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寢宮,景絳雪立即倒臥在床上,才一閉上眼,那些女子被斬首的尸首立即浮現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
那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仿佛繚繞一身,讓她直覺得惡心想吐。如果不是她挺身阻止,天曉得昆仲那人還打算殺多少女子!
有著美麗外貌的女子們,下場就是如此嗎?若是王不要,就會失去性命。
此時,一雙厚實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背。
不必回頭,她也知道這雙大手的主人是誰,輕聲問著︰「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繼續殺人?」
拓跋狩看著背對著他,躺臥在床鋪上的景絳雪,好半晌才緩緩開口,「有些賀禮,我收不得。」
「賀禮?那些女人對你們而言,難不成只是項物品而己?」景絳雪不可思議的轉身瞅著他。
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她們可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性命的,並非是物品啊!
拓跋狩挑眉反問︰「如果我當時收下了她們,那你的心情就會好過?」
景絳雪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當場語塞。
她的心情會好過嗎?不!一點也不。她當時滿腔的妒意,甚至壓根就不希望她們入殿來。
原來……他也是在乎著她的想法。
拓跋狩將她摟入懷,緊緊擁著,「昆仲那人,以前跟隨在上一任成戟王身旁時,就意圖不軌,只是無人可證實他有意謀反。而他所獻上來的那些女人,若是一入宮,就與他來個里應外合,將宮內的一些事泄漏出去,或是乘機采取暗殺行動,豈不為我們自個兒招來毀滅?」
景絳雪驚呼出聲,倒抽一口氣。
「怎麼可能?」她見那些女子,各個神情惶恐害怕,身子縴弱無力,真有可能會做出那些事來嗎?
「只要將一些毒藥倒入井水中,或是混入菜肴內,就可殺人于無形。」拓跋狩神情嚴肅。
這些事情她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所以他才不肯收下那些女子。
主動獻上美女,卻又當場斬殺,雖不知昆仲有何用意,但他定會小心提防。
景絳雪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那她收下那些女子,日後豈不會害了他?她好怕冊後大典那日所發生的事,又會重演。
不願他受傷,好怕他會死!
拓跋狩以拇指撫開她緊咬著的唇瓣,看穿她此刻心里所擔憂的事,「那些女子,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將她們送回,你毋需擔憂。」
景絳雪直瞅著他的眼。
他思緒縝密,而有許多事情是她沒想到,也想不到的。日後,她還是將一切交由他定奪處理,不再過問。
她一直以為人性本善,沒想到卻在宮殿內瞧見人心最為險惡、黑暗的一面,而他卻得日日去面對那些表理不一、圖謀不軌的人們,小心提防。
「做人難,做王更難!」她無奈的嘆口氣。
拓跋狩豪邁的大笑出聲,「我倒不這麼覺得。」
「為什麼?」她不解。
「如果我並未成王,又怎能獲得你?有許多事,更是只有王才能做得到的。」
拓跋狩眼底有抹邪笑。
「哪些事?」
「就像這樣。」拓跋狩俯,準確吻上她的紅唇,舌尖霸道地直竄入她口中,緊緊纏繞著她粉女敕柔滑的香舌。
厚實大手更順勢探入她的衣衫內,恣意揉捏著她白皙的酥胸,深邃的眼眸蘊含對她的強烈。
「我要你!」
說過了,今晚不打算讓她睡,而他向來說到做到。
景絳雪雙頰酡紅,小手摟上他的臂膀,眼底盡是對他的愛意,柔順地迎合他的吻。
身與心,早已難以自拔地臣服于他的霸道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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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景絳雪悠悠蘇醒,但身旁早已不見他的身影,疲憊地嘆口氣,眷戀地趴在昨日他所躺臥的地方。
綢緞被褥上頭,依稀可聞到屬于他的獨特陽剛味。
想起昨夜他對她的百般疼愛,直到天明才肯讓她就寢,不禁雙頰緋紅,羞得不知今日該如何面對他。
「王後,奴婢前來為你梳洗著衣。」何心站于外頭,柔聲說道,並未掀開羅帳直接入內。
景絳雪先以綢緞遮身,這才喚她入內服侍。
何心笑著入內,手中捧著一襲月牙色紗羅衫裙,上頭繡著牡丹,栩栩如生。
「王後,你是舜天國的人吧?」何心一面為她更衣,一面笑著問。
「嗯,怎麼了?」
「方才我听宮內的侍衛說,本地的一些藝人與舜天國來的戲班合演戲文,連唱五天。」
「當真?」一听何心提起舜天國的事,就讓景絳雪回想起家鄉。
以前她也曾和府內婢女一同乘轎外出看戲,舜天國的戲于動作生靈活現,戲文內容更是感動人心,令人見了流連忘返。
「奴婢怎麼敢欺騙王後呢?」
「嗯……」景絳雪垂下眼,低頭不語。
家鄉的一切,總是教她懷念不已,更別提自個兒是被拓跋狩強行擄來,有許多的事還擱在心頭,放不下。
「王後……你怎麼了?是不是奴婢又多嘴,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何心見她這樣,心里也不好受。
景絳雪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家鄉的一些事罷了。」
「這樣啊……」何心輕咬著下唇,靈機一動,「王後,不如我們去外頭看戲,好讓你一解相思。」
「出宮?」這樣可好?
「王後放心,那戲班唱戲的地方,距離王宮不遠,咱們去去就回,不會有事的。」何心拍胸脯保證。
「這樣啊……」景絳雪遲疑,不知自己這麼做可好。
「如果王後不願意,就當奴婢沒說過此事……」何心低垂著臉。
「不,沒這回事,我想去,當然想去。他們唱的是什麼戲?」
何心側著頭想了想,「好像是一名男子原本打算要到外地求職,好為家里掙些錢,萬萬沒想到他卻遇上賊人搶劫,還丟了性命,家中年邁的老母親還不知此事,每日向上天祈求兒子早日歸來,而那男子的魂魄則因為惦記老母親,竟回到家中,每日服侍,最後感動上蒼,讓他死而復活。」
景絳雪聞言,更想去看戲。
她掛念著在舜天國的爹娘,他們可會日日祈求上蒼,盼她早日回去?
「當然啦,人怎麼能死而復活,但人們就是要看那名男子的孝心如何感動天。」
何心笑著說。
景絳雪望著窗外的蔚藍天空,對家鄉的思念更為加深,遂站起身,推開門扉,直往殿外步去。
「王後,你要去哪兒啊?」何心連忙拿起絳紫披風,緊跟在她身後。
「當然是去看戲。」
何心為景絳雪覆上披風,「王後打算怎麼離開?要不要奴婢向王稟報一聲,請王派人一同前往?」
景絳雪搖頭,「不了,我只是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
她的思鄉情緒,不願被他知道,以免他會動怒,認為她的心一直不在他身上。
而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也不會讓她回國探望雙親。
此刻只能寄情於戲曲,思念著家鄉的一切。
何心想了想,「王後,不如我們往另一頭的宮門走去,我認識那里的一名守衛,他定會讓我們順利離開,也不會驚動王。」
景絳雪頷首,「那我們快走!」
今兒個拓跋狩將會與百官一同處理國事,不知何時才會退朝,她只是去去就回,應該不會驚動他。
何心立即帶領景絳雪往另一頭的宮門步去。
只是越走,景絳雪心里越感疑惑,這個方向不似前往宮門,何心究竟打算帶她往哪兒走?
突然想起一事,她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行。
何心見景絳雪停下腳步,不解的望著她,「王後,你怎麼停下了?我們不是還趕著去看戲嗎?」
景絳雪抬起眼看著何心,「我何時告訴過你,我是舜天國的人?」
何心先是一愣,隨即笑著回答︰「是王對我說過的啊!」
「他不會對任何人說這些事。」她知道,依拓跋狩的個性,絕不會對外人說出任何有關于她的事。
那麼何心又是怎麼知道此事?事有蹊蹺!
「你還是快跟我走,以免受到皮肉之傷。」何心彷佛變了個人,沒了原先甜美的模樣,沉著臉,怒瞪著她。
景絳雪緩緩往後退,就要轉身奔離。然而,她卻意外撞上一人,被阻擋住去路,無法逃開。
抬起頭一看,她訝異的瞪大雙眸,「你!」怎麼會是他?他不是……
那名男子二話不說,抬手往她後頸用力劈下。
景絳雪頓時失去意識,倒于地面。
何心與那名男子立即抱著景絳雪坐上早已備妥的一輛馬車,往地處偏僻的宮門駛去,迅速離開金麟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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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狩在結束朝事後,立即往寢宮方向奔去。原本以為會瞧見景絳雪的倩影,萬萬沒料到竟會撲了個空。
他擰緊眉峰。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此時,丹斐步入寢宮,神色慌張。
「王,大事不好。」他顧不得一切,立即向前,在拓跋狩耳畔低語。
拓跋狩斂緊眉,沉聲下令,「立即派人在宮內搜索,任何一處都不許放過,定要將王後找回。」
沒想到他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何心竟是敵方派來的人。
這時葛朗入內,「王,先前您所指派的事,我已徹底查明,他果然也與昆仲一道,冊後大典那日,就是他讓那些刺客入內行刺,方才我打听到消息,他在晌午時分,駕著一輛馬車從西北側門迅速離宮。」
拓跋狩雙手緊握成拳,眼底盡是殺意,隨即轉身步出寢宮。
「王,您打算怎麼做?王後可能已被擄走。」丹斐與葛朗尾隨在他身後。
「傳令下去,捉拿何心與孟察,若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必有重賞。立即派人前往太傅府,擒拿昆仲。」
「是。」他們立即領命退離。
拓跋狩雙手緊握成拳,怎麼也沒料到昆仲那家伙竟會提早行動,隨身宮女何心與禁衛軍總將孟察更是他布在宮中的眼線、內應。
昆仲將景絳雪擄走,定是以她做為人質,威脅他讓出王位,暫時不會殺她,做為談判籌碼。
倘若景絳雪有個萬一,他絕不會放過昆仲,定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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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景絳雪緩緩蘇醒,這才發現自己被困于車內。
馬車急駛,一路顛簸。
她想申吟出聲,這才發現雙手、雙腳被縛,嘴里塞了布巾,無法作聲。
此時,一道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你最好安分點,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景絳雪認得那嗓音,是何心!她連忙轉頭,直瞅著她,以眼神詢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何心看出她的眼神含意,低笑出聲,「為什麼我要這麼做?那還用說,因為昆仲給了我大筆賞金,吩咐我一找到機會就要將你擄走!」
景絳雪難以置信。她竟會為了錢做出這種事?
「昆仲派人四處打听,這才查出你的身分。你出身舜天國的官宦世家,爹與兄長都曾在朝中任職,你自幼養尊處優、衣食無虞,自然不懂得我自幼過著何等顛沛流離的生活,而那種苦不堪言的日子,我不想再過。所以這世上,只要誰能給我錢,我什麼都肯做!」何心朝她一笑。
而那抹笑,無奈又淒涼。
景絳雪明白何心為了錢,什麼事都肯做的心情,自然不可能會放她離開,再加上前方駕車的人可能是禁衛軍總將孟察,四肢被繩索緊緊捆綁,車內又有人監視,她要逃,是絕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來,她就只能找機會,為自己尋找一條出路。
她緩緩閉上眼,靜候著馬車緩行的時刻到來。
好半晌,馬車遇到一個窟窿,景絳雪順勢倒臥在車內,前額踫撞到車內堅硬的木板,疼痛不堪,瞧見前方木板有個缺口。
她隨即將被繩索緊綁的雙手置于胸前,動了動手指,勉強可動,悄悄探入衣襟內,將戴于胸前的那顆冰魄石用力扯下,置于掌間。
此時馬車行進速度放緩,又听見前方傳來孟察的嗓音。
「喂,快把門打開。」
「知道了。」
景絳雪明白他們已抵達目的地,見機不可失,立即將手中的冰魄石往木板缺口處丟下。
孟察駕著馬車,緩緩駛入一間位于郊區的廢棄宅邸。待馬車一停,何心立即掀開布簾,讓孟察扛著景絳雪下車。
景絳雪被扛入宅邸廳堂內,抬起頭望著四周。這里破爛不堪,應該荒廢許久,再加上馬車行駛許久,這里應是位于荒郊野外,怕是不會有人前來。
但她還是好希望有人能撿到那顆冰魄石,察覺到這里的異狀,前去通知拓跋狩來救她。
下一瞬,她被孟察放于地上。
景絳雪立即抬起頭,往前一看,有兩名男子走過來,其中一人她認得,正是在拓跋狩周年慶典上放肆殺人的昆仲!
昆仲笑看著景絳雪。「王後,我們又見面了。」
景絳雪怒瞪著他,眼中帶著鄙視。誰想再見到他,還是以這種方式,他難道不覺得可恥?
何心見到昆仲,隨即攤開手,向他索取酬金,「說好的,只要我帶她來,你就會給我黃金萬兩,並派人送我離開成戟國。」
就沖著這筆錢,她才敢冒著性命危險,讓景絳雪降低戒心。假借要帶她前去看戲,這才有機會和孟察會合,帶她離開金麟宮。
昆仲給了身旁的洪達一個眼色。
「那是自然,我已將馬車和酬金準備妥當,就在後方,請隨我來。」洪達笑著帶領何心往後頭步去。
何心不疑有他,立即跟上洪達。
洪達刻意放緩腳步,讓何心走到他前頭,暗自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往何心的背刺去。
景絳雪瞪大雙眸,想大叫出聲好警告她,卻因為嘴里塞了布巾,發不出聲。
利刃狠狠刺入何心的背,刺穿她的胸口,再拔出,上頭布滿鮮紅血液。
何心倒地,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眸,看著洪達與昆仲,到死都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這麼做。
孟察滿臉詫異,「你們怎麼能殺了她?」他們不是一伙的嗎?他怎能這麼做?
莫非……他伸手拔劍打算防身。
然而昆仲的動作快了一步,他在孟察抽出劍前,就揮出佩刀,砍下孟察的頭顱。
景絳雪慘白俏臉,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們。
昆仲自然也看出她眼底的疑惑,笑著步上前,伸出手,用力扯起她披散于身後的柔順長發。
「他們可真傻,不是嗎?還以為听我的話,將你帶出宮交給我,就能拿到大筆酬金或是日後成為高官,殊不知他們只是我的棋子,一利用完就沒用了。若是留他們活口,讓他們離開,誰曉得他們會不會將此事泄漏出去,所以自然該殺。」
景絳雪咬著牙,不許自己因疼痛而申吟出聲,惡狠狠瞪著他。
若有本事,現在就殺了她!
而她一定會在黃泉底下,等著看他遭受報應。
昆仲笑看著她,「放心,我暫時不會殺你,因為你可是我手上的一張王牌,只要有你在,就能威脅拓跋狩在近日內將王位讓給我。」
景絳雪氣紅了眼,咬牙切齒。好個小人!竟然想以這種方式獲得王位,他不怕被天下人唾棄?
洪達步上前,扯下她系于腰間的璽綬,再當著她的面,以那把布滿何心鮮血的利刃割下她的長發。
景絳雪眼睜睜地看著伴隨自己多年的長發,就這麼落于地面,眼眶盈滿淚,心頭百感交集。
洪達彎身一把捉起她落了一地的長發,與璽綬一同置于一塊布巾內,並放了一張信箋于其中。
昆仲與洪達一同步離,將她反鎖在房內,並派人在外留守,讓她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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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綠草沾附著露水,在太陽光照射下,宛若寶石,耀眼奪目。數名孩童在路上玩耍,歡笑聲不絕于耳。
「哇,你昨兒個夜里真的跑去鬼屋?」
「那當然,我大毛可從不撒謊。」身材較其他孩童壯碩的男童,臉上盡是得意的笑。
「我才不信!」另一名男童撇撇嘴角。
「是啊,我也不信。」其他人附和。
大毛氣得漲紅圓臉,作勢要打人。「你們說什麼?」
「哼,別以為你拳頭大,咱們就會怕你,若你真的昨兒個夜里有去那間鬼屋,可有拿回什麼東西,好做為證據?!
他們各個年紀雖小,可都牙尖嘴利,說起理來,不輸大人。
這時大毛露出一抹笑,從衣袖內掏出一顆圓潤透明的石子,高高舉起,要所有人看個仔細。
「你們瞧見了沒?這就是我昨兒個夜里去那間鬼屋時,所發現的寶貝。」
這下子,所有孩童都說不出話。
「你當真去那里啦?不怕鬼嗎?」
「哼,那些鬼看到我大毛,還嚇得全跑光了!」大毛開始吹噓,「而這顆珠子就是我打敗那些鬼怪,他們留下來送我的禮物,還不停跪地求饒,要我放過他們呢!」
其他男童皺起小臉,壓根不信他所說的話,只當他在吹牛。
但他們都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壓根不可能會有那麼漂亮晶透的圓石,更別提會是爹娘給的。
所以大家心里雖不信,但大毛擁有那石子是事實,反駁不了。
此時一名男子騎馬經過,瞧見了大毛手上高舉的晶透圓石,瞪大雙眸,立即躍下馬背,來到他們面前。
「這位小兄弟,你手上的石子,可否借我看一下?」他敢確定,那顆是難得一見的冰魄石。
大毛警戒地將手放于身後,瞪著眼前身著藍灰色衣袍的男子,「這位大叔,你想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怎樣,就借我看一下嘛!」男子放低姿態,蹲,雙手合十向他拜托。
大毛見他如此有誠心地請求,面貌俊秀,不似壞人,這才將藏在身後的石子遞向前給他瞧。
男子將那顆石子置于掌間,觀看許久,更加確定這顆晶透無瑕的圓石真是舜天國才有的冰魄石。
「大叔,你該還我了!」大毛伸手向他索討。
男子笑眯了眼,「這位小兄弟,我花錢向你買下這顆石子可好?」
大毛皺眉,「你有什麼企圖?」
「唉,你怎麼這麼說呢?大叔真的沒什麼企圖,只是看這珠子挺美的,若是帶回去給我家的母夜叉娘子,搞不好她會很高興,就不追究我數年沒回去一事。」男子一臉的哀愁,彷佛很擔心會被自個兒的妻子追殺。
其他孩童見他說話有趣,不禁哈哈大笑,「大叔怎麼這麼沒用,竟會怕老婆啊!」
「是啊,這位小兄弟可否行行好,就將這石子賣給我吧!」男子雙手合十,千拜托、萬拜托。
大毛搔搔發,一臉為難,「可是……這是我昨兒個夜里去鬼屋拿回來的寶貝,若是一賣給你,不就沒了證據告訴他人,說我到過鬼屋的英勇事跡?」
「鬼屋?」
「就從這兒往前直走,通過一處密林,在林中深處有一間荒廢多年的豪宅,以前听說有許多人在那兒枉死,從此陰氣森森,沒人敢靠近。」其他一名孩童指向前方的一座密林。
「誰說沒人敢靠近,昨兒個夜里我就去過啦!」
「那你可有瞧見什麼?」男子再問。
「有啊,我瞧見在那沒住人的宅邸里,鬼火亂竄、鬼影晃動。」大毛瞪大雙眸,說得煞有介事。
「哼,我看你是騙人的啦!」有數名孩童還是不信大毛說的話。
「我若騙人,那顆石子又是打哪來的?」大毛指向男子掌間的石子。
其他孩童一听,頓時止了聲。
男子沉思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些銀兩,遞給大毛,「這位小兄弟,你看這些銀兩夠不夠?」
大毛瞪大雙眼,嘴巴險些合不攏。
他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兩。若是拿去市集,天曉得可以買多少精來吃!
「不夠的話,再加上這個。」男子再從袖子里掏出一顆琉璃石,「這樣可真是便宜你了!除了有銀兩,還多了顆石子。」
這顆琉璃石其實在堯日國隨處可見,價錢低廉。
大毛看著他手上那顆色彩鮮艷的琉璃石,連忙接過來置于掌間把玩,愛不釋手。
其他孩童見狀,氣呼呼地拉著男子的衣袍,「不公平,為什麼只有大毛有,我們都沒有?」
大毛朝他們扮鬼臉,「嘻嘻嘻,因為你們沒膽子去鬼屋!膽小鬼……」
「可惡,我們才不是膽小鬼!」其他孩童氣得要動手開打。
男子連忙出面協調,「好好好,大家都有份。」只得再從衣袖里掏出數顆琉璃石分送給每個孩童。
「呵,我們也有石子了!」
男子見每個孩童笑得開心,忘了爭吵,這才緩緩開口,「你們听好,既然收下我給你們的石子,以後就再也不許去那間鬼屋」
「為什麼?」所有孩童仰著稚女敕臉蛋,不解的望著他。
「如果不照辦,我就去告訴你們爹娘,說你們常常偷偷跑去鬼屋,到時候看你們爹娘怎麼懲罰你們!」
那些孩童一听他要向爹娘告狀,嚇得猛點頭,保證不敢再去鬼屋探險。
「那好,你們現在听我的話,馬上回家去,別在外面逗留,更不許再靠近那座密林,否則我就要將那些石子收回。」
威脅外加利誘,那些孩童全都乖乖听話,笑咪眯地捧著色彩斑爛的琉璃石奔回家。
男子將那顆價值連城、數量稀少的冰魄石收進懷里,躍上馬背,看著前方那座密林許久,暗暗沉思。
最後,他策著胯下駿馬往密林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