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志氣絕對不能當飯吃!」依依憤恨的往玩偶身上猛捶。
早知道她就應該把覃京曜給她的信用卡也順便拿走。讓他「白睡」了那麼久,本來就該拿點報酬,誰知她笨得「人財兩失」,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最後淪落到街上擺地攤賣女圭女圭。
「你能想通就好,千萬別再拿我們吃飯的家伙出氣了。」茉利連忙搶回她手上的女圭女圭,小心翼翼的擺回塑膠布上。
「還好已經放暑假了,哼!我一定要趁這個暑假好好賺一筆。」要不然暑假後注冊時間一到,她又得到處去借錢。
「要不是PUB回不去的話,我們兩個也不必在這里擺地攤了。」茉莉無奈的說。雖然擺地攤的利潤並不少,可是在PUB里工作愜意多了,不必受日曬雨淋。
「還好老保已經服完了他的賣身契。」依依一想到朋友已經月兌離苦海,就覺得欣慰一些。
「他真是歷盡艱難啊!不過一想起他要走的那天,抱著新平大哥公開在PUB里當著莊筱彤的面長吻,哈哈哈……」茉莉只要一想到就會忍不住笑起來。
「還好現在有新平大哥收留我們兩個,要不然我們真的要流浪到台北了。」
唉!她跟茉莉兩個都是窮光蛋。自從茉莉看不慣莊筱彤對老保毛手毛腳,出言相救而被炒了魷魚以後,她也沒了收入,連房租都付不出來。還好老保的新歡新平大哥收留她們,不過老是待在新平大哥的住處當兩顆超強電燈泡也不是長遠之計,依依只想趕快賺足錢,再去租一間小套房窩身。
「下回別再那麼傻就好了。听還在PUB工作的同事說,莊筱彤好像搬回去跟覃先生住了……啊!」茉莉不小心讓話月兌口而出,連忙捂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茉莉的話對依依而言宛如晴天霹靂。
「真的嗎?」依依不敢置信。
「呃……」茉莉看她如此震驚,有些不忍。「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
她早該料到依依听了一定會很傷心的,她還真是多嘴。
「說清楚!」依依眼里浮現淚光。「她真的回去跟覃京曜住在一起了?」
「珍妮是這麼說沒錯……」
依依忽然轉身跑開。
「依依!你去哪里啊?」茉莉急得大叫。
「我去打通電話!」依依頭也不回的喊道。
她無法相信她才離開他沒有多久,莊筱彤已經住進了他家!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她找到最近的一個公共電話,撥通心里已經熟得快爛的電話號碼。
「喂?」接電話的是一個熟悉的女聲。
是莊筱彤。
依依像被燙到手似的飛快掛上電話。
她心頭仿佛傳來碎裂的聲音。
「是真的……」她趴在電話上,極力忍住哽咽。
「小姐,你打完電話了嗎?」她身後排隊的人不耐煩的問。
「世上公共電話那麼多,你干嘛一定要跟我搶這具?」依依劈頭就罵。「我還要再打不行啊?」
她不甘心!一定要找覃京曜問個清楚。
依依連忙又拿起話筒,撥了覃京曜的行動電話。
「他說他愛我的,怎麼可以讓我在外頭擺地攤,讓那個女的舒舒服服的住在他家?」在等待電話接通時,依依不停的喃喃道。
電話那端終於傳來遲緩的鈴聲。「快接啊!」
「那個女孩子一定是被人拋棄了。」她身後的人談論道。
依依火大的回頭罵道︰「去你的!你他XX的全家才都被拋棄咧!」
覃京曜一接起電話便听到她粗魯的謾罵。
「喂?」他皺起眉頭。
「覃京曜!」依依一听到他的聲音,急忙拉回心神,「你讓那女人回去你那兒了?」
「依依,你想跟我說什麼?」她打算跟他談清楚了嗎?
「你說過你愛我的!」她好想哭,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現在是住在我那兒,但是……」他現在人在車上,要好好談談的話,兩個人見面再說。「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在街上。」依依哽咽的說。
「我們找個地方說話。」覃京曜听見她哭泣的聲音,不禁急了起來。
「什麼都不用說了。」他真的以為她年紀輕就可以這樣玩弄她嗎?「我是你玩過最便宜的女人吧?」
「別這麼說,我沒有……」
「我是個傻瓜!你怎麼可以這樣玩我?就算玩個妓女也沒這麼便宜啊!」依依怒聲罵道。
「依依,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依依叫得更大聲。
「你听我說!」覃京曜也忍不住跟著她吼了起來。
「你凶什麼?」他從來沒對她這麼凶過。「我不跟你說了!」
依依用力掛上電話,眼淚一串串的流下,隨後不顧身旁圍觀的人越聚越多,抱著公共電話放聲大哭。
直到聞聲而來的茉莉將她架走,圍觀群眾才逐漸散去。
★★★
筱彤買了成堆的衣物回來,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翩翩,去幫我倒杯茶來。」
翩翩只顧看著電視,干脆的回了句,「不要。」
「我是你媽媽耶!叫你倒個茶,你擺什麼架子啊?」筱彤沒想到會被女兄如此不客氣的回話,「你有沒有家教啊?陸依依以前是怎麼教你的?」
「陸老師比你好多了,她對我很好,她什麼都會,不像你什麼都不會!」翩翩索性將心頭的不滿說出來。
她肚子好餓,可是媽媽連個飯也不煮,只顧著出門買衣服,不但連半件衣服也沒買給她,回來後還要她倒茶給她喝。陸老師都不會這樣,她不管去哪都會帶著她一起去,也會替她買衣服。而且她都已經放暑假好幾天了,要是陸老師在的話,一定會帶她出去玩的。
「像你這麼惹人厭的小孩,陸老師一定也很討厭你,所以她才會走掉,根本不想回來看你。」筱彤惡毒的說。
「你亂說!」翩翩氣紅了小臉。「陸老師說我最乖了。」
「你以為陸老師喜歡你啊,她是喜歡你爸爸所以才對你好,像你這麼壞的小孩,沒有人會喜歡你。」
翩翩的心受到打擊,往筱彤身上撲去。
「你亂說!我最討厭你了!」
「又在吵什麼?」一進門就听見大小的怒罵聲,讓覃京曜已經煩悶無比的心更蒙上一層陰影。
「爸爸!」翩翩嘴一扁,委屈的哭起來。
「京曜,翩翩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她竟然跟我頂嘴耶!」筱彤一向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立即在覃京曜面前告狀。
她若不是翩翩的母親,京曜才不會讓她進這個門,也就是因為這樣,她剛剛才忍住火氣沒動手打翩翩幾巴掌,否則以她的脾氣,教訓這個頑劣的小孩還不簡單嗎?
她最近真是例楣過頭了,沒想到她用盡心思想要弄到手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個同性戀,虧她還花了那麼多精神在他身上,結果只換來無比的傷心,她一氣之下,連PUB也不打算再繼續經營了,不久後又將它頂給別人。
經過幾番深思,筱彤開始覺得京曜還是最適合她的人,不管她遇到再多的挫折,京曜始終站在她這邊,甚至為了她,和陸依依那小妮子斷得一干二淨。她還是用點心在京曜身上吧,當個好命的少女乃女乃也比在外頭追那些小男生好,再說京曜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是男人越老越值錢,久了還真覺得他真是越看越對眼。她有點悔恨自己當初怎麼那麼笨,放著這麼好的老公不要,花錢去養那些花心的小白臉,弄得自己一身騷不打緊,也把京曜的心弄丟了,現在連女兒都不把她當媽看。
「翩翩乖,你先上樓去。」覃京曜沒有精神管她們母女之間的齟齬,他只想好好靜一靜。
「爸爸,我餓了。」翩翩哭喪著臉說。
「筱彤,都幾點了,你沒帶翩翩去吃飯嗎?」
他從來不奢望筱彤能夠下廚做飯,可是她怎麼會連小孩子都忘了喂飽呢?
「我才剛回到家啊。」筱彤總是有很多理由。
「算了。」覃京曜揉揉酸疼的頸部。「翩翩,你先到樓上去,爸爸等一下炒飯給你吃。」
「好。」還好爸爸很疼她,她得乖一點,爸爸才會更喜歡她。翩翩瞪了筱彤一眼才上樓。
「京曜,今天累不累啊?」筱彤擺出一副關心丈夫的模樣。
「筱彤,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覺得你繼續住在這兒不是辦法。」覃京曜疲憊的面對她說。
今天依依哭得很傷心,她已經知道筱彤搬進這里。如果她真的沒跟那個叫老保的有什麼的話,他這麼做的確會讓依依很難過。就算他和筱彤分房睡,但是他住進覃家是事實,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兩個已經復合了。
「京曜,我沒地方去啊!」
「我會派人幫你找住的地方。」這些他都已經想好了。「其實我根本不必為你設想得如此周到,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可是……」筱彤沒想到京曜會對她如此絕情,一定是那個叫陸依依的女孩搞的鬼,不但翩翩說她好,老保也喜歡她!連京曜都曾經被她迷住。筱彤心頭突然有股強烈的恨意。「翩翩總需要媽媽啊。」她努力忍下心頭的怨怒,溫柔的說。
京曜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們的女兒翩翩了,如果她拿翩翩做藉口,京曜一定會認同她的話的。
「筱彤,我們都很清楚,你並不適合當她的媽媽。」覃京曜發現翩翩近來比以前更加憂郁,那不是一個小女孩該有的情緒。「沒有你在,她也許會更快樂。」
「你怎麼能這麼說!」筱彤的脾氣馬上失去控制。「我是她媽媽啊!」
「你自己說,翩翩這麼大了,你仔細的看過她幾次?你有什麼權利說你是她的母親?你在這兒住了這麼久,翩翩卻老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你連孩子吃過飯沒都不關心,算什麼母親?」他忍不住對她大吼。
「我是真的忘了嘛!」她哪會注意那麼多啊。
「你不用再解釋那麼多了,一等找好房子,你就必須搬離這里,我和翩翩的生活不希望再被你打擾。」覃京曜狠心的將話說完,逕自走入廚房。
「你就不怕陸依依的打擾?」筱彤像個潑婦般跟著沖進去。
「依依已經離開了。」
「可是她還在你心里。」她看得出來京曜喜歡陸依依。
「那不關你的事。」
「你愛她對不對?」筱彤像只受傷的野獸咆哮著。
「我有愛她的權利,不是嗎?」
覃京曜受不了她無理取鬧的態度,干脆直接說出自己的感覺。他不是沒有感受到筱彤有意要與他復合的企圖,但是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覃京曜了,以前的他可以任筱彤予取予求,那是因為他心中沒有別人,現在他有了依依,不管依依是不是個花心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背著他跟那個叫老保的人在一起,他都已經愛上她了。
他不會在愛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還跟筱彤剪不斷理還亂,牽扯不清這麼多年也該夠了。他內心深處一直認為自己虧欠筱彤,讓她年紀輕輕就懷孕生子,她大好的青春險些葬送在他手里,但是眼看著她在情海中浮沉多年,他為她做的事已經夠多了,他這輩子已經不再欠筱彤什麼了。是她的個性導致她的人生如此,如果他再一味的將責任往身上攬,只會讓他一輩子跟筱彤糾纏下去。
「她老是搶走我喜歡的男人!」筱彤大叫。「你以為陸依依真的對你一往情深嗎?我曾經親眼看著她跟老保摟摟抱抱的,她才不是你想像中的聖女!」
「那並不關你的事。」覃京曜的心口因筱彤的話而隱隱作痛。「就算我沒跟她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你破鏡重圓的。」
也許依依並不如他想像的愛著他,年輕的她難免會受到外界的誘惑,而他的生活又是如此的一成不變,她熱愛新鮮事物的個性原本就容易導致她出軌,他早該知道會如此,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筱彤更沒有權利說依依的不是,如今的依依就像當年的她一樣,而他只是重蹈覆轍,喜歡上一朵不可能停留在他身邊的美麗向日葵而已。
★★★
該是收攤的時候了,依依蹲打包著地上的女圭女圭和衣物。
「今天新平大哥說要開車來幫我們把東西載回去。」能有人自願幫她們把貨物運回家,總比她們倆騎著輛小機車大包小包的載貨好。
「哦。」依依低低的應了聲。
茉莉體貼的拍拍她的肩。「依依,今天累不累啊?等一會兒我們跟老保他們一起去吃個消夜好了,這幾天我們都太辛苦了,就算慰勞一下自己好不好?」
依依搖搖頭,勉強擠出笑容。「你們去吧。等一下你跟他們一起走,機車我騎回去好了。」
「你一個人啊?不好吧?」依依這個樣子實在令她擔憂。自從那天依依抱著公共電話痛哭失聲後就一直很不快樂,完全失去以往的活力,病懨懨的,一點都不像依依了。
「我想一個人好好想些事情。我是該有點改變了,讓我好好靜一靜吧。」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戀愛竟落得如此收場,他全心全意愛一個男人,他竟然把她當玩物,她是該好好靜下心來讓自己混亂的心思沉澱一下。
「好吧。」茉莉知道依依心里的苦,也不便多說什麼。
從依依第一次興高采烈的告訴他們她戀愛了,她就知道依依鐵定愛死了那個男人,可惜依依大年輕了,遇上道行高深的覃京曜,稚女敕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自然在愛情的角力戰中敗得奇慘。
依依騎上茉莉的機車,在路上奔馳。
她多麼不想這樣啊!她一向自由慣了,沒有任何包袱,只要讀完該讀的書,賺足夠她生活所需的錢,其他的事都不必煩惱,那時的她不也過得十分快樂嗎?
直到她遇上覃京曜,她開始懂得什麼是愛,她像是個渴望愛的人,努力的從他身上汲取她以為的愛情,一待成為習慣以後,她就得開始學著接受失望。
她一個人在這世上飄蕩了這麼久,一向自食其力的她,突然多了一個人可以倚靠,她便一頭沉溺在被保護的幸福里,如今她必須重新開始,可是和他在一起的甜蜜記憶卻像夢魘一樣驚擾著她,更糟的是,她跟他之間產生了一個聯系彼此的小生命。
她不得不再打電話給覃京曜,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學了,她必需找他做個徹底的解決。
依依把機車轉了個方向,加足油門。若不能在她還有勇氣前見他一面時與他說個明白,這輩子她恐怕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她火速的飆至他所居住的大樓下,迅速停好機車,到公共電話亭打電話。
依依期待著再度听見他的聲音。
「喂?」她深吸口氣,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像中平靜。
「陸老師?」是翩翩接的電話。
這不是她預料中的狀況,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問道︰「翩翩,你爸爸在家嗎?」
她听到電話旁有男聲,像在問翩翩是誰打來的。除了他以外不會再有別人了。
翩翩不語,仿佛在考慮。
「可不可以請你爸爸听電話?」依依再度開口要求道。
突然電話那端傳來翩翩的哀求聲,深深的攫住依依顫抖的心。
「不要搶走我的爸爸!」
依依愣住了,久久無法動彈。
她猛然把話筒拿開,听見有男人在另一頭不斷呼喚的聲音。
她飛快的掛上電話,騎上機車,加足油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
覃京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筱彤請出去。
不久,翩翩也由他的父母帶至美國定居。
漫長的兩個月過去了,覃京曜卻始終沒有依依的消息,眼看著公司將業務拓展至美國的計劃就要正式展開,在近期內他得起程赴美,而巨這一去可能要好幾年沒辦法再回台灣,他唯一掛念的就是那個向日葵似的女孩,可是她就像平空消火似的,音訊全無。
直到十月的某日,筱彤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拿出一份文件給他。
「陸依依休學了。」莊筱彤得意洋洋的說。「她暑假的時候未婚懷孕,墮胎的消息連學校都知道,目前已經休學了。」
未婚懷孕?
覃京曜極力掩住心中的激動,逐字看著手中的文件。「你怎麼知道的?」
「這種小道消息我要拿到手並不是件難事。」
筱彤很快的又找到另一個讓她心儀的男人,這一回對方是個小開,雖然年紀還是比她略小了幾歲,但她總算月兌離了供養小白臉的生涯。不過對於連續搶走她想要的兩個男人的陸依依,她依然心懷妒恨。
「孩子的父親好像就是你。」筱彤殘忍的補上一刀。
老保是個同性戀,當然不可能讓女人有他的種,不過她可不想讓覃京曜知道,她要讓他繼牘誤會下去。
既然覃京曜不要她,她要讓他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一樣這麼識貨,他當成寶的陸依依到頭來連他的孩子都不想要,再怎麼說她當年還幫覃京曜生下翩翩,這一比較,她比陸依依有情有義多了。
「她現在人在哪里?」蕈京曜一把拋開文件,凶惡的抓住筱彤的肩,一臉像是要撕碎她的模樣。
筱彤從沒見過覃京曜如此失控,她從小和覃京曜一塊長大,他對她就像個溫和有禮的大哥哥,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是有辦法解決,沒有事可以讓他狂怒,可是眼前的他竟然像頭火爆的雄獅,任誰都有可能被他吞噬。
「她……」筱彤害怕的吞咽口水。「她跟老保住在一起。」她顫抖的從皮包里掏出一張紙。「地……地址在上頭。」
覃京曜一把搶過紙張,將她狠狠的往旁邊推,像一陣狂風似的奔出辦公室。
★★★
「依依,要不要休息一天?」茉莉憂心忡忡的問。
依依身體一直不太好,尤其在她拿掉孩子以後,臉色總是有些蒼白,讓大家擔心不已。
「開玩笑!不賺錢,哪來的錢花啊?」依依笑臉迎人的說。
「其實一天不做生意也無所謂啊。」她都快累垮了,也不知道依依哪來的精力,成天在外頭奮力的叫賣,回到家還忙東忙西的。有時她懶了點,還是依依一個人騎著機車去批貨。依依的身子越來越單簿,大家都擔心她再這麼撐下去,一定會倒下來的。
「你累了的話就休息一天吧。我昨天跟隔壁阿成的老婆講好,小麗今天要買涼面給我吃耶!為了那碗涼面,說什麼我也得趕去擺攤,反正在家里也沒事,出門賺錢還有人請客,又可以省下一餐飯,多好!」依依手舞足蹈的說。
「你真的很開心嗎?」茉莉對她最近「過度興奮」的表現實在不感認同,她覺得依依像是在逃避什麼,她變成人群中笑得最大聲的那一個,外表看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活潑,可是她眼里的落寞卻怎麼也掩蓋不了,反而讓人看了更加心酸。
「當然-!」依依明白大家都關心她,如果她不快點停止這段談話,一等話題觸及她的痛處,隱忍多時的淚水恐怕會奪眶而出。「我先出門好了。我跟小麗約好,我帶芋頭沙,她帶涼面。每天蹲在路邊吃飯,好像天天都在野餐一樣。」她忍不住自嘲道,轉身出門。
「我跟你一塊走。」茉莉急忙跟在她身後。「我也是拜金族的,賺錢的事當然不能少我一份-!」
既然依依不想說,硬逼著她揭開心頭的傷口剖白,茉莉也於心不忍,現在她唯一能為依依做的就是陪她走過這一段,年輕的依依總有一天會復元的。
「愛情不是唯一,金錢才是萬能!」依依高聲疾呼,從二褸狂奔到一樓的樓梯口,猛力將鐵門推開。「茉莉,動作快點嘛!」
她回過頭步出公寓大門,赫然發現有一名男子正站在前方凝望著她。
「我有話跟你說。」覃京曜丟下一句話,就先走開。
「依依,他是……」茉莉一眼就認出他。
依依回頭對茉莉微微一笑,「沒事的,我跟覃先生談一談,你等我一下。」
她故意踩著輕快的腳步,如同蝴蝶一般輕舞至覃京曜停車處,看著他背對著她的身影,心情忽然變得沉重,但是她還是強撐起笑顏。
「覃先生,好久不見了。」她爽朗有禮的打招呼。
覃京曜快速的轉身面向她,臉上滿是怒氣。「你告訴我,孩子呢?」
依依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從哪里得知孩子的事。「你在說什麼?」
「你不要再騙我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做那種事?!」覃京曜的怒火在瞬間爆發。
「有必要說嗎?」依依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沉著臉道︰「他跟我一樣是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的生命,而他好運的很快就消失,既然他已經消失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多恨她用這個說法!跟她一樣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她竟然說他的孩子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你是為了那個老保才不要他的?」
覃京曜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她跟老保,她一定是怕老保不要她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才拿掉小孩的!
「那跟老保沒有關系。」依依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他都能帶著前妻回家,拋下她置之不理,他現在又有什麼權利質問她?「他對我很好,要不是他收留我們的話,我已經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你可以來找我呀!」她忘了他了嗎?還是她只喜歡跟老保在一起?
「你不方便一次收留那麼多個女人吧?」依依諷刺的說。
「我跟筱彤……」
「夠了,我不想听你跟你老婆的事。」依依厲聲制止他說下去。「我跟你什麼都不是,她至少曾是你的妻子,你去跟她說就夠了,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我唯一後悔的是我發現自己比一個妓女還不如,至少你還願意花幾百萬幫她開店,而我只是個任你玩弄的廉價泄欲工具。」
「我不許你這麼說!」覃京曜嚴厲的喝止她。
「你怕听嗎?」依依笑了起來。「我都可以面對了,你又有什麼好怕的?」
「依依,我……」覃京曜一時語塞,她看似平靜的表情下竟藏著如此激烈的情緒,這是他剛看到她時所始料未及的。
「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想干什麼?」依依索性問道。「你想來為你的作為做些彌補嗎?」
「你想要我怎麼彌補你?」他壓根沒想到彌補的事,他光是想到她為了老保拿掉他的孩子,就什麼也不顧的來找她,她竟然還以為他是來彌補的!他倒要听听她想要他怎麼彌補她。
「你想怎麼彌補?」她需要的不是彌補,難道他不明白嗎?
覃京曜眯起眼看了她許久,緩緩的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支票。
「你想要多少?沒有錢,在這個世界上是沒辦法生存的。」
依依呆呆的看著他的動作,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你要給我錢?」他打算花錢消災嗎?
「你只要告訴我需要多少就夠了。」覃京曜狠下心說,既然她把自己當成妓女,他也可以配合她,做個大方的恩客。
「你覺得我值多少?」他的所作所為深深的傷害了她,但是她盡全力沒讓表情有任何異樣,反而抬高一眉,妖嬌的望著他。
覃京曜簽妥支票遞給她,依依笑著接過來,看了一下。
「你很大方嘛!」她的心在淌血,這比他用言語傷害她更嚴重。「畢竟這對你來說只算是小錢而已。」
「我希望你能找到照顧你的人。」覃京曜心痛的說。
「我可以照顧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我。」她一直都是這麼活過來的,這次慘痛的經驗告訴她,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真是這樣嗎?」他明白,其實眼前的女孩並不像她所說的那麼堅強,但既然她想在他面前偽裝,他也不需要拆穿她。
她已經不值得他再為她做什麼了,像是銀貨兩訖一樣,他跟她之間的一切也隨著她收下他的支票終止。
「沒事的話,我不說再見了。」依依瀟灑的揮揮手中的支票,轉身離去。
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覃京曜呼出一口氣,也許這輩子再也看不到她了。
一切再也不會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