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空,星星如探手可摘一般的清晰明亮,絲絲星光射入我的眼中,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家、鬢角發白的媽媽和少言寡語的老爸,相隔著幾十年的光陰,我卻依然能感覺和親人的心心相印,閉上眼楮,模了模自己的臉龐,媽媽個子矮,她最喜歡這樣捧著我的臉,至親的溫暖便會透過她那粗糙的雙手傳遞過來。
一道疤痕劃過我的手心,崎嶇不平的手感讓我自己胸中一陣惡心,我的手指使勁的抓著那道疤痕,想要把它從我的臉上抹去,可早已光禿禿的手指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縫隙可以讓我用上力氣。
我的視線從模糊到清晰,隊長的面孔出現在我的聚焦之中,而隨之而來的才是隊長的聲音︰「孤狼,怎麼了?孤狼,怎麼了?」
我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我沒事,我沒事!」
「確定?」蝮蛇盯著我的雙眼問道。
我搓了搓臉,然後堅定地看著蝮蛇的眼楮說道︰「沒事,放心,謝謝!」蝮蛇的眼神一閃,躲開了我的視線。
「怎麼回事?」我看著蝮蛇的背影,聳了聳肩,沖著隊長說道。
隊長看了看蝮蛇的背影,然後轉頭看向我,停頓了一下嚴肅問︰「你確定能夠正常行動嗎?」隊長盯著我的雙眼想要從我這里得到再次的確認。
我嚴肅的向著隊長點了點頭。
「ok,行動!」
根據耗子和野獸探查好的路線,我們快速的接近了東北抗聯的營地,「十二點、九點、兩點方向各有一個明哨,巡邏兵一隊,十一點方向的草垛,一點方向的樹冠各有一個暗哨。」從樹頂上滑下來的耗子向大家報出了對方的位置。
「這個楊軍長夠賊的!要是雙崗雙哨,敵人一定會小心謹慎地區尋找暗哨,可是如此稀疏的單哨一定會讓敵人大意,以為對方防守松懈,軍紀渙散,這樣暗哨便起到了更大的作用!」三哥模著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說道。
「呵呵,可惜,他們踫上了耗子!」柱子拍了拍耗子的肩膀,一臉笑容。
「耗子,你這眼神不去玩找不同真是可惜了!」我盯著夜視儀確認了耗子報出的位置後,向著耗子豎起了拇指,看來眼小聚光不是虛言啊!
「找不同?」
「沒錯,就是……」
「保持安靜!」隊長瞪了我一眼,低聲說道︰「行動!」一聲令下,大家如蛇一般的分頭滑了出去。
大家都選擇了樹上那個暗哨的視線死角作為行動路線,在偽裝衣的幫襯下,我慢慢的向著屬于我的哨兵爬去,身體緊緊地貼在地面之上慢慢的向著既定的方向移動著,透過茂密的草叢哨兵手里鋼槍反射的寒光映射在我眼中,如寒冰一般讓我心里發冷,我眯起眼楮慢慢的低下了頭,無數次的訓練造就了強大的自信,慢慢的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輕揉的捆住一塊不大不小的碎石然後低下頭將繩子栓在腰間,繼續向前爬去,悄無聲息之中我已經爬到距離哨兵五米之內了。
慢慢的抬起頭向著兩個暗哨的方向望去,耗子和野獸也已經各就各位,他們在等待的巡邏的衛兵過去,三十分鐘一圈的巡邏,讓人等得心煩,而等待也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尤其是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的等待。我趴在原地,突然第一次潛伏暗殺的情境鑽進了我的腦海之中,那是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路上,我、柱子、耗子和老鬼四人偷襲幾個鬼子,驚險,緊張,興奮,刺激這些曾經讓我夜不能寐的感受現在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慢慢的伸向自己脖頸上的動脈,緩慢而有力的跳動告訴了我自己的心跳竟然不到六十下,我不知道這是成熟還是麻木,是膽大還是不知死活。
「擦!擦!擦!」略顯雜亂的腳步聲將我拉回到現實,低下頭,听著腳步聲由遠及近再由近到遠,便知道巡邏隊已經過去了,抬起頭,正好迎上遠處耗子皎潔的一笑,一根五十公分長的管子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另一側的野獸也已經進入到了指定的位置。
「咕咕喵!」貓頭鷹的叫聲鑽進了我的耳中,這是隊長發出的行動訊號,「學的真難听,向叫chuang一樣!」我心中笑罵了一聲,立即拉動了腰間的繩子,隨著手中的拉力,身後的草叢立即隨著被繩子綁住的石頭而一陣悸動。
「什麼人!」這家伙明顯的嚇了一跳,端著步槍一步一步的向著我的身邊走來。
「快點,你個白痴。」我心中嘀咕著同時剛剛撒了神醫配制**的手絹已經握在了手中。一雙臭腳丫子落在了我臉龐不遠處,我屏著呼吸,等他剛剛從我身邊走過之後,我立即慢慢的站了起來,就如同從草中長了出來,剛一呼吸,便被泥土夾雜著青草的芳香混著如同食物**變質一般氣味的臭腳鑽進了我的鼻腔,惡心的味道讓我立即又屏住了呼吸,「你媽的!」我心里罵道的同時,雙手已經慢慢的伸向了他的脖頸,「唔!」這家伙來不及說出一個字,便被迷倒了。
看著大家都豎起的拇指,我立即跑了幾步,躲開這被污染的「重災區」,然後開始大口的呼吸!舒服!
隊長他們從後面趕了過來,右手伸出三根手指,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腳下,看到我們都點頭表示明白,便五指合並向前一伸,示意大家開始行動!
「不是!」听著屋內雜亂而粗重的呼嚕聲,我便知道楊軍長絕對不可能住在這里,連續的探查了幾個營房都沒有找到蹤跡,我的片區已經搜查完畢,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了一份鐘四十秒,看來我要先回去等他們了,剛要向回走便听到屋內穿來了腳步聲。
「媽的!」心中暗罵了一聲,立即縮在了打開的門口,呼嚕聲立即大了幾倍的鑽入了我的耳朵之中,這家伙晃晃悠悠的向著不遠處的角落里走去,「嘩……」的一聲我便知道這小子是去小便,而且存量還不小,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分三十秒,而那小子完全一副大壩決堤的樣子,「你大爺的!」我瞪了他一眼,慢慢的從門口探出身體,快速的走了過去,再次的拿出撒好**的手帕讓這個本就沒醒的家伙再次的睡了過去。
「****!」看著被這家伙的尿液濺濕的褲腳,我氣憤的在他臉上輕輕地踩了兩腳,慢慢的關上門,將這個倒霉蛋推入到旁邊的他剛剛「澆灌」過的草叢中後我立即原路折返了回去。
「怎麼這麼慢?」隊長低聲問道,很明顯大家都在等我了!
「沒事,出了點小意外,不過已經解決了!」
「什麼味!」野獸抽動著鼻翼盯著我的褲腳說道。
「沒事,沒事!」我看著野獸一臉的壞笑,趕忙遮掩道。可一抬起頭來便看到大家都已經躲得我遠遠的了,就連隊長也跳到了一旁。
隊長沖著我呲牙一笑,然後立即收回了笑容,顯然他對于我的遲到並不高興,「三哥帶路,出發!」我們跟在三哥身後,向著楊軍長的營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