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日三十二年,昭日國大皇子即墨雲琉被封為太子,奉旨迎娶邵家女兒邵茜為太子妃。二皇子即墨雲皇、三皇子即墨雲帝被封為簫王和絕王,各賜府邸一座。
昭日三十四年,皇帝即墨琿疾病纏身,外出游歷的簫王即墨雲皇回朝,請旨迎娶武林盟主獨女亓官希為正妃。
「皇,怎麼了?怎麼愁眉苦臉的?」昭日三十五年,某天早朝之後,即墨雲皇帶著一臉愁容回府。
「希兒,他們要給帝指婚。」即墨雲皇和即墨雲帝乃是同母所生,其母妃當年榮寵一時,兄弟倆也因此以皇、帝命名,可是那場大火之後,除了他們的名字,一切都變了。
「誰?」听聞此言,亓官希也跟著皺眉。這即墨雲帝她見過幾次,痴痴傻傻的,十九歲的人,卻如同一個八歲孩童,單純、干淨,只可惜生在皇家,不但不能得人憐惜,反而處處被人欺負。即墨雲皇雖是即墨雲帝的親哥哥,但也不能時時護著他。如今太子他們想要給帝指婚,絕對沒安什麼好心。
「商城沐家,那個痴傻的沐家小姐。」即墨雲皇有些懊惱。把一個傻子指給帝,這不是侮辱是什麼?偏偏父皇現在極其偏愛太子,可以說一顆心都在太子身上了,他和帝已經成為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沐家小姐?」一听這個,亓官希就樂了。
「希兒笑什麼?」
「皇不要煩惱了,那個丫頭要是嫁過來了,夠太子他們喝上一壺的了。說不定對帝來說也是一個轉機。」
「希兒什麼意思?」
「總之皇就放心吧,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等見過她你就知道了。」
「既然希兒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靜觀其變了。」
三日後,一道聖旨到了商城沐家,將沐家小姐指給絕王為正妃,一個月之後成婚。
「絮兒~」宣旨的公公一走,沐然強大的氣場就消散殆盡,仿佛之前那個一本正經的沐家家主只是眾人的幻覺一般,現在的沐然正眼淚汪汪地看著沐青絮。
沐青絮盯著手里的聖旨思考,完全不理會自家老爹。十多年來,她將沐家的一部分產業轉到了暗處,明面上的產業一直維持著商家第二大家的價值,機緣巧合下拜了神醫無影為師,又跟著亓官洪學了些武藝,融合她前世的身手,現在的她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另外她還建立了殺手組織佛生門。可是這些事情她都是偷偷做的,對外,她是沐家的痴傻小姐,是沐家的污點,所以她的那些成就皇上肯定是不知道的。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把她指給絕王?看來她有必要提前去趟昭日城了。
「絮兒~」見沐青絮一直不搭理他,沐然又喊了一聲。
「爹,皇家的聘禮收著,嫁妝什麼的照常準備著,不能丟了沐家的臉。我先一步去昭日城,這邊的事情就交給爹和哥哥了。」其實主要也是交給沐青陽了,她這個爹,實在是不靠譜啊。
「絮兒去昭日城要做什麼?」從剛才開始,沐青陽的表情也十分嚴肅。竟然要他的寶貝妹妹嫁給一個傻子,是欺他沐家無人了嗎?「絮兒要是不想嫁,便不嫁了。」
「希希不是在那嘛,我先去看看。嫁還是不嫁,到時候再說吧。」
「那絮兒小心。」
「嗯,放心吧,我帶戰虎、戰狼、千煌和千冥一起去。」戰狼、戰虎是龍戰雅訓練的一批侍衛中最出色的,千煌和千冥則是佛生門里最強的。當然,佛生門里還有一個最強的,名叫千瞳,是個女的,很少跟在木清絮身邊,大多時候是呆在佛生門總部處理佛生門內部事務的。
「嗯,那就好。」
「絮兒~」沐然看看兒子,再看看女兒,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卻被沐青陽直接拖走了。
「青絮這麼喜歡做梁上君子?」簫王府王爺和王妃的臥室里,被驚醒的亓官希無奈地笑笑。即墨雲皇也跟著坐了起來,好奇地看向屋頂。
「習慣了。」房頂傳來輕快的笑聲,一個女子和四個男子從房梁上飄落。
「就知道你會提前來,但是能不能選在白天?」亓官希披了件衣服,下床點了燈。即墨雲皇也跟著走到桌邊坐下。
「你見過白天偷東西的賊嗎?」沐青絮完全沒有一個客人的自覺,翻手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也就你成天說自己是賊。」明明就是沐家的寶貝小姐,偏要偽裝成傻子,還總自稱是賊,這沐青絮可是她見過的最奇特的女子了。
「呵呵。」沐青絮聳肩,不介意地笑笑。
「你是沐家小姐?」即墨雲皇看了看沐青絮,又轉頭看向亓官希。
「嗯,她就是沐家那個傻小姐沐青絮,我們打小就認識。」
「所以,你不傻?」
「簫王看我像傻的嗎?」沐青絮鄙夷地看了即墨雲皇一眼,這人是什麼眼神,她現在的表現很傻嗎?「先別管這個,你們誰能告訴我,那賜婚是怎麼一回事?給絕王賜個傻子?」
一听沐青絮提起這事,即墨雲皇的臉色就暗了下來。
「你這丫頭,不是已經猜出八分了嘛,干嘛還問。」見即墨雲皇變了臉色,亓官希剜了沐青絮一眼。
「證實一下。」沐青絮聳肩。
「還不是太子,想著法子給皇和帝難堪。」
「所以我就成了犧牲品?」沐青絮不滿地挑眉。
「青絮,幫幫忙啦。」亓官希拉著沐青絮的胳膊搖啊搖的,「你們家的財力,和你的人脈,借用一下啦。」
「你們,想要那個位置?」沐青絮的表情變得嚴肅,讓亓官希覺得有些壓力。
「那個位置,絕對不能落入太子手中,不然我和帝就……」即墨雲皇的話沒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太子沒有容人之量,就算是得了父皇的全部寵愛,依然將他和帝視為眼中釘,這樣的太子若是登基了,他和帝絕對活不了。
「我為什麼要幫你們?」沐青絮嘴角微挑。
「難道你想抗旨?」即墨雲皇倒沒想到沐青絮會那麼大膽子。
「抗旨又如何,只要我能進凰城,任何人都拿我沒轍不是。」
即墨雲皇啞然。的確,在這里,凰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于四國之外,其內的任何人都受到凰城保護。偏偏凰城的軍隊很是強悍,四國曾試過聯合攻打,卻依然是慘敗而歸,從那以後,各國逃犯都愛往凰城跑。但是凰城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
「你幫我們,本王答應你一個要求。」即墨雲皇認真地開口。
「三個。」
即墨雲皇的嘴角抽了抽,還可以討價還價的嗎?
「就三個。不過你得答應幫助我們,還有,護帝周全。」
「好像有些不合算啊。」沐青絮歪著腦袋,異常苦惱的樣子。
「啊,服了你了,我們家那把蒼雲歸你。」蒼雲是一把刀,一把沐青絮垂涎許久,亓官洪卻一直不肯給的刀。
「成交。」沐青絮打了個響指,帶著四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門出去。
「你要去哪?」這三更半夜的,這丫頭又要干嗎?而且她現在才想起房間里有門嗎?
「去看看我那傻相公。」她實在是好奇啊。
一踏進絕王府,沐青絮又退了出來,仔細看了看門上的牌匾,確定這是絕王府,才又走了進去,可是眼前的景象,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王府啊。
院子里雜草叢生,根本就無人看管的樣子,各處的擺設極其簡陋,跟平民的家里沒有任何的區別,好多物件上都蒙了灰。整個王府里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沐青絮好容易找到了下人房,果然,那里集中了王府里所有值錢的、舒適的東西。沐青絮微微皺眉,打了個手勢,五個人退出下人房,去尋找這個王府的主人。
終于,找了半個時辰,才在王府的一個陰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即墨雲帝。這是王府里條件最差的一個房間,房間小,而且是北向的,終日沒有陽光,整個房間都是陰冷的。屋子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床是木板床,床上沒有褥子,沒有被子,甚至連枕頭都沒有。即墨雲帝的頭發披散著,因為沒人給打理亂得跟草一樣,衣服有多處破損,看起來身上有不少傷痕,有掐出來的,也有被棍棒打的,甚至還有一些鞭痕。一米八十多的男人,可憐兮兮地蜷縮在木板床上,冷得瑟瑟發抖。
「戰狼,去拿兩床被子來,不要驚動那邊的人。」
「是,小姐。」察覺到自家小姐的怒氣,戰狼火速拿回了被子。
怕驚醒即墨雲帝,所以沐青絮輕手輕腳地,格外小心地給他蓋上被子,掖好了被角。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暖,即墨雲帝往被子里縮了縮。
「你們幾個找地方休息一下。」
「小姐,你要在這陪著他?」
「嗯。」
「可是……」
千煌還想說什麼,卻被千冥直接拖走。小姐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容他們插嘴了?他們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沐青絮干站著也無聊,便去王府其他地方尋了把梳子,小心地把即墨雲帝的腦袋安放在自己腿上,小心地為他梳理亂發。
沐青絮的情緒很少被陌生人帶動,今天是頭一次,在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沐青絮就心疼了。他明明是皇子,明明是王爺,明明該跟太子享受著同樣的待遇,可是太子那邊珍饈美酒、金銀美女一樣不少,而即墨雲帝呢?連床被子都沒有,該是被那群下人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他做錯了什麼要讓他經受這些?
沐青絮就這樣專心地為即墨雲帝梳理頭發,直到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那一頭青絲才算是有了它該有的樣子。沐青絮滿意地笑笑,狠狠心,將被子收起來,和梳子一起送回了他們原來的地方。這被子若是被發現在即墨雲帝這里,他又該受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了吧。將一切恢復原樣,沐青絮帶著四個人離開了絕王府,在沐家的客棧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