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恩!」
除了周玉蘭外,林美霞也隨同前來。
「呵呵……我來當翻譯。」
林美霞一直把愉恩當親生女兒看待,一接到周玉蘭的電話,立刻義不容辭的答應。
「兩個爸爸都很想你呢!」
「媽媽。」立澤用著生澀的中文喊著。
英俊的外表加上挺拔的身材,立澤俊朗的模樣很快便獲得兩位母親的贊賞眼光。
「你可以跟我講日文。」林美霞開心的和女婿打招呼,]原本兩位爸爸也要來的,不過我們怕一次來太多人嚇著你們,所以派我們當先鋒。」
「歡迎。」
林美霞和立澤用日文交談起來。
周玉蘭則是摟著美麗的女兒不停的端詳,近四個月不見,沒想到上個月她傳來訊息說她嫁了人,附上一張她和新郎的合照,還說兩人一起回日本定居了,趁著周玉蘭要去日本拍片,兩個愛女心切的母親打算仔細了解女兒的婚姻生活是否安好。
愉恩在兩方家長心里一直是個可人的漂亮女兒,不過他們也為她的終身大事擔憂,屢屢從節目中听到她對于婚姻的不認同,總令他們心驚,還以為是因為愉恩父母早年離異才造成她對婚姻的不信任,如今愉恩閃電結婚,雖然大家嚇了一大跳,但也松了一口氣。
第一眼看到立澤,她便已經了解愉恩為什麼嫁得如此突然,像這麼好的男人本來就應該要把握,光是從外貌上看來,兩人相當的匹配,加上立澤一直握著愉恩的手,深情的目光不時停在妻子身上,她心里對立澤的好感加了幾分。
「他對你好嗎?!」周玉蘭看著女兒一臉的幸福,還是忍不住想問詳細點,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見愉恩點了頭,她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只要他對你好就好了,還好不是嫁到美國,從台灣飛到日本只要幾個小時,要不然媽還真會一天到晚擔心你。」
另一邊的林美霞則是和立澤討論著愉恩的病情。
「愉恩喉嚨有沒有好一點?我們已經找了一個美國醫生,要為她做徹底的檢查,這一趟來除了是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另一個目的是帶她到美國。」
「我想在日本幫她找醫生。」立澤一听愉恩要到美國,眉頭不禁微皺。
「但我們已經請好醫生了,希望她能趕快好起來。自從她生病以後,她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原本是很活潑的孩子。」林美霞憂心的說,「只要能早一天將她醫好,我們做父母的也能早一天放心。」
「她現在這樣很好,請放心將她交給我吧!」
「愉恩的父親已經先前往美國,如果你時間上無法配合的話,就由我陪同她一起到美國。我知道這有點唐突,畢竟她已經嫁給你了,但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在這方面頗具權威的醫生,他看過愉恩的病歷,對于愉恩的無故失聲也很有興趣。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而且偷恩最近寫了幾封信給我們,要求我們盡快替她找到醫生,她非常想恢復原來的嗓音。」
「她要求的?」立澤有些驚訝,他明白愉恩對于她的無法言語一直非常沮喪,但他並不知道她這麼急著想就醫。
「是的。」林美霞看出他的訂異,心頭不禁有了疑問,難道愉恩沒有向他提過嗎?但為了不讓小兩日之間發生誤解,她轉移話題的問︰「你家人待她好嗎?」
「愉恩在我家有充分的自由。」
「听說西蒙家族是日本有名的望族。」林美霞幾位日籍友人一听到愉恩嫁進西蒙家,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也告知她一些這個家族的歷史。
看來這麼有名望的家族,必定有些規矩禮數得守,一向習慣自由的愉恩要怎麼融入這個家族一直是她擔心的,尤其愉思不能開口說話,這一點不知道西蒙家的人能否接受。「希望愉恩的不便沒有為你們帶來麻煩。」
「沒有,她是個非常好的妻子。」
立澤轉頭看著愉恩低垂的側臉,不知為何,他心里一直浮起不太好的預感,好象——白己快失去她一樣……
「什麼?]真理子吃了一驚。
「是立澤少爺接她們回來的。」美季盡責的稟告。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小時前。」
「她們想來打我們西蒙家的主意嗎?哼!我才不去見她們,跟她們說我在忙。」真理子不悅的微眯起眼,以為對方是沖著西蒙家的財產而來的。「美季,你先下去。」
「誰不曉得西蒙家是專產和服的,只要能要上一套也就夠她們回去炫耀的了。」佐紀子在旁加油添酷的說。
「那女人只會惹是生非,養育她的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啊!兩個媽媽,看來她的家庭狀況也很復雜,立澤少爺怎麼會娶這種女人進門呢?」佐紀子假裝遺憾的說。
「是啊!要是我當初執意幫立澤訂下婚的就好了,現在也不會惹出這ど多的是是非非。」真理子一臉的懊悔。
「伯母,你也不用難過,當初是少爺說他還不想結婚,並不是你的錯啊!」
「唉!」真理子頹喪的垮了肩「連親生的女兒都不認我了,美和……」
美和終于崩潰了,一看到真理子就沖上前來又叫又扯的,要人放她出去見水野。
「都怪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的話,大小姐也不會變成那樣。也不知道她跟大小姐說了什麼,大小姐竟然那麼听信她的話。」
「她不過是個啞巴,怎麼會……」真理子搖頭,愉恩和美和一向親近,除了愉恩外,沒有人知道美和在想什麼,一定是她,沒錯!
「除了她以外不會有別人了,連少爺都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佐紀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口。
那一晚在立澤房里看見的一室春色,至今她仍懷恨在心。自小她便愛慕著立澤,就算他結了婚,她對他的傾慕仍然未減絲毫,但是……立澤竟然為了那啞巴對她大吼。
雖然她不姓西蒙,可是每個人都當她是西蒙家的一分子看待,她的地位甚至遠超過那個一事無成的老處女美和,立澤待她也一向客氣有禮,沒想到那啞巴進門不過短短的時間,她竟然為了愉恩被立澤怒斥。
「老爺也是……老爺只見過她一次就稱贊不已。」
這是真理子心頭的痛,那一晚老爺當著眾人的面稱贊愉恩文靜乖巧,那女人不過是個啞巴,而她為了這個家日夜辛勞,付出了近四十年的青春,老爺竟然吝于多給她一些贊美。
「我的兒子女兒全倒向那啞巴,我這個做母親的又算得了什麼!」
「為什麼你到日本這麼久他都沒有幫你找醫生呢?」林美霞有些不滿。
她已經可以發出一些簡單的音了,為什麼沒有趁這時候帶她到醫院詳細檢查呢?
愉思不知該如何解釋,難不成要說她的丈夫喜歡她當個啞巴嗎?
「我想——會不會是立澤的工作繁忙,一時抽不出時間,也或許他想先讓愉恩習慣這里的環境,是這樣嗎?偷恩。」
周玉蘭的解釋讓愉恩有了台階可下,她尷尬的點了頭。
「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林美霞還是一臉狐疑,她們來到西蒙家,竟然沒有半個人出來相迎,愉恩的公婆也沒有出現,這讓她覺得太過反常。「愉恩,立澤的父母很忙嗎?連親家來了都不用見個面?」
「你不也說西蒙是個大家族嗎?也許……也許他們真的很忙吧。」雖然周玉蘭心頭也直嘀咕,但不敢貿然的下定論。
「我不認為,日本人應該根守禮儀的。」林美霞搖搖頭說,「愉恩,他們真的對你好嗎?你沒有被欺負吧?」
聞言,愉恩眼神閃爍了一下,在紙上寫了一句話。
立澤對我非常好。
「那他的家人呢?」林美霞不放棄的追問。「立澤無法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如果在你恢復聲音之前沒人照顧你,還不如先回台灣,至少我們可以照顧你。」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真的嗎?」周玉蘭和林美霞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眼神。
愉恩肯定的點點頭。
「好,那我們走吧。」
周玉蘭早已看出女兒的神色有異,即使女兒生病後便不如以往開朗,但是這一趟來日本,她卻看到女兒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笑容。愉恩是她懷胎十月生的,有哪個小動作逃得過她的法眼,尤其如果女兒說了話,連她這個當演員的媽媽都看不出來,那她的金獎影後就白拿了。
愉思讓她們從椅子上拉起來,不知所措。
林美霞和周玉蘭相視一笑。
「既然親家母不過來拜訪我們,那就由我們去拜訪她吧!」
美季領著她們走到門口,林美霞便听見里頭的談話。
「啞巴」兩個字傳進她耳里,她立刻給了周玉蘭一個警戒的眼神。光是听那幾句話,她已知道事有蹊蹺。
「夫人,少女乃女乃的親戚來了。」美季出聲報告。
拉門一開,一名穿著和服的女子往後退了一步,另一位年紀較大的女人鎮定的回身望著她們。
[你好,我們是愉恩的母親,想必你就是西蒙女士。」林美霞用著流利的日文說道。
「是的。」真理子擺出女主人的架式。
看來對方根本沒有邀請她們坐下的意思,林美霞和周玉蘭明白情況不如她們原先所想的美好。
「我們從台灣來探望愉恩,本想早點過來拜請,不過管家說你們在忙……」林美霞頓了一下,看看真理子又看看佐紀子,事實上她們壓根看不出任何忙碌的模樣。「那我們也不好打擾大久。」
她拿出從台灣帶來的禮盒,交給身後的管家美季。
「我們打算帶愉恩出去走走,麻煩你們通知立澤一聲。」
「愉恩嫁進西蒙家,便得遵守西蒙家的規矩,她想出門應該先征得婆婆的同意。」佐紀子開口代主人說道。
「沒錯!」真理子挺了挺胸,露出高傲的神情。
「請問你是——」她知道立澤有個姊姊,不過愉恩說她正在住院,那這位小姐又是何方神聖?
「我是佐紀子,西蒙家的助手。」
「哦……」林美霞長長的「哦」了一聲,淺淺一笑,「原來是閑雜人等。」
「你——」佐紀子彷佛被打了一記耳光。
她說得沒錯,自己並非西蒙家的人,在正式場合中自然沒有資格大聲說話。
「佐紀子雖然不是西蒙家的人,但她自小便生活在西蒙家,也算是西蒙家的一分子。」真理子解釋道。
「我們走了。」林美霞懶得理會她說些什麼,逕自領著愉恩往外走。
「你們敢!」真理子從未遇過如此無禮的情況,她們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
愉恩衷求的看著林美霞,拉了拉她的手,求她不要讓婆婆太難堪。
「愉恩,我們是為你好。」周玉蘭阻止女兒,示意林美霞放手去做。雖然她听不懂日文,但光從她們的語氣和眼神便已察覺出不尋常。
「我們並非西蒙家的人,愛來就來,想走就走,別拿你們西蒙家的架子出來嚇我,沒想到遠來是客的道理你們已經忘了,我想我們也不用再多做逗留了。」
「你們大沒禮貌了!」佐紀子忍不住出聲斥喝,不容許主干被人污蔑。
「你沒有資格加入我們的談話。」林美霞怒瞪她一眼。
「我……我有的是資格!」佐紀子情急之下,月兌日道︰「我原本是立澤的未婚妻,從小便往進西蒙家,是你們的女兒搶走了我的丈夫。」
「對!」真理子連忙點頭,「原本立澤從英國回來,就要和佐紀子結婚,沒想到他竟然帶了這個啞巴回來!」
即使前面的話,以愉恩的日文程度還听不懂,但是真理子指著她罵啞巴這句話她可听得很明白。
「笑話!分明是立澤不肯娶你,你硬要把罪名扣在愉恩頭上,你真有本事的話,立澤的心又怎麼會向著愉恩?」林美霞亳不客氣的對著佐紀子說道。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立澤和她還沒注冊,這樁婚姻是不成立的。」佐紀子在心中盤算多時的計畫總算得以說出口。
「那好!我們不屑和西蒙家做親戚,愉恩我們帶走,西蒙立澤要娶誰是你們西蒙家的事!」
我走了……
立澤收到老婆傳來的訊息,沒想到竟是告訴他地離開了。
他立刻發送幾個訊息過去均沒有回應,他不禁擔心了起來。
打了幾通電話沒人接,岳母們不是才到日本嗎?難道是和愉恩一起出游嗎?但是……愉恩傳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一心記掛著妻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工作時顯得心不在焉,連西蒙武郎也發現了他的異樣。
「立澤,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立澤遲疑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爸,愉恩的家人來看她。」
「我知道,你早上不是到機場接她們嗎?」
「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不對勁。
「晚上我們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我也想見見親家母,只可惜美和沒辦法出席。」西蒙武郎遺憾的說。「其實美和太在意了,我並不是那種不開通的父親,我也希望看著她快樂的出嫁。」
「但是母親……」立澤一直以為父親會反對美和和水野的事。
「你媽太固執了!」西蒙武郎搖搖頭,「我明白時代已經不一樣了,而她仍活在過去那個時空里面。」
「爸,你應該找個機會和媽談談。」
「你是怕妻子會被你母親欺負吧?」西蒙武郎覦了兒子一眼,取笑道。
「當然!」立澤理直氣壯的應道︰「要是你也有這樣的老婆,你也會一樣珍惜的。」
聞言,西蒙武郎不禁要羨慕起兒子的好運道。
如果真理子一如多年前的善良可愛,他也會護著她,只是打從結婚後,真理子的個性被禮教給扭曲得教人不敢須教,因此夫妻兩人也漸行漸遠。事實上,真理子為西蒙家所付出的心力他並非不了解,只是真理子不時擺出主母的架子,說話咄咄逼人,這讓他很厭惡。
看來他該找個機會和真理子談談。
「什麼?!]
佐紀子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說了一遍,立澤還是一臉的不相信。
「……然後她們就把少女乃女乃給帶走了。」
在佐記子敘述的時候,真理子只是坐在一旁掩面而泣。
「伯母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因此非常的難過……」
「不可能!」立澤搖著頭,一臉堅定。「母親,你的演技大糟了。」
真理子一听兒子的批評不禁抬起頭,沒想到立澤竟然不相信她。
「你寧可相信那個啞巴的家人,卻不肯相信我?!」她氣急敗壞的罵道。
「媽,愉恩嫁進我們西蒙家,你除了叫她啞巴,你可曾真心接受過她的殘缺?她從來沒對你有任何的不敬,你連個好听的稱呼都不肯給,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她的確是個啞巴啊!」佐紀子明白的指出,不能接受他替愉恩說話的態度。
「佐紀子,請注意你的態度。」立澤怒瞪著地,「我視你為母親的好幫手,但我不容許你那樣稱呼我的妻子。」
「少爺……」沒想到立澤會如此嚴厲的斥喝她,以往他待她總是謙和客氣的啊!
「立澤,你怎麼可以這樣和佐記于說話,她好歹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母親,你在說什麼?」立澤一手撫著前額,女人還是安靜點好,面對這兩個不可理喻的女人,他越發想念愉恩的乖巧。「我已經結婚了。我的妻子呢?這才是我要問你們的。我不過出去工作了一天,回來我的妻子就不見了,你們說她是被她的家人帶走,但早上我才和她們見過面,她們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這叫我——」
「我要你娶佐紀子!」真理子豁了出去,決定拿出做母親的威嚴。
「不可能!我已經結婚了,愉恩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娶任何人。」立澤語氣堅定的回答。
「你和她並沒有去注冊,西蒙家不會承認她的存在。」真理子堅持道。
「我跟愉思早在回日本的第三天就已經去注冊了!」因為他是那麼的想和愉恩成為真正的夫妻。
「但你並沒有說……」真理子怎麼也想不到答案會是這樣。
「你們怎麼可以……」佐紀子一心以為他們並沒有經過注冊的手續,沒想到立澤早已完成注冊,這無異是粉碎了她最後的痴想。
「我帶愉恩回來時,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就算沒有去注冊她還是我的妻子,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
立澤覺得無法再與她們繼續談下去,轉身離開房間,留下她們呆楞的坐著。
「真理子。」另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真理子抬起頭,看見丈夫站在門口,連忙打起精神,挺直腰桿坐正。
「老爺。」
「佐紀子,你出去。」西蒙武郎冷然的下令。
佐紀子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只好不情願的離去。
「真理子,我必須好好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