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拓哥,我可以進來嗎?」輕敲兩聲,鄭若薇探進頭。
光潔大桌後,俊逸非凡的男人基有所思地望著落地窗外,對她的聲音恍若未聞。
鄭若薇走進辦公室,漂亮小臉有抹不甘。
她多希望說服自己,齊拓是為了公事發怔傷神,可是她知道,能讓他如此傷神的始終只有一個人
孫海寧!
「齊拓哥!」鄭若薇干脆大剌剌站到齊拓桌前。
「若薇,是你。」回過神,齊拓綻開微笑。「什麼時候來的?」
「來一段時間了,叫你好多聲都沒听見。」鄭若薇嘟嘴。
「抱歉,我在想事情。」
有股沖動想問他在想什麼事情,不過想歸想終究沒問出口,她怕自己得到答案後會氣到吐血。
「听哲宇說齊拓哥這幾天很少進辦公室?」小手在桌面畫著圈圈,鄭若薇幫作不經意的問。
「我最近有點私事比較忙,不過已先把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待哲豐了。」
「私事?」
「怎麼了?突然對我這麼好奇?」齊拓反問,總覺得今天她的神情不太對勁。
「我想齊拓哥所謂的私事是指孫學姐吧!」鄭若薇必須很克制才能讓語氣听起來不會酸溜溜的。
「我在彌補過去的遺憾。」他不否認。
這幾天來忙著修補和海寧的感情,進展雖慢但總算有改善,她對他不再冷言冷語,有時還會不經
意露出可愛的笑容
果然!
看著齊拓唇瓣勾起的笑痕,嫉妒在她胸臆間猛烈翻攪。
他果然跑去找孫海寧!
為什麼?為什麼都這麼久了,他對孫海寧仍不能忘懷?這些年在他身邊的刀算什麼?難道她的
噓寒問暖體貼關懷,齊拓哥都不曾心動過?毫無感覺?
她鄭若薇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孫海寧?
「孫學姐真有那麼好嗎?都幾年過去了,說不定她早有別的男人。」心中濃濃的酸意沸騰到頂點
,讓她管不住嘴巴。
「」
「她那麼別扭,一點也不可愛,我不懂齊拓哥為何偏偏對她情有獨鐘?」一古腦將所有的不滿全倒出來,說到後來鄭若薇已是咬牙切齒。
她對孫海寧的評語讓齊拓不快,他斂下黑眸,語氣極淡。
「的確如你所說,潰貓有些缺點,但我喜歡她只因她是她,她的好,她的缺點都是我愛她的理由。」
完蛋!
眼看逞一時口舌之快很可能讓多年努力毀于一旦,鄭若薇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認為齊拓哥能找到更好的對象,天涯何處無芳草嘛!」尤其是他面前不
就有株美到冒泡的小女敕草嗎?「我沒說孫學姐不好,不過——」
「若薇,我還有事要忙,改天我們再聊吧!」齊拓輕輕截斷她的話,雖然俊顏沒有太多表情,仍能
感受到他的不悅。
咦?她從小學三年級就認識齊拓哥,這十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要她離開。
鄭若薇瞬間變了臉色。
可惡!又是因為孫海寧,人生無往不利的她,一踫到孫海寧就只有認輸的分,她不甘心,真的好不
甘心。
咬緊唇,鄭若薇轉頭就走,走沒兩步,在門前停下。
「齊拓哥對孫學姐念念不忘,但也得看看人家是否對你同樣有心,我沒另的意思,純粹打抱不平而
已。」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如果齊拓哥沒听說,要我直說也行。」鄭若薇回過頭,「全電視台都知道尚蔚藍正追求孫學姐,
孫學姐似乎對他也有意思。話說完了,我回家!」用力踩著步伐,甩門出去。
「尚蔚藍?」齊拓微微眯細俊眸,想起電視台專訪那天他對孫海寧毫不掩飾的欣賞眼神。
哼!看來他得多注意點才行。
所謂偶爾問候,偶爾關心,應該是久久發生一次的「偶爾」吧?絕非這種「每天」都發生的狀況。
孫海寧擰著秀眉站在門口,拿眼前笑燦燦的俊完全沒轍。
「你不用上班嗎?」這是她最想問的問題。
這幾天來,齊拓三餐外加消夜來按她家門鈴,除了噓寒問暖之外,就是拼命送食物,似乎有意圖要把她養成小豬。
「我們是朋友啊!朋友本來就該互相照應,你不會想拒絕我的好意吧?」齊拓皺眉看著孫海寧。
「……」曾幾何時他也學會死皮賴臉了?孫海寧好幾次張口欲言,偏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說過了,我不會再去你家吃飯。」不行!她得堅持,不能老是被他說服。
「我知道呀!」齊拓點頭。
知道還來按她家門鈴!孫海寧杏眸微瞪。
「所以我把菜都帶來了。」齊拓笑笑地揚高手中提袋。
瞪著那滿滿一袋的菜,孫海寧呆住了。
她真的敗給他了。
「這樣你不用跑過來,我們又能共進午餐,不是兩全期美嗎?」他笑彎黑眸。
「難道你來我家煮飯就不奇怪嗎?若被鄰居知道……」孫海寧氣結,他到底有沒有身為名人的自覺啊?
「我為了你冒著大太陽去買菜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況且你再不讓我進去,等等劉媽媽如果開門看見我的話……」
後面的話不用說了,因為他眼前一花,被人大力扯進屋里。
「你真好。」齊拓此刻燦爛的笑容要融化北極冰川保證不是問題。
「我是怕被劉媽媽看見!」孫海寧咬牙切齒。「劉媽媽三天兩頭想幫我找對象,我不想再讓她有任何誤會。」
「對象?」齊拓耳尖地挑出她的語病。「你是指男朋友嗎?」
「嗯,你要稱作未來丈夫也行。」孫海寧沒想太多,關上門後逕自窩回電腦前。
未來丈夫……那他算什麼?廚夫?齊拓微惱。
「不行。」壓不住心頭醋意,他冷冷冒出兩個字。
小貓是他的,誰也不許搶走。
「什麼?」孫海寧從螢幕前轉過來,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什麼東西不行?」「呃,我是說這顆馬鈴薯不行。」齊拓隨手拿出馬鈴薯搪塞。差點忘記他們現在只是「簡單朋友」的關系,沒資格阻止她交男朋友。
他的回答沒頭沒腦又莫名其妙,不過孫海寧沒想那麼多,只是深深凝睇他,語氣有些幽幽的。
「我不懂,你為什麼非要每天和我一起吃飯不可?」她是真的不懂,而且他的做法只會讓她更迷惑。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總不能每天見你吃微波食物不管吧?反正煮一人份和兩人份沒差別,所以你別想太多,小桐不也是這樣照顧你嗎?就把我當成男版小桐就好啦!」頓了下,齊拓笑答。
「就因為這原因?」
「就是這樣。」笑了笑,齊拓說得肯定。
不知道怎麼回事,听到齊拓的答覆,她非但不覺輕松,反而還有些失落,仿佛她內心深處在等待著什麼不同的答案。
「今天中午吃咖喱吧!你不喜歡米飯,我買了剛出爐的法國面包,沾咖喱也很好吃。」乘機把冰箱里不健康的冷凍食品全部掃空,齊拓笑道。
為什麼非要每天和她一起吃飯不可?
因為他想將他們錯過的四年時光好好彌補回來,不再浪費任何一秒鐘,他曾允諾過要對她的好,他會做到。
事實證明,齊拓是戴著天使翅膀的惡魔。
再次被喂得飽飽,舒服地蜷曲在波斯地毯上,陽光透過落地窗曬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手捧著拿鐵的孫海寧昏昏欲睡。
她嚴重懷疑齊拓故意用廚藝來抓住她的胃,遲早有一天她會離不開他。
……打個呵欠,再也難敵瞌睡蟲,重重的眼皮闔上。
呵!有只曬太陽貪懶的小貓。
齊拓回過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輕輕拿走她手里的馬克杯,齊拓細細地將孫海寧的美麗納入眼底,長指輕撫過她柔美的輪廓。
當年你到底為什麼離開?齊拓無聲輕哺,垂下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飾的心痛遺憾。為什麼沒留下只字片語就離開?
幸好耐性是他引以為傲的優點之一,換作其他人早發狂了。他願意等,等她打開心門,主動告訴他到底為何離開……
他會很有耐心的等下去。
「抱歉,再給我五天,我保證會乖乖交稿。」
听著話筒那頭傳來碎碎念的聲音,已經被念一小時的孫海寧耳朵隱隱發疼,可以想像禿頭老編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希望他老人家血管不要爆掉才好。不過,這回她稿子拖了一個月,他會這麼激動也是理所當然。
這一切都得怪齊拓!動不動就來按門鈴串門子,害她想好好寫稿都不行!
好不容易掛下電話,被念到頭昏腦脹的孫海寧原本打算先洗香香後再開始工作,不料水龍頭轉開卻沒半滴水。
「咦?」在蓮蓬頭下看半天,仍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沒印象有通知今天會停水啊!不然熱心的劉媽媽也一定會提醒她。
不能洗澡怎麼辦?
嗯……
……完全搞不懂。
右手拿著老虎鉗,齊拓一身西裝的站在浴室,俊陷入沉思。
話說正要出門去開會的齊拓看見孫海寧出現在他家大門口,內心暗暗竊喜,詢問過後才知道原來是她家的浴室蓮蓬頭出問題,為追回愛貓,他當然表示樂意幫忙羅!
他當下打電話把兩場會議推給陳哲宇,拿著工具來到孫海寧家。
然而,二十分鐘前他拿著老虎鉗站在浴室,二十分鐘後他還是拿著老虎鉗站在浴室,他發現自己實在不太適合當水電工。
但事關面子問題,他不願承認自己修不好,于是撐在這里。
「還是不行啊?」孫海寧的表情好失望。
「我家浴室可以出借。」他大方提出建議。
孫海寧搖頭。
不要啊?那非得修好不可羅?
齊拓一個頭兩個大。
根據她的說法,昨天使用時還很正常,沒道理會忽然壞掉,聰明如他實在想不通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要把蓮蓬頭弄壞也很難吧!
「修不好嗎?」見他似乎想不出方法,孫海寧跟著擠進浴室,兩坪大的窨立刻變得狹窄。「怎麼辦?還是我請水電工人過來一趟?」
「你昨天用的時候都很正常嗎?沒有任何異樣?」齊拓蹙眉。
「嗯。」為了證明,孫海寧決定示範一回使用方式。「我就是這樣,然後再這樣……」
「別動!」他眼尖的發現是哪里出了問題,急急阻止她把蓮蓬頭掛回去,不料還是慢了一步,蓮醫頭噴出冷水,當下淋成兩只落湯雞。
「……」
手忙腳亂的關掉水籠頭,孫海寧眨著無辜的眼楮,瞅著一身濕透狼狽的齊拓。
「突然好了耶!」
真神奇……
齊拓瞥她一眼,無言以對。
當然好了,因為根本沒壞過!是某個小笨蛋關掉蓮蓬頭出水開關,難怪搞半天不出水。
撥去額前的水珠,齊拓額角青筋不住跳動。
他新買的BOSS西裝,還來不及見人就已經泡湯。
「噗……噗噗……」
听見底下傳來笑聲,齊拓皺眉低頭,瞧見有只大膽貓竟然在偷笑。
「對不起,害你變成這個樣子。」孫海寧抬頭看他,笑容點亮整張小臉。「從沒見你這麼狼狽,跟平常的你很不一樣……」
齊拓總是神采飛揚,帥氣到讓人眩目,何時見過他這模樣?
「……」多久了?他有多久沒見到她開心的笑?自相遇以來,她對他總是橫眉豎目,怒氣沖沖,不曾如此開懷笑過。
看她笑眸里閃耀著慧黠光芒,有點賊有點頑皮,齊拓黑眸放柔,忽然不氣了。
「好久沒見到你的笑了,好可愛。」輕揉她的發心,齊拓轉身走出浴室。
好可愛。
聞言,孫海寧明眸訝然微睜,怔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記得以前他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當時她心里小鹿亂撞,為他心動;而現在——
她還是為了同樣的話而心動。
輕輕關上門,提醒助理暫時不接電話不見訪客,珍妮笑咪咪地將熱女乃茶遞給孫海寧。
「你看起來氣色變好羅!海寧。」
沒想到珍妮劈頭第一句會這樣說,孫海寧怔住。
「變漂亮啦!臉色也紅潤了,我猜你一定發生什麼好事吧?」珍妮曖昧眨眼。
「談戀愛了?」
「才不是!」孫海寧漲紅臉,眼前忽然浮現齊拓溫柔的笑顏,莫名心虛。
「不可能,一定有發生什麼好事才對,快從實招來!」
「沒有發生好事啊!」怪了!明明就沒有,為何回答起來連自己都覺得氣虛。
「照理說沒有小桐在身邊照顧你,你應該變得面黃肌瘦才對,可是你沒有,反而瞧起來粉女敕粉女敕的,讓人好想咬一口。」
讓她仔細想想上回見到海寧這副模樣是啥時候?
啊!她想起來了,海寧接受齊拓求婚後的那一整個星期,她就是散發這種氣味。
「珍妮,你少胡猜了。」越說她越心虛。
「難道是上次那個娘味很重的男主持人在追你?要小心喔!他不是什麼好家伙。」珍妮向來看人神準。
「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好端端的話題怎麼扯到人家身上?她連他的名字都忘了。
「那跟誰有關系?」珍妮挑出語病。
「珍妮,我……我遇見齊拓了。」不想再隱瞞下去,孫海寧低語。
「齊拓?」果不其然,珍妮挑眉。
于是,孫海寧把和齊拓相遇的過程老老實實敘述一遍,小心翼翼觀察珍妮的臉色。「……後來,他突然搬到我家隔壁。」
「我以為你不會想看到他。」沉默許久,珍妮緩緩開口。
「我是不想。」只不過她知道,這種排斥的感覺正一點一滴的消失,最後會變成如何,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
會不會……又再次愛上他呢?
「海寧,你的傷口好了嗎?」對好友,珍妮不想擺出心理治療師的姿態,純粹以好朋友的身份問。「見到他,你的心還痛嗎?」
咬咬唇,孫海寧誠實回答。
「我不知道。」
比起心痛,還有更多更復雜的情緒在胸臆間翻攪。
「海寧,當年你離開齊拓的真正原因,你始終不肯坦白告訴我,我只知道你受傷很深很深;不過現在我至少能確定一點,再見到他的你變漂亮、這有活力了,不再像朵枯萎的花朵,幾乎變回我剛認識的你。」珍妮微笑。
漂亮有活力?有嗎?孫海寧若有所思的撫上雙頰。齊拓帶給她的改變有這麼大嗎?
「海寧,我跟你說過好多次,解鈴還須系鈴人,當作給自己一個機會,不管你和齊拓最後會如何,誠實面對自己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