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坐在小小的斗室中嘆氣,她並不在意任何的處罰,唯一懸念的就只有袁不棄的情況,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卻沒有人告訴她影子居的情形,她只能坐在這里干著急。
他沒事吧?
那天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可是濃情相信,袁不棄心中的痛苦一定比她深,她多麼渴望他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怪他,的傷口會有好的一天,可是袁不棄對她的內疚卻有可能撕裂他的心,更有可能再度把她推往心門之外,她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叩!叩!有人敲了門。
「門沒關,請進。」她以為是幫她送茶水來的人,所以她不以為意,雖然老夫人不許她踏出房門,可是並沒有因此虧待她,三餐和茶水樣樣不缺。
濃情心不在焉的朝門口一瞟,乍見到思念的人就矗立在那兒,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棄?」
她慢慢的站起來,動作不敢太大,就怕眼前的景象會消失,袁不棄是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一定是她眼花了,或者是太想念他了,才把別人誤看成是他,可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麼這是真的?他真的在她眼前?
袁不棄嘗試對她微笑,因為他不能預期她對他的出現會有什麼反應,只好戰戰兢兢的站立不動,可是當濃情毫不遲疑的奔向他時,袁不棄激動不已,只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這一刻而死。
「不棄,太好了,你沒事——」濃情撲進他胸懷,縴細的雙臂抱緊他的身軀,「太好了,我簡直快擔心死了。」
他懷著感恩、贖罪的心擁抱她,將兩人都包里在黑斗篷內。
「濃情,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他的身體在發抖,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懼,也是得到她寬恕的感激。
濃情從他胸前抬起頭,「為什麼這麼想?我有說要離開你嗎?」
「可是,我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我傷害了你——」他的眼光流連在她肩上,眉峰跟著糾結了好幾道皺褶,迭聲的問︰「傷口是不是很深?已經上過藥了嗎?要是沒處理好可能會發炎,我那兒有藥——」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並沒有真正的傷害到我。」她又將面頰靠在他胸口,傾听著他的心跳。
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不要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這全是我的真心話。」她揚起清澈如水的美眸睇視他,「當時你雖然是一時沖動抓傷了我,可是你馬上就住手了,這就表示你可以控制自己,這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不棄,你是個人,不是禽獸,我不要你為此看輕自己。」
袁不棄用力的抱住她,將唇貼在她的發頂,濃情可以感覺到發頂一片濕濡,那是他流下的淚水。
「我愛你——我不想放開你——」即使是那惡毒的詛咒也不行,他還想再愛她五十年、一百年,甚至生生世世。
她黑色的瞳仁也浮起水氣,「那就別放開,牢牢的抱住我吧!」
「我會的,任何人也休想把我們拆散。」袁不棄稍稍松開雙臂,從脖子上拉出一塊從沒離過身的玉佩。「這塊護身古玉是我們袁家世代以來只傳給長子的傳家之寶,我把它送給你,它代表我的心還有……我的生命。」
濃情把玩著這塊別致的玉佩,「既然是傳給長子,你把它送給我恐怕不太好,更何況它又是你們家的傳家之寶——」
「既然你不會離開我,那麼戴在你身上和戴在我身上又有什麼不一樣呢?我要你帶著它。」他執意的將雕刻著「觀音坐蓮」的傳家玉佩掛在她的項頸上,「小心收好,可別掉了。」
她推卻不去,只好謹慎的收進衣內,萬萬也沒料到袁不棄將這塊傳家古玉送給她,也同時把性命和未來的命運托付在她手中。
「不棄,你娘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太好,大夫說過她的病是心病,多半是來自于對你的愧疚,待會兒你去見她的時候,可別讓她太激動了。」袁老夫人叮嚀道。
他臉上也透著一絲緊張,「孫兒明白。」
袁老夫人將目光瞟向靜立在他身旁的濃情,清了清喉嚨,「咳,情丫頭,我有些事要和不棄談談,你先到外面等。」
「是的,老夫人。」她轉身出門。
袁不棄一臉訥悶的望向袁老夫人,「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把情丫頭支開是有事情要審問你,有她在怕你不好說話。」袁老夫人看出孫子想問什麼,很快的為他解惑。
「有事要審問我?」
她臉色一正,輕聲的責備,「不錯,你心里應該也有數才對,你跟情丫頭的事為什麼不早點跟女乃女乃提呢?你知道女乃女乃很喜歡她,巴不得她來做我的孫媳婦兒,要不是我處罰她,把你的真心給逼出來,只怕你們還要繼續隱瞞下去是不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女乃女乃,我不是故意要瞞著您,只是時候還未到。」
「打鐵要趁熱,情丫頭也心甘情願的跟著你,還有什麼好等的呢?你爹前陣子捎來的信上也寫說下個月初就會回來了,算算日子,剛好趕上幫你們兄弟倆主婚,到時可以好好的熱鬧一下。」
「女乃女乃,還是先辦詠光的婚事,我和濃情再等一陣子也無妨。」
袁老夫人怔愕了幾秒,還以為他會急著想把濃情娶進門,問︰「為什麼還要再等一陣子?不棄,女乃女乃也是在為你著想,你二十五歲的生辰就快到了,以前的人常用沖喜來治病,也許等你和情丫頭成親之後,可以幫你化解一些不好的事——」
「別說了!」他低喝一聲,口氣隨即又緩和下來,「對不起,女乃女乃,我不是故意要吼您,只是濃情對我太重要了,我想娶她為妻是因為我愛她,而不是把她當做一項工具,我不能允許自己對她做出這麼自私的事。」
「女乃女乃也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
袁不棄表情變得冷硬,「沒有可是,除非我能戰勝詛咒的邪力,否則我不會娶她,即使是女乃女乃的命令也一樣。」
「不棄,女乃女乃也是為了你好。」她梗聲說。
他跪在袁老夫人膝前,「請女乃女乃原諒孫兒的任性,孫兒這輩子能夠得到一份真愛已是死而無憾,我不想糟蹋這份感情啊!」
袁老夫人听了老淚縱橫,「可是女乃女乃舍不得啊!女乃女乃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孫子,這太殘忍了——嗚——」
「女乃女乃,您不會失去我的,我也舍不得就這樣死去,所以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那該死的詛咒打倒。」他擁有那麼多的愛,讓他有勇氣去跟那股不知名的邪惡力量作戰,支撐著他活下去。
孫子的堅強讓她驕傲,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女乃女乃全都明白了,就依你的意思去辦,起來吧!」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了袁詠光興奮高亢的叫喊聲,「女乃女乃、大哥——大哥!你快點出來,大娘她來看你了。」原來是袁夫人在閬鳳軒听到了消息,等不及兒子去看她就先趕來了。
話才剛說完,就見到袁詠光扶著體弱的袁夫人匆匆來到,袁夫人的目光一進門,就鎖住十多年朝思暮想的親生骨肉身上。
「不棄,娘不是在作夢吧!你真的願意出來見我們?」她搖搖晃晃的上前,輕觸著他的臉,確定這不是一場夢。
她一身病骨能捱這麼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再見兒子一面,否則就是死也不能暝目。
袁不棄鼻頭一酸,含淚說︰「娘,孩兒對不起您。」
「不,是娘對不起你——」袁夫人泣不成聲的喃道︰「是娘不該把你生成這樣,是娘要跟你道歉……不棄,都是娘把你害成這樣,你心里會不會恨娘?」
「娘,孩兒怎麼會恨您呢?這不是您的錯。」他先扶她坐下來,免得她太激動而昏倒。
這就是娘心中打不開的結嗎?也是大夫所說的心病?原來袁詠光說的全是真的,這些年來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受苦,而他卻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忘了生他的母親心里承受的痛苦並不少于他。
袁夫人听見他說的話,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過唇角綻出一朵釋然的笑意,「不棄,你真的不怪娘也不恨娘?」
「天下有恨自己母親的兒子嗎?」他想都沒想過。她听了縱聲大哭。
袁老夫人在一旁掩袖拭淚,那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袁詠光實在受不了這種溫馨的大團圓場面,眼楮熱熱的,趕緊在眼淚掉下來之前離開,不然他也要跟著掉淚了。
自那天起,袁不棄每日必到閬鳳軒,親自侍奉母親湯藥,袁夫人的病情一天比一天穩定,也比以前更常下床走動,心中的結一解開,什麼病痛都沒有了。
母親的身體大有起色,離康復之期應該不遠了,袁不棄心里高興不已,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濃情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否則他絕對沒辦法辦到,而堡里的下人從剛開始的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到最後也慢慢的習慣他的出現。
這天,他才從閬鳳軒回到影子居來,就見濃情獨自一人不知在想些什麼,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傷感,連他站在她面前老半天了都還沒發現。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總算回過神來,訝異的問。
袁不棄專注的凝睇她的眼瞳,「為什麼傷心?是不是因為我這陣子冷落你了,所以你在生我的氣?」
她嘟了嘟紅唇,「你當我是心胸狹窄的人嗎?何況你才沒有冷落我,老夫人和夫人都需要你,你去陪她們也是在盡孝道,我怎麼會因為這樣就生氣呢?」
「那麼是為了什麼?」他執意要問清楚。
「我只是看著你和夫人,就想起我娘來了。」濃情掩下淒側的眸子,「看到你還有機會孝順自己的母親,我就忍不住難過,要是我娘還在人世該有多好。」
「你娘過世很久了嗎?」
「快六年了,當時我爹還請了全京城有名的大夫回來,到最後還是救不了她的命。」她用悲傷的語調說。
袁不棄輕攬著她的肩,將她帶進懷中,哀傷的說︰「人死不能復生,我想你娘也不希望你為了她而傷心難過,我曾听駝叔說過你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那麼你爹也不在了嗎?」
濃情身子微僵,微微的推開他,「不棄,我曾說過希望我們能互相坦白,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秘密,對不對?」
「是的。」他看著她說。
她局促的絞著手指,「其實……我爹他還活著,只是當時總管問我家里的情形時,因為某些原因我不好明說,只好對他扯了個小謊。」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我也不想再隱瞞你了,其實我不只還有個爹,五年前我爹又續弦再娶,二娘還很爭氣的為我爹生了個弟弟,所以我並不是無親無故。」
袁不棄溫煦的笑問︰「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既然你還有家人,為什麼要離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工作呢?」
問到這里,濃情又變得猶豫不決,袁不棄從來沒見過她這模樣,好像隱藏了極大的秘密,一顆心也跟著提高。
「濃情,不管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我都能夠接受。」他給她信心。
濃情低著頭思忖了一會兒,終于揚起晶亮的瞳眸,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故事,有關于京城綢緞莊少東家為了迎娶侯爺千金,誣陷自己未婚妻的故事嗎?」
他怔住了。「那個故事和你有關嗎?」
「是的,那名少東叫韓旭倫,是我從小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曾經我以為他將會是我一輩子的依靠,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硬將不貞的罪名安在我頭上,然後又假惺惺的說願意納我為妾,我得知一切陰謀都是他所設計的,可是爹和二娘為了顏面,卻非把我嫁給他不可,所以我才不得不逃離家門。
「自從我逃家這三年多來,爹和韓家的人都不放棄找我的念頭,所以我才刻意隱瞞身世,就怕被他們找到,硬逼著我上花轎,對不起……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濃情惴惴不安的等待他的反應。
袁不棄听到她親口承認自己曾經與人指月復為婚,想到她有可能嫁給別的男人,心頭就涌起一股濃濃的醋意。
「你——還愛他嗎?」濃情對于這個問題幾乎是沒有考慮就回答他。
「不!我不愛他,換作以前的我,或許會認為應該如此才對,打從我懂事以來,爹娘就告訴我,我和韓旭倫早已指月復為婚,他將會是我未來的丈夫,而我將會成為他的妻。紀、韓兩家是京城里的大戶人家,比起一般未婚夫妻直到成親才能見面,我和韓旭倫可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當時在我心中早就認定這個人了,根本從未想過愛不愛他的問題,直到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自己從來就不了解他,當時只覺得他背叛了我,而我又怎麼能把一生托付在這種人手上,所以我才義無反顧的離家出走。」她說完後喘了一口氣,咬了咬下唇,「你現在知道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好,任何好人家的女兒都不該做出這種逃婚的舉動——」
他低斥一聲,「胡說!你這麼決定是對的,是他沒有資格擁有你,就算你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
「不棄,你會不會因此而看不起我?」她好擔心他會輕視她。
袁不棄以一個大大的擁抱回答她,「說什麼傻話,像姓韓的那種人根本不配踫你一下,是他違背誓約在前,又怎麼能怪你逃婚呢?不用怕,要是他們找到這兒來,我也不會把你交給他!」
「嗯!」她安心的枕在他胸前。
他撫順著她一頭青絲,心中無比的憐惜,「這三年多來,想必你是吃了不少苦,何況是像你這等美貌的女子,你能活到現在真是菩薩保佑,我真恨不得能早點遇到你。」
袁不棄的贊美讓她又羞又喜,櫻唇噙著無盡的嬌柔。
「其實剛開始真的很難,我也遇到過幾次危險,不過,幸運的是,每次都有貴人相助,現在回想起來,從來沒獨自出過家門的我居然會想到離家出走,還真是大膽,但比起嫁給韓旭倫,當時我也沒辦法考慮太多,慶幸的是我選對了,不然又怎麼會遇到你呢?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的確如此。」他有同感。
「咳——」有人故意假咳幾聲,提醒這對濃情蜜意的情人。
濃情臉紅的離開他的懷抱,袁不棄則轉身不悅的瞪向這個不識相的人。
「你是不是忘了應該先敲門?」來人正是袁詠光。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我來得不是時候,你們繼續,我這就出去。」
「二少爺!」濃情羞窘的叫住他,「你們有事要談,我先出去了。」
她帶上房門,在外面吹了吹風,臉上的熱氣才退去。
都經過了這麼久,韓旭倫也應該放棄尋找她的念頭了吧!況且大華山遠在江南,它不像蘇杭那麼熱鬧,不太有可能會找到這兒來才對,而爹又有二娘照顧著,將來弟弟長大也會孝順他,她應該可以放心了。
今天堡主袁貫天就要回來了,袁詠光與林婉築的婚禮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婚禮就訂在後天舉行,因此這幾天下人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就連小鎮上的鎮民也感染了喜氣,紛紛準備禮物上門道賀。
袁老夫人一早就坐在廳前等待兒子歸來,她全身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在二姨太的陪同下指揮調度所有的婚禮事宜,充沛的精力不輸給年輕人。
她不時的引頸張望,「怎麼還沒到呢?」
「婆婆,您別心急,相公在信上說今天一定會到家,可能是在路上有事耽擱了。」臉頰紅潤的袁夫人儀態雍容的笑說。
「我實在等不及告訴他這陣子家里發生的事,貫天要是看到你的病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她明白兒子心里最在意的女人還是這個正室,即使出門在外,心里還是老掛念著她的病情。
「是媳婦兒不好,不該讓相公為我的病操心。」袁夫人內心一直愧疚沒有盡好身為妻子的責任。
袁老夫人倒是沒有怪她的意思,樂觀的說︰「現在你身子痊愈了,詠光也成了親,就連不棄也肯走出影子居,我們袁家真的是否極泰來,但願此後一切都會順順利利。」
「婆婆說的是。」她說。
「老夫人——堡主回來了——」家僕由遠而近的叫聲驚動了廳里的婆媳倆。
袁老夫人坐不住的起身,「是貫天回來了!」
「是的,婆婆,貫天回來了。」兩人都站在門口迎接袁貫天。
在一小簇人之中,走在最前頭的是位相貌威嚴的中年人,他凝目望去,站在廳前的兩人正是老母與妻子,眼中不禁閃著激動的光芒。
「娘,我回來了。」他事母至孝,若非為了生意,也不會離家這麼久。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袁老夫人含著淚,對他猛點頭。
袁夫人睇視著久別重逢的丈夫,聲音也哽咽了。她已很久沒有仔細的看丈夫一眼,見他老了、頭發也白了許多,不由得想起兩人剛新婚時的甜蜜時光,她實在虧欠丈夫太多了。
「夫人,你——」他很意外會看到妻子出來迎接自己,而且容光煥發,不同往日。「你的病都好了?」
「托相公的福,妾身的病全都好了。」她說。
袁貫天又是驚詫、又是歡喜,「真的嗎?娘,這是怎麼回事?」
「呵——還有更驚喜的事等著你,先進來再慢慢說吧!」袁老夫人樂不可支的示意眾人進屋里再說。
他這才記起忽略了一個人,「娘,我這次由京城返家還帶了位客人來——韓少爺,剛才真是失禮了。」袁貫天回頭對一名身穿錦袍的年輕人拱手道。
這年輕人便是韓旭倫,他也拱手回禮,「袁堡主是因為見到親人才真情流露,這乃是天性,韓某又怎麼會見怪。」
「貫天,這位是……」袁老夫人問道。
「娘,我來為您介紹,這位是京城韓家綢緞莊的少東家,也是平江侯的乘龍快婿韓旭倫韓少爺。」袁貫天說︰「韓少爺,這兩位是袁某的母親以及賤內。」
韓旭倫彬彬有禮的朝她們行了個禮,「韓某見過老夫人和夫人,多有叨擾之處還請原諒。」
「韓少爺遠來是客,不必客氣。」袁老夫人呵呵笑說。
「娘,這回我們在京城的生意多虧有韓少爺幫忙,韓少爺又正巧要到江南來辦事,所以孩兒才邀請他到袁家堡作客幾天。」袁貫天對母親解釋前因後果。
袁老夫人聞言更是心存感激,「原來是這樣,韓少爺,後天就是老身的孫子大喜之日,請務必留下來喝杯喜酒。」
「既然老夫人這麼說,那麼韓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說。
袁貫天立即命下人領著韓旭倫以及隨行的僕人到袁家堡內的會賓樓休息,並交代晚上設宴事宜。
待他洗去一身的風塵,才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三、四個月來堡內發生的事,一時百感交集,久久無法言語。
「娘說的這位濃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一個小女子有這麼大的本事,難道愛情的力量比親情還要大嗎?
袁老夫人可是贊不絕口,「娘看中的還會有錯嗎?情丫頭不僅人美、氣質好,更是知書達理,三兩下就把你那頑固的兒子收得服服帖帖,我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讓她當個婢女還真是糟蹋了呢!」
他狐疑的瞄向妻子一眼,「她真有那麼好嗎?」
「婆婆說的沒錯,等相公親眼見到她就會明白。」袁夫人婉轉的說。
袁老夫人橫眉豎眼的說︰「貫天,你可不要因為她是咱們請來的婢女就反對喔!她可算得上我們袁家的大恩人呢!」
「娘!我什麼都沒說。」他一臉無辜。
「哼!不棄和情丫頭的婚事,娘說了就算數,誰也不能反對。」在這個家中她最大,誰敢抗命,她就跟誰拚命。
袁貫天連連點頭,「是,娘,您作主就好。」他可不敢挑戰母親的權威。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麼不棄和情丫頭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等詠光的婚事辦好,接下來就是辦他倆的了,只不過……唉!」她嘆了好長的一口氣,臉色黯了下來,「不棄二十五歲的生辰就剩下沒幾天了,我真怕老天爺要把我這個乖孫給收回去。」
袁夫人自我安慰,「婆婆,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不棄他不會有事的,相公,你說是不是?」要是失去兒子,她也活不下去了。
他無言以對,這種事誰有把握?
「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祈求菩薩發發慈悲,袁家的悲劇已經夠多了,就到此為止吧!」這不只是袁老夫人的期望,也是其他人心中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