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1月12日~
戰國雪第四十九章︰授人以漁(一)
歡笑聲不時從屋子里飄蕩而出,還挾雜著嬰孩的咿咿呀呀聲,為這簡陋殘舊的小屋平添了幾分溫馨。拉牛牛
屋外,智正沿著籬笆來回走動,似在打量著屋子四周,偶爾,停下腳步,听一听屋里的笑聲。
「智兒。」老總管呼延年走到智身邊,微笑道︰「你今天可算是教了明凰不少東西,這一日,公主可是受益非淺啊!前幾日,看見公主愁眉不展的樣子,我是真的的她,幸好有你在,才讓她重新振作。」
「就算沒有我,殿下也一定能振作。」智謙遜的一笑,「義父的血脈,又怎會一蹶不振?我只是稍作提點而已。」
呼延年笑了笑,「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離開上京後,你為什麼會對公主突然冷淡起來,要是象今天一樣,總陪她說笑,那該有多好,即便你要忙于復國,也不用對公主這麼冷淡吧?就算是公主,也是個女孩子,要人疼,要人哄!」
「年叔,」智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君臣之矩,不可逾越。」
「什麼君臣之矩?」呼延年笑斥道︰「公主對你的心意,有誰不知道,如果沒有拓拔戰這狗賊謀反的事,你們倆說不定早就…」
「拓拔戰的謀反已讓許多事不一樣了。」智打斷了呼延年的話,「我現在對殿下的冷淡,其實是最好的選擇,年叔,您的心意我明白,但有些事,我此刻不能明說,請您體諒。」
呼延年原想趁這時候和智好好說上一陣,但他知道智的脾性,只要智不肯說,那隨他說得口干舌燥也沒用,索性搖了搖頭,「算了,年叔不問,再問下去,你不自在,我不痛快,說不定你還會借口我年紀大了,讓我去馬車上歇會,干脆,我自己去馬車上坐會兒,跟那蕭成聊兩句,這人挺實在,剛才還跟我說他年輕時在雲州當山賊的事,听著怪帶勁的,還得去問問他是怎麼錯拿了根飯勺去敲人悶棍的。」
智歉然一笑,對這位把自己視為子佷的老總管,他實在不願有一絲不敬,但他也更不願對任何人說出心底的隱憂。
「年叔自便,殿下也該出來了,我先去巷外布置護衛。」智繞著韓氏的小屋又走了一遍,便往巷子外走去,巷外,幾十名護衛守著兩輛馬車停在巷口,早上耶律明凰和智一出太守府,他們就一路暗隨護駕,智正要招呼他們進巷,卻見衛龍軍夏侯戰也笑嘻嘻的站在那兒,一看到智出來,忙上前相迎。
「你怎麼來了?」智看著滿臉嬉笑走過來的夏侯戰,問道︰「你不是和曲古二人在軍營里招募城中輕壯嗎?」
「招募的事曲古一個人就能應付,所以就溜了出來。」夏侯戰皮著臉笑道︰「听說智王在城南,我琢磨著這里一定有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他跟隨護龍七王多年,與智幾兄弟甚是熟稔,說話間也沒什麼顧忌
「溜了出來?」智淡淡道︰「讓你去負責招募事宜,便是你職責所在,你倒是越來越出息,學會溜差事了。」
「智王,那招募的事我可真干不來!」夏侯戰素知智行事一絲不苟的冷厲性子,忙苦著臉道︰「你是真沒看見,這城里的輕壯男子一撥一撥往軍營里趕,一個個吼著要參軍,都說自己上山能打虎,開弓能射鷹,生怕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天生的猛將∥個十幾歲的小女圭女圭都口口聲聲說他曾在草原上親手打死過兩頭狼,只要我們收他當先鋒,他一個就能打六個黑甲騎軍,還不帶喘氣,吵得我頭昏腦漲♀還不算,一大群人圍著我顯擺,要麼卷起袖子讓我瞧他們的胳膊有多粗,要麼拉著我說讓我見識一套失傳已久的刀法,還真別說,舞起刀來一個個都虎虎生風,好幾次我躲得老遠都差點被月兌手飛出的刀子給迎面剁了,還有個混小子居然拿著根柴火棒要跟我對練槍法,說只要能勝他一招半式就立刻把祖傳的槍法傳給我,連頭都不用給他磕一個,智王,這哪是來投軍的,比襲營的都蠻橫!」
一旁的護衛們忍俊不禁,都笑了起來,智听說城中男子如此踴躍投軍,也不禁微笑。
夏侯戰又陪著笑道︰「智王,你讓我們對所有來參軍的人都和和氣氣的,所以來的人再彪悍,我都不敢得罪了,可再在那兒杵下去,我怕是要把命給丟在那兒了,實在不得以,只能先溜出來,咱這條命要送也得送在沙場上,要是被投軍的人逼死可就太丟衛龍軍的人了不是?」
「你倒是巧嘴!」智笑斥道︰「那你就把曲古一個人丟在那兒,不怕他罵你沒義氣?」
見智神色轉霽,夏侯戰心知這趟算是蒙過去了,嘿嘿笑道︰「智王,曲古那張嘴才算是生得巧,一見來投軍的人那架勢,立即敞開了嘴胡扯,一個時辰不到就給他攀了十幾門遠親,這小子在那兒算是如魚得水,哪會罵我沒義氣,智王,你可千萬別再打發我回去,不然非得被曲古新認的那些遠房兄弟逼死不可。」
「這次就算了。」智笑著一擺手,「既然來了,你就先留在我身邊,正有事要你去做,先跟我進巷。」
夏侯戰大喜,其實他在募兵的地方攀的遠親一點兒都不比曲古少,但他最喜歡隨智辦事,因為智每次行事都有出人意料之處,所以一早溜了過來,听智答應,他當即眉開眼笑的跑去駕馬車。
待他們回入小巷,正看見耶律明凰和韓氏相伴出屋,韓氏和公主說了這好一陣子話,已沒有了先前的拘謹和畏懼,臉上的愁苦也被喜氣掃盡,她的兒子韓德讓也抱著個襁褓跟著出門,一看見智就滿臉興奮的叫道︰「智王,公主要帶我們去幽州城里最大的燕雲樓吃飯,你也一起來嗎?」他每日都去這燕雲樓,但平日都是廚房打雜,今日能去做一回座上客,而且還是由公主帶著去,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智含笑道︰「燕雲樓嗎?好啊,時候也不早了,來,上車吧。」
耶律明凰向智一笑,拉著韓氏走來,韓氏已從兒子嘴里知道這位白衣少年便是公主身邊的重臣智王,雖不認識智,忙彎腰向智行禮。
智微笑點頭,隨即叫過夏侯戰,命他駕上一輛馬車請韓氏一家上車,夏侯戰這才明白智給自己的差使原來是趕車送韓氏一家去酒樓,心里一陣嘀咕,卻也只得老老實實的去駕車。
耶律明凰,智,呼延年三人仍是同坐一車,一行車馬駛出小巷,前往燕雲酒樓。
韓德讓第一次坐這馬車,興奮得手舞足蹈,一會兒抱著妹妹看車外行人,一會兒又向趕車的夏侯戰問這問那,被這事事新鮮,連馬鞭都要借過去抖兩下的孩子纏住,夏侯戰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耶律明凰的馬車跟隨其後,听著前面馬車上不停傳來的笑聲,耶律明凰也是笑靨如花,智依舊在她對面安靜而坐,透過車簾看著街上的一家家店鋪,似在找些什麼。
耶律明凰和呼延年說了一陣韓氏的家事,忽想起一事,向智道︰「對了,你說讓我問問韓氏,每日為女兒熬好藥後,她心里會想些什麼,又說她的回答會令我頗有所悟。我剛才問過韓氏,她說每日給女兒喂完了藥,心里都是既喜又愁,歡喜的是又平安的度過一天,卻又要為第二天的藥錢犯愁,但每天看到女兒喝完藥後寧靜睡去的涅,她又會覺得吃再多的苦也不怕,听了她的回答,我確實很佩服她的堅韌,智,這就是你說我會領悟的嗎?」
智淡淡道︰「堅韌嗎?為了自己珍惜的人或事物,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韓氏的這份堅韌,不過,臣想讓您有所悟的卻不止是這些。韓氏說她喂完藥後心里會既喜又愁,其實她的心境正是患得患失四字,這四個字才是臣想讓您領悟的。」說著,智又看向了窗外,嘴里低聲道︰「令韓氏患得患失的是她女兒,而殿下可曾想過,在您心里,會讓您患得患失的,又該是什麼?」
「患得患失?」耶律明凰慢慢咀嚼著這四字,「能讓我患得患失的,會是什麼?」默默想了一陣,她忽然看向了智,心中暗想︰「能令我患得患失的,不就是你嗎?難道你還會不知道…」她臉上慢慢露出微笑,偷偷看了呼延年一眼,正想把心里的答案告訴智,只見智已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她,很沉靜的目光,沉靜的如一湖池水,沉靜的目光仿佛映照出她心中所想,智緩緩道︰「殿下心里,最不該患得患失的,便是兒女情長,能令您患得患失的,應該是更重要的東西。」
耶律明凰滿心的旖旎被這句話剎時驅散,驀然一怔,「你…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臣倒是消,有一天能猜不到殿下心里在想什麼,帝王心術,不該讓人一眼可見。」
「你…我…」耶律明凰苦笑,智的回答總能令她意外,想說什麼,卻見智已敲了敲板壁,讓馬車停下。耶律明凰咦的一聲,「你又要獨自下車?」
「只是請韓氏去酒樓吃頓飯,並不能算是幫到了她,所以,臣還要去做些事。」智一邊說一邊拉開車門,臨下車前又道,「殿下,臣要去做的事不能一時而成,所以殿下這頓飯不妨吃得慢些,至少也要拖上一個時辰。」說完,智匆匆下車。
請推薦
更多更好無錯全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