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羽在椴島休整了兩天後,所有的山東鎮官兵還有一切劫掠所得全部坐船趕回萊州,田羽出戰的三個月,萊州的造船廠又有不少船只下水,因此這次回萊州比當時發兵椴島要快了許多,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山東鎮所有兵士和一切物資便都運回了萊州。王守仁的「仁」字營在田羽離開定遼左衛的時候,就開始撤退,白白讓孔有德的烏真超哈白跑了一趟,氣得孔有德七竅生煙。「仁」字營雖然在遼東半島沒有發動大的戰役,但是有力的攪亂了韃子的部署,讓阿巴泰發怒之下,選擇了鋌而走險。田羽和山東鎮大軍趕回萊州的時候已經崇禎十二年臘月,公元1640年年初。就在田羽回到萊州不久,水師從日本順利返回,這次出海雖然時間很長,但是取得的效果卻不是很好,路上遇到了風暴,損失了一條商船,所幸這條商船上邊拉的只是馬匹,損失不是很大。
雖然張顏麟覺得這次出海沒有取得預想的效果,無顏見田羽,但是田羽仍是帶著山東鎮眾將官在港口列隊相迎,甚至比田羽勝利歸來的場面要大得多。面對張顏麟帶回來的貨物,最失望的當屬堂吉提斯,因為張顏麟帶回來的馬匹都是矮種馬,只有四五匹他所想要的戰馬。原來上次張氏族人送給堂吉提斯的戰馬並非日本原產的戰馬,而是流竄于四國島附近的海盜從海上劫掠來的,張氏族人花高價從這群海盜手中購得,還以為這種馬原產于日本,獻寶般的送給堂吉提斯。
看到一臉喪氣地堂吉提斯。田羽也覺得這次打擊對于堂吉提斯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自己也一直以為東洋馬是日本原產,不想事實上並非如此。這個時候田羽不由懷念起前世的百度大神來,要是有百度大神就好了,就是蒸汽機,滑膛槍也未免搞不出來。田羽不由自主的安慰了堂吉提斯一下,承諾另想辦法弄來符合堂吉提斯要求的戰馬。
不過張顏麟的購買矮種馬的做法令田羽非常高興,因為失去了東洋馬這個目標,張顏麟應該購買糧食,但是張顏麟卻沒有購買糧食,而是購買了大批的矮種馬。理由就是田羽曾經和他說過機械化部隊的構想。要想達到這個構想,必須有大量的馬匹,而且這個馬匹的要求也很低。挽馬就可以。當時大明產馬地地方較少,原來依靠的蒙古馬。又因為蒙古倒向了韃子而斷了供應,田羽的騎兵部隊花費了多少心思才建立起來,再找馬可不容易了。因此張顏麟看到日本地矮種馬非常便宜,就自作主張購買了三千多匹,雖然路上損失了大約四五百匹但是對于急需挽馬的田羽簡直是雪中送炭這次貿易減去花費,幾乎所剩無幾。算上損失地商船,三四個月的時間給田羽帶來的不過三千左右的挽馬,折算成銀子也就是一萬多兩的樣子,這和田羽原來的希望絕對是一個巨大地落差,但是張顏麟卻給田羽找到了一個大買家。
本來田羽看到張顏麟的船上下來三四個日本人,張顏麟非常熱情,還帶著一絲敬意的。就感到非常奇怪。後來張顏麟附耳將情況說給了田羽,田羽的表情馬上由厭惡轉化成興奮。他高興的和為首的日本人握了握手︰「歡迎你們來到大明,在這里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原來這幾個日本人大有來頭。為首地是現任幕府將軍德川家光兄弟忠長兒子松平長賴地家老酒井忠政,後邊三個武士是松平長賴的家臣本多秀、梅川內義,角根敬春。這四個人都是松平長賴地死忠,而松平長賴則是島原之亂的幕後推手,想著推翻德川家光,自己做將軍。
這一切還得從德川家光和德川忠長地將軍之爭說起,德川家光和德川忠長是同母兄弟,家光是德川幕府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次子,而德川忠長則是三子。母親阿江因為次子德川家光出生後,交由乳母春日局照顧而疏遠,因此在德川忠長出生後,她向德川秀忠提出自己親自撫養德川忠長而不請乳母要求,而德川秀忠也同意了阿江的這個要求。因為如此,德川忠長在父母的寵愛下長大,而德川秀忠夫婦也認為德川忠長處處比德川家光要好。德川忠長在幼少時也確實比德川家光更有才能,因此德川秀忠和阿江開始萌生想立德川忠長做三代將軍的念頭。春日局看到德川家光的將軍地位不保,找到德川家康哭訴,最後在德川家康的堅持下,德川秀忠和阿江放棄了原來的想法,立德川家光為德川幕府三代將軍。但是德川忠長很不服氣,他認為自己無論從才能和容貌都大大超過了德川家光,因此對于德川家光非常輕視,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差,最終德川家光囚禁了德川忠長,日本寬永十年德川忠長被家光殺于囚所。
德川忠長被殺之時,松平長賴僅僅不過是十歲的孩子,家老酒井忠政害怕德川家光斬草除根,便帶著十歲的松平長賴四處流浪。松平長賴懂事以後,知道自己的父親被自己的伯父所殺,便發誓要為父親報仇,推翻德川家光,奪回本來該屬于自己的將軍之位。恰巧這個時候有謠言興起,說德川家光並不是德川秀忠親生,而是名將明智光秀的後代,這個說法雖然只是流傳,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堅信這個說法,因此松平長賴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當然這些人里面有許多不得志,想著推翻德川家光,成為新一任將軍的功臣。
這三四年來,松平長賴一方面暗中培植勢力,大量的購買武器,另一方面在國內尋找反對德川家光的力量,最後德川家光壟斷長崎貿易的利益,還有壓制天主教,讓松平長賴得到了機會。促成了島原之亂,但是沒有想到,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島原之亂就被德川家光成功撲滅。德川家光也從島原之亂看到了松平長賴這個幕後黑手,松平長賴只好再次逃亡,但是他沒有放棄自己推翻德川家光地理想,最後在一些人的幫助下,成為了日本最大的海盜,只不過他這個海盜一切劫掠所得都是準備用來推翻德川家光。
德川家光因為松平長賴,一方面閉關鎖國。另一方面嚴格控制兵器、鎧甲外流,又處處打擊松平長賴。使松平長賴這些年來一直忙于逃竄,武裝力量一直沒有發展起來。張顏麟的這一次出海所帶的所有武器全部被松平長賴吃下。而且表達出長期合作的意向。
張顏麟和張發仁商議過後,覺得有了松平長賴。那麼就不愁兵器賣不出去,另外也和田羽搞亂日本的戰略意圖想合,因此和松平長賴有了進一步的接觸,最終松平長賴派出了他最信任的家老酒井忠政來到明朝和田羽見面,商議下一步的合作听完張顏麟和張發仁地匯報,田羽高興說︰「太好了。這一次你們立了大功,有了松平長賴,不愁小日本不亂,我們一定要大力支持松平長賴,就是不賺錢也無所謂,讓日本亂吧,越亂越好。」
第二天。田羽為了嚴格保密。沒有在水師衙門宴請酒井忠政等人。而是在萊州一個比較偏僻地酒樓招待酒井忠政等人。酒過三巡之後。酒井忠政開門見山地說︰「尊敬地大明總兵大人。這次我代表少主來就是想得到總兵大人地支持。」
「不知松平閣下現在有多少人馬?」
酒井忠政和其他幾個家臣對視了一眼。本多秀朝著酒井忠政點了點頭。來地四個人里面。酒井忠政地地位在松平長賴那里最高。本多秀要次之。但是本多秀像來足智多謀。因此許多事情酒井忠政都要先征求本多秀地意見。看到本多秀點頭。酒井忠政朝著田羽說︰「不瞞將軍說我們少主現在只有不到一萬兵。島原之亂我們損失了大量地精銳和武器。這兩年德川家光那個老賊一直窮追猛打。致使我們地發展非常緩慢。這次田總兵地武器、鎧甲可是幫了我們大忙。有了兵器、鎧甲。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少主就會舉起義旗推翻德川家光地武政統治。」
听到酒井忠政說松平長賴只有不到一萬人地兵士。田羽不由搖了搖頭︰「酒井閣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兵?」
酒井忠政算了算。張顏麟地船隊有兵大約兩千人左右。但是為了不掃田羽地面子。酒井忠政故意將這個數字夸大了說︰「我看大人地兵最少得有五六千地樣子。」
「五六千?不、不。我地兵有三萬人。」
「三萬人?」酒井忠政不由張大了嘴巴,他甚至懷疑是張顏麟翻譯錯了,不由又問了一句︰「張大人,你確定你說地是三萬人?」
張顏麟點了點頭,笑著說︰「沒有錯,就是三萬人。」
酒井忠政和本多秀等三人交流了一下,然後看向田羽地眼神馬上變得非常尊敬,酒井忠政朝著田羽鞠了一躬︰「尊敬的總兵大人,看來我們真地是找對人了。我們希望從你這里得到幫助,共建我們永遠的友誼。」
田羽心中暗啐了一口︰「狗屁友誼,要不是想看狗咬狗地好戲,我才懶得理你們呢。」不過田羽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惡之色,反而是滿臉的笑容︰「我早就听說忠長閣下英明偉岸,只是英年早逝,現在既然松平閣下有和我們山東鎮合作的意圖,本官豈能推辭。」
听到田羽同意與少主合作,酒井忠政等人臉上不由都露出喜色,酒井忠政忙說︰「田大人這份誠意我一定轉告少主,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好,痛快。你們說說竟需要什麼?」
「武器,鎧甲,我們都需要。我們舉起義旗推翻德川家光這個外姓人的時候,如果田大人能夠出兵相助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有田大人的幫助,我想用不了一兩年。我們就可以實現夢想了。」
「對不起,我的兵不能參與你們日本內部的事物,但是武器、鎧甲等你們需要多少,我可以提供你們多少,而且絕對是最先進地。」
「我代表松平少主謝謝田大人,只是有個難事還需要大人幫助。」
「盡管說,只要我能夠做的,一定會全力以赴。」田羽心里又加了一句︰「全力以赴的讓你狗咬狗,咬的越厲害越好。」
「田大人,你也知道現在海盜越來越不好做。現在海上的船隊大多是武裝船隊,尤其是西方那些國家炮多船堅,我們根本就不敢打他們的主意。而德川家光實施閉關鎖國以後,往來的船隊越來越少。荷蘭已經和德川家光穿了一條褲子。而佛朗機雖然因為天主教之事被德川家光排斥,但是他們也不大理會我們,因此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希望田大人的貨物價格能夠給予我們優惠,當然我們一旦推翻德川家光的統治,一定會好好報答田大人地。用你們明朝的話。就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田羽面露難色,躊躇的說︰「這個……想必酒井閣下也知道我們大明地情況,本官也難啊,三萬人可都等著吃飯呢……」
酒井忠政忙站了起來︰「大人,您放心,只要優惠一些我們就心滿意足了。絕對不會有過份的要求。」
田羽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這樣吧。我們地一切貨物在成本的價格上上浮十分之一怎麼樣。」
「十分感謝大人的慷慨,少主閣下一定不會忘記田大人的恩義。」
「不要這麼說。其實說起來我也是個商人,你們現在處在困境,本官應該拉你們一把,不過如果松平閣下真的推翻了德川家光,成為你們德川幕府的下一任將軍,那麼再回報于本官也不遲。」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既然這樣,我看我們不如簽訂個條約,雖然你我一見如故,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寫在紙上地好,省著以後出現爭議,傷害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就不好了。」
酒井忠政和其他幾個家臣商議了一下,同意了田羽的意見,本多秀從剛才的觀察中發現田羽雖然貌似忠厚,但是詭計多端,恐怕答應了就會不小心落入田羽的圈套,臉上有些猶豫,酒井忠政看到本多秀沒有說話,也不敢貿然做主,一下子氣氛沉寂了下來,田羽仿佛沒有注意到氣氛的變化,熱情的招呼酒井忠政喝酒,還有品嘗山東地特色菜肴。
本多秀知道如果不和田羽簽訂這個條約地話,田羽不會那麼慷慨的幫助他們,但是本多秀總覺得田羽步步為營,引誘他們上鉤。但是想到現在自己這群人地處境,本多秀也不由有點灰心,自從島原之亂後,松平長賴的勢力處處受到打擊,再加上閉關鎖國地影響,海盜的生涯也不好過,那些大船隊雖然油水大,但是危險也很大,松平長賴在損失了大量的兵士和船只才打劫成功兩次,剩下的都是失敗,不但沒有撈到任何的油水,反而實力大損,成功兩次的收入還不夠失敗的損失。後來他們放棄了打劫那些大船隊,瞄準一些沒有什麼武裝力量的小船隊,雖然成功率大大增加,但是這些小船隊油水太少,弄得松平長賴部現在幾乎成了叫花子,這次吃下田羽的貨物幾乎將他們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現在就是田羽以成本價將貨物賣給他們,他們也很難有錢去買。因此最後他狠下心來,準備接受田羽的條件,因此他暗中朝著酒井忠政點了點頭。
酒井忠政得到本多秀的同意,和田羽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談雙方合作的事宜︰「田大人,不瞞你說,我們現在就是缺少大船還有佛朗機炮,如果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干幾票大的,就不用再為錢這個東西發愁了。」
「船、炮我這里都有,只要你們有錢,要多少我能夠給你們提供多少。」
「就像大人去日本貿易的大船能不能賣給我們幾艘。」
「沒有問題,正巧我們這里有三艘同樣的大船剛剛下水。」
「那不知道價格如何?」
「那看你們要什麼樣子的,如果只要船,十萬兩銀子一艘。如果想要武裝過的船,我們標準配置是八門六磅炮,給你們個成本價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顯然酒井忠政等人被田羽地價格嚇住了,酒井忠政以為田羽這是獅子大張口,不由咂咂嘴說︰「大人,你這個價格是不是太高了。」
「高?酒井閣下,你去打听一下,六磅佛朗機炮現在多少錢一門,告訴你一萬五千兩銀子一門,八門炮就值十二萬了。我們那個大船成本就是十二萬兩,加起來就是二十四萬兩,要你二十萬兩你還嫌高?」
本多秀在心里算了一下。覺得價格還是可以接受,雖然不知道田羽的大船成本究竟是多少。但是六磅炮的價格確實是這個水平,因此他笑著朝田羽說︰「田大人,你不要見怪,酒井大人不是不信任大人,只是我們囊中羞澀,真的很難以承受。」
「我這個是誠心誠意的價格。如果你們沒有這麼多銀子,我也沒有別的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來喝酒喝酒。」
「別,別,田大人。能不能另外想想辦法啊。」酒井忠政恐怕空手而歸。忙又打起了哈哈。
「酒井閣下,說實在話。和你們合作,我都沒有想著掙錢。我不過听說松平少主落難想拉他一把。而且我不喜歡德川家光那個老兒,如此而已。」
「大人,你看看能不能變通一下。」
「怎麼變通?我這個已經快要到成本價了。」
「大人,你看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付五成的銀子,等到半年以後,再付另外的五成。」
「你們這不是借雞生蛋嗎?不行,不行。」
「大人,你現在是吃虧了,但是我家少主一旦推翻了德川家光,到時候一定會報答大人的。」
「那好,這麼樣吧,我說幾條,如果你們同意,那咱們就合作。」
酒井忠政見有門,忙說︰「大人,您說。」
「如果松平少主在我的幫助下,能夠推翻德川家光,那麼第一需要開放長崎、福山、鹿兒島、江戶、下關五地為通商口岸。第二,允許我們大明在通商口岸駐軍,以便保護我大明商戶地利益。第三,我山東鎮有在日本本土開采礦山的權利。第四,我大明自動獲得外交豁免權和裁判權。第五,一切所欠款項以百分之二十復利計息。第六,山東鎮所轄水師享有關稅減免權,減免的比例為百分之五十。第七,山東鎮有在日本發行銅錢地權利……」
還沒有等田羽說完,酒井忠政一臉的激動,大聲說︰「大人,你地條件也太苛刻了吧。不行,我不能答應。」
「如果酒井閣下不同意我的這幾個條件,那麼就請全額支付購買貨物的銀兩吧。」
本多秀除了替酒井忠政打圓場的時候說了一句,以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听著田羽和酒井忠政討價還價,到了現在本多秀才明白田羽繞來繞去,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本多秀對于田羽只有一個評價,那就是︰「狼子野心。」但是現在己方根本就沒有實力和田羽進行公平的合作,因此本多秀盯了田羽一眼,口中帶著諷刺地口吻說︰「田大人這可是吃人不吐骨頭,按照你的說法,一旦我們推翻了德川家光,那麼又成了大明的奴隸。」
看到本多秀一點面子也不留,將自己的野心**果的說了出來,田羽也不再客氣,將筷子放下,然後冷冷的說︰「看來我們已經沒有合作的基礎了,對不起,告辭。」說完起身就往外走。田羽這一走可急壞了酒井忠政,他忙站了起來,攔住田羽,焦急地說︰「大人,你不能走,你地條件實在是苛刻了一些,你是不是退一步,不然我們回去也無法向少主交代不是。」
「我說的條件你們並不吃虧,沒有我地幫助,你們不可能推翻德川家光的統治,推翻不了德川家光,那麼你們什麼也得不到。你們用還不是你們地東西來換取我們實實在在的幫助,難道還不滿意?」
「田大人。這個我們知道,我們地基礎是有點差,但是按照大人的條件,以後日本就不是日本了。」
「要想得到就得付出,難道你們還想著空手套白狼?」
「不是,不是,大人,你看你的條件能不能減去幾條,比如我覺得第二條、第三條、第七條少主一定不會同意的,至于我們的欠款按照百分之二十計息。開放通商口岸都好商量。」
「好,那我就告訴你這七條是我幫助你們的底線,如果你們不答應。那麼沒有辦法,我是愛莫能助了。」
酒井忠政看了本多秀一眼。那意思你趕緊拿主意吧,這個家伙火了,要是再激怒他,不知道他還會有什麼更為苛刻的條件,本多秀咬了咬牙,大聲說︰「好。這七條我們都答應你,但是田大人,我們也有要求。」
「什麼要求?」
「那就是山東鎮一次性售給我們三艘大船,五十門佛朗機六磅炮,三千支火繩槍,三千副鎧甲。半年後再給我們提供五千副鎧甲,五千支火繩槍。當然還有大船和佛朗機六磅炮。依第一批例交付。」
「只要你們出得起五成的價錢,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問題。」
「不。這些東西我不準備出一分錢,以境內的銅礦、銀礦作為抵押。推翻德川家光後,日本國內的銅礦、銀礦任憑大人開采,我們只收和國內礦產相同地稅費。」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提的東西值多少錢?」
「不過三四百萬兩吧。」
「你以為我是財神爺嗎?花三四百萬兩銀子去賭你們成功?」
本多秀冷冷的笑了一下︰「還是剛才大人那句話,想得到就得有付出。」
田羽盯著本多秀看了幾眼,本多秀不過二十多歲地年齡,濃眉大眼,鼻正口方,一臉的忠厚之相,從外表上來看根本就是一個前世三好青年地樣子,不過田羽知道他心里打的什麼主意,因此哈哈笑了兩聲︰「不錯,想得到就得付出,想不到本多閣下學得很快嘛,既然本多閣下說了價碼,我覺得不合適,來個坐地還價。你最少出三成的價款,既然又給你們讓了那麼多,光是銅礦、銀礦的開采權我看就不適合了,這樣吧,除了銅礦、銀礦的開采權,再加上你們海關關稅作抵押,本多閣下你覺得如何啊?」
「看來田大人是吃定了我們了?」本多秀一臉的怒氣。
「別這麼說,咱們這是各取所需。」
本多秀听完田羽地話,不由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田羽這已經是底線了,如果再討價還價只能惹惱田羽,落得個不歡而散,田羽的要求雖然苛刻,但是松平長賴在送他們上船的時候,曾經叮囑過他,不論田羽開什麼樣的價碼,都應承下來,現在奪得幕府將軍是第一要務,因此他才敢如此開價。沉思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本多秀終于抬起頭來,雙眼緊緊的盯著田羽,一字一頓的說︰「好,成交。」
酒井忠政雖然是家老,但是和松平長賴地關系不如本多秀和松平長賴那麼親密,因此听到本多秀竟然同意,不由大為著急,忙說「本多君,這可是個不平等地條約,我想少主一定不會同意的。」
本多秀擺了擺手說︰「酒井大人,不必多說,如果少主一旦怪罪,一切後果由我本多秀承擔,和酒井大人毫無關系。」本多秀地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酒井忠政只好嘆了一口氣,不再勸阻。至于角根敬春、梅川內義根本就不在決策層,這次隨著酒井忠政和本多秀過來不過是承擔著護衛之責,酒井忠政不再言語,兩個人也就沒有意見。本多秀輕咳了一聲︰「不知道田大人何時能夠交付我們所需的貨物?」
「你們地錢一到,我們送貨上門,如何?」
「好,一言為定。」
「好,那我們就簽訂條約吧。」
「好,就請田大人按照剛才議定的條件寫吧。」
最後田羽與酒井忠政和本多秀簽訂了田羽來到明朝的第一份條約,條約的名字在田羽地建議下,取名《中日友好貿易條約》。簽署人為田羽和松平長賴。雖然松平長賴沒有來到萊州,但是本多秀帶著松平長賴的大印,見證人明朝方面為張顏麟、張發仁,而日本方面則是酒井忠政和本多秀。條約一式兩份,共有漢文和日文兩個版本,田羽最後怕翻譯有錯,或者本多秀在翻譯上搞手腳,又加上一條,一旦日後有任何爭議,《中日友好貿易條約》以中文版本為準。這個提議本多秀想也沒有想就同意了。
簽訂完條約,田羽和酒井忠政、本多秀握了一下手,笑著說︰「合作愉快。」
酒井忠政、本多秀同時也說︰「合作愉快。」
酒井忠政在回客棧的路上。低聲朝著本多秀說︰「本多閣下,如果按照這個條約。我們推翻德川家光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哼,田羽,果真是一條老狐狸,再厲害的狐狸也斗不過好獵手,我會讓你有後悔的一天。」
「本多閣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到時候我們推翻了德川家光,不承認或者干脆不執行這個條約,這個條約不過是一張紙而已,那我們現在何不多賣他一點好。」
「啊?本多閣下,這樣不好吧,咱們日本的武士向來是言出必踐的。」
「讓什麼武士的尊嚴見鬼去吧,記住我們現在是政客。」
酒井忠政不由搖了搖頭。似乎他不贊成本多秀的說法。不過也沒有反對。
望著酒井忠政和本多秀離去的背影,張顏麟擔心地說︰「大人。我們現在本來糧餉就吃緊,用這麼低的價格提供這幫日本人兵器和船只。我們恐怕難以為繼的。」
「我算過了,三成是我們地成本價……」
張發仁擔心的說︰「大人,我總覺得那個本多秀雖然長得忠厚,但絕對是個詭計多端地人,他們不會欺騙咱們吧,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不就是白干了嗎。」
「哼,任何陰謀都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我猜他打定了主意是想著日後賴賬,哼哼,咱們山東鎮三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我讓他自食惡果。」
張顏麟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問道︰「大人,你原來不是說不會賣給小日本大炮嗎?」
「此一時彼一時,咱們黑山島已經研制成功了九磅炮,六磅炮已經落伍了,還有咱們那幾艘船噸位較之咱們的福船要小了很多,他們船不如我們,炮不如我們,到時候看他們拿什麼來和咱們賴賬。」
「大人,我們也不能光往好處想,要是松平長賴推翻不了德川家光呢,我們……」
「我猜他一定會成功地。」
張發仁聳了聳肩頭,看了張顏麟一眼,然後對田羽說︰「大人,你沒有去過日本,可能不知道情況,日本的火繩槍比我們的火槍還要先進,而且德川幕府已經是第三代將軍,政局已經穩定,尤其是島原之亂不但沒有影響到幕府的統治,而且通過島原之亂反而加強了幕府的威信,看來咱們對于日本政局的看法有些偏差,不信,你可以問問顏麟。」
張顏麟點了點頭說︰「大人,不錯,我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和日本發生過貿易,原來許多觀念還停留在兩年前,島原之亂早就已經平息,德川家光做了很多年的將軍了,現在松平長賴想推翻德川家光,並不是很容易。本來我是想著高價賣給他們點兵器、鎧甲什麼地,要是以三成地價格賣給他們,我對咱們這次的交易保留意見。」
「無妨,你們有擔心說出來是好事,可以讓我更清醒地看問題。你們說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一旦松平長賴不能順利推翻德川家光,那我們就派兵助他一把。」
听說田羽還要準備出兵幫助松平長賴,張顏麟和張發仁不由都愣住了,半餉張發仁才說︰「大人,你沒事吧?」
田雨聞言不由大笑︰「怎麼,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太瘋狂了。」
張發仁和張顏麟非常默契地點了點頭,張顏麟笑著說︰「大人,先不說皇上會不會同意咱們出兵,為了一個毫不相識的松平長賴,讓咱們的士兵為他出生入死,不說別人,我就首先有意見。」
「對,對,我也一樣,憑什麼啊!」
「憑著就是日本豐富的銀礦、銅礦,還有巨大的海關關稅。一旦松平長賴成功,我們得到該得到的,那麼別說三萬士兵,就是三十萬、三百萬士兵咱們也養得起,如果咱們有幾十萬士兵,放眼天下,什麼李自成,什麼皇太極,給咱們提鞋都不配。」
張發仁和張顏麟顯然被田羽的想法驚住了,張顏麟眼楮不由迷離起來︰「三百萬士兵!」說完不由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在做夢︰「大人,你說這個夢想咱們能夠實現嗎?」
田羽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天空,堅定的說︰「只要我們敢想,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張發仁和張顏麟不由自主的重復了一下田羽的話。田羽回過身來,笑著說︰「夢想尚未實現,諸君尚需努力。」
張發仁一拍大腿說︰「大人,如果真的能夠實現這個夢想,就是粉身碎骨,我張發仁也跟著大人干了。」張顏麟沒有說話,只是用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風度翩翩的田羽。田羽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齡,除了瘦弱的身體非常強壯外,從哪看都是一介書生的樣子,不想心中丘壑竟然如此博大,有時候提出來的想法,更是前無古人,甚至張顏麟都覺得也不會有後來者。有的時候張顏麟老想著老天真的不公平,怎麼將所有的優點都匯集到一個人身上。自己沒有遇到田羽之前,總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優秀,但是遇到田羽之後,這種優越感蕩然無存,反而自卑了起來,同樣是年輕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田羽被張發仁和張顏麟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忙換了個話題說︰「好了,已經有三四個月時間沒有回濟南了,該回去看看了,不知道楊軍會不會給我帶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