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葉聞聲點了點頭。
伍書這會兒在言行舉止上給她的感覺,像是沒有投注多少精神注意力在剛才發生的那件事情上。他表現出的這種淡然處之,不知算不算是已經原諒,還是說他根本不會將這種小事列入他的在意範圍。不過他什麼都不說,反而自自然然的給了莫葉一個安置自己心情的時間與空間。
隱自一個深深呼吸,略微整理了一下心緒後,莫葉便拾步向伍書走了過去。
然而她才邁出了兩步遠,身後很近的距離里忽然傳來激烈嘈雜的聲音,與此同時,一種驚而急的爆喝連番響起︰
「閃開!快閃開!」
莫葉和伍書所站的位置,離入城之後,城門口展開的那處寬敞空地不遠。此處地方雖然是不允許設立店鋪攤位的,不過現在並不是國戰時段,在尚算和平休養的時期,城內除了幾處軍事重地需~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嚴律管控出入人士以外,其它地域一向秉承軍士行走不擾民生地聖意,就例如這處處于活動計劃里的軍事設防區域,因為離城門口太近,在戰時此處將成為箭樓千萬箭矢可以瞬時到達並控制的區域,平日里卻是容易屯聚出城和入城排起隊伍來的人潮,展現出京都臨海大門前的民生百態。
在這樣的地段里,身處人潮如海的周遭環境之中,莫葉短時間里無法理解身後發生何事,為何導致雖復雜但整體態勢溫平的人聲突然變得如此喧囂躁動。她很自然地回頭去看,就看見一匹怒馬沖她撒蹄狂奔而來。那爆喝之人正是此時騎于馬背上,正拼命拉扯韁繩,但似乎一直在做無用舉動的年輕人。
在驚馬的怒蹄面前,不少聚集于城門前的平民百姓很快都選擇了四下閃躲逃竄。好在那馬背上的年輕人喊地聲音夠大,這匹馬也並非是在人群里就突然發瘋,而是由遠方奔來。在它跑近時已經引起不少城門口百姓的注意和警惕,所以大多數人都能躲開馬蹄的襲擊。至多是人群里有幾個閃身慢一些的人會受點擦傷,摔折手腳,這樣的結果雖然糟糕,但花些時日便可養好。
可若論糟糕至極,誰能比得上此時背對著奔來的驚馬,唯一的反應時間只夠她轉身一睹的莫葉?!
紹的人們忽然都閃開,獨留莫葉一人站在一大片的空地上,她孤零零地回過頭來的身影映入那匹馬驚怒睜大的雙眼里,仿佛變成了一個立即就要被踐踏在腳下、被碾碎的弱草。
情急之下。騎在馬背上的那個年輕人也在瞬間加大了雙手拉扯韁繩的力道。驚馬雖然處于癲狂的精神狀態中,但它始終是受過訓練的坐騎,不是山間自生自滅的野馬。它知道眼前這個站立的身影不是石頭木柵欄等死物,不可踏倒,韁繩上傳來的力道所引起的疼痛感也帶給了它提醒,然而它身上帶著的往前沖地慣性讓它停不下來。
韁繩的拼力控制,外加這匹馬因受訓而培養出的習慣。讓它總算勉強在離莫葉極近的地方立起前蹄來。但是這樣勉強地立蹄總有落下的時候,那時馬身便會如一座傾覆的小山,將莫葉的身軀碾碎。
面對這樣的危急處境,沒有任何歷險經驗的莫葉頓時呆立當場,極度的生命危迫感讓她失去了控制身體移動的神智。
就在那一對馬前蹄即將落下,踏穿莫葉胸膛的時候。莫葉忽然感覺背後吃了重重一掌,她整個人立時跌飛了出去。城內空地一旁,正聚著一群因受驚馬所擾而閃身散開。又自然挨緊成另外一個團體的百姓,莫葉的身體在受了那一掌後,就如被人從地上一腳踢飛的石頭,跌入了那片人群之中。
身體飛起的那一刻,莫葉腦子里一片空白。根本無暇去想是誰拍了她一掌……亦或者自己就是被馬蹄踢飛的?
下一刻她便跌入人群里,砸中了幾個人。並與那幾個人一同撞在地上。身體落在了實處,那種心髒差點要如蕩秋千一樣甩出胸腔的難受感覺消失,可旋即又有宛如骨頭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在身體里炸開,傳遍四肢經絡,絞得她幾欲暈厥過去。
然而她沒有昏,因為她在跌入人群里時,听到周遭幾乎在同時傳來驚呼聲,以至沖散了她腦海里的混沌。
那幾個被她撞倒的普通百姓本來是躲過了驚廬險的,現在卻因為莫葉地飛來一撞而受了些皮肉挫傷,各自身著的衣服因此還擦破了幾個窟窿,但他們並沒有怪罪莫葉的意思。也許是來不及多想其它的事情,也許是見莫葉一個半大孩子,剛剛從死亡的險境里月兌離出來,在這樣的險情里,自己擦破件衣裳也不算什麼嚴重的事了。
這兩個被撞倒在地的百姓不但包容了莫葉的牽連之禍,其中先一步爬起身的那位還不忘拉起了莫葉一把。
顫著身子站起來的莫葉粘了一身灰土,衣服上也被擦破了好幾處口子。之前在海邊散開過一次的頭發經不住這一折騰,剛綰好的發帶又松月兌了,本來就毛糙微卷的發質失去了束縛後散開,上頭也是沾滿塵土,頓時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至極。這還不止,她那被伍書包扎過的右手五根手指有兩處的布帶松月兌開來,沒有松月兌的布帶包扎處,也有殷紅血跡滲過了淡色布帶,她這模樣,看著當真有些慘兮兮。
但剛剛逃過一劫的莫葉沒有閑暇去在意這些,她的整個身體在那一摔之後,麻木的感覺更甚疼痛。人群中的驚呼讓她的腦子里嗡嗡亂響,但她卻是很快想到了剛才站得離自己沒幾步遠的伍書。
一念至此,她顧不得雙腿還在微微發抖,急急沖著驚喊聲音來源的方向努力地往前邁出一步,身子擠到面前擋住視線的幾個百姓的前面,將眼光投了出去。
目光在人群里尋找了一圈後,她很快就看見了那匹受驚的馬,接下來她就看見了身形如貼地游魚般滑到了馬月復下的伍書。
就在數息之前,伍書也是只有一轉身的時間覺察驚馬的襲來。不過他的生命長度比莫葉多了不止一倍,所學本領以及對于身處險境時的反應轉念能力,要比莫葉豐富和強韌不止十數倍,在這樣的危情面前,他依舊有足有的能力全身月兌險。
然而他並沒有選擇直接閃開,而是迎著那匹驚馬立起的前蹄沖了過去。時間不夠,所以他無法在沖過去後,還有機會攬起莫葉再折身閃開,只能在半道上直接一掌拍飛莫葉,同時自己的身軀貼地竄入了馬月復以下。還好他的功夫本來就是以身法靈活為長,他以進為退蜷身滑前,在毫厘為量的角度下避過了那對隨後就落了下來的馬前蹄。
驚馬怒未止,前蹄剛落,後蹄又起。在那匹馬的後蹄即將踏來時,伍書扭動身體翻滾半圈,幸而他所穿的衣服剪裁十分合身,幾乎沒有多余的布料存在,造成無妄牽連,這才能險之又險的閃過驚馬踏來的後蹄。
但是伍書在自己也已月兌險後,並沒有立即來找莫葉,而是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緊接著一個縱身躍上了那匹馬的背上。那驚馬突然之間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並且在這種重量里還包含著伍書躍上來時帶著的一股沖撞力,直欲撒蹄狂奔的馬暫時滯了一形,四蹄膝頭微微一屈。
伍書上馬後,跨在馬月復處的雙腿微微屈起一勾,卻不是踢向馬月復,而是將那騎在馬背上的年輕人套在鐵鐙里的雙足踹月兌了出去。不但他腳下動作如此,在同一時間里,他的雙手已經從那年輕人後背處環來,卻是掌指如鐵的嵌在那年輕人抓著韁繩的手上,五指咧動一下,年輕人手里的韁繩就到了伍書手里。
馬鐙與韁繩的操控權幾乎在同時易主,而那年輕人的身體也只是稍緩了半息,然後就從馬背上飛了起來。確切的說,是他的腰帶被伍書從身後抓住,然後伍書就像手里揪住了一根瓜蔓提子,宛如拋出一個大南瓜一樣將一個活人從馬背上扔了下去。
那年輕人吃的這一摔,旁人看了都會覺得眼跳肉疼,莫葉看見了這一幕,更是覺得眼皮禁不住一陣抽搐。
也不知道是不是伍書在甩那年輕人下馬時沒掌握好角度,那人幾乎是直接摔到地上的,他痛得蜷縮了身子,直在地上打滾,半天也沒起身。可是令莫葉覺得奇怪的是,雖然他沒撞到誰,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幫忙扶他起身。
另外一邊,伍書在上馬並掌握對那匹馬的全部控制權後,即狠拽韁繩在原地打起轉來。
他身懷精湛功底,下手勁氣比起那年輕人更為狠厲,但他終究只是凡體肉胎,此時沒有如馴馬師那樣在身上配備一些外表堅韌的皮質護具,這樣猛的發力,那匹馬被韁繩勒得皮破血流時,牲口掙扎的倔勁由韁繩上回震,也掙得伍書雙掌指間虎口迸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