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田羽的事情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是有了崇禎這個大靠山,楊嗣昌等人的心機全部白費,田羽只是因為收取贖罪銀子,小受降職視事懲罰外,幾乎沒有任何損失,旋用因功官復原職。拉牛牛而小郡主經過這件事情,再也不敢輕易招惹田羽,而山東巡撫看到楊嗣昌、高起潛都扳不到,雖然不明就里,但是也留了一份心思,不敢得罪田羽,況且田羽從來不給他們找事,雙方樂得表面上其樂融融。
田羽派了王六和楊軍帶著一些兵士,到了高陽挖出埋銀。有了銀子,募兵如火如荼般開展起來,不到半個多月,除張發仁的「伏波」營外已經全部召集滿員。田羽這次采用的募兵制為兵由將招,這樣一來,王氏兄弟特意從老家招了一大批的兵士,而其他將領也有不少在原籍招兵,再加上山東的優秀兵源,可以說田羽這三萬人全部是青壯,不少還會些山腳貓的功夫,兵源的素質很高。田羽施行這種「呼朋引類」的募兵制,形成一種將榮俱榮,將損俱損的一種建制。故一營之中,多本家、親戚、師友等。這種鄰里、家族、姻親等關系讓兵士很快的形成了一種凝聚力。
除了這個「呼朋引類」的辦法,田羽認為兵不在多,而在精。因此他會同楊軍,雷震廷,還有一些剛剛投奔來的一些讀書人,下了很大的辛苦,結合古代的兵書,還有戚繼光的練兵實紀等書編撰了山東鎮三大操典︰「騎兵操典」、「步兵操典」、「火器操典」。這幾本操典雖然成書時間很短,但是可謂傾注了山東鎮將領和參謀的很多心血,再加上田羽的指點,打上了一些前世的印記,因此已經超越了當時練兵的水準。而且田羽又下令尋求意見,不斷修改三大操典,並且又成立了參謀一處,參謀一處的職責便是不斷地修改三大操典,另外還有就是全力修撰另外兩本操典︰「弓兵操典」、「水軍操典」。
編撰三大操典的時候,田羽也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就是懂軍事的還是太缺乏,除了雷震廷、張發仁、金學峰算是老行武,並且是武舉人出身外,剩下的那些人要不不識字,要不就是像王氏幾兄弟,飽讀詩書,卻無經世之學,因此田羽就有了建立一個講武堂的想法,但是一切還沒有想好,正在思考當中。
這些天來一直嘔心瀝血的編撰三大操典,再加上田羽根本就沒有放棄與士卒一起訓練,因此身心俱疲,回到總兵衙門後,在王躍鵬的伺候下,洗了腳正準備歇息。王躍鵬卻遞過來一封信,對田羽說︰「今天有個人跑到總兵衙門,給大人送了這封信,要我如何都要交給大人。」
田羽看了王躍鵬一眼,王躍鵬在流血日那天被亂軍砍了兩刀,一刀在左臉,已經破相,一條足有一寸長的傷口從左眉處一直延伸到左耳。一刀在前胸,足有尺長,大家都以為王躍鵬這條小命算是交代了,但是王躍鵬卻奇跡般又活了過來,而且恢復的非常神速,現在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小伙子。只是左臉上的傷口像足了一條紅色的蜈蚣趴在臉上,顯得非常猙獰。
田羽笑了笑說︰「看你這麼熱誠,沒有少收人家銀子吧。」
王躍鵬臉上一紅,那條蜈蚣疤更顯得猙獰︰「我不收,他楞塞給我十兩銀子,大人,他說大人看過此信後,勢必會去找他,因此他把地址留給了我,要不我現在把錢送回去。」
田羽擺了擺手︰「送給你的,你就拿著,你家里也不富裕,別亂花,到時候有人回陝西,給家里人捎回去。只要你們不故意作難來客,吃拿卡要就可以了,至于他們楞塞給你們的,你們拿著就是。」說著便拆開了那封信。
剛打開信,田羽就稱贊了一聲︰「好字。」然後就往下看去,還沒有看到一半,田羽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剛剛洗完腳,沒有穿鞋,就光著腳在地上轉了幾圈,連聲說︰「好。」急急的把整個信看完,撫掌叫好,然後非常著急的對王躍鵬說︰「他留下了他的住址?」
王躍鵬不知道這個人信中說了什麼,竟然讓田羽這麼激動,疑惑的說︰「留了。」
「快。備轎。我去見見這個人。說完就往外走。」
王躍鵬忙拉住田羽。一臉笑意地說︰「大人。你就這麼去見這個人?」
田羽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穿著中衣。腳下還是光著。忙坐回床上。一邊換衣服。一邊催促王躍鵬備轎。突然轉了主意。快去備馬。我騎馬去。
王躍鵬沒有動。勸田羽說︰「大人。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功名地書生。我看我去那里請他過總兵衙門來吧。怎麼能讓大人親自去見他。」
「你知道我現在最缺地是什麼嗎?
王躍鵬搖了搖頭︰「大人這麼年輕就坐上了總兵地位置。大權在握。還能缺什麼。哦。對了。還缺個嫂子。」
田羽听到王躍鵬這麼一說,不由一頭的黑線,輕輕的擊打了一下王躍鵬的胸膛︰「你小子,就知道女人,我告訴你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這個人絕對是一個人才,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個我必須收服的人才。當年曹操倒履迎許攸,我怎麼就不能親自去找這個劉宇。」
王躍鵬看到田羽主意已定,忙跑出去準備。田羽整理好衣服,穿好鞋子,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劉宇居住在濟南城南的一家客棧中,離總兵衙門較遠,在王躍鵬的帶領下,策馬疾馳,費了足足有三炷香的功夫才趕到劉宇的住處。趕到的時候已經繁星滿天了,田羽顧不得擺什麼官架子,將韁繩扔給後面的親兵,就往里走。
天色已晚,客棧已經打烊,除了一個跑堂的伙計在櫃台後面打瞌睡,大堂中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那個伙計被田羽等人的腳步聲驚醒,看到一下子進來十幾個當兵的,忙迎了上來。客棧的伙計眼楮看人都非常的毒,雖然田羽現在一身便裝,但是一看周圍的兵士都是甲冑在身,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護衛著田羽,就知道田羽應該是個不小的將官,現在亂世之中,就屬這幫武官大爺們最難伺候,因此他連忙朝著田羽施禮︰「將軍,你可是要住店?」
「可有個叫劉宇的書生住在店里?」
「有,有,就在後面的跨院里。將軍可是找他,小人這就是給你叫去。」
「你就說田羽來訪。」
「田……田羽?」客棧的伙計听到這句話,差點沒有把下巴驚訝掉,將官,田羽,那還能有誰,現在田羽的名字在濟南可是如日中天,客棧的伙計現在每天听田羽的大名耳朵都快出繭子了,現在竟然親眼看到了田羽,這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來,甚至忘了去找劉宇。
王躍鵬拍了一下那個伙計︰「想什麼呢,快去找劉宇。」
那伙計被王躍鵬一拍,才如夢方醒,答應一聲,快步而去。不一會就帶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從後面走了出來,那個伙計不想住在自己客棧的這個讀書人,竟然能讓田羽親自來拜訪,不由對年輕人也產生了敬意,屁顛屁顛的跑到田羽跟前,朝著劉宇說︰「這位便是我們的總兵田大人。」
劉宇知道自己的那封信一定能夠打得動田羽,不想田羽竟然星夜來訪,不由愣了一下,不過轉瞬間就恢復了常態,給田羽施禮︰「劉宇見過田大人。」
田羽忙將他扶了起來,笑著說︰「不必多禮,你的書信我看了,很不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出山幫助田某。」
劉宇听到田羽相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仍鎮靜的說︰「大人星夜來訪,中興非常感動,只是中興的想法太過超前,縱觀整個大明,沒有任何先例,如果大人不能答應我全面實施書信上的建議,中興恕難從命。」
「你字中興?」
「正是,小人雖是白衣,但位卑不敢忘憂國,希冀我大明能夠重振旗鼓,恢復當年盛世,因此特取字中興。」
「好個位卑不敢忘憂國,你說說你的書信吧。」
「小人自幼聰穎,十五歲便過了童子試,不過連續兩次都沒有中舉,便熄了八股之念,流連于山水之間,學經濟之學。後來隨著舅父下了海,去過幾個國家,才發現原來自己不過井底之蛙,大明已經漸漸被其他國家甩在了後面。小人在海外學習了十年,這次回來便是想一展才學,強我大明。只是數次都是踫壁,很多官員都是看中了我的才學,而不是我那些方法,因此心灰意冷,準備著書立說度余年,朋友像我推薦了大人,小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到濟南,投了書信,不想大人竟然星夜來訪。」
田羽點了點頭,沉重的說︰「不錯,大明現在積弱已久,是該有所改變的時候了。」
「數年來,我大明軍隊數次敗給韃子,並不是韃子有多強,而是我們太弱了。但是朝堂上下,還是抱著上邦大國的念頭不放,因循守舊,固步自封,造成現在的樣子。縱觀世界,現在不是騎兵縱橫的時代了,而是火器時代,想不到我們的火器竟然打不過韃子的騎兵,豈非咄咄怪事。我覺得這里面不外乎有幾點問題,第一,我們的火器水平還是比較落後,第二,我們大明仍演習武舉之弊,你想想你的槍法再好,百步穿楊,能抵得過火器的轟擊嗎,用這樣的人去指揮軍隊,哪有不敗的道理,因此我覺得應該建立新的將領選拔辦法,而最好的便是建立專門的武官培養機制。」
「哦,你書信中說的不是很詳細,能不能詳細的說說。」
「大人,你同意我的觀點?」
「不錯,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因此才星夜來訪。」
听到田羽也有這個想法,劉宇不由大為興奮︰「大人,這里牽扯的東西太多,恐怕施行起來比較困難,這也是我處處踫壁的原因。」
「別人我不管,但是山東鎮還是我說了算,你不必擔心,盡管詳細的說來。」
「大人,這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這樣吧,我今夜詳細的把我的想法寫出來,明天去見大人。」
「好,不過你不要住在這里了,搬到我的總兵衙門,有時候問題我也可以就近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