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沐青絮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作為一個專業的神偷,像皇宮這樣堆滿奢侈品的地方怎麼能不去光顧一下呢。所以兩年前沐青絮就已經到皇宮一游了,今天也只是故地重游而已,只不過得假裝沒來過的樣子。還很是麻煩呢。
「公公,我們這是去哪?」從踏進皇宮的地界開始,即墨雲帝就拉著她的手緊貼在她身側,身子還有些微微發抖。看來帝在這里沒什麼美好的回憶啊。
「怡年殿。」那領路的公公不耐煩地回答著。
沐青絮多看了那公公一眼,沒再說話。去怡年殿?那不是太後的寢殿嗎?難道皇上和皇後他們都去了怡年殿?該說是孝順老人家嗎?
「連公公,絕王和絕王妃帶來了。」怡年殿的門口,太監總管連公公頂著太陽等著。
「奴才見過絕王,見過絕王妃。」連公公的心里或許是不耐的,但是臉上依然帶著笑,對待沐青絮和即墨雲帝的態度也算恭敬,這恭敬是不是發自內心的還有待商榷,但這態度卻讓人一點錯都挑不出來。不愧是宮里的老人了。
「連公公不必多禮。這大熱天的,還讓連公公等了那麼久,真是對不住了。」沐青絮淡淡一笑,態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絕王妃言重了。」連公公一愣,隨即笑容里的恭敬添了幾分真心。這絕王妃,不是個好惹的角色,「王爺和王妃快雖奴才進里邊去吧,太後和皇上都等著呢。」
「有勞連公公了。」
走進內殿,皇上坐在床榻的正中間,太後和皇後一左一右坐在兩邊,太後那一側下首依次是太子、太子妃、簫王、簫王妃和公主,皇後那邊的則是宮里一些有地位的妃嬪,看起來倒有點三堂會審的架勢。
「兒臣見過皇女乃女乃,見過父皇、母後。」對于這些禮節,即墨雲帝還是知道的。
「臣妾見過皇女乃女乃,見過父皇、母後。」沐青絮的聲音絲毫不加修飾,真誠得讓人舒心。
「乖孫兒,到皇女乃女乃這來。」太後的聲音里滿是喜愛,那喜愛多得讓沐青絮微微皺眉。只不過這太後只喊了帝,看來是不太待見她啊。
即墨雲帝抬頭看了看太後,然後側頭看向沐青絮,還伸手拉了拉沐青絮的袖子。
沐青絮偏頭,疑惑地看著即墨雲帝。
即墨雲帝無辜地眨眨眼楮。
「去吧,皇女乃女乃叫你呢。」即墨雲帝這是征求她的意見?
「嗯。」果然,沐青絮一點頭,即墨雲帝就開心地笑了,站起來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太後身邊,「皇女乃女乃。」
「誒,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進宮看看皇女乃女乃?」太後笑眯眯地拉著即墨雲帝左看右看。
「呵呵。」即墨雲帝只是一個勁地笑,也不說別的。
這小子還會避重就輕呢?沐青絮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
「你不傻?」皇上即墨琿突然開口,很是不悅。
「回皇上,臣妾確實不傻。」兒媳婦不傻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倒是不高興了,還真是有趣呢。
「大膽!你沐家竟敢欺君犯上!」即墨琿一聲怒喝,即墨雲皇和亓官希的小心肝便狠狠一顫,同時看向沐青絮。
一旁一直在笑的即墨雲帝也在一瞬間斂了笑,怯怯地躲在太後身後。
「吼什麼吼,嚇到雲帝了。」太後倒是不悅地訓斥了皇上一句。
被太後這一聲訓斥一攪,之前因即墨琿的怒氣而變得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就減弱了不少。
「回皇上,臣妾並不知道這犯上之罪何來。」沐青絮卻是不懼,眨著眼楮,很是疑惑地看著即墨琿。
「你沐家謊稱女兒是個傻子,卻是將一個正常的女兒嫁給朕的傻兒子,是何居心?」
「我沐家何時說過青絮是傻子?」沐青絮笑盈盈地看著一臉怒容的皇上。
「昭日國人盡皆知,沐家的女兒痴傻十余年,你還狡辯。」
「回皇上,青絮自幼身體不好,一直在家中靜養,從不出門,卻不知是得罪了誰,竟四處散播謠言說青絮痴傻。謠言止于智者,青絮也不在意他人如何評價,只是不知道這話竟然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擾亂了視听,這也是青絮的疏忽。」一句謠言止于智者,讓即墨琿的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青的,他要是再繼續追問下去,豈不是就成了愚蠢之人了。
「皇兒還希望雲帝真娶個傻子不成?」太後的語氣甚是不悅,但是對待沐青絮的態度卻是有所轉變,看來之前是因為她是個傻子所以對她不滿呢,「青絮啊,快起來,地上涼。」
沐青絮保持著微笑,看了看太後,又瞄了瞄皇上。
「起來吧。」
「謝父皇、謝太後。」
沐青絮一起身,即墨雲帝就一個箭步竄到了沐青絮身邊,躲在她身後,一雙眼楮怯怯地四處打量著。父皇好凶的,剛剛父皇的樣子好可怕啊。父皇會不會像打他那樣打絮打絮啊?很疼的!
沐青絮一愣,抓住即墨雲帝的手握住。
「這小子,是有了媳婦就不要皇女乃女乃了。」太後笑罵一聲,心里卻是高興的。
「太後娘娘,絕王妃該敬茶了。」太後身邊有宮女適時提醒了一句。
「是了是了,瞧我,看見孫媳婦光顧著高興了,倒是把正事給忘了。」
又跪?沐青絮幾不可查地皺眉,目光瞄見身邊的即墨雲帝,眉心便也舒展開了。罷了,忍這一回。不過她這一跪可是很值錢的,早晚要跟他們討回來的。
這茶一杯一杯敬過去,沐青絮表現得溫柔又乖順,倒是讓太後歡喜不已。
「青絮啊,雲帝雖然是單純了點,但心是好的,你可得多擔待著點啊。」這個孫媳婦她是真的喜歡,柔中帶剛,有那麼一股子霸道勁,有這樣一個人跟著雲帝也好,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護住雲帝吧。雲帝這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皇女乃女乃放心,青絮既然嫁了,自然就是願意嫁的,不是因為聖旨,也不是因為其他。王爺是單純,但難能可貴的是一個真字。皇女乃女乃放心,只要有青絮在,就不會讓人欺了王爺。」沐青絮這一番話,是給太後寬心,也是給太子一個警告。
但是顯然太子並沒有把沐青絮的宣言放在心上。一個女人,再能耐能翻起多大的風浪。再說女人嘛,稍微給點甜言蜜語什麼的,不就死心塌地了嘛,更何況是個嫁了傻子的嬌滴滴的美人。
「嗯,那皇女乃女乃就把雲帝交給你了。皇女乃女乃累了,你們都回吧。」
「那皇女乃女乃好好休息,青絮改天再帶王爺來給皇女乃女乃請安。」
「雲皇告退。」
「母後,兒臣也該告退了。太子,你隨朕來御書房。」
「是,父皇。」太子本是想跟著沐青絮他們出去的,順便再做點什麼,可惜,被皇上攔住了。
「青絮,你可小心點,我覺得太子看你的眼神有點不對。」即墨雲皇、即墨雲帝、亓官希和沐青絮同坐一輛馬車,打算一起去絕王府。馬車上,亓官希皺眉叮囑沐青絮。
「希希還是那麼愛操心,我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沐青絮搖頭輕笑。她身旁,即墨雲帝正擺弄著她腰間的玉佩,翻來覆去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帝看起來很喜歡你。」看著面帶笑容的即墨雲帝,即墨雲皇欣慰地笑了。帝的智商停留在八歲,也算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了,知道如何察言觀色,再加上帝本就極聰明,現在只不過是沒人教導了而已。但是誰是真心對他好,誰對他不好,誰又是虛情假意的,這些帝都能分辨出來,正因如此,帝才能一直活到現在。
「看樣子是。」沐青絮也笑了。
「小姐,你可回來了。」絕王府門口,沐青絮還沒下馬車,就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漣,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姒流漣,比沐青絮大兩歲,原是沐青絮手下負責沐家客棧生意的總管事,溫柔大方,又精明能干,所以被沐青絮調到絕王府做管家了,「還有啊,以後叫我王妃,別讓人抓著把柄。」
「是,王妃。」姒流漣立刻改口。
「漣,廚子什麼的都安排好了嗎?」
「王妃放心,從沐家帶來的人都安頓好了,就是不知道絕王府原來的那些人還要不要了?」
「漣看著辦吧,能留的就留著,不能留的,送出去或者攆出去漣自己掂量吧。」這送出去,就是給些銀兩,好生安頓出去,這攆出去的,是要淨身出戶的。
「是,王妃。」
「吩咐廚房準備點好吃的,簫王和簫王妃中午留在這用膳。」
「是,王妃。」
「哎呀,漣可真是越來越能干了。」見沐青絮和姒流漣談完了正事,亓官希便打趣起來。
「簫王妃也是越來越溫柔賢良了呢。」
亓官希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這個不可愛的丫頭。
即墨雲皇輕笑出聲。希兒要是懂得什麼叫溫柔,那他就真是要幸福死了。
即墨雲帝听不明白幾個人在講什麼,只是好奇地打量著姒流漣。這個姐姐他也不認識,但是好像她跟絮很熟的樣子。
「絮。」即墨雲帝拉拉沐青絮的衣袖,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怯怯的。
「怎麼了?」沐青絮嘆息一聲,看來她得慢慢培養了,哪有這麼膽小的王爺啊。不過雖然只過了一晚,帝在她身邊的時候,膽子似乎要大一些了。
「這個姐姐是誰?也要住在帝的家里嗎?」
「是咱們家。」沐青絮首先糾正房屋所屬問題。她得盡快讓帝意識到他們是一家人,「這個不是姐姐,帝可以叫她姒流漣,也可以叫她流漣,或者是叫她漣,知道嗎?」
「姒流漣?」帝選了一個最長的,也是距離感最強的一個稱呼。
但是沐青絮對于即墨雲帝的選擇卻非常滿意。
「以後她就住在咱們家,帝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她,知道嗎?」
「那帝餓了可不可以找她?」即墨雲帝嘟著嘴看著姒流漣,樣子很是可愛。
「可以。」
「帝想出去玩也可以找她?」
「可以。」
「那帝要是想睡覺了……呃……想睡覺的時候帝要找絮。」
「為什麼?」即墨雲皇、亓官希、沐青絮和姒流漣都好奇地看著即墨雲帝。
「嗯?」即墨雲帝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即又恢復小鹿斑比的眼神,怯怯地看著沐青絮,「不可以找絮嗎?」
「可以。」沐青絮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為毛就是不忍心啊!連讓帝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她都不忍心!
「帝還有很多事情不懂,麻煩青絮教他了。」即墨雲皇好笑地搖搖頭。不過沐青絮對即墨雲帝的不忍倒是一個好兆頭,雖然這想法有些自私了,但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是希望陪在帝身邊的女子能夠一心向著帝、寵著帝。
「青絮,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心這麼軟呢?」亓官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沐青絮,似乎是打算重新認識她。
「我也才發現。」沐青絮撇撇嘴。可能不是她的心不軟,而是她的心軟有針對性吧。看著即墨雲帝重新展露的笑容,沐青絮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