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後娘娘與岳副統領到了!」李統領成功的將岳紅裳與岳不為帶進寢宮,站在門外恭敬地朗聲道,而後听到寢宮中一聲請進,便伸手示意讓身後岳紅裳與岳不為進入寢宮。
岳紅裳大步走入寢宮,這里,她既熟悉又陌生,皇帝的寢宮向來只允許皇帝一人休息,所以每當哪個妃子或皇後來侍寢,便只是待到半夜,待侍寢完畢,便會再被宮人送回自己的寢宮,她剛入宮那會兒倒是承了許多龍恩,在這皇帝的寢宮中過了幾次夜,但後來便連侍寢也輪不上,因為皇帝的後宮中妃子越來越多,就算一個一個排下來,也輪不到她岳紅裳,更何況,她還是皇後,身為皇後,只能盡量的大度,讓後宮中眾妃子雨露均沾,而她,只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能爭寵,不能小氣,更不能向皇帝訴說自己的情懷。
還因為無子,她一直以來都很是自責,身為皇後竟然沒有給皇上生一子半女,令她很是介懷,雖然名義上南宮辰是她的兒子,但是她心里明白的很,她根本生不出孩子來,哪怕是個女兒也比現在這樣一個孩子也生不出來的強!
在心里深深嘆息一聲,岳紅裳與岳不為向著內殿走去,昨日她還趾高氣揚的俯視著皇帝,今日,她卻要跪在殿中,像個無助的女子一般乞求皇帝的原諒,多麼可笑,若是自己狠心殺了他,自己又何曾要受這種氣!
「你們都退下吧!」看著那盈盈拜倒在殿中的岳紅裳,南宮楚秋嘆息一聲,便揮手示意唐芸等人先行退下,現如今整個時局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岳紅裳再怎麼樣也無法反抗了。
南宮辰與唐芸對視一眼,皆明白南宮楚秋對岳紅裳還余情未了,不然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大可以直接命人賜了白綾毒酒,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然後再編一個理由讓百姓們知道這皇後突然病逝的消息,這在皇家是慣用的伎倆,但到南宮楚秋這里卻成了並不想使用的伎倆!
「是!」眾人齊聲應是,而後便緩緩走出寢宮,在門外候著,因為待皇上處理完皇後之後,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這段時間的朝政都在皇後的把持中,很多全國各地傳來的折子都未處理,哎,這當皇帝的就是累,連個休息日都沒有。
唐芸不由得有些唏噓不已,自己竟然也得了個繼承權,那豈不是也有可能當上皇帝,這可不行,她一向是懶人一個,怎麼可能做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整日煩惱一堆,而且還要提防各方人馬謀反的皇帝呢?!
轉頭看向對面站著的南宮辰,看來這皇位還是送給他的好,自己那皇儲之位不要也罷,待會若舅舅說起這事來,她定要推了繼承之權才是!
寢宮中,南宮楚秋看著跪在殿中的岳紅裳與岳不為二人,先轉過頭去看向岳不為道,「不為,朕待你可有不薄?」
岳不為聞言一怔,低頭細想了想,其實以他的資歷能當上這皇宮中的副統領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了,雖說皇後是自己家人,但是若不是經過皇上默認點頭,這事還真不一定能成,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他突然老臉一紅,竟覺得自己像個頑皮的孩子,明明已經被寵得不行,還硬想著要些別的東西!
「不為知罪!」拱手恭敬地向著南宮楚秋施了一禮,這位妹夫對他是沒話說了,他卻一頭腦子熱了跟妹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哎,真是後悔死了!
「既知罪,那便先在家賦閑個一年吧,」南宮楚秋淡淡的道,而後便擺擺手,「自去李統領那里領罰吧,領完罰好生在家歇著,待到思過期滿,朕再見你。」
「謝皇上不殺之恩!」听皇上這樣淡淡的就處置了自己,竟然只罰了一年不當差,這罰也太輕了些吧,但是既已得了好處,怎麼可以再沒眼色,于是岳不為便立刻謝了恩起身離開。
推門出來,岳不為對著李統領便一拜誠懇道,「岳不為領皇上罰,免職一年,今將職權交與李統領,望李統領好生守護皇上,替不為盡盡心力!」
「……」聞言,眾人皆是一驚,李統領更是一怔,既而嘆息道,「岳副統領好生回去歇著,這里有我與王統領在,皇上便不會有事!」
「岳不為在此謝過,這是兵符,」將調動自己那部分兵士的兵符轉交給李統領,岳不為再一拱手,便道,「岳不為這便去受罰!」
說完,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背影竟多了幾分蕭索,眾人見他這個樣子,均預感到皇後的處罰也不會太重,看來,皇上真的是余情未了!
寢宮中,岳紅裳听了南宮楚秋對岳不為的處罰很是震驚,猛地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紅裳,為何你我要走到這一步?」南宮楚秋不答反問道,對于這一點,他一直很是耿耿于懷,他自覺並未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卻在片刻間做出這樣傷人的舉動,確實讓他很是驚訝!
「為何?!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竟然來問我為何!?」岳紅裳听他這樣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涼來,再不顧得什麼,猛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著南宮楚秋走去,「昔日你與我初識之時,我也未想到,你我會走到這一步,我更沒想到,自己的百般忍讓,只會讓你將我漸漸拋棄,後宮三千佳麗,人人都可與你報怨,唯我不能!」
「所有的人都有資格與你同眠,唯我不能,南宮辰不是我的兒子,這你早就知道,為何不處置我,是,我是心狠,那是因為我沒辦法,若不心狠,既無子嗣又無恩寵的我,真不知哪日便被打入冷宮了,這樣的時候,我再不自救,又如何能夠走到今日!」
「南宮楚秋,我自問對你不薄,自從當上了皇後,後宮大小事務我都一一親自過問,從未敢有絲毫疏忽,就怕擾了你的清靜,你一向喜靜,所以我更不能因為這些瑣事而打擾你,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便派人四處去搜羅,你喜歡什麼樣的吃食,我便親自去學著做了來,你喜歡什麼樣的曲子,我便是親自學了與你彈來……可惜的是,縱我學得再多,搜羅的美女再多,你都只顧著你那後宮三千佳麗,眼里從來沒有我的存在,自從我得了辰兒之後,你便再也不召我侍寢,更不來我這里看我,甚至連我每每主動去看你,都被你身邊的人阻攔!」
「做皇後做到我這樣的,也真是絕無僅有了,南宮楚秋,我受夠了,我是皇後,我是你的發妻,怎麼可以讓那些不知名的妃子妾室踩在我的頭上,所以,我要反了你,自立為王,這樣一來,整個南熙國便全都听我的,到時候,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要什麼便要什麼,只可惜,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個夢了!哈哈哈哈!」
岳紅裳自說自話了許久,這才漸漸停了下來,她原本傲然立與殿中的身子漸漸彎了下來,臉上那復雜多變的神色亦漸漸黯淡下來,眼中那方才還有些明亮的光芒,現如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就仿佛受到了嚴重打擊一般,精神萎靡不振,更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見她如此,南宮楚秋嘆息著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單手摟住她,另一手則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柔聲道,「紅裳,真對不起,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你造成這樣大的傷害!」
岳紅裳聞言身子一震,埋在他胸口的臉上卻露出一抹絕望的笑來,「對不起,若這三個字能彌補一切,我倒真希望你早些說出這句話來,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是的,太遲了,她的心已經被折磨死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況且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南宮楚秋怎麼可能會原諒她!
「紅裳,我的裳兒,」南宮楚秋聞言,更是嘆息著抱緊她,輕聲喚著她的小名,而後幽幽的將這些年的誤會一一道來,「你說你學了曲子與吃食,這些我都知道的,而且你所彈的曲子我每首都听過,做的吃食也全入了我的口,只是當時局勢混亂,我不得不將你疏遠,你岳家在南熙國一無權勢,二無地位,身為一國之後,這本來就是最危險的事情,我又怎麼敢日日去寵你,為你帶來禍患呢?!」
「你說辰兒的事情,我確實是知道的,其實你不那樣做,我也是會那樣做的,只因為若你真的沒有子嗣,這皇後之位便會不保,一旦沒了皇後之位,我再想保你便更難了,于是當知道了你奪了辰兒之後,我便將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滅口,為的就是讓你好好養辰兒,以後辰兒繼位也會善待于你!」
「至于你說的那些罪名,我全認了,是,我是沒有听到你的滿月復心酸,我是沒有安撫你的相思之情,更沒有在你最傷心難過,最恐懼擔憂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但是,你知道嗎?每日召那些妃子侍寢,我也很是不甘與痛苦的,每每與妃子們纏綿不過一會兒,我便會點了她們的昏睡穴,然後趁著夜色來到你的皇後殿,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你抱臂哭泣的樣子,每到此時,我都心痛得無以復加,可是我卻只能遠遠地站在那里,不能將你擁進懷中,只因為,有人看準了你沒背景沒權勢沒支撐,想要動你這皇後之位,一旦抓到我獨寵你的把柄,那麼你被打入冷宮或趕出宮外便是連我都阻止不了的!」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