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顧被摔得頭昏腦漲,不過他還是立刻掙扎著就站了想成為這支明軍的俘虜,因此剛站起來,用手中的馬刀一橫,就要自,周圍的騎兵早就防著他這一招,一名明軍將領用手中的長槍擊落馬巷顧的長刀,馬巷顧看到自己不能自盡,一臉慘然,帶著一絲決然的口氣說︰「殺了我。」
高冉升剛才看到馬巷顧率領的騎兵臨危不亂,就對馬巷顧有些佩服,田羽現在正缺一些有膽略有才能的將領,因此希望馬巷顧能夠投降,成為明軍的一名將領,憑著直覺,高冉升覺得馬巷顧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因此高冉升起了愛才之心,準備說服這個將領投降,高冉升策馬緩緩來到馬巷顧的身邊,打量了兩眼馬巷顧。
馬巷顧四十多歲的年齡,身材不高,但非常強壯,兩道濃眉如同墨畫,目光中疲憊之色卻掩不住精光,在火把的照射下,高冉升能夠清楚地看到馬巷顧手上有厚厚的一層繭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貧苦農民出身,身上穿著的是普通的明軍制式甲冑,流寇特有的土黃色戰袍早已經染滿了鮮血,左臂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一刀,甲冑已經破了一處口子,鮮血已經凝結成一大塊紫黑。
馬巷顧這時候也打量著這個一槍就擊敗自己年輕將領,二十多歲的年齡,眉含英氣,眸若晨星,古銅色的皮膚更顯得英俊,長發披散著,沒有戴頭盔,身上穿著的是山東鎮特有的板甲,看不出對方的身份來,不過從剛才周圍騎兵的表現來看,這名年輕人已經是一名將領,因此開口問道︰「閣下是?」
高冉升微笑著說︰「山東鎮高冉升。」高冉升等人雖然現在已經貴為總兵仍以山東鎮為榮,因此介紹自己的時候,仍以山東鎮開頭,而非京營總兵。田羽已經為這些人準備了總兵旗號高冉升卻將京營總兵的旗號收了起來,仍用「義」字營的旗號。流寇這支騎兵馬上就要和山東鎮開戰,因此張能從李自成那里要來不少山東鎮的資料巷顧作為副將,當然詳細的看過這些關于山東鎮的資料,對山東鎮各營的營官非常了解,因此听到高冉升自報名字然說︰「你就是「義」字營主將?」高冉升點了點頭。
馬巷顧嘆了一氣︰「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義」字營主將竟然如此年輕。」馬巷顧一直在山西守備,因此沒有和山東鎮交手過,他曾經听到那些和山東鎮交過手的大順軍隊流傳著寧遇閻王不遇「義」字營的話,當時馬巷顧還有些覺得那些大順軍隊被山東鎮打怕了,「義」字營再厲害不都是由人組成的嗎,難道比閻王還要令人恐懼經過此一戰,馬巷顧終于明白「義」字營果然可怕當得了這句話,因此嘆息了一口氣︰「果真擔得寧遇閻王不遇義字營。」
高冉升也風聞過流寇這話聞言不由一笑︰「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句話……」
馬巷顧打斷高冉升的話頭,凜然說︰「能夠敗在「義」字營手下,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高大人,請給我一個痛快吧。」
高冉升輕咳了一聲,雙目緊盯著巷顧說︰「雖然以前沒有听說過馬將軍的名號,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馬將軍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比那個張能強得太多了。」剛才突襲的時候,張能面對突襲而來的明軍驚慌失措,根本就沒有履行一個主將遇到突襲時候應該做的事情,只是一味希望自己的親衛能夠阻截住高冉升的兵馬以給自己留下逃命的機會,讓高冉升對張能嗤之以鼻,馬巷顧這樣的將領卻屈居人下,李自成不能知人善任,任用非人,慘敗自在情理之中,高冉升繼續說道︰「李自成與國公爺相比,不啻熒光之于皓月,涓流之于大海,馬將軍何不趁此機會,棄暗投明,投奔國公爺,成就一番事業?」
馬巷顧搖頭說︰「勇士不二主,烈女不配二鞍……」
高升笑著說︰「聖人還說過擇良木而棲……」
馬巷顧然說︰「高大人。我意已決。你我雖然各為其主。但都是好漢。希望高大人給我一個自裁地機會。」
高冉升看到馬巷顧一臉地決然。絲毫沒有一絲貪生怕死之色。不由喟然一嘆︰「那我就成全于你。你死後我必厚葬于你。」說完朝著周圍地騎兵示意了一下。周圍地騎兵退了開來。
馬巷顧朝著高冉升一拜。然後又朝著密縣方向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方才緩緩起身。撫了撫自己地馬刀。低聲說︰「恨張能不听我言。奈何。」說完馬刀一橫。自盡而死。高冉升聞言也不由黯然。沉聲說︰「將馬將軍地尸身包裹起來。待回
厚葬。」雖然作為對手。馬巷顧殺了不少自己地兄顧最後所表現出來地肝膽讓這些周圍地騎兵都心中賓服。因此听到高冉升要厚葬馬巷顧。這些人沒有一點抵觸地意思。早就有幾個騎兵跳下馬。用兜搭布將馬巷顧地尸身包裹起來。由兩個騎兵駝起。
高冉升又打量了一下周圍,馬巷顧雖然陣亡,但馬巷顧所率領的騎兵卻沒有一個逃命,兀自死戰,有三四十個騎兵在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率領下,朝著高冉升他們沖了過來,死命想奪回馬巷顧的尸體,但面對凶悍的高冉升親衛隊,根本無法前進一步,那個將領身邊的騎兵一個個到了下去,最後只剩下那個將領,那個將領全身是傷,右臂已經無法持刀,用左手持刀還在拼殺,隨著跟隨自己的騎兵一個個倒下去,那個將領知道已經無法奪回馬巷顧的尸體,長嘯一聲︰「馬將軍,李豐無能,生既然不能保護你,願追隨你于地下。」話落自刎身亡。
高冉升見這個將領也是漢子,將右手放在左胸前朝著那個將領的尸體微微一拜︰「我這不是拜你,而是拜你的氣節。」周圍的騎兵也一個個模仿著高冉升微微拜了一下。就在這時,馬巷顧率領的騎兵全部陣亡,無一生還,「義」字營參將肖鎮興高采烈的趕了過來,大聲朝著高冉升說道︰「大人,我一共擊殺了三十八名,其他的將領我都問過了,沒有人能超過我,大人殺了多少?」
高冉升聞言咧嘴一笑,但是他心中還沉浸在馬巷顧的死,因此這一笑比哭還難看,肖鎮還以為高冉升因為自己殺的多而惱怒呢,忙說︰「高將軍,剛才你就殺了二十個了,一定比我多,看來這個酒我是沒有機會喝了。」
高冉升擺手說︰「這個酒是你的,我只殺了二十個。」
肖鎮惑的看了一眼高冉升︰「剛才你可就殺了二十個了,現在還是二十個?」
高冉升看了一眼馬巷顧的尸體,自己雖然輸給了肖鎮,甚至會有很多將領超過自己,但經歷了馬巷顧自盡和手下追隨,也值了。因此高冉升對肖鎮說︰「輸了就是輸了,我不是小氣的人,回去我把國公爺送給我的好酒給你一壇。」肖鎮聞言不由興奮的揮動了一下拳頭。
高冉升看了一眼天色,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大軍從午夜開始到現在足足廝殺了近兩個時辰,戰斗已經接近了尾聲,土山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多數都是著土黃色衣甲的流寇,明軍服色的騎兵也有一些,但相比流寇,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高冉升看到附近已經沒有一個流寇的身影,下令原地打掃戰場,等待其他四支千人隊回軍。張能這支部隊輕裝趕路,也沒有多少輜重。但田羽近期擴軍後,各種裝備、兵刃供不應求,因此高冉升讓所有的騎兵將能夠使用的兵刃都搜集起來,至于盔甲,高冉升嘆了一口氣,沒有下令搜集,作為一個陣亡的兵士,身著盔甲下葬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不到半個時辰,四支千人隊紛紛回到了高冉升中軍所在的二道崗子,四支千人隊都是碩果累累,有一支千人隊最後又分了二百人的小隊,有個二百人小隊竟然俘虜了一千多流寇騎兵,這個戰果不由讓其他各千人隊將領驚訝不已,二百俘虜一千多,看來流寇真的被嚇破了膽子,同時也對這些騎兵俘虜產生了一絲鄙視。經過統計,高冉升這次偷襲,足足擊殺了近萬流寇騎兵,俘虜了七千八百多人,剩下的二千人不知去向,恐怕這些人多數都是腿跑得快當了逃兵,高冉升特意問了一下追殺南方的千人隊,最開始過去的前鋒部隊果然回來接應,也被擊潰了,這下高冉升放下心來,高冉升向田羽保證過要殲滅這兩萬騎兵,不能讓一支騎兵協助李自成,現在看來大功已成,不過還有二千人不知道下落,眾將領雖然猜測這些人當了逃兵,但高冉升仍放心不下,令大軍在原地休息兩個時辰,就拔營而起,回軍密縣。
高冉升之所以這麼著急,一個是怕這兩千人有一名馬巷顧一樣的將領,還是成建制的,雖然自己以五千破兩萬已經是殊功,但一旦讓兩千人趕到密縣,自己還算沒有完成任務,另一個「暗」字營已經傳來消息,密縣戰事將在天明之後爆發,高冉升急著回去參加會戰,再立新功,因此只休息了兩個時辰就往回趕,這還是高冉升接受了張能長途跋涉敗績的教訓才耐著性子休息了兩個時辰,否則高冉升恐怕連一個時辰都等不及就要回軍密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