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在一陣狂愛之後,他低頭吻著米綾的唇,輕聲的問。
寰稽可以感覺得出來她不是很投入,她只是毫無保留的接受自己而已,就像她所堅持的完美一樣,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從她身上得到快樂,而她呢?她的感覺又是什麼?
「沒有。」她輕輕的說。
她只是在付度兩人之間的互動該怎麼改變,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小鳥依人般的依偎著他,如果真要她舍棄那些「惡心又撒嬌」的親昵動作,她真的忘了當初還沒當寰稽女友時她保持距離的時候都是怎麼做的。
「過來。」
賀寰稽伸出手臂,將她拉到懷里,他不習慣米綾突然離他遠遠的,每次只要她留在這里過夜,他們總是相擁甜蜜入眠的不是嗎?今晚她突然和自己隔開了一個小距離,距離不遠,頂多只是三十公分而已,但是看在他眼里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尤其對象是米綾更顯奇怪,平常她的頭總是靠在自己肩窩里面,他可以聞到她秀發傳來微微的香氣,低頭就可以看見她甜美的臉蛋,伸出手就可以抱住她柔軟的身軀,但是……她今晚怪怪的。
「最近因為年底比較忙,過完年應該就比較輕松了,到時候-想怎麼樣我都依-好不好?」他干脆直接把時間讓給米綾,反正先說些好听的話,她心腸很軟,听了甜言蜜語,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我沒有想怎樣啊。」她語氣很輕,聲音沒有委屈也沒有抱怨。
「不過我感覺得出來-最近情緒總是很低落。」
「是嗎?」米綾收拾了心情,將身子多偎進他幾分。「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在想我同事的事。」她隨便掰出了一個借口。
「哪個同事?」
「就是安安啊,她公寓合約到期了想另外找房子,問我要不要跟她合租公寓,我想其實有個人照應也不錯,而且我們兩個都是女生,一個人住本來就比較危險,她人也不錯,跟我又很有話聊,也許周末我們可以找時間一起去看房子,到時候如果要搬家的話,我想……」
話還沒說完,均勻的呼吸聲告訴她賀寰稽已經睡著了。
米綾抬起頭看著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孔,但是他的臉早已經印在她心里了,只是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明白自己愛的是他的哪一點,當初她怎麼可以那麼確定自己想愛的男人就是他呢?
嘆了口氣,她還是輕輕的挪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事實上她一點都不喜歡靠在他手臂上睡覺,她總擔心著自己的頭會不會壓著他的手,一早醒來他的手會不會因此酸麻,在這樣擔憂的情況下她根本沒辦法好好的睡,而短暫的依偎有時只是為了向他證明自己是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其實她不喜歡的事情很多,只是在寰稽面前她總是努力的改變自己,只希望自己永遠是他眼里最完美且最適合他的女子,如果真要說這是做作或假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今天早上遲到了嗎?」
一早醒來兩人果然睡遲了,賀寰稽匆匆忙忙的趕出門,也沒辦法送她到公司去,雖然她微笑的和他揮手說再見,還要他別擔心她,但是他卻注意到了米綾偷看表時的焦急神情。
趁著中午抽空打了個電話給她,他知道米綾趕到公司去一定會遲到,但是他卻很清楚她不會說實話,雖然她不會說謊,但是她會先打太極拳。
「他們不會注意到我的,我只是小職員而已。」果然如賀寰稽所料,米綾只會說些安慰他的話。「你吃過飯了嗎?」
「我吃了,-呢?」
「我也是。」
「-吃什麼?」
「只是隨便吃一吃。」
她沒有說,賀寰稽只覺得奇怪,她該不會是沒吃東西吧?
「-真的吃了嗎?」
「真的。」才怪,她昨晚沒睡好,一整夜她都在想東想西的,到了快天亮了才睡,所以才會連鬧鐘響了她都爬不起來,一到中午她就趴在辦公桌上睡覺了,直到接到他的電話,米綾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和他說話,不想讓他繼續追問下去,她連忙又找了其它的話題。「你今天還要加班對吧?」
哪知道話才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槽,這不是個好話題。
「-還要送便當來嗎?」
當然不要!她已經私下決定最好少到他的公司去,他公司的女員工顯然對于這位前途看好的副總很有好感,這早在她和賀寰稽交往前就知道的,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想討厭他都很難,不過米綾並不希望自己的出現被解讀成是緊迫盯人,那對男人來說應該也很沒面子。
「我昨天有跟你說,安安想和我一起住,晚上我們可能會一塊去看房子。」
她昨晚有說嗎?賀寰稽只記得她說了些話,但是他壓根沒听清楚米綾說了什麼。
「-要和她一起住?」
「對。」她和安安都是租屋族,現在治安也不是很好,兩個人一起住除了彼此照應以外,也比較安全。原本她並不考慮要和安安一起租房子,她甚至有一度希望賀寰稽會開口要自己搬到他的住處去,就像其它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一樣,提早試婚也挺不錯的,只是他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始終沒有開過口,而她也不好自己說她想搬到他那兒去,米綾很清楚他喜歡一個人住,就算是她介入他的生活圈都會令他不自在,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造成賀寰稽的困擾。
「那晚上-回到家之後再打電話給我。」
「如果你在開會怎麼辦?」她也不想讓別人誤會她是個喜歡查勤的女友。
「那我開完會再打電話給。」
「好。」米綾的嘴角出現了笑容。
至少寰稽對她是有心的,有些男人只有熱戀期間才時興打電話這套,而寰稽偶爾還會打電話給她,這應該算是不錯的吧?
但是掛了電詩,當他的聲音不再出現在她耳邊,她竟然听見自己在嘆氣。
她究竟是怎麼了?就因為她听過他公司的女職員說了些自己不好的話嗎?她這樣是不是心胸太狹窄了?米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醒了啊?我以為-還在睡覺。」安安走過她身邊,看見她不再是趴在桌上睡覺。
「睡不著。」
「-的氣色看來有些糟,我找了一間房子還不錯,房租也合理,-下班後想不想一起去看,還是改天再去?」
「沒關系,我們下班後一起去看吧!」
「好啊!順便去吃頓好的,我看-中午沒吃飯,這樣可不行。」安安對她搖搖頭。「-又不胖,還跟人家減什麼肥。」
听著安安的話,她只能慚愧的笑笑,眼看休息時間就要過了,米綾深吸了口氣,心里卻想著賀寰稽。
她告訴他自己要和安安一起租房子,他也沒說什麼,這很顯然他並沒有打算邀自己搬到他住處的意願,即使她也沒有要求過,但是他的反應卻讓米綾有些失落,但是她又能怎麼樣,她還是得扮演好完美小姐的角色,她從來也沒有嗲聲嗲氣的要求過賀寰稽什麼,只是她沒想到就連她輕聲細語也會被人批評。
活在別人眼光里的確是痛苦的,也許有一天她會放下這些,當她真正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之後,她是否會真的活得自在快活,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間房子還不錯,米綾和安安當場決定租下,房東把鑰匙給了她們,就等她們有空把東西都搬進去。
洗過澡後米綾盯著手機看了許久,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寰稽還是沒打電話來,她很失望,接二連三的事件讓她有些想叛逆,甚至是想引起賀寰稽的注意,所以她關了機,打定主意絕不開機。
只可惜她的決心只維持到她把頭發吹干,收好了吹風機,她還是沒用的又開了機,打從兩人交往以來,她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就怕哪分鐘寰稽突然需要她,或是他想找自己,她都不希望自己失聯一秒,她只差沒對他說自己永遠都會在他身邊,只是怕當真說出了那樣的話來會把他給嚇跑,以為自己是纏人的麻煩女友。
熄了燈躺上床,也許是前一晚沒睡好,蓋好被子沒多久她就已經睡著了,不過跟著手機響起又將她吵醒了。
「-睡了嗎?」是賀寰稽打來的,一听見他的聲音米綾馬上就醒了。
「還沒。」她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啊!她怎會說自己睡了?
「听-的聲音像是睡了。」
「突然開口說話,所以喉嚨有點啞。」她又撒了謊。
「房子看得怎麼樣?」
賀寰稽想了許久,他不希望米綾和同事一起住,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搬到他那兒,反正他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其它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只是中午她在電話里說了要去看房子,他總不能臨時要她別去,所以他才想問問她房子看得如何,如果她還沒找到房子,他可以提出這項提議。
「已經決定了,我們付了錢,房東說我們隨時都可以搬過去。」
來不及……賀寰稽沉默了一下。
「那-的東西怎麼辦?我可以抽一天去幫-搬家。」
「沒關系,你最近很忙,我自己處理就好了,安安已經請了搬家公司的人,先搬她的再搬我的。」米綾描述一下房子的狀況,也告知他新居的地址。「其實跟她住也很好,房租可以省很多,而且安安會騎機車,她說這樣早上她就可以載我上班,我就不用去搭公車了。」
「她技術怎麼樣?」他可不怎麼放心,而且就算對方是個女孩子,賀寰稽也不太高興自己的漂亮女友給別人載,尤其她騎的還是機車,那多危險。
「還好,她載我都會騎很慢。」
「那就好。」
「你還在公司里嗎?」
「我已經在家里了,」他原本已經要上床睡覺了,躺上床發現了一根她留下來的長發,才想起自己忘了打電話給米綾。
「早點睡,明天早上別又起不來。」
「-又不在這里,我除了睡覺以外還能做什麼?」
米綾甚至可以想象他說這樣的話時,臉上總會有種很迷人的表情,她就是迷戀賀寰稽這點,他在某些時刻里的確是個很不錯的情人,但是她真的想結束這通電話了。
「好吧!那你快去睡吧,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累,以往她的用詞里總是沒有「累」這個字,就算她看起來再怎麼疲倦,她總是以自己為第一優先,但她卻說她累了。
掛了電話,躺上床後賀寰稽聞到了床上有她遺留下來的女人香,他突然有些後悔在知道她要搬家的消息時沒先提出意見,現在她都已經跟朋友確認了要搬,那他還能怎麼樣?
也許過陣子再看看狀況,至少知道她住的情況如何,到時候如果她還需要再搬家,也許他可以再要她直接搬到自己的住處。
她看起來還是一樣漂亮,當米綾和同事站在一塊,水女敕的膚色在一群人當中就是特別顯眼,而她並沒有料到自己會出現。
「米綾,那不是-男朋友嗎?」
同事提醒著,米綾這才回過頭發現了賀寰稽,她有些驚訝,但是隨後臉上掛起了尷尬的笑容,和同事說了些話才朝他走去。
「你怎麼來了?」
「我下午到這附近談生意。」賀寰稽也沒想到要過來接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她就在這附近上班,而且也已經快下班了,索性就等在樓下。
「你今天晚上還要加班嗎?」
這兩天她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寰稽,以往她的底限是兩天,但是她漸漸的發現自己越在乎的話只會越難受,而且賀寰稽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伙子,並不流行這套熱線戲碼,如果打多了只是會讓他覺得心煩,所以她才忍了下來兩天沒和他聯絡,就等著他打來……只是沒想到,她等了兩天也沒接到任何一通他打來的電話。
「今晚不用,我們去吃點東西?」
「好啊。」
「-跟-同事本來要一起走嗎?」
「沒有,我們只是一起下樓而已。」事實上同事正要約她晚上一起去吃飯,她才正要答應他就出現了。
「-晚上本來想做什麼?」沒有他的陪伴,他想知道米綾一個人都做些什麼事。
肩並肩的走著,他突然覺得好象缺了什麼,這才發現米綾的手緊握著自己側背的皮包,就像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一樣。以往兩人走在一塊她總是會自動自發的勾住他的臂彎,而他已經彎了很久,她的手卻還是握著她的皮包,一點也沒有想勾住自己的意思。
「我想去看點小家具,我上個星期才搬過去,屋子比以前的大了一些,我想買一個小櫃子放東西……不過沒有買也沒關系。」她淡淡的說道。
這陣子她一直提醒自己,就算身為女友,她也不可以有過分的舉動,比如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男友過度親密,雖然她談不上是會嗲聲嗲氣的女孩,不過在說話的語氣上她也試著盡量「正常」,可是有時候連她自己听了都覺得這樣的語氣近乎「冷淡」。
過馬路的時候賀寰稽主動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有些驚訝,但是沒說些什麼,只是發現過完了馬路他還是沒把手放開,反而將她握得更緊了些。
「等下吃完飯我帶-去走走。」
賀寰稽對她笑了笑,而她也回了他一朵笑容,只是在看著他的臉時,米綾覺得自己的心不停發出許多問號。
天公不作美似乎已經成了他們約會的模式了。
每次說要去散散步,最後一遇上下雨就是又回到了賀寰稽的住處,他看電視而她泡茶,這盒女乃茶是她帶過來的,已經是最後一包了,看來可以在保存期限內喝完。
「-搬過去還習慣嗎?」
「嗯,很好,房東就住在我們樓上,所以還滿安心的,而且安安說她會保護我。」
她笑了笑,其實那只是安安的玩笑話,她雖然看起來強悍,但是昨晚發現蟑螂的時候卻是尖叫著躲在米綾後頭。
「我以為應該是我要保護-才對。」賀寰稽跟著說道。為什麼他听到米綾說有別人會保護她時突然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遠水救不了近火嘛!」米綾輕輕的說著,倒了一杯熱女乃茶給他。「我去幫你把衣服放到洗衣機里。」
雖然賀寰稽的衣服都是請洗衣店的人來收洗,但是一些簡單的家居服還是自己用洗衣機洗的,而她每一次來就是先幫他把衣服洗好,定的時候再替他晾起來,甚至下一次來就是幫他把衣服收好折好,這些事她都已經接手了。
「別弄那些,過來讓我看看。」賀寰稽拉住了她,要她坐到自己身旁的空位。「-最近氣色不太好。」
「有嗎?」她不安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我不知道,我明天下班再去多買幾罐雞精好了,順便幫你買幾罐,你這陣子一定也忙壞了。」
但是賀寰稽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吻了她,而他的吻讓她知道他要什麼,每次總是這樣,他們的話題在還沒結束之前就會一路纏綿到床上,在筋疲力盡之後除了情人間的私語之外,他們沒有時間交換彼此的想法,更沒有機會多談些其它的話題,感情世界彷佛就是這麼一再的壓縮在簡易的公式里頭,漸漸的淡化。
這令她很憂心,她可以感覺得到賀寰稽對她的好,可以感覺到賀寰稽對她的溫柔,但是……這樣算是種愛嗎?
她只希望他們可以多說點話,至少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樣,那時候他總會跟她交換許多想法,現在他們的情況完全就沒話題,也不像當初那麼急著想多認識對方了。
「怎麼了?」賀寰稽感覺到她的異常,米綾下意識的在躲避自己的吻,他立刻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我在想我要不要先把你的衣服放到洗衣機里,這樣你過幾天才有衣服穿。」
賀寰稽忍不住笑了,模模她的頭,看了她許久。
而米綾只是忍著緊張,等著他說話。
「我怎麼會沒有衣服穿?-買了那麼多,我都還沒機會打開來。」上次米綾幫他買回來的衣服他甚至都還沒有拆封,那些衣服至少夠他撐上半個月。「倒是-呢?我上次不是給-禮券去買衣服嗎?-買了什麼?」
「我……」
「我是說-穿的,不是給我穿的,-有買些什麼嗎?」因為之後他太忙了,一直沒有機會問她。
「有啊。」
「我怎麼沒看到?」
「我有在那間百貨公司里做臉,看不出來,對吧?」
「我看看……」他假裝認真的端詳她的臉,那白里透紅的膚色似乎是從以前就一直這樣,他是不可能看出什麼差別的。
「你頭發變長了。」反倒是米綾在他身上看出了差別,他看起來還是很好,他的眼、他的鼻,甚至是他說話的神情都是那樣的充滿魅力,也難怪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
「約了時問卻沒辦法去剪。」他這個月真的太忙了,公司里還有尾牙聚餐,搞了一個大派對還上了電視,而春節期間他還得趕回美國和家人同聚,過完年才會回台。「-要回家過年嗎?」
「嗯,我會跟安安一起搭車回去,她約好要搭她同學的便車,順便幫我留了位子。」
「那-什麼時候回來?」
米綾聳聳肩。「你要回洛杉磯不是嗎?所以我想我應該會待在老家到過完年吧?」
「是因為我不在台灣,所以-才決定要在那里待那麼久嗎?」
「不是,我只是想陪我家人而已,每年也只有回去幾趟,我媽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所以我會在那里多留幾天。」
其實到了這年紀,最擔心的還是家人的身體健康,如果家里有人病了,自己在外地工作也不會心安。
「-該不會一回去就不回來了吧?」
「怎麼會?我的工作還是在這里啊。」
「有好多天我們都見不到面,-不覺得可惜?」
「我有些習慣了。」這陣子他們見面的機會也沒有多少啊!
「听起來有些哀怨。」賀寰稽低頭吻了她的唇,用行動證明自己對她的熱愛不減。
「你不是說過完年忙完了就好了嗎?」她現在一心一意的就只想等著過完年,等賀寰稽忙完,她祈禱一切都可以恢復到他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那樣。
「對,等過完年。」他在她頸邊落下保證,在她身上投注自己的熱情,像米綾這麼美好的女孩,他並沒打算要讓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