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巴蒂,今天俺還債的時間到了,這幾天因為卡文而沒更的章節,將會在今天陸續上傳。
一共是6章,這是第一更。
講完開場白,鞠躬,掩面爬下,坐回電腦前,搭上一條濕毛巾,吭哧碼字。PS︰俺的星座今天只有2星,難道今天真是我的凶日?這一章傳了兩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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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林杉說過的話一樣,他拖著那條長蟒的尸身並沒有走多遠。在走出一里路左右時,跟在林杉身後的刑風就見眼前出現一處似乎是由山洪沖刷出來的土坑。
事實上,憑白龍峽左右兩山那多沙石少樹木的地質,只要天降大雨就免不了要發生一次小型山洪,這樣的地表土坑在山體上十分常見。只不過這處地方離白龍峽的龍口開闊地最近,不用費多少時間和氣力就步行到了,並且還是個轉角處,來這里拋蛇尸,只要那些學子們不到處亂跑,應該是不會再因為血跡斑斑的蛇尸而受到二次驚嚇。
林杉站在那深土坑的上峰,隨手將長蟒尸身扔入坑中,然後才一邊放下先前為方便行事而卷起的袖管,一邊似自言自語的緩緩說道︰「多好的一條蛇,若等十年後再讓你父親踫上,它這一副蛇皮說不定就成了你手上的一雙護指皮套。」
林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不知是在惋惜這條蟒蛇的無害而亡,還是惋惜于它的皮沒有為刑風保護雙手而做出貢獻。
而林杉在將話說完的時候,雙眼便看向了刑風。不知為何,刑風感覺到林杉身上那種令他不自覺之中就感到害怕的氣息又升了起來,他原本一直看向林杉的目光反而在此時林杉也看向他的時候變得閃爍不定起來。
忽然,他就听林杉問道︰「你的父親是不是希望你從文,以後可以入仕?」
邢風面對林杉問他的這個問題先是沉默著一點頭。
雖然林杉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神情語態很是平淡,沒有明顯的包含有其他的意思,但邢風還是下意識的心生一種沖動,在默然點頭後沒過一會兒就解釋道︰「先生,邢風知道自己的資質很差,比不上其他師兄……或許我不適合來這家書院,但我來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在這里堅持的努力學習下去。」
「勇氣可嘉。」林杉先是對邢風話語中的決心表示了贊許,然後又問道︰「邢風,讀書和入仕真的是你喜歡做的事和為之奮斗的目標嗎?」。
面對這個問題,邢風沒有立即回答。他陷入了沉默,而他的心則陷入了猶豫中。
在他心里,他用林杉的那個問題又問了一遍自己,卻得不出答案。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這個問題,那又何來抉擇?在老爹告訴他「去讀書」之前,他只是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將來也會做游獵的活計。
林杉耐心的陪著他沉默,直到沉默了許久,林杉才主動打破了這份兩人之間的安靜,再次開口說道︰「其實,現在我想對你說的話,不是問你是不是喜歡念書,因為我看出你可能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現在若催你選擇,是勉強你倉促作答,算不得數。」
他語氣略微一頓才繼續說道︰「我讓你跟過來,其實是想讓你告訴我,剛才你救了宋德,當時的心情如何?」
刑風想了想後答道︰「能幫宋師兄月兌險,我心里很高興。」
「哦?」林杉得到刑風的答復,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贊許之意,反而滿目質疑,看著刑風緩緩說道︰「恐怕你並非只覺得高興這麼簡單吧」
林杉的這一句話令刑風心里隱隱咯 了一下。
這並不是因為林杉沒有贊許他的助人為樂,而是林杉的這句話挑起了他心里的一絲疑慮。是的,剛才宋德返身向他道謝時,他的心里卻是浮現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但那感覺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卻無法細細去揣摩。
面對林杉,刑風懷揣著心里的那抹本來壓抑下去,現在又重新浮起的困惑,恭敬的說道︰「學生心里的確有異,卻不明所以,請先生指教。」
林杉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刑風,今後你若憑文入仕,你可知道一介書生,除了心中有墨,還有一項最不能缺少的東西是什麼?」
刑風注目于林杉,安靜的聆听著。
「是一個‘傲’字。」林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驟然間大了許多。聲音略頓,他繼續說道︰「一介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全靠一張巧舌賣弄學問。若入官場,沒有心中那種傲氣,脊梁易折,小則成為地方蛀蟲,大則成為朝廷腐儒,于國家只是一塊刮之即離的腐肉,毫無用處。」
林杉說到這里,語氣一緩,注視著刑風的雙眼字字異常清晰的說道︰「你的父親寧願勞苦一生都不願意屈膝于人,卻把你送到縣城最大的書院,並明令你將來所奮而追求的目標,定然不想讓你就這樣入仕。」
「當然不會。」刑風只覺得一股熱血開始在血管里躁動。雖然對于未來,他沒有詳細的計劃過,但是有一個唯心的目標卻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雛形——寧為匹夫,不為敗朽。
只是在熱血躁動之後,刑風的心里又是一片迷蒙,他看著林杉問道︰「先生,學生想請教,你所說的‘傲’,究竟是什麼?」
「它是一種一個人身上獨有的氣質,自己身上的‘傲’的特征,旁人無法言說明了。」林杉肅然說道︰「但是傲的基礎,就是要自尊。」
話說到這里,林杉稍稍停了停,但不等刑風開口就繼續說道︰「他人可以看輕你,若不是因為自己舉止輕浮,便不能自己看輕自己;遭人疏遠,若不是因為自己對他人犯有過錯,便不能時時因無妄之事自責內疚;得人致謝,若是自己誠意施助,無愧于心,坦然接受便是報答了自己又回饋了別人的最好辦法。」
林杉此時說的三句話,前兩句中規中矩,最後一句卻是有目的而為之。
刑風終于是意識到了林杉所指的東西,對自己之前心底的那抹疑慮也算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只是等他想要再向先生進一步請教時,林杉已經走下了那個土坑,徑自向書院師生門郊游聚集的地方行去。
望著林杉的背影,刑風的臉上露出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沒有再喊林杉,而只是默然跟在林杉身後,行向白龍谷前的那片開闊地。
在林杉距離大伙兒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莫葉已是快步跑近林杉,笑著小聲問道︰「師父,你對刑風說了些什麼?」
林杉一笑說道︰「你如果想知道,就直接去問他吧總之師父答應你的事就不會食言,總不會為難他的。」
莫葉輕輕的吐了下舌頭,轉身跑向刑風,低聲問了他一句。
刑風卻是有些呆呆的回答道︰「沒沒什麼」
莫葉大感無趣的撇了撇嘴,不滿的說了一句︰「還真是像根木頭啊。」
刑風聞言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不想對莫葉隱瞞太多,不過剛才林杉跟他說的話,確實是沒有什麼好轉告的實質內容。
莫葉與他並行,向白龍谷‘龍口’處行近,看著他那略顯得不自在的樣子,忽然像個男孩一樣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他的肩旁,朗聲說道︰「邢師兄,不論如何,你也不要覺得沮喪。在書院,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這個同席呢」
刑風怔了怔,良久才說了一句讓莫葉差點噎住的話來。
「我跟你似乎不是同席。」
刑風的話說得也沒有錯。書院已經做完開學的準備,所以幼學的新生座位也已經排好了。兩人同一桌的配置,莫葉與刑風的確不在一桌。
但莫葉如何不知道這事,她說的同席,當然不是簡單的同坐一張長凳,同倚一張書桌那麼簡單。
暗嘆刑風果然在文字詩詞方面沒有天賦的莫葉飛快的瞪了刑風一眼,然後又朗聲說道︰「我們雖然不同桌,但在同一課室內學習,听取同一位夫子的教誨,學習同一門功課,即便少了三尺坐席的綁束,難道就不能算同席?」
她說到這里語氣一頓,聲音又揚高了一些,大聲說道︰「天下學子,同好一學,皆為學海之舟同一席,更當互友助,共進退。」
莫葉準備了許久的一段話,在此時忽然說出來,也是有意而為之。她將聲音故意拉高,就是為了讓其他的師兄師弟們也都听見。不論他們是否認同這句話,只要他們听見了,這句話就會像一顆種子,植入他們的腦中、心里,隨時可能萌芽而展延開來。
文人多仿聖賢,多重禮儀,哪怕是虛偽的賢德,至少在大庭廣眾之前,總是要做做樣子的。之前學院還未正式開學,刑風在少學掛名听課,已經是受了不少冷待偏見,莫葉不想讓學子們對刑風的這種冷漠隨著他回歸幼學,而讓幼學的同學們也染上。
在少學,面對的都是師兄,憑莫葉的力量無法做些什麼。但在幼學,大家都是同輩,總不能讓刑風再這麼待下去了。即便不能改變所有人對刑風的偏見,盡自己的力能扭正一點也算是一點。
莫葉暗自為某個目的而努力的那段嘴面上的話,總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聚集在一起的學子們有一部分人朝莫葉這邊看了一眼,還有一些學子湊近在一起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不知是根本沒听到莫葉所說的話而在聊著私事,還是討論著莫葉剛才高聲說的那幾句話。
總之對于其他學子的反應,莫葉一概不理,似乎那段話只是她想對刑風說的一樣,她只是注視著刑風,目光沒有偏移一分。
木頭師兄刑風總算開了一分竅兒,但他胸中墨貧,對此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謝之意,只是對莫葉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