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無影的住處是在昭日國內,位于昭日國與凰城交界處附近的靈雪山之巔。風雲小說網那里終年積雪,除了神醫無影,再無人會選擇此處定居。也正是因為沒人想到會有人住在那里,神醫無影便成為了行蹤飄渺之人。傳說想要找到神醫無影,只能靠機緣巧合,若非有緣人,是斷不可能見到他的。
沐青絮一行快馬加鞭,沿著東河向上,半個月之後才到達山腳處。
「王妃,屬下來背王爺吧。」用沐青絮的話來說,就是為了減緩新陳代謝,所以這半個月即墨雲帝都處于昏迷狀態,當然這是人為造成的。所以下了馬車,戰虎就主動請纓。
此行只有沐青絮、亓官希、戰狼、戰虎、千冥、千煌和即墨雲帝。
「嗯,你們四個輪流吧,這雪山很高的。」也就無影那種本身比冰雪還冷的冷血動物才會選擇這樣的地位居住。
「是。」
一行人直接用輕功山上,顧慮到戰狼、戰虎、千冥和千煌的體力,一行人走走停停花費了三天兩夜。
「青絮,果然是你。」山頂山,無影臨風而立,雪白的衣袍要與這雪山融為一體了。
「師父,絕王中了魔宮的秘藥。」客套話全都省了,沐青絮直奔主題。
「青絮,你知道為師的規矩的。」
「……知道。」沐青絮一愣,隨即點頭。這無影還真是不顧情面啊,師徒關系也不給打折,早知道當初不拜師了。
「那個……無影師父,青絮好歹也是你唯二的關門弟子之一啊,還需要什麼條件嗎?」亓官希假笑兩聲。她其實很怕這個神醫的,冷冷的,渀佛靠近他三尺之內就會被凍成冰雕一樣。無影救人有規矩,一個條件換一條命。
沒有理會亓官希的話,無影只是看著沐青絮,眼波無起無浮。
「我知道了,師父說條件吧。」這個世界上,有能力吊住即墨雲帝的命,並且有可能為他解毒的,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若為師說,要你做凰城的城主夫人呢?」
「無影師父!」亓官希和戰狼、戰虎同時驚呼,知道內幕的就這三個人。
「可以,」沐青絮倒是很干脆地點頭了,「不過師父可要想清楚,要我嫁給師兄,這完全沒有問題,但是第一,我已經委身絕王了,」沐青絮看到無影的眼楮瞪得老大,呵呵,難得看見師父變臉呢,「第二,我對師兄只有親情,沒有愛情。師父要是覺得師兄跟這樣的我成親能得到幸福的話,我同意。」那個幼稚的男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有很多事情沒能體會到,就這樣死了,未免太可惜了,而且很奇怪,雖然說是等自己沒興趣了就會拋棄即墨雲帝,但是到現在為止,似乎不管為他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無影沉默了。
「那我不救了。」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等一下,」這死老頭,怎麼這麼難搞?還真是一點師徒情面都不講啊,「救他的話,師父需要多久?」
「找齊藥材、徹底解毒,三年。」
「那師父覺得這樣可不可以,我去凰城呆上三年,若這三年之中我能愛上師兄,那我就跟他成婚。」
「若不能呢?」無影挑眉。
「若不能,就只能說明我跟師兄有緣無分,師父也別在管了。」
「不合算。」無影搖頭。
「或者我現在帶著即墨雲帝離開,師兄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師父覺得這樣好嗎?」
千冥和千煌在一旁看得直瞪眼。這兩個人是師徒嗎?不會是仇人吧?听這對話,那師兄似乎愛上沐青絮了,但是這神醫跟另一個徒弟是什麼關系?怎麼那麼關心他?甚至為了他威脅沐青絮。想不通啊想不通。
「我救,你去。」無影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好,亓官希和戰虎、千冥留下照顧帝。」
「不行。」
「師父,你很多條件誒。」沐青絮翻了個白眼。
「他們兩個不能留下。」無影指著戰虎和千冥。
「……好。」想了想,沐青絮還是同意了,不管師父想要耍什麼把戲,她總會有辦法應付的,「那麼亓官希留下總可以吧?」
「可以。」無影點頭,「我這里還有秋蕪和冬梅。」
「希希,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會盡量給你傳信的。」亓官希最後一句是貼著沐青絮耳朵說的。
「嗯。我們走。」最後看了眼即墨雲帝,沐青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還要回昭日城一次,那里還有事情沒有解決。
回程沒有了馬車累贅,沐青絮只用了八天就回到了昭日城。
「王妃,您回來了?」因為沒有事先接到通知,所以當姒流漣在王府里突然看見沐青絮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這還不到一個月,王妃竟然已經走了一個來回了?王妃有好好睡覺吃飯嗎?
「漣,我要去睡覺,暫時不見客。」
「是,王妃。」看來王妃真的沒有好好睡覺。
「你們四個也去好好休息。」
「是,王妃。」
不管外邊的即墨雲皇等人如何焦急,沐青絮安安穩穩地睡了兩天兩夜,爬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自家人開會,也算是厚道了。
「伊丘,你怎麼也來了?」書房里,沐青絮看著多出來的伊丘眨眨眼。
「來確定一下你還活著,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可佔。」伊丘難得地開起了玩笑。這個時候,若他說自己是來幫忙的,一定會被沐青絮扔出去。
「吞了邵家算不算便宜?」沐青絮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微笑著看著伊丘。
「絮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沐青陽揉揉耳朵,傻愣愣地看著沐青絮。
「好吧,先簡單說一下現在的狀況。」話題直接進入毀滅邵家,這個跨度有點大了,「首先,帝的確是中毒了,魔宮的秘藥,這個毒就連魔宮都沒有解藥,他們只是定期給服毒的人服用有抑制效果的藥丸,借此來控制屬下,所以我把帝交給神醫無影了,神醫說藥材收集起來比較麻煩,所以需要三年的時間。」
「神醫治病,是有條件的吧?」即墨雲皇看著沐青絮。神醫的規矩可是婦孺皆知啊,而神醫的不近人情也是大家默認的。
「嗯,作為交換條件,我去凰城呆三年。」
「凰城?莫非是……」沐青陽皺眉。
「就是那樣。」沐青絮揉揉眉心,嘆一口氣。
「什麼事?很麻煩嗎?還是有危險?」即墨雲皇一下就變得緊張起來。
「沒什麼,這也算是另一種家務事了吧。」如果沒有師父跟著瞎攪和的話,這家務事早就解決了,「現在的重點是我要去凰城呆三年。沐家的事情由漣、司空和司瑯負責,哥和爹只要在需要的時候出面應酬就可以了。」
「……哦。」沐青陽只有點頭的份。三年啊,不是三個月啊,就他那點腦細胞,完全不夠用啊,如果靠他的話,三年的時間,沐家一定會從昭日國絕跡的。
「小姐放心吧。」姒流漣笑了笑,這一聲小姐,喊得是沐家下任家主沐青絮。
「嗯。」沐青絮笑著點點頭,其實沐家的事情她並不擔心,「那麼另一件事情,為了杜絕後患,我要徹底廢了太子。」
所有人都是一愣。眾人都知道即墨雲琉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也知道即墨雲琉在即墨琿心中的位置,想要廢太子,直接殺了他比較保險。
「皇兄,你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了嗎?就是你母妃被皇上賜死之前的事情?」
即墨雲皇一愣。沒想到沐青絮會問到這件事。
「怎麼了嗎?有什麼關系嗎?」
「嗯,想要廢掉即墨雲琉,必須先扶你上位,先要讓皇上認可你的存在。」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父皇本來每天都會來看母妃和我們的,但是突然有一天,父皇怒氣沖沖地來了,一進門就大聲質問母妃,我只看見母妃本來欣喜的表情變得冷硬,然後母妃就讓人把我和帝帶下去了。再後來父皇有好一段時間都沒來,來了也是質問母妃些什麼,但母妃除了第一次失控地跟父皇爭吵之後,再也沒跟父皇說過一句話,父皇逐漸地也不來了。後來父皇好像殺了一個什麼人,那天母妃的臉上全都是失望和絕望,再後來,就是那天的大火了,那天我因為跑去皇妹那里逃過一劫。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只有這些?」根本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啊。伊丘皺眉。
「前後大概多久?」
「不超過一年吧。」
「皇上的信任還真是不牢靠。」沐青絮笑了笑,「千冥、戰狼,你們兩個去查,我要知道那個時候事情的詳細經過,可以從皇後身邊的人下手,最好是有個證人什麼的。」
「是。」戰狼和千冥立刻離開著手調查。
「伊丘,麻煩你跟漣配合,牽制住邵家,能吞多少吞多少。」沐青絮自然也知道,邵家那麼大的家業,想要一次吞下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要盡快趕到凰城,沒有時間跟他們耗下去。
「好。」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每個人都很忙碌。伊丘、姒流漣、司空和司瑯四個人開始了打壓邵家的計劃。一直處于第一的位置上,邵家從來沒想到沐家和伊家會聯合起來打壓邵家,這就是第一做久了的驕傲吧,面對這樣意料之外的狀況,邵家一時間兵荒馬亂、自顧不暇,沐青絮牽制邵家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
戰狼和千冥則利用沐家和佛生門的情報系統開始調查當年的事情,對相關人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情理不通的就直接暴力威脅。即墨雲皇一邊鞏固加深自己在朝中樹立的光輝形象,一邊針對當年的事情明察暗訪。就連沐青陽,也在參加各種應酬宴會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問起當年的事情,試圖弄清當年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唯有沐青絮是最為悠閑的,一個人呆在絕王府里,不是閑得無聊曬太陽,就是去地牢里慰問一下安昕。
「王妃!王妃,求您放我出去吧!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踏進地牢,唯一的聲音就是安昕的歇斯底里。這個女人都不會累的嗎?精力也太旺盛了吧?怪不得要給男人下藥了呢。要不要送她幾個男人?沐青絮揉揉耳朵,走到安昕的牢房前。
「王妃!王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多日未曾梳洗,加上一直精力旺盛地呼喊亂竄,所以安昕此時的形象簡直糟糕透了,頂著個雞窩頭,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甚至刮破了洞,看起來倒是跟乞丐有一拼了。見到沐青絮,安昕叫得更歡實了。
「你確定你要出去嗎?」沐青絮挑眉,微笑著看著安昕。
「當然!誰要呆在這……誰要呆在這種鬼地方!我真的知道錯了,王妃放我出去吧!」其實並沒有人對安昕用刑,空蕩蕩的地牢里只關押了安昕一人,看守地牢的獄卒都是沐青絮一手教出來的,一個個跟木頭人一樣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戒備著,所以這地牢里也沒人欺負安昕。連吃的都是跟沐青絮一樣的。但是作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雖然是庶出,但安昕最多是被人羞辱幾句,什麼時候進過這種髒兮兮、硬邦邦的地牢,終日惶惶不安的,愣是自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據本王妃所知,絕王在被你帶走之前,吃的還有喝的都是跟簫王和太子爺沒有區別的東西,跟你走了之後,不僅中了藥,還中了劇毒,你說,這是為什麼呢?你說跟你沒有關系,可換做你是我,你信嗎?」
「我……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她還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明明她只是跟太子妃商量好了,讓她跟絕王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她可以如願以償地進入王府,太子妃也能看到沐青絮悲慘的樣子。明明就是一點點藥而已,怎麼就變成劇毒了呢?她哪有那個膽子謀害皇親國戚啊!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本王妃也知道不是你。」沐青絮慢悠悠地,愣是把一個字抻到兩個字的長度。
「什麼?」安昕震驚地抬頭看著沐青絮。她相信她?王妃真的相信她?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安昕滿懷希望地看著沐青絮。
「本王妃可以放你出去,但是決不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王妃什麼意思?」安昕一愣。
「有人想借你之手殺了絕王,本王妃現在正在追查這件事情,你說,本王妃要是現在放你出去,你會不會被……」沐青絮的話沒說完,但是手在脖子上一劃,比了個殺掉的手勢。
「……」安昕吞了口口水。仔細想想,似乎……好像……是有這種可能啊,「王、王妃,救我!」
「我可以保你一命,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王妃請說,安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沐青絮笑了,看,只要涉及到生與死的問題,即使再恨你的人,也會向你獻上忠誠。
「幫我做證人。」
「證人?」安昕皺眉。
「青絮。」傍晚,即墨雲皇受邀來到絕王府的書房里,沐青絮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是戰狼他們查到的資料,大致已經理出事情的脈絡了,皇兄仔細看一下吧。」
即墨雲皇知道,沐青絮手里舀著的,是母妃死亡的原因,也是帝遭受痛苦的原因,說真的,他有些害怕。頓了一下,即墨雲皇還是接過那一沓資料翻閱起來。
資料只剩最後幾頁了,即墨雲皇很淡定,這有些出乎沐青絮的意料,沐青絮以為他會憤怒,然後大叫著「殺了那個女人為母妃報仇」之類的。但是即墨雲皇只是苦笑一聲,然後看著沐青絮問了一個問題。
「你打算怎麼辦?」
「我?」沐青絮愣了一下,「我想先進宮跟皇上談一談。」
「……我跟你一起去。」
「好。」
「這事就這麼辦了。」
「可是父皇……」
「沒有可是,按照朕說的去辦。」
「是,父皇。那麼,兒臣告退。」
深夜的御書房里,即墨琿嘆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將昭日國交給太子,父皇真的放心嗎?」清亮的女聲在房梁上想起,緊接著,一抹倩影凌空而下,緊隨其後的是一身黑衣的即墨雲皇。
「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看清夜闖御書房的兩個人,即墨琿大怒。
「父皇先別急著生氣,我們兩個是有事來找您的。」絲毫不為即墨琿的怒氣所動,沐青絮在御書房里找了個地方,悠哉地坐下,「皇兄也找地方坐吧,這事情估計一時半會也說不完。」
「嗯。」即墨雲皇看了即墨琿一眼,最終還是在沐青絮身邊坐下。
「你們兩個要談什麼?」看著已經找地方坐好的兩個人,即墨琿不悅,但是他了解即墨雲皇,這個人,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絕對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的。
「父皇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將昭日國交給太子,父皇真的放心嗎?」
「有朕親自教導,還有朝臣輔佐,朕有何不放心的?」即墨琿挑眉。
「父皇是一代明君,能得父皇指導自然是太子的福分,可是憑太子的資質,恐怕是學不得父皇的萬分之一。」
即墨琿皺眉。沐青絮說的事情他也清楚,可是……即墨琿神色復雜地看了即墨雲皇一眼。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萬一哪天父皇駕鶴西去了,誰來督促、教導太子?那些朝臣嗎?父皇也該清楚,他們的忠心隨時都會變。人的**是無限的,自制很難,父皇就能保證現在的這些忠臣永遠都不會變成叛臣嗎?他們忠誠,是因為父皇能夠掌控、駕馭他們,但是我認為,太子並不具備這個能力,所以,他們中一定會有人稱為叛臣。」沐青絮愉快地看著即墨琿的臉色不斷變黑,「更何況,還有外戚專權一說。父皇難道忍心看著昭日國落入外姓人之手?」
「荒謬!」即墨琿一怕桌子,怒視著沐青絮。
「皇上!」守在御書房外的連公公听見御書房里的不對勁的聲音,立刻就帶人沖了進來。
沐青絮瞥了眼沖進來的連公公和侍衛,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皇上……」連公公看了看悠然自得的即墨雲皇和沐青絮,又看看明顯是在生氣的即墨琿,有些模不著頭腦。這簫王和絕王妃是怎麼進來的?
「你們退下。」狠狠地盯著沐青絮和即墨雲皇看了半天,卻發現這兩個人絲毫不懼,那種將侍衛不放在眼里的自信完全不是裝出來的。他知道即墨雲皇在外闖蕩幾年,一身武功不凡,這個沐青絮,听說也是武林盟主的徒弟,所以思索半天,即墨琿還是揮退了侍衛。
「是,皇上。」連公公躬身退下,今晚他要好好守著御書房了,「還不出去?動作快,快點!」走出御書房,連公公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垂頭,站在御書房門口。
「其實這些事情並不需要我來提醒,父皇心里都清楚的不是嗎?」沐青絮笑了笑。
「那麼你是想讓朕立即墨雲帝為太子?」即墨琿冷眼看著沐青絮。他當初怎麼就會以為這個女人是個傻子呢?若是當初就知道她的不凡,他一定會把她放在琉兒身邊。
「不不不,」未料,沐青絮笑著搖搖頭,「帝現在身中奇毒,能不能有命回來都成問題,我又怎麼會讓父皇立他為太子呢?」
「中毒?怎麼回事?」即墨琿一愣。這事他沒听說過。
「怎麼?父皇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太子會向父皇稟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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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說清楚。」
「賞梅宴那天,太子指使驃騎將軍之女安昕給帝下的藥。」
「一派胡言!」琉兒怎麼可能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父皇,即墨雲琉是懦弱,但是前提是不傷及自身利益。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別說這兔子身後還有一只大灰狼支招呢。」
「琉兒的利益怎麼可能受到威脅?」即墨琿看了即墨雲皇一眼。
即墨雲皇始終保持沉默,完全沒有要插嘴的**。他只是想跟著來,是要確認什麼還是見證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父皇是想說即墨雲皇和即墨雲帝並非皇家血脈這件事情嗎?」沐青絮依然微笑著看著即墨琿,渀佛自己說出來的並非皇家秘史一樣。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應該連即墨雲皇和即墨雲帝都不知道的啊。
「我其實一直都很奇怪,父皇到底是為什麼不喜歡即墨雲皇和即墨雲帝呢?甚至放任即墨雲帝自生自滅,還非要立即墨雲琉為儲君。明明听說他們小的時候,父皇更疼愛皇和帝一點。一時好奇,所以我就查了一下當年的事情。」
「不可能!你不可能查到的!」
「因為父皇處決了所有相關人士嗎?」沐青絮挑眉,「但是,父皇並沒有處決皇後身邊的人不是嗎?」
「跟皇後有什麼關系?」即墨琿皺眉。他隱隱猜到沐青絮會說出什麼樣的結論,但是沒有證據證明。
「父皇難道當時就沒有懷疑一下嗎?一個那麼深愛自己的女人,怎麼可能就移情別戀了呢?」沐青絮指的,當然是蓮妃的事情,也就是即墨雲皇他們母妃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即墨琿怒發沖冠,死瞪著沐青絮。
「父皇先別急著發火,要不是因為我有事要離開,我也沒興趣管您的愛情史,我會等著即墨雲琉登基之後,等著他失去民心的時候拉他下來的,而不是現在坐在這里跟您討論誰更適合做太子。」
即墨琿一愣,那句「失去民心」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澆了他個透心涼。的確,琉兒的性子,若是登基,成為昏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
「蓮妃確實是夕雲國派來的探子。」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他雖然听皇後說過,但是沒有證據,就是蓮妃本人當年也沒有表過態。
「我查到的,我跟南宮七七還算有點交情,而且我沒有必要騙您不是嗎?」想起南宮七七對舞蹈的熱情,她到現在都頭皮發麻。她可受不了那種對某物或者某事執迷的人。
「看來朕當年並沒有冤枉她。」即墨琿突然頹廢地跌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威嚴散盡,只剩一身落寞。
沐青絮突然覺得,或許這些年來,即墨琿一直都不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蓮妃是奸細,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卻被她證實了。
「不,您冤枉她了。」
即墨琿再次看向沐青絮。
「她的確是夕雲國派來的奸細,但是她失敗了,因為她愛上您了。因為對您濃烈的愛情,她甚至放棄了她的家人,當年,因為蓮妃的背叛,夕雲國雲家一百三十七口人全部被斬首示眾。」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從來都沒說過。」
「換我我也不會說的。」沐青絮撇嘴,「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說的。說了不外乎兩種結果,得到愛人的猜忌,或者是得到愛人的愧疚,我想,這兩種結果都不是蓮妃想要的,所以她默不作聲,一個人背負了所有。結果呢?」
「蓮兒……」
听到即墨琿悲傷、懊悔的聲音,即墨雲皇身子一僵,隨即恢復正常。
「可是她為什麼都不跟朕解釋?那些人說她是奸細、說她與人私通,她從來都不跟朕解釋!」
「她的解釋,您會信嗎?」
「為何不信?只要她說的朕都相信啊!」
「不,父皇,您不會相信的。一個奸細的流言,您已經對她產生懷疑了,即使您當時相信了蓮妃所說的話,以後,還會有其他的事情擋在你們之間的。再說了,蓮妃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她付出了她的全部,她用一百三十七口人的命成全了自己對您的忠誠和愛,但是您卻懷疑她,您知道您的懷疑和質問有多讓她傷心和絕望嗎?」
「听到那些流言,難道朕連質問的權利都沒有嗎?」
「您若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又何來質問一說,您既然質問了,說明您還是不信任她。」沐青絮嘆一口氣,也許,若即墨琿不是皇帝的話,即墨琿和雲蓮會是一對神仙眷侶吧。可嘆,可悲啊。
听了沐青絮的話,即墨琿愣住了。
「可是……可是雲皇和雲帝……」
「您是想說滴血認親的事嗎?」沐青絮站起來,順便小幅度拉抻了一下筋骨,坐太久了,「我給您實驗一下好了,父皇,讓連公公準備水吧。」
「……連竹,準備清水。」
「是,皇上。」
「父皇,您都不懷疑為什麼當初您賜了蓮妃毒酒之後,蓮妃的住處還會走水呢?難道是九歲的帝放的火?」
「你的意思是……」
「有人要帝的命啊。」看來當年,即墨琿是愛慘了蓮妃了,不然怎麼會頭腦發熱頻頻犯錯,那麼多的疏漏,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皇上,清水準備好了。」不明白皇上大半夜的要清水做什麼,但連公公知道,這些都不該是他問的。
「皇兄,血。」沐青絮看向即墨雲皇。這家伙到底是來干什麼的?話全都是她在說。現在讓他活動一下吧。
即墨雲皇點點頭,舀出貼身匕首劃破手指,在水中滴了一滴血。
然後沐青絮也滴了滴血在水里。
即墨雲皇和即墨琿疑惑地看著沐青絮,他們以為她接下來會讓即墨琿放血。
「父皇可以看看。」
連公公看了沐青絮一眼,然後將碗交到即墨琿手中。
即墨琿接過碗看了看,然後挑眉看著沐青絮。
「父皇用內力震一下。」
即墨琿照做。然後瞪大了眼楮看著碗里開始相溶的兩滴血。
「父皇,兩滴血相溶或者不容,其實是可以改變的。就像現在,我跟皇兄沒有血緣關系,但是用內力震一下,兩滴血就可以相溶。同樣,在水中加入某種藥物的話,即使是血親的血,也不會相溶的。」
「怎、怎麼會……」即墨琿震驚地盯著碗里已經完全相溶的血,腦中一片混亂,「你是說,當年滴血認親的過程被人做了手腳?」
「我想父皇需要些時間思考一下,我和皇兄就先走了。三天之內要是父皇想通了的話就找我,三天之後,我會按照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說完,沐青絮和即墨雲皇對視一眼,竄上房頂,按照來時的路線離開了。
「王妃,有客人。」兩天之後,姒流漣帶著一個罩在披風里的人來到沐青絮面前。
「漣,去請簫王過來。」難得她想在花園里欣賞一下這初冬的蕭瑟的。
「是,王妃。」
「那麼這位尊貴的客人,請跟我來書房吧。」沐青絮放下手中的茶杯,懶洋洋地起身。
「雲帝……現在在哪?」即墨琿的聲音有些晦澀,有些尷尬。
「靈雪山。」
「靈雪山?神醫無影?」即墨琿一驚。沐青絮能讓神醫無影給雲帝醫治,她到底是什麼來路?他派人查過,也只能查出她是沐家獨女,是武林盟主的關門弟子。但是這兩重身份,能讓神醫都給面子嗎?
「嗯,作為交換條件,我也去凰城做三年苦力。」沐青絮聳肩。
「你……為什麼要為雲帝做到這個份上?」雖然不知道這苦力是什麼意思,但是听說神醫救人的條件都十分刁鑽。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這樣做也沒關系,所以就做了。」
「你總是這麼沖動嗎?」
「沖動?」沐青絮挑眉,「或許吧。」因為事情不會對她不利,所以沖動一下也無所謂吧,她的人生,可正處在充滿沖動的階段呢,她才十五歲呢。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喜歡想太多,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論成敗,不然試都沒試過,不是很遺憾嗎?
「青絮。父皇。」沒到兩刻鐘,即墨雲皇就推開了絕王府書房的門。
「皇兄坐吧。父皇可以說正事了。」
「或許,我當年應該更相信她的。」
這些年,他一直不去想這件事情,因為覺得自己當年受到了背叛和傷害,他甚至不允許皇宮里的任何人提到
雲蓮,違者殺無赦。那件事就像是他心口上的刺一樣,拔掉了會血流不止,若不拔除,時間久了那疼痛也就麻木了,只是在踫觸時疼痛便會加深。但是兩天前,沐青絮強行打開了他那段塵封的記憶,沐青絮所說的一切都讓他心驚,若她說的全是真的,那他要怎麼辦?這麼多年的恨和傷豈不都成了笑話?但是他又想到了即墨雲皇和即墨雲帝,這兩個無辜的孩子,想到了曾經自己對他們的疼寵,若他們真的是他的骨血,那這麼多年來,他都做了些什麼?所以就算了為了他的孩子,他也要弄清當年的事情。
「這話您給我們說也沒用。」沐青絮可不會因為他的懊悔而同情他,自作自受這種結果,在一開始就要做好承擔的準備。
「不過朕還是不能相信你們。」即墨琿直視著沐青絮。他已經無視即墨雲皇了,他知道這小子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我知道,父皇需要證據。」沐青絮單手支著腦袋看著即墨琿,「那麼,父皇能稍微配合我一下嗎?我的時間不多。」
「……好。」盯著沐青絮看了半天,即墨琿點了點頭。之前他還沒覺得沐青絮怎樣,但是那天,那天沐青絮和即墨雲皇突然出現在他的御書房里的時候,這個女孩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自信和氣魄讓他都不自覺地折服,那種氣質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皇後娘娘!」憐玉,皇後的陪嫁丫頭,陪著皇後在皇宮里呆了近三十年,但是此時,憐玉卻失去了平時的端莊。
「什麼事情?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鳳宮書房里,一個端莊大方的女人正在閱讀一本游記。
「對不起,皇後娘娘。但是真的出大事了。」憐玉快步走到皇後面前,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什麼?」听完憐玉的話,皇後大驚失色,「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簫王現在還在御書房呢。」
「讓小廚房準備一碗雞湯,跟本宮一起給皇上送去,動作要快。」
「是,皇後。」
「父皇!您竟然不相信母妃?!」
「孽畜!朕做事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母妃是被冤枉的?」
老遠就听見御書房里激烈的爭吵聲,皇後跟憐玉對視一眼,繼續往前走。
「兒臣一定會徹查此事!父皇可答應兒臣,如若母妃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要為母妃平冤!」
「朕答應。」
「兒臣告退!」
皇後跟憐玉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御書房的門被大力地推開,即墨雲皇怒氣沖沖地走出御書房,沒想到御書房外面還有人,即墨雲皇嚇了一跳,看到是皇後之後,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撞開皇後的肩膀離開。
「你站住!」被撞了!被個晚輩撞了!被個不受寵的皇子給撞了!皇後立刻火冒三丈。
沒理會皇後的尖叫聲,即墨雲皇揚長而去。
「即墨雲皇!」
「皇後嗎?」御書房里皇上低沉的聲音澆熄了皇後的怒火,不甘心地瞪了即墨雲皇的背影一眼,皇後重新整理表情,進了御書房。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嗎?」皇後嬌笑著走近皇上。
「你怎麼來了?」皇上的臉色陰沉,很生氣的樣子。
「皇上今日來似乎十分操勞,臣妾讓小廚房頓了點雞湯,給皇上送來補補身子。」皇後將湯盅放在書桌上。
「嗯。」
「皇上剛才跟簫王在吵什麼呢?」
听了皇後的問話,皇上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盯著皇後看,看得皇後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兩頰都快抽筋了。
「皇上……怎麼了?臣妾臉上……可是有什麼不妥?」皇後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不,沒什麼。你回吧。」皇上收回了視線,但是表情似乎有些復雜。
「……是,皇上。臣妾告退。」
「娘娘,怎麼辦?」回到鳳宮,憐玉一臉的不安。
「盯緊了即墨雲皇,還有那個沐青絮。……再查一遍,看看當年那些知情的人是不是都處理干淨了。」
「是,娘娘。」
第二天,即墨雲帝就開始大張旗鼓地調查當年蓮妃之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