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給葉軒包好了腳,葉軒把腦袋使勁往沐青懷里埋了埋,總算安生了下來,抱著包袱單腳跳著又回屋了。
沐青在後面看得直搖頭,葉軒跳到了門口,頓了頓,背對著沐青,聲音悶悶地道︰「我從早上就在外頭等你,現在餓了,還沒吃東西,我要吃你前些日子一直給十二做的糕,就是那些看起來很軟,里面夾肉的糕。」
沐青一怔,她沒想到葉軒居然知道她把第一批試做成功的漢堡送去給十二嘗了鮮。
沐青︰「哦。」了一聲,這便要起身去廚房。
站起來的時候卻眼前一黑,眼看著就要往前跌倒。沐青這些日子一直埋頭做實驗,實在太累了。
十二趕忙上來扶住了她︰「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去了。」
又回頭擰著眉沖葉軒斥了一聲︰「別鬧了,你要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葉軒也不答話,只站在窗戶後面,神情陰鷙地看著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沐青和十二。
沐青這些天一直埋在實驗室里,累得不行,他何嘗不知道?
他在發燒,沐青每天就來看他半個時辰,最多半個時辰,余下的一個半,甚至兩個時辰都在廚房里給十二倒騰各種補血補氣的湯藥,還有好多她新做出來的點心。
沐青每天那樣累,可總要把十二的事安排好了才進實驗室。
如今他只不過要沐青給他做幾樣先前已經給十二嘗過鮮,他每天都見到宮奴送到十二房里的點心。沐青卻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好似一點也不願意。
葉軒站在窗戶後面,好半晌都沒有言語,他只是面色陰沉地看著手挽著手,彼此似乎是擁抱在一起的沐青和十二,勾起唇角,冷冷︰「呵。」了一聲。
沐青雖然不知道葉軒在鬧什麼別扭,好歹覺察出葉軒心情很不好。
她推了推十二︰「還是我去給他做。」
十二卻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走,我跟你一起去,你講,我做。」
沐青不知怎地,臉上突地就一紅,只覺十二圈在她腰上的胳膊熱燙燙的幾乎要灼傷她。
沐青閉上雙眼,溫順地將暈紅的小臉埋進了十二寬厚的胸膛。
灶間很熱,十二生起了火,不一會兒就熱得滿頭大汗。
沐青說一句,十二就做一樣。沐青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看著十二,十二大傷初愈,照說比她更加經不起累。可十二面色不變,沐青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若不是他額角的汗水越來越多,若不是他和面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顫動,沐青幾乎就要以為他是一個正常人,無病無痛,並沒有被人打得吐血,甚至打斷了三根肋骨。
「十二。」沐青抬起手來,拿手絹輕輕給十二擦拭滿頭的汗水︰「別管他了,他頂多就是鬧一會子變扭,再鬧,我就真把他趕出去。過不了幾天,他自己就會消氣的。」
十二但笑不語,他並沒有停下手來,依舊忙個不停地煽火和面︰「不打緊,你一直把葉軒當自己親弟弟,我也是一樣。哥哥姐姐寵弟弟,處處讓著他點,本就是應該的。」
十二說著,抬手掀開了蒸鍋的蓋子。為了散熱,廚房的門並沒有關,一股滾燙的熱氣迎面襲來,被風一吹,竟然直沖著沐青臉上去了。
十二面色不變,稍稍側過了身子,擋住了那股熱風。
沐青看得真切,十二蒼白的面頰一下就被那股炙燙的熱風吹紅了。蒸鍋里是剛剛煮沸的開水,不知有多燙。
沐青心中一痛,從後面一把緊緊抱住了十二︰「夠了,十二,別再管他了。」
十二紋絲不動,抬著手正要把和好的面疙瘩放進蒸鍋,沐青從後面一下拍掉了十二手里的面團︰「我說夠了!別再管他。他要再鬧,我今兒真個要把他趕出去!」
沐青說著,臉頰緊緊貼在十二暈紅的面頰,狀似無意般,竟然又扭頭在十二臉上親了一下。
十二僵了一僵,他本來又要伸手去拿第二個面團,如今卻頓住了,低著頭,垂下的發絲擋住了眼楮,紋絲不動地任由沐青緊緊抱著。
回房的時候,葉軒見沐青雙手空空,只不停和十二說說笑笑,面色溫柔地望著十二。
葉軒臉色一變,突然一把掀翻了床頭的一個櫃子,拂袖而去。卻並沒有走遠,只全身緊繃,僵得就像一塊石頭,矗在沐青門口。
他在等沐青叫他回去,像從前一樣好生安慰他。
卻不料只等到沐青冷冷冰冰一句︰「來人,今兒個就把右使的東西把我房里收拾出去,安排他住進後面的廂房。」
葉軒全身一顫,瞳孔劇烈收縮著,猛地抬頭望住了沐青。
可沐青卻依舊沒有在看他,她正舉著手絹不住給十二擦汗,時不時湊到十二耳邊,輕聲問他︰「還熱不熱了?涼快點沒?」
那溫馨和美的畫面深深刺痛了葉軒的眼,他不得不閉上眼,心中撕裂的痛楚卻怎麼也忍不住。
葉軒神情淒楚,僵立在門邊,好半晌,方才聲音嘶啞地低聲一笑︰「好!好!真好!呵,哈哈哈!」
一旁的宮奴正要圍上來給葉軒收拾東西,葉軒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從宮奴中間擠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秋風蕭瑟,葉軒純白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傍晚的暮色中。又是一陣狂風刮過,門外悉悉索索飄下了一地落葉,分外淒涼。
「我去追他!」十二掙月兌了沐青的攙扶就要去追葉軒,卻被沐青一把拽住,十二本就身體虛弱,腳步不穩,竟然一頭栽進了沐青懷里。
十二面色一紅,全身一陣激顫,急忙伸手要去推沐青,手剛剛抬起來,衣袖里卻「啪」的一聲掉出了一個紅紅的東西。
十二面色一變,伸手就去抓那個東西,還用掌心死死捂著,不讓沐青看到。
沐青眼尖,已經看到了那是一個紅紅的,繡著同心結花色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