,震驚千百甲士。
黑甲騎軍驚魂未定之時,墨焰刀刀勢又變,黑色刀鋒吞吐撲閃,忠全身都隱在這長刀舞起的黑影之中,化為一團茫茫黑影,又向一隊隊的騎軍中貫穿而入,刀芒人影,如雲覆嶺,如風入林,在黑甲最密處掀起陣陣死前慘呼。
豫讓漆身!又一招刺客烈刀,就在這只憑氣勢便能攻破上京城的黑甲騎軍之中,忠卻如一頭被激起凶性的猛虎,怒于絕處。
非是困獸猶斗,而是天性中的那一股錚硬,使他在強敵緊追,大敵圍困時,把平生所學淋灕施展,融匯各家刀法之長所創的刺客烈刀連環使出。
豫讓漆身!刺客烈刀中最勇猛的一刀。
豫讓報恩,漆身吞炭,三擊趙襄♀位名叫豫讓的古人,甘願全身涂漆,吞炭啞喉,三刺仇敵,而他如此慘烈的毀容自殘,只為一償知己知遇之恩,
恰如在萬千騎軍中施展出這一刀的忠,也是要報答義父的養育之恩,舞動長刀,力抗群敵。
恨冬離已氣得連連怒罵,他是第一劍客,可象這種在千軍萬馬中只追一人的打法卻從未遇見,忠能毫無顧忌的盡情出刀,可他只能跟在後頭提著劍直跑,為免傷到自己人,他的手中劍還只能老老實實的斜指向下,哪象忠一樣把一柄長刀在人群馬堆里舞得風聲水起☆可氣的是,以恨冬離的一身錦輕功,若在平原曠地,早就能追上忠一蕉下,偏偏這四面八方都是己軍,每次就在他快要追上忠時,不是被受驚的戰馬突然阻住去路,就是有從馬上翻滾下來的尸首擋在腳前,雖然他在拓拔戰軍中是享有最高禮遇的客卿,就算情急之下殺幾名黑甲騎軍也絕不會被拓拔戰責罰,可他也斷拉不下臉來,為追上忠而向這些平日里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人隨便出劍。
這一來只把恨冬離氣得七竅生煙,口中喝罵不斷,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忠在己軍中任意奔走,而飛已趁機抱著耶律德光越跑越遠。
拓拔戰目睹這一場面,輕輕一哼,向身邊的耶律靈風點頭示意,耶律靈風立即拍馬上前,高聲道︰「恨先生請先退回,弟兄們!分成前後兩隊,前隊繞行往前沖,後隊下馬,舉槍平胸,步行急追!」
恨冬離早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種情形下殺了忠,卻礙于顏面不得不追,听耶律靈風這一喝,他立即抽身退回,黑甲騎軍也按令分成兩隊,前方的騎軍迅速往前追去,不再與忠纏戰,後方的騎軍也立刻下馬,手中鋼槍平舉胸前,步行直逼向前。
忠見騎軍聞令變陣,心知已無法再阻住他們的去勢,只得翻身搶上一匹坐騎,跟著往前追上,恨冬離見前路空出,當即又要沖上與忠再戰,卻被拓拔戰止住,「冬離莫急,忠是不會逃的,讓他追上去吧!」
就在這一緩之間,已有許多黑甲騎軍追近了飛一行人。
忠見狀心急如焚,刀柄狠擊馬臀,想要繞到追兵前方,可疾弛的奔馬牢牢堵在前方,根本無法追上,反被阻在騎軍馬後,在一轉眼的工夫,這些騎軍已追到了飛一行人的身後,手中鋼槍猛刺,擋在飛身後的幾名軍士閃避不及,刺倒在地。
飛雖然輕功精妙,可他連續趕了這許多路,早已力竭,手上又緊抱著耶律德光,無法拔劍相抗,只能拼命左右躲閃,此地離伴天居已是很近,只要拐過前方的彎角就能看到伴天居,但這段路卻象是黃泉路般坎坷難行,沖在最前頭的幾名黑甲騎軍的手中鋼槍平刺,眼看槍刃就要刺入飛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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