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還有一章,大約23:40左右。
吐槽一下,這個時間段上傳章節,真的是抽了又抽啊啊啊啊!!!……
隨著他的一步步走近,清涼月色下,他的臉龐也漸漸清晰起來。
莫葉的心中不自覺間升起些許好奇和一絲古怪的忐忑。不知為何,她原本是有些期待看到那神秘黑衣人的面容的,然而看著他慢慢走來,她又隱生懼意。
她的預感沒錯,待那夜行人走到她跟前,她心中的懼意不但沒有消減,反而加重起來。
因為,那個夜行人是沒有臉的。
準確地說,他不是沒有臉,而是只有半張臉。
在他行近莫葉的中途,莫葉就發現他臉上的古怪,下意識里投注了更細地觀察力。然而此舉卻讓莫葉在他走得很近時,在他腳步起落帶著身形左右微微搖晃時,正巧從一個{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偏一些的角度看清了他沒有臉皮的整個左臉。
只要不是年逾花甲的老人,肌體還富有活力的青年人即便是瘦到極點,臉頰凹陷,也不似這個夜行人的樣子。
沒有臉的那張左臉,似乎只是在顴骨上蒙了一層布皮。那層皮好像沒有什麼活力,只是緊繃著蓋顴骨和顎骨上,支撐中間那處沒有骨骼支撐的孔穴,以防舌頭會掉出來。
淡淡的月光模糊了人的臉上一些細微特征,卻讓這種由陰影的深淺表現出來的不正常的輪廓更加清晰。
「你的臉……」
當莫葉的目光對上這樣一張臉,緊接著又踫上他注視過來的目光,她禁不住地開口。
但她的話才剛說出口,就正與那缺了臉的夜行人開口的聲音撞到了一起,並被他截斷。
「說你剛才想說的。」他的語調平靜而淡漠。
莫葉自然知道,這麼直接問別人的傷殘之處。是十分沒禮貌的行為。剛才她的出聲是因為她抑不住的驚懼所致,她的話語其實更多是在表達月夜里如見到活骷髏時的內心恐懼,而不是想問他,這樣臉何故如此。
「其實……」莫葉斂了斂心神,然後略有猶豫的再次開口︰「我剛才想跟你說的事,跟你的臉有關。」
夜行人神色微微一動,漠然道︰「你以前並沒有見過我。」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記住你的相貌。」莫葉將目光稍微垂下一些,繼續說道︰「但是我記得幾天前那夜,你面蒙黑巾時。都要避開我的注意力。因而我想,讓你主動卸下蒙面,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會對你使詐。」
「所謂何事?」夜行人的語氣中終于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他地疑惑表露出來。
「這宅子里發生的事,讓我有些擔憂。」莫葉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冒充你?」
「你可以放心我這張臉。」夜行人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他在說完一句話後沉默了良久,然後又說了句︰「你的藥不多了,所以你很快就可以擺月兌這種擔憂。」
莫葉點了點頭,心里又在猶豫于另外一件事。
而那夜行人認為話已說完,便不準備再多留于此地,躬身拎起莫葉腳邊的大藥壇子。準備離開。
莫葉知道他若要走,只需身形幾個起落,便會消失無蹤。倉促之間她心底的一個念頭被激了出來,急忙開口道︰「你這些日子也要千萬小心啊!」
夜行人聞聲,心緒微微一動。
今天是他執行任務的幾年生涯里,突破了他的很多‘第一次’的一天。
第一次被任務對象摘下蒙面,得手的還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半大孩子;第一次與任務對象說了這麼多話。當然,說話是人的基本能力。所以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可今晚是他頭一回主動地這麼去做。
而此時此刻,他又是第一次為了任務對象在同一次任務中二度停步返回。
也許這做法的原因並非全是由他自己的心所生,料到這廢墟一樣的宅子里不會再有人收拾那藥器,他認為有必要將與任務有關的一切事物全部帶回去,所以才沒法像之前幾次那樣走得利索。
然而,當他伸手取回莫葉手中只剩裝著藥渣的小瓷甕時,他忽然開口道︰「剛才我同意了你地建議,明晚我會在舊時辰去那里,但東風樓不是尋常所在,你得做一些準備。」
夜行人地主動叮囑,讓莫葉心底一陣欣喜,因為她正在猶豫和斟酌著的第二件事,並非能再使詐獲得,而關系的融洽與否,正好是她的那個意願能否達成的重要基礎條件。
「那請問你,你將會從前門走進來,還是從後院院牆處像以往那樣跳進來?」莫葉的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沒意義,因為她的腦中正在快速思考著另外一件事要怎麼開口提才合適,她有點分神。
「沒有人願意笑對我這樣的臉。」
夜行人的話音才落,他的身影就已飄忽不見。
莫葉怔了一下。她在听到這句話後的第一感覺是,那位缺了半邊臉的夜行人在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可對于這個理解,她又心生質疑,她認為像那樣擁有堅毅性格的人,還會那麼容易心生‘自卑’這種脆弱的情緒嗎?
疑惑片刻後,她忽然想到東風樓的性質,忽然又有些明白了那夜行人話里真正的意思,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千金難買優伶笑,東風樓里滿春風。東風樓始終難與買笑之地在性質上完全切割開來。
人們可以嘲笑相貌奇丑之人,而相貌奇丑之人卻能有足夠底氣從心底鄙夷那些妝容精致而美艷的紅坊女子。
從小到大,在林杉的照顧和保護力量之下,莫葉所接觸到的人,即便不是至善至美,但也絕對是溫和禮貌之輩。這樣的人,會隱藏心里的不好想法,薄于表達惡劣思想。在這樣的人文環境中長大,莫葉對市井本來的面目了解得很片面。
但在今天,那夜行人絲縷地鄙夷表露,讓莫葉困惑、訝然以及不悅之後,忽然又有了一種新的想法。
她忽然更深一些的體會到,石乙為何要一直強調,要帶他的小姨紫蘇離開東風樓,不管任何理由了。
……
綿綿春雨下了兩天,待天放晴,氣溫爬升得異常迅速。春天快要結束了,夏天即將到來。
座昭國第二大商都、並且很有可能是將來繁盛程度超越第一大都城的帝臨之都沐浴在均勻的陽光下,不僅是城中的花木建設生長速度愈發喜人,城中的居民們大多臉上也豐富了一些喜意。半面臨海又以商業繁榮為主要進步方式的京都,即將迎來他每一年都將開啟的春季海運。
朝廷主持京都國航面向百姓敞開的物流大門,每年共有兩趟,固定在春末夏初交接的時節,以及秋末時節。這兩個時間段因氣候溫和而適合海運,而秋季海運主要流出百姓一年收成的總和,春季海運則主旨在清空積存。所以若有因為氣候和蟲災原因導致收成延期,錯過秋季海運,百姓們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保存得當,還有春季海運可以補償。
世上不缺窮人,亦不缺貧窮多災的國家,昭國主辦的海航隊在這兩大關系到強國富民策略的外貿活動開始之前,都會花較長時間去海外轉一圈,搜集這類信息,記錄和商洽他們的需求。並且,國航這麼做已經有幾年的經驗了,一直都沒遇到什麼大的挫折,這也讓京都百姓對國航商貿活動積累了越來越厚重的信任。
所以,每當春季海運的日子差不多近了時,準備參與的京中百姓就開始準備起來。大型商運在倉庫管理的問題上都十分考究,其中賬目方面可以由人控制,但在貨物存放問題上,有時候卻得問天。
春天里,很多東西本來就經不住存放,載貨船行過海上時,在潮濕的環境里,貨品更容易出問題。所以在春季海運開始前那段日子,晴朗的天氣無疑是自然給予海運最大的助力,因為人們暫時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代替日光的干燥力量和效果。稻谷、小麥、棉麻、絲織等等人類生存的必須品,無論是直接暴曬還是陰涼晾干,都是可以助其延長存放時間的。
天空放晴的第二天,街面和路面上的漬水也漸漸干了,人們的出行也比前幾天方便很多。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而他們正在做的活計也大抵一致,無非就是挑著擔子,拖著板車,急匆匆地進城出城,都在為自家囤貨送去京都國航海運局之前做最後一遍的整理。
在這樣一派忙碌的氣氛中,從京都正北門走入城內的一個老人家就顯得有些奇特了。
這老人家約模花甲年歲,兩手空空卻步履奇慢。看他的衣著,雖然不是華麗無比,但也算材質精細,他看起來不似清寒人家,但身邊也沒帶一個隨從。從忙碌的人群中走出,他免不了要被擔著貨的人踫撞到,然而無論是撞到他的人主動道歉,還是不耐煩的朝他撒氣,他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老人家孤零零、慢吞吞,表情有些木然的行過數條安靜街道,最後在城北一處宅院門口停下。直至此時,他的眼中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活動,卻也只是沉默著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掛著的兩字牌匾。
「嚴府。」
半開著的府門內,已經有兩名門丁迎了上來。看見站在門口沒挪步的那位老人,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欣喜神情,還沒走近就熱情的喊出了聲。
「太老爺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