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容納數千人的音樂廳內,今晚所有的人,似乎都沉醉在素有「天才女鋼琴音樂家‘之稱的紀亞涵優美的音樂中。
她低垂著眸子,一頭長發隨著身體的擺動在她肩上跳躍著,她縴細的手指在琴鍵上,時而輕柔、時而有力,此時的紀亞涵早已忘記身在何處,她正用全部的熱情,全心全意投放注在每一支曲子中。
當最後一首曲子消失在她的指尖時,一陣如電的掌聲撼動了整座音樂廳,她帶著感激的笑容走到台前,接受所有的觀眾給予她的掌聲,她也不斷地向台下鞠躬致意,但掌聲仍沒有停止,觀眾們仍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等待著,紀亞涵回報一笑,再度轉身走回鋼琴前坐下,這時台下的掌聲才停了下來。
紀亞涵深吸口氣,她接下來要彈的曲子,是一位長久支持她的樂迷寄來給她的,並希望她能夠在演奏會時發表。對于這位忠實樂迷她所知不多,只知道當她一年前回國開演奏會時,他便時常寫信來鼓勵她,而紀亞涵之所以知道是「他」,完全是因為他的字跡是如此的蒼勁有力,顯示此人的個性是屬于內斂、穩重型的人。
她不知道對方何來這首樂譜,她更查遍各國所有的樂書,依然一無所獲,但她卻衷心佩服此曲的作者,每當一彈它,她的心便完完全全被它所牽引住。
當「離別曲」的第一個音符響起,她仿佛化成為等待情人未歸的女子,只能夠痴痴地凝望遠方,盼望著兩人有再相聚的一天。
台下的听眾也被這首哀怨淒美的曲調所感動,許多女性觀眾還紛紛擦拭淚水。
當曲子終于結束,所有的觀眾又再次給予她熱烈的掌聲,紀亞涵含著激動的淚水,向台下答謝致意。
她的視線掃過台下的觀眾,能有那麼多人專程來听她的音樂,總算好多年的努力有了代價。從小她就熱愛音樂,一天常常花十多個鐘頭在鋼琴上,如今那種滿足感是沒有任何東西可取代的。
隨後她將視線轉向二樓的貴賓座,想看清楚坐在那里的任家齊。听說台灣當前最大的兩個企業集團,就屬江氏和任家齊的任氏集團,它們都是跨國性的企業組織,事業分布極廣,不論觀光業、電腦業、建築業,皆勢均力敵。
紀亞涵從沒有正面見過任家齊,但知道他是個極重視私生活的男人,或許是因為他的深居簡出,使得他更具有新聞價值吧!他在事業上強而有力的鐵腕手段,使任氏集團的事業蒸蒸日上,幾乎要超越江氏企業。
對方似乎也感覺到她投過去的視線。將身子稍稍往前傾,雖然距離滿遠的,但紀亞涵卻能感覺到從他的雙眸所散發出來的熱氣,心頭不禁一顫。
對于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產生悸動,她有些困惑不解和不安。
「亞涵,恭喜你!」
一個吻印在她臉頰上,她這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發現布幕早巳放了下來。
「維志,謝謝你為我舉辦這場演奏會。」她愉快的說。
江維志摟著她的腰,說︰「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沒有任何事比你還重要。」
「你最會甜言蜜語了,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他趕忙舉手起誓,「老天作證,我對你可是真心的,亞涵,你要相信我!」
紀亞涵掩嘴偷笑,卻故作正經的說︰「好吧!這次相信你。但若讓我發現你欺騙我,我就不理你了。"
「不會,不會,你放一百廿個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
盡管他信誓旦旦,但在紀亞涵心中卻絲毫沒有將為人婦的喜悅。他大她四歲,小時候自己總愛跟著他到處玩,因為是獨生女的關系,她非常想要有一個兄弟姊妹,對于江維志,她一度只把他當大哥一樣看待,長大後,在雙方父母的撮合下訂了婚。但自己真的愛他嗎?她才廿三歲,她真不甘心就這樣結婚。
仔細的打量身邊的江維志,她不否認他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梳理著服貼的頭發,配上金框眼鏡,剪裁合身、價格不菲的西裝,儼然一副企業家的模樣,站在他身邊,她總覺得自己能夠稍微再成熟一點就好。
紀亞涵並非對自己長相沒有信心,鵝蛋臉配上一雙有些迷蒙的大眼楮,使得她在燈光下更具朦朧美,烏黑的長發襯托出她白晰的肌膚,尤其今晚身上一襲黑色的長洋裝,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顯修長,如果她連這樣都不滿意,那老天爺可真會懲罰她了。追根究柢起來,都該怪江維志,他那如貴族般無懈可擊的臉孔,真是女人的天敵。
「你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
她撇撇嘴,說︰「我在想,你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真是不公平!」
江維志用手指的關節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子,說︰「你的意思是說我娘娘腔羅!我可是你未來的老公也!」
「就因為你是我未來的老公,我才不希望你長得太帥,免得我老是要提心吊膽的,擔心你會被別的女人追跑。」
「胡說八道!」他捏一下她秀氣的小鼻子,這動作兩人已習以為常。「你呀!滿腦子豐富的想像力,跟你在台上正經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嘟起小嘴,咕噥的自言自語︰」老是說人家是小孩子,我都可以當媽了。「
「好啦!趕快去卸妝、換衣服,你爸爸還在等我們一起去吃飯慶祝。」
兩人還像小時候一樣斗嘴說笑,突然一名工作人員慌張的跑進來,說︰「紀小姐,你父親人不舒服,現在正在休息室休息。」
紀亞涵嚇白了一張臉,直奔休息室而去,江維志緊張地跟在她片面。
「爸!」才打開門,紀亞涵著急的叫著。
她看見父樣坐在少發上閉著眼楮,听到她的叫喚才張開眼,「我沒事,是他們太大驚小怪了。」
「還說沒事,你一向心髒就不好,教我怎能不擔心。」紀亞涵直瞅著父親。
江維志也走上前說︰「是啊!伯父,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紀少秋搖搖頭,此刻他的心情亂到極點,但有件事他可非得問清楚不可。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只不過剛才心情太激動了一點,沒有什麼大礙。」
「爸爸,你大概是被我的琴聲感動吧!我是不是彈得很好?」她勾住父親的手臂撒嬌,像小時候一樣,每當紀少秋悶悶不樂時,她總是纏在他身邊逗他開心。
「我的小公主彈得最好了,誰敢說不好,爸爸一定找他算帳。」他總算露出笑容,但在他歷盡滄桑的臉上,依然有一絲愁悵。
「爸爸最好了,這世界上我最愛爸爸了。」她開心地摟著父親,覺得在父親懷里,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兒。
紀少秋疼愛的看著比自己生命還寶貝的女兒,努力地裝出嚴厲的模樣,「都二十多歲了,還一副長不大的樣子,將來怎麼當人家的太太?」
「那我就不結婚,永遠跟爸爸在一起,好不好?」她才不中計,興高采烈的說。
「真是拿你沒辦法,維志,你得好好管管她,改改她的孩子脾氣。」
江維志看一眼正凶巴巴瞪著他的紀亞涵,笑著說︰「伯父,亞涵這樣很可愛,我比較習慣她這個樣子,哪天她要真的變成別的樣子,我恐怕還不能適應。」
「你的意思是說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羅!沖著你這句話,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刮目相看。」她雙手叉在腰上,耍脾氣的說。
他趕緊尋找救兵,「伯父,她好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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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維——志——。」她咬牙切齒的低吼。
紀少秋無奈的看著兩人。簡直跟他們小時候一模一樣,兩人吵吵鬧鬧,就算吵架也會很快就和好,根本不像即將步入禮堂的情侶,現在的年輕人心里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這個女兒從小被他寵壞了,任性、胡鬧,將來嫁入豪門,不知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亞涵,爸爸問你一件事,今晚最後一首曲于是誰作的?」他終于開口問。
「你是說‘離別曲’嗎?」
「‘離別曲’?原本這是它的名字。」他低語著,陷入一片沉思中。
「爸,你也喜歡這首曲子對不對?你覺不覺得它給人一種很淒美的感覺?」
紀少秋有些神思恍惚的點頭,又問︰「你知道是誰作的嗎?」
「不知道,是一位樂迷送我的,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這首曲子的作者是誰?爸!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愣一下,表情不太自然的說︰「我也不清楚,但是這曲子真的很好听。」
紀亞涵失望的沒有再問下去,在江維志的催促下,她獨自回到她的化妝間更衣。
等她換上輕便的衣服,正坐在梳妝台前卸妝時,突然有人敲門,她以為是江維志,開口說︰「請進!」
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捧著一大束白色的香水百合進來,遞到她面前問︰「你是紀亞涵小姐嗎?」
「我是。」她傻傻的看著那一大束花,那是要送給她的嗎?
「有位先生要我送這束花給你,請簽收一下。」
「哦!好。」她在他的收據上簽了名,收下他手中的花,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拿它們怎麼辦。「是誰送花給我?」
她在花束間順利地找到一張小卡片,上面只有寥寥數個字,但她馬上就知道是誰送的了。
「恭喜演奏會成功,並謝謝你演奏它。
末端連個署名都沒有,看來他是存心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身分。萬一他是個危險人物怎麼辦?她想起電
視上常演女明星被變態的影迷偷窺,繼而殘遭殺害,如果是那樣不就慘了。
「哼!你越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我就越想知道,我倒要看看你的盧山真面目。」她不死心的想著。
「亞涵,你好了沒有?」江維志在門外敲著問。
「我好了,馬上來。」她背上皮包,小心地捧著那束花出去。
「哇!你的樂迷還真慷慨,送你那麼大束的花。」江維志打趣的說。
她得意的說︰「那可不,只有某人一點浪漫也沒有,不懂得情調。」
他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高傲的回她說︰「送花沒什麼了不起,心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再大一點就懂了。」
紀亞涵向他扮了個鬼臉,甩一下長發,逕自朝紀少秋走去。
而在紀少秋眼中,看到的卻是另一個神似紀亞涵的女子向他走過來。
鈴……,鈴……,床邊的電話響了,縮在棉被里的紀亞涵好夢正酣,根本不想去接,她動了動身子,找尋一個更佳的姿勢繼續睡。
鈴……,鈴聲絲毫沒有放棄,連續又響了十多聲,紀亞涵只得從棉被里伸出手,往桌邊模索了一陣,終于拿到話筒,她打了個哈欠,萬分不高興的對著話筒喊︰「不論你是何方神聖,請不要來打擾我的睡眠時間。」
話筒那端沒有聲音,她不耐的喊︰「喂!說話呀!」
「我似乎吵醒你了。」一個低沉、性感的男人聲音傳入她的耳膜。
「你是誰呀?」她不客氣的問。
「你收到我的花了嗎?」那慵懶的聲音使她想起深夜電台主持人的聲音。
她的心停了半拍,「是你送的!你到底是誰?」
對方發出一陣男性沙啞的笑聲,平添了幾許神秘魅力,即使沒見到人,紀亞涵仍覺得自己被他吸引了,全身有種酥麻的感覺。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向你道謝,你把那首曲子詮釋得很好,我很高興由你來演奏它。」
紀亞涵從床上坐起來,現在她可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曲子是誰作的?」
「我母親作的,她跟你一樣喜歡音樂,尤其她也彈了一手好鋼琴。」
「真的嗎?這樣我更要見一見她,說不定可以拜她為師,她這首‘離別曲’真是太美了,你說對不對?」紀亞涵心想這樣他就非見她不可,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那男人隱忍著笑意說︰「如果你那麼想知道我是誰可以直接問我。」
她不服氣的問︰「如果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對方直截了當的說。「保持一點神秘感不是比較好玩嗎?」
「才不好玩。我在明你在暗,你知道我是誰、住哪里,而我卻對你一點都不了解,這怎麼會好玩呢?」
「哦?那你就是想知道我是誰羅?」他笑著問。
「不錯。」
「萬一我是個神經病或是個殺人狂,你怎麼辦?」他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問。
紀亞涵咽了一下口水,既然都到這地步,自己絕不能害怕。「我還是想知道,我一點都不怕。」
對方已听出來她是故作勇敢,拚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大笑出來,然後緩緩地、正經地問︰「萬一我是個心理變態的人,你也不怕?」
「你在騙我!你故意用話來嚇我!」她對著話筒大叫。
果然那一端傳來他的笑聲。紀亞涵心想,擁有那麼好听、迷人聲音的男人一定不是壞人。
「我生氣了,我不想理你了。」她氣得掛上電話。等一掛斷電話她反而後悔了,因為她還沒有問出他的身分,萬一他不再打來了呢?
在仁愛路上的「鴻飛企業大樓」,任氏集團的總公司即設立在此,宏偉現代化的建築,傲立在這條繁忙的馬路上。
門口有數名電視、報社記者正在等待某人到來,不時地望著川流不息的車流。
此時一輛黑色賓士轎車駛了過來,在大樓門口停了下來,大樓內立即有位中年男士出來相迎,記者們的眼光卻只專注在車內的人,所有的攝影機全部打開,準備進行采訪,待中年男士打開車門,卻赫然發現車內除了司機以外,什麼人也沒有,大家馬上知道又中計了,個個捶胸頓足。
在十三樓董事長辦公室內傳出愉快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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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你又耍了他們一次,不怕他們盯得更緊嗎?」站在大桌前的女秘書白麗琪擔憂的問。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有辦法應付,我可不希望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任家齊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俯視著仁愛路上的車水馬龍。
「這份是此次收購XX飯店的合約書,請你過目一下。」
他回過身,剛才那種輕松的表情已經消失了,換來的是一張嚴肅的臉龐,兩道濃黑的眉毛輕蹙著,他拳起桌上的文件。
白麗琪另外補充說明,「董事長,听說這次江氏企業也表現出相當有興趣。」
「這我早有耳聞,江競雄一旦知道我想要,他哪會不湊熱鬧的。」他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酒。
「現在喝酒不會太早嗎?」她問。
他並不以為忤,早已習慣她的干涉。
「麗琪,喝一點酒可以幫助思考,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她看著她的老板。一定有很多人懷疑,為什麼她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居然能不為所動?必定猜測她不太正常,否則每天面對一個如此令女人心動的男人,她早該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從她進入任氏集團以來,便成為他的私人秘書,她看過不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紛紛想抓住這情場浪子的心,可惜至今仍沒有成功。白麗琪不禁打量著他高大健碩的體格、寬厚的肩膀,可供女人依靠,那雙粗糙卻強而有力的雙手,使女人渴望被他擁抱;最令她想不透的是,他並不是英俊的那型,尤其是那雙眼楮總是冷冷淡淡的,至今沒人引燃出火花,卻還是有不少女人毫無怨憂的一波接一波涌來。
「你在想什麼?」看她有些發呆,他開口問。
「沒什麼,最近董事長倒是很安分,沒有再听見一些花邊新聞。」她大膽直言的說。
「有你盯著,我只有安分點了。」他開玩笑的說。
「我只是不想再應付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該罵她們還是安慰她們。」她帶著責備的口吻說。
任家齊坐回椅子上,提醒她說︰「麗琪,你應該了解我,不管外面傳聞如何,我絕不會是不負責任的男人。」
「我明白,否則我不可能站在這邊;我無法忍受為那種男人工作。」
他搖搖頭說︰「要不是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一定要你走路,你太傷我的心了。」
「你只要別去傷別人的心就好。」她迅速恢復公事公辦的模樣。「董事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任家齊點頭讓她出去,或許自己真是太游戲人間了。他一向很能周旋在女人之間,縱使交過無數名媛淑女,但至今卻仍沒有一個女人能使他心動。自己在工柞事業上的成功,使他好想有人來分享他的快樂。
他突然想到一個人,她現在在做什麼?兩天前她掛斷了他的電話,心里一定把他當作十足的壞人,不知把他罵成什麼樣了,現在自己再打過去,她肯定會狠狠凶他一頓,這跟他對她的印象完全不同,原本他以為她應該是個溫順柔弱的女孩,誰會料到她竟是個有著壞脾氣、淘氣的女孩,可是自己卻好想跟她講電話,她總是能使他想笑。
他按下熟記的電話號碼,一樣響了好久,她不在家嗎?正想放棄時,一個微弱、睡意正濃的聲音響起。
「喂?」
「早安。」任家齊想到他再度吵到她的睡眠不禁笑著說。
紀亞涵發出一個十分氣惱的聲音,說︰「如果你是故意要氣我,你真的做到了,我最恨吵醒我的人。」
他不理會她的話,問︰「你一向那麼晚睡嗎?這對你的皮膚可是一大傷害哦!」
「我就算是丑八怪也不干你的事。」她火大的說。任家齊低低的笑著。「不,你很美,這我可以很肯定的說。」
紀亞涵可不會被他聲東擊西的詭計所騙,上次被他逃過,這次可沒那麼簡單。
「你那麼肯定嗎?或許等你真的近看我,才發現我實際上一點也不美。」
「不,你的美當然無法跟那些模特兒相比,你有自己特殊的氣質,一種不經過人工營造出來的美。」
听他這麼說,明知不要相信他,但紀亞涵還是紅著臉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不必害羞,我說的是實話。」
被他猜中,她不悅的說︰「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到底是誰?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你真是一點耐性也沒有,跟你的外表一點也不像。」
她沒好氣的說︰「謝謝你的夸獎,你再不說,我可要掛電話了,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打來了,否則我就報警,告你騷擾我。」
听她真的生氣了,任家齊溫言軟語的說︰「別生氣,我向你道歉,好嗎?」
「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她語氣堅決的表示。
「到現在你還猜不出來我是誰?紀小姐,在演奏會那天我們就見過面了,你忘了嗎?」
「我們見過?」她靈光一閃,大叫︰「難道你是……」
「沒錯,你很驚訝嗎?」
豈止是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可是她就是嘴上不承認。
「有什麼好驚訝?任先生,你是不是太閑了?」她嘲諷的問。
「現在你還想見我嗎?」
「有何不敢?你又不是三頭六臂,有什麼好怕的。」她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他實在佩服她的勇氣。「你不怕你未婚夫知道你跟他的敵人見面嗎?」
她反問他︰「你是我的樂迷不是嗎?」
「是的。」他也老實回答。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維志不是那種心胸狹小的人。」
听她這麼稱贊她的未婚夫,任家齊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甩開那些他不想去研究的感覺。
「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要見我可以,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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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真的能設法見到我,我會再給你一些我母親作的曲子,讓你在下一次演奏會時發表。」
「一言為定。」她沒料到那麼簡單,見他還不容易。
「那就這麼說定了,紀小姐,我期盼能見到你。」
「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見到我,再見!」喀的一聲她掛上電話,心情非常愉快,想要大笑三聲。等她見到他,他倒要好好看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的。
紀亞涵端莊的坐在飯桌前,她原想在練完琴後就馬上告辭,怎奈江維志的父母一直挽留她留下來吃晚飯,她只得禮貌的留下,畢竟他們將來有可能成為她的公婆,自己最起碼要尊重他們。
可是她看著滿桌的菜卻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把碗里的飯菜吃光,便從飯桌上告退。
她坐在房子外的噴水池前,聆听著水涮涮的聲音,再看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剛才在屋子里煩躁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她用力地吸一口冷冷的空氣,心情真的好多了。
「你坐在這里不冷啊?」江維志向她走來,關心的問。
她搖頭,晃動著雙腳。
江維志很清楚她那些小動作,問︰「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沒有。」被他猜中,她反而不爽。
「真的嗎?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臉上明明白白都寫出來了。」
她被他逗笑了,問︰「那你說我臉上寫什麼?」
「嗯……」他擺出一副研究的表情,「上面寫著‘江維志是大笨蛋,對不對?」
「那可是你說的,我一個字也沒說。」
見她總算開心了,他才問︰「到底是什麼事?你吃飯的時候樣子很奇怪,該不會又是我惹你生氣了吧?」
「不是啦!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可是一直想不通。」
「那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或許能把它想清楚。」
紀亞涵心想也對,除了他,她也不知道該找誰談。「那我問你,維志,你愛我嗎?」這句話問得太突然,他愣了一下,說︰「我當然愛你,要不然怎麼會跟你訂婚?」
「訂婚是你父母提出來的,你根本沒想過。」
「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結婚是理所當然的,亞涵,你今晚到底怎麼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他皺著眉說。「一點也不奇怪,維志,誰說青梅竹馬一定非結婚不可?」他想不通她為什麼那麼生氣。「你父母不也是青梅竹馬嗎?」「我父母是我父母,我們是我們。」她說︰「維志,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一一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不可以欺騙我。」
「好!」「你發誓!」他無奈的舉起一只手,「我發誓一定說實話。」「好,維志,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我,你會怎麼樣?你會痛苦?你會難過?會覺得一顆心好像破碎了嗎?」「這是什麼問題?」他不高興的說。
「反正你回答我就是,你可不可以騙我哦!她警告的說。
江維志實在扭不過她,只得好好的把這問題想一道。如果說自己對她沒有感情是不是可能的,畢竟兩天相處了將近十二年,除了彼此出國深造那幾次以外,兩人幾乎沒有分開過,他對她的感情是無法抹殺掉的。假如有一天他失去了她,從此再也看不到她,他一定會相當難過的。
「你想好了沒?」她等不及的問。
「我想好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當然會很難過,可是我更慶幸我耳根子終于清靜了。」他用嚴肅的口吻說。
紀亞涵從噴水池邊跳下來,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他,「江維志,你站著別動,我要好好踹你幾腳。」
兩人繞著噴水池又叫又罵又笑,江家夫婦站在大門口看著他們,楊玉琴回憶的說︰「你看他們還跟小時候一樣感情那麼好,亞涵這孩子又可愛又乖巧,將來能做我媳婦那就好了。」
江競雄不發一語,只是默默的抽著雪茄。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贊成亞涵嫁給維志嗎?」
他吐了個煙圈說︰「她是個好孩子,只是她未必適合我們兒子。維志的個性太溫和,做起事來總是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可就是少了點魄力,我認為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助他事業的妻子;他跟亞涵在一起,只是像孩子一樣玩鬧。
「你不要滿腦子公司,兒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兒子喜歡,我做媽的一定支持到底。」
「我又沒說我不顧兒子的幸福,玉琴,我只是希望我們的決定是對的。」
等紀亞涵向江家夫婦告辭時,已經快十點了,紀亞涵坐在江維志身邊,心血來潮的說︰「維志,我們不要那麼早回去,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他裝作一副恐懼的模樣,說︰「我才不要,每次你一喝醉,就跳到桌子上又唱又跳,我多沒面子!」
「你胡說,我才沒有,是你一喝醉就開始發表演說,我才想挖一個洞跳進去。」她不甘示弱的說。
「你騙人,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哼!你喝醉了怎麼知道?要不然今天我們看誰先喝醉,誰就請對方大吃一頓,如何?」
「好,誰怕誰?走吧?」
紀亞涵得意她的激將法成功了,等明天再告訴他這些糗事一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