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先聊吧,我回家做飯。」老媽又回頭看了我幾眼,便走了,嘴角掛著慈祥的笑。
「嗯。」
「我說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啊?大晚上的,天還這麼冷,你居然連窗戶都不關,你這是在抗議什麼啊?」老媽前腳剛走,林殤澈就不悅的對我劈頭蓋臉一頓亂罵。
他還真是會挑時候,看我現在無依無靠了,就借機下手,明擺著欺負我嬌小柔弱,不是他的對手啊。
「你還腦子被驢踢了呢,你以為我想在這像個死人一樣躺在病床上啊?不行你來試試啊?」我還真是搞不明白了,我怎麼就故意了,要不是因為他那天莫名其妙,我也不會忘了關窗戶,更不會來到這個鬼地方啊惚。
「所以才說你笨啊。」林殤澈皺眉,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我笨?是,我真的好笨,被人家連續拋棄了兩回了,是沒人要的垃圾了。不像某位大少爺,整天一群人圍著你轉,還時不時蹦出個未婚妻來。」我假裝很不在意的樣子,卻發現自己真的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難道你還不夠笨嗎?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有多聰明,自以為是的想著不切實際的問題。」林殤澈見我像是在賭氣的說著,語氣強硬了一些溫。
「我自以為是?笑話,怎麼可能,明明是你要和別人訂婚的,還好意思說是我。」真是受不了,到底是我要和別人訂婚還是他啊?
「你為什麼總是要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呢,我說過了,我會解決的。」
「我說你倆別打情罵俏了,我們都在門口站了老半天了,都沒有注意到。」也不知道沫溪是不是有意打破我們愈加僵持的氣氛,只是當我把頭看向病房門口時,看見了簡遠晨。
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那個並不怎麼熟絡的人,甚至不知道他的標簽該是好人還是壞人,又或者我根本就不應該用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來形容面前這個復雜的人。
和我的表現完全不同,林殤澈沒有發愣,而是甚是自然的朝他點了一下頭,變什麼也沒說,好像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
見林殤澈是此般反應,簡遠晨原本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不少,嘴角逐漸上揚,笑得好生燦爛,卻在這窗口照進來的一縷不怎麼明媚的陽光下顯得那麼突兀、刺眼。
「進來坐吧。」出于禮貌,我對他說道。
「你們兩個關系還真是好呢,整天都黏在一起。」見我開口,簡遠晨也不客氣,把手里的一捧嬌艷欲滴的花遞給了沫溪,自己坐下了。
「關系好?你那只眼看到我們關系好了啊?我跟他什麼關系都沒有?」簡遠晨剛說完,我便不自然的臉紅了,下意識的撇想了正在把玩手機的林殤澈。
「上次沫溪喝醉的時候你就在她身邊,現在你生病了她也一直在,這關系還不好嗎?」簡遠晨解釋。
「我和沫溪?」
他在說我和沫溪?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不過想想也是,我和林殤澈本來就不應該是一個世界的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送以祝福?
「不然呢?」簡遠晨不以為然的攤開手。
「她是一個人自作多情的臆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還不等我做解釋,林殤澈便搶先說了去,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多話了。
「是,我是自以為是,我是自作多情,我是不切實際,你滿意了?」心中莫名的有些厭煩他的話。
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老是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發火,還老是喜歡鑽牛角尖,特別是對林殤澈。
「我滿意?我滿意什麼?我說你能不能別老把沒的說成有的啊?」林殤澈突然提高音量,聲音還是那麼的好听,卻讓我越听越覺得難受。
「你是說我無事生非、無理取鬧是吧?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早就應該知道的,也應該離我遠遠的。所以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也管不著。」我瞪大眼楮,看著明黃陽光下修長而又帥氣的身影,一字一頓地說著,心口像被拉開了一道好長好長的疤,不管怎麼做都無法將它彌合。
「管不著是吧?那我就不管。」林殤澈好像真的被我剛剛的話傷到了,淡淡的丟下了那樣一句話,徑直走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好久沒看到林殤澈眼底那抹陰雲了,可是此刻,他卻因為我再次浮現。
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句自以為無所謂的話,卻可以拉動那根潛在的導火索,等待的就是砰然的爆炸。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橫亙了那麼多東西,將彼此的距離拉得好遠好遠,無論怎樣都無法追上。
而對于現在的我們,就像是準備被凌遲的犯人,任由事情愈演愈烈,導火索越來越短,卻只能選擇坐以待斃,甚至堅強到不去做任何掙扎。
「也沒人要你來管。」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失去了血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眼楮像是受到了強光的刺激,特別干澀,浮現著一層潮濕,只要一眨眼楮,就會泛濫,直至匯聚成汪洋也不會停止。
也許真的該結束了,給了自己最後的放縱,也該選擇去放手了。
「我說你們是怎麼了?怎麼見了面就吵?我承認打是親罵是愛這句話也是有道理的,可你們老是這樣不覺得很不正常嗎?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由于沒有細听,也就沒听清沫溪後面還說了什麼,只是獨自像個懷舊的老人一樣一直呢喃著「離開你,我會乖」,聲音很小,以至于我自己都沒听大清楚。
翌日。
一個人走在路上,總感覺有雙眼楮一直盯著自己,我沒有加快腳步,而是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即使還和後面的人相差好遠的距離,我還是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淡淡的薄荷香味。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嗎?不能再遲疑了,尹琉夏必須做個了斷,難道你想永遠被困在這個漩渦里無法自拔嗎?醒醒吧,他不適合你,你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勇氣,我突然停下腳步,猛地一回頭,和後面的人撞了個滿懷。他的懷抱還是那麼的溫暖,可是我再也不能留戀了,我們還是做陌生人比較合適些吧?
掙扎著逃離他的懷抱,閉上眼屏住呼吸,自己給自己大氣,突然睜眼︰「林殤澈,我有話要和你說。」
「嗯。」林殤澈點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覺得我們還是分手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我們分手吧」著五個字的,只是發現原來說這句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只是以前不敢嘗試罷了。
「分手?」林殤澈皺眉。
「嗯,分手。」
「理由。」林殤澈還是霸道專橫的說道,語氣里滿是命令的口吻。
「分手還需要理由嗎?再說了,你馬上就要做別人的未婚夫了,該不會是想讓我成為別人眼里的小三兒吧?」我有些嘲諷的笑,眼被不怎麼強烈的陽光給刺痛了,痛的不敢再去看林殤澈此時的反應。
林殤澈沒有再接話,只是他的眼神好復雜,復雜的我看不懂,更沒勇氣看。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麼,明明自己也是不得已,明明我是多麼想去抱住那個落寞的身影,明明自己看到他難過會心疼的要死,此刻卻像做錯事了的孩子一樣,害怕面對一切。
「放心,離開你,我會乖。」也許是神經錯亂的原因吧,我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句話,而且還一副很幸福的樣子,之後望了他一樣,便不敢再留戀,轉身默默的走開。
其實我是那麼想再回頭望一眼,只是我害怕自己回過頭之後再也離不開他了,我怕自己失控的上前抱住他嚎啕大哭,諸多的害怕,總結在一起還是害怕舍不得他。
其實也沒什麼好害怕的吧,就算我不說分手,我們也不曾真正交往過,我只是把他當做忘掉軒轅夜的工具,而他也只是一時興起陪我玩玩兒而已,又何必當真呢?
「今天心情不好?」我正低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听到那句話之後,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
「我心情很好,非常好,從今天開始,我真是解月兌了。」我微微仰頭,張開雙臂,學著鳥的姿勢,捕捉著風的蹤跡,笑了,卻使心里越發苦澀不堪。
「你指得解月兌是哪方面的?」顧溟憂試探的問道,生怕一個不小心觸動了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無論哪方面,都算是一種解月兌吧。不管是情感,還是身心自由。」與其說這是一種解月兌,倒不如直接說是跳進另一個泥潭,將自己深深地陷進去,根本不容你做任何掙扎,哪怕只是細小的一個動作,只會讓自己陷得更深而已,所以我只能選擇什麼都不做,像個玩偶一樣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