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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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雪第五十一章︰遼漢之約(二)
耶律明凰正按捺不住惱火時,智忽然向玄遠喝止道︰「夠了!玄遠先生,請不要再故意激怒殿下,即使你是想試探殿下的誠意,也不必在這個時候做口舌之爭,更不要再出言損及我的義父。」
「智王與遼皇果然父子情深,玄遠若有言語冒犯,莫怪莫怪。」玄遠很無辜的一攤手,「不過我也不想做什麼口舌之爭。只不過我誠心想做成這趟買賣,可是公主語多推搪,我也只能隨口發幾句牢騷。」
「你這是發牢騷嗎?」耶律明凰悻悻道︰「我什麼時候推搪過你?還不是你把話越扯越遠?」
「殿下。」智向耶律明凰一擺手,示意她稍安毋燥,又向玄遠頷首道︰「玄遠先生,你一個人,帶著大批軍輜,來到幽州,大聲而言,說這燕雲十六州是中原失地,這份勇氣和抱負,很值得我敬重!更令我感到慶幸的是,中原多少年流失氣象,終在今日重見。」
「我只是做一件所有漢人都份所當為之事而已。」玄遠面上客氣,嘴里卻仍牢牢咬著漢人二字,笑著向智道︰「智王對我所為如此繆贊,這麼說來,是願意和我做成這筆買賣了?」
智淡淡道︰「是否與玄遠先生攜手,尚要殿下定奪。若殿下許可,事成之後,我自會一力促成玄遠先生的心願。」
「智王願替公主做擔保?」玄遠目光一閃,「智王的意思是,如果我罄盡家產助公主復國成功,那萬一日後公主忽然心疼起來,不願給我一座燕雲城做報酬,你可以替我為漢人們向公主拿到城池?智王,你做的了這個主?」
耶律明凰見他一副認定自己會毀約的樣子,怒氣更盛,也顧不上矜持,嗔道︰「我不過說了一句另給你兩座城池,你就認定我要毀約?我早就告訴你了,燕雲十六州如今又不在我手里,就算我想給你也是不能,難道你寧可我向你漫天許願…」耶律明凰忽的止聲,凜然警覺,玄遠的話里竟含著挑撥之意,神色立時變冷︰「玄遠先生,你語帶挑撥,到底是什麼意思?」
「公主多心了。」玄遠不慌不忙的搖了搖頭,「雖然日後之事日後說,可這麼大的生意,總要謹慎幾分,還望公主莫怪玄遠的市儈之氣。」
「你最好不要心存挑撥。」耶律明凰寒聲道︰「你遠來是客,我敬你幾分,可若你蠢到以為,就因為智顧念你們漢人同胞之情,就會被你這三言兩語亂了心志,那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幽州,我們可以看看,沒有你這商人的介入,我能不能復國。」雖然耶律明凰很在意玄遠的軍輜資助,但若玄遠意存不軌,那她寧可不做這場交易,在她心里,這世上再無一樣事物能比智更重要,即使知道智不會被任何人唆使,她也容不得有人挑撥她與智的關系。
「公主,你錯怪玄遠了。」玄遠笑道︰「護龍七王的忠心天下皆知,雪靈之季上您與智王的情事,也早傳為一時佳話,我便是再蠢再狂,也不會想要挑撥你與智王,這不是自取其辱嗎?」他笑嘻嘻的看著耶律明皇,嘖嘖贊道︰「公主聰慧,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道理,一些軍輜,只是些彩頭,頂多也只是為您的復國之業如虎添翼,又怎比得上智王臨危輔佐的舉足輕重?玄遠也正是看重智王有這扶危于既倒之能,才路迢迢趕來幽州的和公主做這趟買賣的。說起來,玄遠也算有幾分公主這慧眼識人的本事。」他嘴里說著似揶揄似取巧的話,不動聲色的又把話題扯開,之前隱含的氣勢也隨之褪去,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奸猾精明的商人涅。
耶律明凰為之氣結,心中暗道︰「這人忽軟忽硬,油滑的象條泥鰍,動不動就把話扯開,還用遼漢之別去套智的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來干什麼的,也只有玩世不恭的二哥在,才能對付這笑里藏刀的家伙。」
見耶律明凰氣得不肯應聲,智又沉默不語,玄遠嘿嘿一笑,「公主莫惱,玄遠誠心來談生意,可不敢得罪了您這位大東家,既然智王剛才也答應做個擔保,那麼,我們的這筆生意,您可肯開金口答應?」
「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耶律明凰氣哼哼的道︰「一會兒說從前舊事,一會兒又說日後難料之事,還咬著智的身世盡說些廢話,我可真看不出你有幾分誠心!」
「公主此言差矣。」玄遠笑道︰「沒有從前事,哪來今日因,怎得日後果?再者說,智王無論對遼國還是對您,都是舉足輕重之人,我這說說智王的身世,怎能算是廢話?您就不怕寒了智王的心?」他又連忙一擺手道︰「我這可不是在說挑撥離間的話,只是順著公主的話答上一句。」
雖然玄遠嘴里說著不是挑撥,可他話里露骨的挑撥之意任誰都能听得出來,就連最漠然的刀郎也忍不住哼了一聲,銳利如刀的目光盯緊了玄遠,刀郎旁觀者清,自然知道智絕不會被這些話挑動,但他心里也覺得奇怪,進了衛延居後,听玄遠與耶律明凰和智的一番對答,連他都能看得出,玄遠不但來歷神秘,而且精明至極,無論放在遼國還是中原都是個厲害角色,這樣的人物,怎會使出如此拙劣的挑撥手段,難道他以為這麼三言兩語就能離間到耶律明凰和智?
「你…你這還不是挑撥離間!」耶律明凰關心則亂,被玄遠抓住語病,氣得銀牙直咬,她心里最著緊的人便是智,手指著玄遠,胸口不住起伏,想解釋幾句,又怕再被玄遠抓住話頭扯到什麼遼漢之別上,恨恨的扭過頭去,一臉憂心的看向智。
看見耶律明凰為之慌亂的的神色,玄遠臉上笑意愈濃。
智卻神色平靜,波瀾不驚的看著玄遠,慢慢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原來你不止要試探殿下的誠意,還想要試探我。」
「智王說笑了。」玄遠眼神深處似有一線光芒閃過,滿臉堆笑的道︰「我不過隨口說上幾句,怎敢試探智王和公主?我這一池子淺水,又哪來這麼多的心機?」
「你這一池子水,深得很。」智不緊不慢的道︰「你想試探的事有很多,第一,你想試探公主的城府,看看她有沒有撥亂反正的本領,第二,你想試探我的底線,看看我會容忍你到什麼程度,借此知道我對中原的態度,看看我願意為漢人做到哪一步,第三,你想試探我在公主心里的地位,想看看她能為我做到哪一步,玄遠先生,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只這片刻言談,你就藏著這許多的心機。」
玄遠干笑一聲,正要說話,耶律明凰已冷哼道︰「玄遠,你好奸猾!」其實她也是心思玲瓏之人,只是當局者迷,被玄遠以智的事情逼得方寸大亂,此時听智一說,立時反應過來,指著玄遠喝道︰「玄遠,你言辭閃爍,語多試探,心懷叵測,到底是來干什麼的?」她的語聲里雖帶著怒氣,更多的卻是惱羞成怒的羞澀,被玄遠當眾揭破對智的關心,還拿來試探,雖然覺得可惱,但也如所有被揭穿愛慕男子的少女一般,羞惱中又蘊涵著一絲奇異的甜蜜。
「他當然是來做生意的,但除了生意,應該還有著更深的目的。」智慢慢走上幾步,「玄遠先生,你的真實目的,我可以先不過問,但我也很不消你當著我的面試探公主。至于你想要做的這些試探,和你想要看穿的事情…我或許可以回答你,而在這之前,我先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智面視著玄遠,緩緩道︰「這件事我本不想對人說,但你的好奇和深慮也同樣引起了我的好奇,所以我願意告訴你,就在數月之前,我的義父送了我一件最寶貴的禮物,那是一份承諾,一份只有四個字,卻至真至重的承諾——永不南下 遠先生,以你的聰明和心機,你——應該能明白這份禮物的珍貴和其中的意味吧?」
「哦?」玄遠微微一怔,似有些愕然和意外,又很快的掩飾住,淡淡笑道︰「原來遼皇還給了你這樣一份承諾,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智直言道︰「你當然會覺得意外,因為你雖然和拓拔戰暗有來往,但連拓拔戰也不知道我義父的這份承諾,你當然也不會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在今日做這許多試探。」
玄遠點了點頭,也不再繼續掩飾自己這些年和拓拔戰的往來,他很清楚,自己不必在智面前隱瞞這些事,是因為智早已看穿了他和拓拔戰來往的用心,所以智不會介意。
「智王,請你說下去。」玄遠收起了嬉笑調侃的口吻,坦然道︰「智王是聰明人,我也就不用費心解釋什麼我和拓拔戰往來的用心了,我與拓拔戰的關連,你無需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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