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開回「無名」,在日光照耀之下,整幢屋子漂亮外觀完全呈現在眼前,昨晚曾走過的花園在白天看來更是高雅美麗,藍色的斜屋頂,搭配上高高低低交錯的屋檐,淺色的石質外牆給人堅固的感覺,在這片山林里出現這麼一棟屋子,卻一點也不會有格格不入的感覺,「無名」就像是它原本就該待在那里似的,和所有的景物融合在一起。
要進出前會先經過一條車道,外人的車多半停在圍牆外,客人的車也有專屬的停車位,但是程可綠的車則不同,她直接開進圍牆里,再轉彎到後方的車道,然後在後頭的倉庫前停住,車道兩旁的花叢和樹木都看得出用心,就算是林間的小花叢都是經過精心安排的。
把車子停妥後,程可綠喚著露露到一旁的小池子里洗腳。
露露乖巧的走進池子里踏了幾下,然後一出池子就到一旁準備好的大毛巾上站妥,等著主人幫它擦拭。
看著這一幕,瞿禹楠忍不住要贊美狗兒的聰慧。
「它真的很乖。」
「是啊,它知道等一下要進屋子,如果腳上都是泥,會把屋子弄髒,所以一下車它就會自己跑來洗洗腳。」
「還好它住在這兒,這麼大一片山林可以讓它跑個過癮。」
「所以當初我才想搬來這兒,在這里它的確是快樂多了。」
「那你呢?」瞿禹楠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她有這麼多的疑問,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常會不自覺的問出一些他也覺得有些探人隱私的問題。「你住在這里快樂嗎?」
她聳聳肩,「還好吧,其實住哪里還不都一樣,自己想開心的話自然就會開心。」
「對不起,我只是對你感到有些好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個不停。」
「因為在你心里覺得我是怪胎吧。」
他不喜歡她這樣貶低自己,她又沒什麼不對勁,不過就是住在山里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但這並不至于讓人覺得她是怪胎。
「你長得很正常,想當怪胎還挺難的。」
程可綠略過他的話,好奇的問︰「你想,跟你一起來的那女人大概幾點才會起床?」
「我不知道,我沒跟她一起起床過。」
他沒有跟那女人一起起床過,並不代表他沒有跟她一起睡過,但這不該是她關心的話題。
「你還餓嗎?還是你想睡個回龍覺?」她和他一起走進倉庫。
這倉庫里果然什麼東西都有,而且整齊的擺放著,就連垃圾也是一袋袋排成一列的擺放著。
「你呢?你昨晚也沒睡多久,難道不累嗎?」
「我可以等你們走了之後再睡午覺,早上會有人載貨過來,我得把貨全部擺好。」她一邊說一邊把倉庫里的物品一一的排放好。
「需不需要我幫忙?」
「你離開時除了留下你們在這里消費的錢以外,我還需要你幫我帶走一袋垃圾。」程可綠有點挑釁的看著他,「不過你車子滿名貴的,載垃圾的要求會令你為難嗎?」
「不會。」他搖搖頭,並沒有將她的挑釁當一回事。「你們垃圾分類似乎做得不錯。」
「因為吃剩的我們都拿去做堆肥,所以沒什麼湯湯水水會弄髒你的車。」她試著把一袋面粉從櫃子深處拖出來,但力氣顯然不夠,瞿禹楠伸手幫她,將面粉袋給拉了出來。
「你拿面粉做什麼?」
「我想做刀削面,沈爸最喜歡吃刀削面了,他通常早上送貨過來,然後吃完午飯才下山。」
「我好久沒吃過刀削面了。」
「你會留下來吃午餐嗎?我想你的女伴發現車子有油可以用了,應該會很想盡快的離開吧?」尤其那女人口口聲聲的說今天一定得回台北。
「她可以跟那個沈爸走,我想在這里多待幾天。」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我想她也不會肯走的,再說我也不認為她會肯搭沈爸的車離開,不過我也不想拖累沈爸,天曉得你的朋友要是真搭沈爸的車,沈爸一路上要經歷什麼樣的折磨。」
她太了解海倫那種人了,有些人天生就是離不開便利生活,即便這里什麼都有,可是那些人還是喜歡把住在這里的事給貶低,看什麼都不滿意,就算自己在大城市住得只是兩坪不到、連廁所都要與人共用的小隔間,來到這里一樣要把所有事貶低得一文不值,通常她對這種人都是不會客氣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瞿禹楠想想也是,人是他帶來的,除了他外沒有別人可以把海倫帶走。「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因為我很喜歡這里,只是短短的停留半天就走的話,會讓我有所遺憾。」
「我相信在你人生里遺憾的事不會只有這一件。」她一點也不因為他的話而被觸動,很多人來到這里都會被「無名」給人的感覺征服,多半的人都會再回來,但就算他從此不會再回到這里,她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冷淡嗎?」瞿禹楠看著她跟喬治還有其他人說說笑笑,但一對上他,她的防衛心就特別強,他以為兩人經過昨晚的交談,還有一起模黑去看日出,相處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程可綠似乎不希望他待在這里,至少她認為他不可能會再回來,這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想讓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這地方,而且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在她心里被歸類成是海倫那一型的人。
「我對任何人都不太熱情。」其實程可綠並不覺得自己對他有多冷淡,至少她還和他去看了日出,這應該算是熱情的對待了。
「但我覺得你對喬治他們就不是這樣。」瞿禹楠忍不住想要求更多,希望自己不只是她急著擺月兌的客人,他喜歡這里,更喜歡和這個女人說話,他希望她是可以了解他心意的。
「你怎能要求我對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敞開心門呢?」程可綠覺得有點好笑,不過被眼前的帥哥要求多一點的注目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或許我希望自己能與眾不同吧。」瞿禹楠也笑了。
「我看你還是再去睡一會兒,你還要開車,精神不濟容易出事,沈爸沒那麼快到,他一來我就會叫你。」她一邊忙著整理倉庫,一邊對著他說。
「好吧。」其實瞿禹楠並不累,但是待在她身邊卻得不到他習慣的回應,這對他來說有點沒面子。
他已經習慣了女人渴望得到他的注目,但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擺在程可綠身上,她的回應卻像是朝他潑了好幾桶的冷水,也許他真該冷靜冷靜,不要一頭熱的嚇壞人家。
喬治還在和其他人玩game,瞿禹楠逕自回房睡覺,等他睡了一覺醒來,喬治已經躺在另一張單人床上呼呼大睡。
他看了下手表,時間將近中午,下樓時果然听到了一些聲音。
「我餓死了,你蛋餅到底好了沒啊?」海倫拔尖的聲音在這美麗的屋子里听起來一點也不搭調。
「再等一下。」Wendy站在瓦斯爐前忙碌的準備,抬頭看到瞿禹楠走進廚房,向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可綠呢?」瞿禹楠問著Wendy。
「她在後面幫忙,沈爸已經把貨送來了,你們有油可以加了。」Wendy一邊忙著手邊的事一邊說。
「謝天謝地!總算可以離開這里了,我剛才打了電話要求專櫃小姐一定要把那只包包留給我,本來說今天中午要去拿,現在來不及了,只好跟她改了時間約晚上,今天我一定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可!」海倫抱怨道。
「這里不是什麼鬼地方。」瞿禹楠提醒她,希望她不要口無遮攔失了分寸。
Wendy一副不在意的揮揮手,「沒關系啦,反正你們等一下就要走了。海倫小姐,你是要在這‘鬼地方’吃蛋餅呢?還是我可以直接省了這餐把你送走就好?」
「我……」海倫是真的餓了,可是她已經把話說出口了,能夠不繼續撐下去嗎?「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經喝過東西了,天曉得你們這鬼地方煮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我看我還是下山後再找家店吃飯比較好。」
「那真是太好了!」wendy做出感動的樣子。「說真的,我忙得要死,也沒空做你的蛋餅。」
海倫愣了幾秒,接著一臉不甘心的開口,「什麼嘛!你們明明是做服務業,居然還用這種服務態度……」
「我是服務客人,不是服務大小姐的,你要人伺候的話,就去找你家里的‘瑪莉亞’,我們可是都很忙的。」Wendy收走她的咖啡杯直接扔進水槽里清洗。
「喂!我還沒喝完……」
「都已經空了,我們可不出租空杯給客人欣賞,你眼高于頂,應該也不會欣賞我們這種小店的爛杯子吧。」Wendy火上加油的丟了幾句回去。
她已經受夠了海倫的頤指氣使,要不是之前跟瞿禹楠聊得很愉快,她才不需要受這種鳥氣,原本她還對海倫很客氣,听著她那大小姐似的言論忍著不吭聲,但既然連瞿禹楠都擺明了不站在海倫那里,那她就不用客氣了。
「我……我出去等,我才不要待在這里呢!多待一秒我都不要!」海倫氣呼呼的踩著高跟鞋走出去。
瞿禹楠則和Wendy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轉身走到後頭的倉庫,果然看到里頭有三個人正努力的把小貨車上所有的東西都搬下來。
「瞿禹楠,你的油在外頭,我請沈爸在外頭就先卸下來了。」程可綠一看到他就說。
瞿禹楠和那個叫沈爸的蓄胡中年男子點了下頭,跟著挽起袖子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我們已經快搬完了。小張,你去幫他倒油,拿漏斗去……」她要另一個男人去幫他的忙。「快幫他把車子弄好,要不然那女的繼續待在這里,我看露露會受不了沖過去咬她!」
她話一說完,大伙全笑成了一團。
小張放下手邊的工作,示意瞿禹楠跟他走。
兩人繞出車道,走到門口,果然看見一桶油放在那里。
「你知道該怎麼走嗎?順著昨晚開進‘無名’的那條路,出去後到了交叉口時要右轉,要不然再開錯路,你可趕不回台北幫那位海倫小姐買名牌包。」小張提醒他。
「從交叉口那里開始就是屬于‘無名’的土地嗎?」
「是啊!可綠把整座山頭都買了下來,所以入口那里一有人進來就會有警示器響,昨晚還沒听到你的車聲我們就知道有人來了。」小張解釋著。
「你們快點好不好?我趕時間耶!」見他們還在說個不停,海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唉……」小張同情的看了瞿禹楠一眼。
「我要跟誰結帳?」瞿禹楠問道。
「你跟wendy結就行了。」
加好了油,和小張握手道再見,小張隨即回到倉庫幫程可綠和沈爸搬貨,而瞿禹楠則走進大屋和wendy結帳。
「就這個數目?」她告訴他的金額數字讓瞿禹楠很驚訝。
「嫌多還是嫌少?」
「太少了吧?你們這樣生活維持得下去嗎?」這麼漂亮的房子,溫馨的住宿環境,加上如果海倫沒一起來應該會很豪華的餐點。只收這麼點錢真的可以經營得下去嗎?
「還好啦,這里又沒有百貨公司可以有什麼開銷,再說可綠姊又不會花錢買名牌包。」Wendy笑笑的說,「你記得要走前幫我們帶一包垃圾下山。」
「好。」這樣他也有理由到倉庫去跟可綠說再見。
他走進倉庫,只見他們三人已經把車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下來,程可綠和沈爸正在核對購買的物品。
「沈爸,你知道賣蛋糕材料的店嗎?」
「呃……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沈爸搖搖頭,「你想做蛋糕?」
「是啊,下午茶只能配餅干,我想換點新口味,反正這里有烤箱,可以多加利用。」
「我不知道哪里有賣,不然我下山後跟朋友問問好了。」
「沒關系,改天我下山時再去找就好了,以後我訂好貨請他們送到你那里,再麻煩你載上來就好。」
程可綠邊說邊轉身,差點撞上瞿禹楠,後者伸手拉住她,免得她跌倒,卻見她像是被蜜蜂螫到似的,身子一站穩就跳得遠遠的,她的反應讓他愣了一下。
她本以為他應該和那個大小姐走了,沒想到他還在,懷疑的問︰「咦,你油還沒加好嗎?」
他指著那一堆垃圾,「我來拿垃圾的。」
「別客氣,自己挑一包吧,這樣沈爸就可以少載點東西下去。」她一點也不客氣的說。
「我可以多帶幾包下山。」他邊說邊多拿了幾包。
像是想起了什麼,程可綠突然向他走近一步,從口袋里拿出一本便條紙,在上面畫了張簡易地圖給他。
「你記得經過這里的時候,這邊有垃圾子母車,你可以把垃圾丟在這里,這樣你就不用載著垃圾回台北了。」
「好,你不把這里的電話留給我嗎?」
「你真的這麼想來嗎?」她仰起頭看他,其實她真的不認為像瞿禹楠這樣的人還會想再回到這里。
「我是真的想再來。不過如果我沒先預約就跑來,不見得會像這次這麼幸運有房間可以住吧?你也可能剛好不在,或是到別的地方去了……」
「好吧。」因為沈爸和小張都在旁邊看,她要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有些不通情理,所以她在紙上留下了電話號碼。
瞿禹楠拿著那張紙,心里的喜悅多得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就像是高中時得到心儀已久的女孩的電話號碼那般心兒怦怦跳。
看著她的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肯定,不過他還是給出了承諾──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還不去睡覺?」
程可綠在倉庫里忙著整理東西時,Wendy突然跑了進來,想起昨晚到現在Wendy都沒好好休息,她連忙催wendy去睡。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我還不想睡嘛!」
Wendy幫她把要分裝的肥皂和牙刷等裝成一袋一袋,這些東西是要給沒有帶盥洗用具的客人使用的。
「你覺得他怎麼樣?」wendy一邊幫忙一邊問道。
「他?哪個他?」
「還有誰?瞿禹楠啊!昨晚大伙在聊天的時候,他兩只眼楮只盯著你,搞不好他連我長得是圓是扁都不記得。」
「你以為我開這間‘無名’是要用來相親的啊?」程可綠沒好氣的開口,「他只是個過客,你真以為那種人有可能再來嗎?」
對這里有興趣的人不少,但真的會再回來的人並不多,除非是真心的喜歡這里,否則要開那麼遠的車才能到,很多人只會嫌太累了,了不起就在網路上描述這里有多美,又引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來徒增困擾而已。「無名」並不需要那麼多的客人,固定的客源已經讓他們忙壞了,沈爸本來五天來一趟,現在則是三天就得上山一次,這頻率在未來可能會提升到兩天一次,她並不想讓沈爸那麼累,也開始考慮多找一個人來分擔沈爸的工作。
「你沒听他說嗎?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還跟你要這里的電話,听起來他好像真的很想再來,要是我想的沒錯,我覺得他對你真的很有興趣。」
「他只是喜歡這個地方,不是喜歡我這個人好嗎?」
「你又知道了?你只會不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打從阿俊走了以後你就這樣,你住在這里想遇到好男人是難上加難耶,好不容易來了個好貨,你當然要好好的把握。」
「然後再看著他離開嗎?」程可綠回頭瞪了她一眼。「這里又不是休息站,而我也不是開收容所的,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擔任男人的心靈療傷師,付出我的關心和同情,然後等他們復元了,我還要逼自己帶著微笑看著他們離開,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她將分裝好的袋子放進大籃子里,關好倉庫的門走回大廳,接著往樓上走去,打開每一間房間檢查房內的設備和用具是否齊全,順便補上盥洗用具。
wendy緊跟在她身後,「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阿俊一樣好不好?」
「別告訴我你真的認為像瞿禹楠那種男人有可能留在這種地方。」
「為什麼不可能?天底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wendy個性很樂觀,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頭。
喬治頂著一頭亂發從房里探出頭問︰「你們在聊什麼?」
「我們在聊你什麼時候才要起床?都快傍晚了,我們兩個想去睡了,接下來的事都交給你。」程可綠把手上的籃子交給他。
喬治順從的接過,跟著伸了個懶腰。「好,我會去叫阿華起床,接下來就由我跟他接手吧。」
程可綠回到頂樓的臥房,先泡了個舒服的精油澡才上床睡覺,但是她卻睡不好。
Wendy說得沒錯,除非是瞎了眼,否則沒有女人會忽略瞿禹楠的存在,光是看著他就足以令人心頭小鹿亂撞,長得那麼帥實在應該要被貼上危險標簽。但她已經不是過去的程可綠了,她不可能因為遇到一個帥哥就失魂落魄,寧可抱持著欣賞的態度就好,她不會再勇敢的試著和任何男人交往,就算瞿禹楠長得再迷人都一樣,既然她明知不可能有結果,又何必讓自己落得被玩弄的下場?
那種事一次就夠了!
當初是阿俊說願意和她在一起,只要有塊地,他願意遠離塵囂和她到好山好水的地方,一步步打造實現兩個人的夢想,他把一切都說得很美好,好像他真的可以享受遠離都市的寧靜……結果呢?房子都還沒蓋好,他就說他受不了了!
他表現得那麼痛苦,好像是她在逼他做他根本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在衛生紙只剩下半包的那一天……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我現在想吃個熱騰騰的包子,可是這里放眼望去連盞燈都沒有,連間便利商店都找不到,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有興致在這種鬼地方待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買地的錢,我們可以在台北市最高級的地段買下一間豪宅,享受現代人都該享受的便利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衛生紙都要省著用!」
「不過就是忘了買衛生紙,我下山多買幾串就好了。」程可綠不明白,為了衛生紙他竟然會這麼生氣。
「你不懂我的意思,這不是衛生紙的問題,而是我們兩個的問題,你把一切都想得太容易,是啊!你有錢,你老爸是人人聞風喪膽的黑道大哥,你天生就是千金小姐的命,哪懂得要怎麼在這種地方生活?連最基本的計畫都沒有,你過這種沒水沒電的生活難道過不膩嗎?你真的要把房子蓋完嗎?我勸你現在就收手吧,你做不到的,就連我都做不到,我們根本不適合生活在這種地方!這里連手機都收不到訊號,還得開車到十分鐘車程之外的地方打手機,到了晚上就听蟲叫,要不然就是看星星,你看不膩嗎?我听蟲叫都听煩了。」
「阿俊,這只是剛開始,以後我們一樣可以過很好的生活。」
「那只是你的幻想,在這種地方我們不可能過很好的生活,你認清事實吧!我下午已經打了電話,等一會兒我朋友會來接我……如果你真的認為這種生活適合你,那你就自己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