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1月12日~
,iazailou.
戰國雪第四十四章︰幽州文治(六)
黃泊年又是一怔,看了智好半晌,方搖頭長嘆,「老夫獻丑了,這等小事,智王怎會不明。哈」他舉起茶杯,向智一敬,一飲而盡。
「一路走好。」智仍是淡淡一笑,舉起茶杯長飲一口,也沒有多做問詢,因為他很清楚,象黃泊年這等聰明人,既已生出退隱之心,那他回去後定是立即收拾細軟,當即離開幽州,離開大遼,絕不會有一絲戀棧猶豫,既不會去辭別門生故舊,也不會留下一句怨懟碎語,以免讓自己為難,而這樣的結果,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黃泊年走至門口,忽回頭看了智一眼,見智澹然安坐,沒有一句追問,心知這位智王算準自己會干脆利落而去,心中更是佩服,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毫無敵意的笑問道︰「智王,你肯這般放老夫離去,自是你胸襟寬廣,但你難道就不的,萬一老夫出城後去投奔拓拔戰,用我所知道的幽州軍機向他換取老來富貴,那你不是在**後患?」
「你不會的,我不是胸襟寬廣之人,但我知道,若你真想投靠拓拔戰,就不會這麼問我一句,」智微微一笑,拂袖如別,「黃老安心,你肯舍下多年基業而去,幽州城里就不會有人留難你。」
黃泊年哈哈一笑,「幽州有智王坐鎮,大遼定能再起,智王心願得成之時,老夫雖不能在側親睹,也當舉杯遙。」說完,黃泊年又向智深深一鞠,邁步走出茶肆。
長街上,來往路人看見黃府司走過,紛紛向他問候行禮,黃泊年也如往常般向他們含笑點頭,但他的腳下暗暗加快了步伐,那些和他打招呼的百姓們忽隱隱覺得,黃府司今日的微笑頗有些耐人尋味的不同,似乎少了往日里的矜持尊貴,多了一份淡淡的留戀。
「老啦…」黃泊年輕輕苦笑,望著百姓們真誠的笑容,思及往日所為,雖是左右逢源,卻也是虛度一生,臨到老來,竟無一事可對天日,這一刻,他是真的在後悔,奇怪的是,他對智並無一絲恨意,而在心底深處,黃泊年還有些由衷的期盼,「但願這位智王真能給天下帶來一場太平盛世吧,畢竟,這亂世實在是…太久了…」
茶肆內,智也已離座起身,臨走前還向張華笑道︰「店家,你這茶肆是個好地方,日後少不得還要常來叨擾。」
張華早對智佩服得五體投地,只覺這少年雍容睿智,片刻之間決斷官治,有理有據,懲處分明,雖行生殺罷黜之事,卻又大快人心,連連道︰「智王是貴客,哪有叨擾之說,小店雖陋,可無論智王駕臨,必有清茶相奉。」
「店家客氣了。」說來也怪,智平日待人總有些淡漠難近,極少談笑,但對這位老家臨安的中原漢人似頗有些緣分,走出茶肆時,居然還特意回頭,向站在門口相送的張華道︰「日後中原太平,若店家真有意重返故里,我當親為店家送行。」
張華受寵若驚,不曾想這位談笑斷人生死的智王竟會對自己如此和氣,一臉憨笑的送到了茶肆外。
智出了茶肆,卻未回太守府,反是轉向城西軍營走去,昨日上午,智已與兄弟們議定,除了猛在太守府里養傷,其余四兄弟都迅速開始接管城中各項事務,智坐鎮太守府,令所有官吏暫時停職,然後智親自查核庫存輜重,徹夜翻閱戶籍簿冊。錯負責堅城壘壁,他征集了全城的石工木匠,又選出一千名手巧力健的軍士,分成三撥,一撥前往城西開鑿山石,一撥運石入城,分放四門,最後一撥由錯親領,在北門內修建子牆,加高城壁。飛昨夜離城,前往女真駐地和後晉軍營刺探這兩路人馬是否有異常舉動,而將則負責訓練軍士,但一貫雷厲風行的將這次卻未急著去軍營操練,反讓所有軍士休整一天,除當值守城軍士外,其余軍士回營後一律各入軍帳,飽睡一夜,于今日再行操練,將隨後派人從城中驛站和車馬行征調了所有載貨車馬,把軍輜庫里的所有兵器都裝載上車,一車一車運往軍營。安頓好這些事,將又找到了智,說要從今日起重整軍隊,一改以往訓練之法。
幽州城內現有五萬余名軍士,其中三萬多人是智當日從北營挑選而組的新軍,早在上京城時,護龍七王便已把這支新軍訓練了數月,因護龍七王所學不同,所以他們七兄弟輪流訓練新軍,忠指點軍士們單兵搏殺,錯教習軍士熟悉各種戰陣器械,智教導軍士韜略應變,將操練軍士沖鋒排陣,飛訓練軍士行軍探路,有這幾兄弟的悉心指點,這支新軍也在數月內大有所成。
將昨日對智說要重新訓練軍士,智听了倒也不意外,幾兄弟里將最知兵法軍事,而且將悟性極強,有了和黑甲騎軍幾番交手的經驗,已是知己知彼,他提出要專一訓練,自是要使新軍能克制黑甲騎軍的強勢,令幽州軍力更上層樓,不過智的這脾氣暴烈的五弟報仇心切,一昧強練苦訓,所以今日處置完黃泊年三人後,智便立即趕往軍營,一探究竟。
智三人一路走向軍營,刀郎亦步亦趨的緊隨在後,如往常般一言不發,秦璃卻耐不住,走上幾步問道︰「智王,黃泊年這老家伙奸猾得緊,我的他不一定肯老老實實離開幽州,要不要派人去盯著他?」
「不用。」智搖了搖頭道︰「黃泊年是聰明人,聰明人能度勢,留在幽州對他有害無益,而且他已有悔意,再不會糾纏不走,一個時辰之內,他必會收拾行囊出城。」智想了想,又對秦璃道︰「秦璃,有兩件事要你現在去辦,一,你這就回太守府,等在庫房外,我猜梁正英今日之內應該會來庫房,等他來了,你告訴他六個字,明志,滌心,靜候。他听了這六個字自會明白我的意思…」
「梁正英?」秦璃訝道︰「他不是已被罷官革職了嗎?難不成他還想托人為他翰旋求情,那他也該是去找那些同僚或是張礪說情,為什麼要去庫房?」
「梁正英也是個聰明人,雖然秉性不佳,但若心有悔悟,以他才具也算堪用,只不過這個人我不能用,所以我要把他留給別人去用。」智頓了頓,又道︰「你要做的第二件事是去找太守張礪,讓他立刻把安行遠提升為知事…」
「知事?」秦璃又是一怔︰「智王,知事乃是文官樞要,一州重職,這安行遠不過是名司筆小吏,就算有幾分精明,也當不了這等重責吧?」
雖被秦璃兩次打斷說話,智臉上卻無半分慍意,一笑道︰「怎麼?你認為安行遠當不得此任?」從組建衛龍軍的那一天起,智就消他們七兄弟練出的是一支智勇雙全,有勇有謀的精銳,所以除了教授各種技藝外,智平日對衛龍軍還有另一條教導,遇事常思,有疑便問,不得惟命是從,見事不明。
秦璃道︰「智王,你在質問梁正英的時候,這安行遠故意跳出來接口,以此賣弄自己的才學,似有些太過功利,這樣的人,可用不可重用。」
「安行遠不是在賣弄,而是他已忍得太久。」智解釋道︰「你說安行遠太過功利,其實功利之心人皆有之,又有誰甘于埋沒一生?安行遠已被梁正英壓制得太久,終日埋首瑣事,難得重用,所以他今日才會做人前一鳴,而最令我看重的卻是他對時機的把握,這個人,值得重用。」
「把握時機?」秦璃不解而問。
「你以為安行遠今日是踫巧經過茶肆?」智淡淡然一笑,「若是無心經過,又怎會突然辭別?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是在得我贊賞之後才走,若是別人,知道受我賞識必會留在一旁,即便只是好奇,也會留在隨緣居里,看我如何整治黃泊年三人,可他卻匆匆告辭,為什麼?因為他目的已達,而且也猜到了黃泊年三人的結果,所以才抽身而去。」說著,智又是一笑︰「幽州藏龍臥虎,今日算是見識了幾位聰明人,而真正的聰明人便是這安行遠,他能從我下令所有官吏暫停當值一事里猜到我要大整官治,算得上是目光如炬,而且他想必也清楚黃泊年三人平日愛去這隨緣居飲茶的習慣,他知道,既然我要整治官治,必會親自來尋黃泊年三人,所以他就靜侯一側等候時機,而當我向梁正英發問時,就是他苦侯多時的時機。」
「這司筆吏竟有這般深沉心機?」秦璃驚訝道︰「智王,這等人可要小心,一個不慎說不定就成禍患!」
「人有心機不一定就是壞事,這樣的人才,別人不敢用我敢用。」智又是淡淡一笑,「我們剛進隨緣居時你可曾發現,黃泊年三人見到我們時雖面露驚慌,但安行遠卻是一臉坦然,因為他料定我們會來,而且他也沒有故意掩飾自己的神情,所以他雖有心機,卻不是過偽之人,胸有正氣,心有城府,這樣的人應該讓他有個伸展長才的機會,好好提點,會是個能臣。」
秦璃嘿的一笑,「智王,既然您想好好重用他,那干脆就封他個再大點的官!」他本覺安行遠城府過深,難以重用,听智這一講卻放下心來,若論城府,又有誰比得上智。
「一步來,給的太多,既會惹人妒忌也容易使他心生傲氣。」智略一沉吟道︰「先讓他做個知事,跟張礪歷練一陣,讓他好生做些當務之事,梁正英掌管城中賦稅和軍械輜重,李全掌管糧倉囤糧和戶籍安置,你去告訴張礪,從今日起,幽州囤糧由張礪全權管理,任何人不得插手,軍械輜重和戶籍安置之事就交由安行遠打理。」
秦璃知道智對囤糧之事看得甚重,守城重在積糧,糧草但盡,任是高牆堅城都難久守,想了想又問︰「智王,那這賦稅之事又交給誰去打理?」
「賦稅?」智大有深意的一笑,「這件事自有人去打理,或許,今日之後,我們再也不必去操心這賦稅之事。」
一路談談說說,已過長街,秦璃不再耽擱,向告辭智後立即折返太守府。
智和刀郎正要繼續前往軍營,忽見衛龍軍關山月急匆匆從前路跑來,一眼看見智二人,關航大喜道︰「智王,將王正要我來找你,還以為你在太守府,這可省了我不少力氣。」
智問道︰「五弟找我何事?」
關航喘了口氣道︰「將王正要開始重訓軍士,不過他生怕自己想出來的法子有不妥,所以讓智王過去教正。」
「五弟這次倒是謹慎。」智頗有些欣慰的一笑,邊走邊問道︰「你知道我五弟想用怎樣重訓軍士嗎?」
關山月搖頭道︰「我和夏侯戰都在軍營外負責招收新軍,軍營里的事倒是不知,只知道將王昨晚和十二龍騎忙了一夜,運了許多車軍械兵刃進去,而且將王還令關閉軍營,不許外人進入,不過我倒是听龍騎老九說了,將王這次是要玩場狠的,讓軍士們領悟到什麼是真正的沖鋒陷陣!」關山月說著忽然嘆了口氣,似乎對將這以攻為主的練兵之法有些不以為然。
智听說將是要以攻為主來訓練軍士,卻未覺驚訝,反是微微點頭,又問道︰「除了兵刃,五弟還往軍營里運了些什麼?」
關山月想了想又道︰「听龍九說,將王昨夜還特意做了六塊大木牌,每面木牌上都寫了一句孫子兵法,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加起來就是兵法六如,听說將王就要用這法子來練兵。不過這六如兵法天下聞名,拓拔戰那廝想必也知道。」關山月臉上忽有些的,他是衛龍軍中人,對這兵法六如自是熟知,但他覺得既是要與拓拔戰抗衡,似乎只通這兵法六如還遠遠不夠,一來黑甲騎軍是幽州守軍數倍,二來這兵法六如雖是兵家練兵制勝之道,可真要按此法練成一支大軍卻要花費許多心血,而且至少要耗時數年,才能真正讓軍士達到這一兵家渴求之境界,但拓拔戰隨時來犯,他們也並沒有太多的時機來訓練。
但智卻似對將的主意甚為滿意,原地走了幾步,忽然長長一笑,「關山月,你去告訴我五弟,訓練軍士之事就由他全權負責。至于這軍營,我就不去了,讓五弟放手去干!」說完,智果然不再去軍營,竟回身往來路而去。
關山月吃了一驚,緊追幾步道︰「你真不去軍營了?智王,將王打仗是員虎將,不過屬下以為,我軍如今該以守城為主,就算真要重訓軍士,還是要著重訓練軍士們守城的本領。」
智腳步略停,看了看關山月,一笑道︰「一昧死守並不能守住幽州不失,放心吧,將王不會胡來,說起練兵之道,我也遠不及他,你好好想想,除了那刻有兵法六如的木牌,我五弟為什麼要往軍營里運了這許多兵刃,難道堂堂軍營,還會缺少這些兵器,五弟膽大,他這是要練一支可攻可守的百戰鐵軍出來!沖鋒陷陣,這四字听著簡單,可光是這陣字就大有文章可做!」
請推薦
更多更好無錯全小說,盡在。
,iazail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