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我發現貴公司真的足人材輩出呢!」心滿意足地將鮮美鵝肝醬送入口中,孫妤喬美眸笑得彎彎。
「哦?」手持香檳杯,不斷含笑向眾人點頭致意的靳光希挑挑眉。
別太相信孫野貓的贊美,小心有詐。
「你看左前方身材五短、肚子圓胖、頭頂稀疏的阿伯像不像肯德基爺爺?再回頭看你右後方,那個脖子很長、嘴巴很大的男人如果將臉涂白,簡直就是東方版的麥當勞叔叔,既有肯德基爺爺,又有麥當勞叔叔,不是人材輩出是什麼?」
聞言,靳光希忍不住笑瞪她一眼。
口沒遮攔的野貓。
「……左邊身材圓滾滾、頭頂像燈泡的中年男人是姜經理,你別看他長得像肯德基爺爺,處理事情可是果決明快。」靳光希解釋。
「我只是說他像肯德基爺爺,可沒有質疑他的工作能力喔!」孫妤喬不服氣地嘀咕。「況且他長得和藹可親,做業務部經理最好了,有親和力又讓人想親近,保證業績蒸蒸日上。」
不著痕跡地蹙眉,靳光希有些訝異地瞅她。
「干嘛這樣看我?」背上的寒毛都立正站好了。
「姜經理的確在業務部任職。」靳光希頓了下,仿佛在斟酌言詞,「沒想到你除了挑服裝的眼光一流外,看人的眼光也挺準的嘛!」
「開玩笑,你以為我整天只會吃喝玩樂啊!我看人很準的,就像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顆花心大蘿卜,自命風流又。」孫妤喬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我是花心大蘿卜?」靳光希微微眯細黑眸。
「如果你想當種豬我也不反對。」明明說出來的話挾棍帶棒,孫妤喬卻對靳光希笑得既天真又燦爛。
「你膽敢叫我種豬,小心我立刻把你抓起來打。」靳光希俊眸微瞪。
孫妤喬向他做了很丑的鬼臉,擺明不信他的警告。
「對了,靳。」
「嗯?」
「你怎麼會突然邀我一起來參加公司的慶功宴?」她好奇地問。這可是史上頭一遭咧!
「你不是直嚷著一個人在家像自閉兒,帶你出來透透氣羅!」靳光希雲淡風輕的帶過。「順便讓你知道我每天早出晚歸可不是出去玩的。」
以往這種場合,他通常都是和ANNIE連袂出席,但是最近ANNIE的情緒似乎不是很穩定,逼得他喘不過氣。
或許……該是分手的時候了。
「哦~~」孫妤喬尾音拉得長長的,「我還以為你都去酒店啊、三溫暖啦!」
「你覺得我像是喜歡去聲色場所的男人嗎?」他很是不滿。
本想點頭稱是,但在接收到他犀利的眸光後,孫妤喬馬上很「卒仔」的搖頭。
「當然不像。」
嗚嗚~~她昧著良心說謊啦!她要被雷公爺爺劈了。
「看你從踏進門開始就像小豬一樣一直吃,嘴邊都沾到女乃油了。」靳光希溫柔地幫她擦去唇邊的女乃油。
「謝謝。」她眨著水靈靈的大眼向他道謝,四月交接,仿佛有種奇異的電流緩緩流過。
她清麗的嬌顏映滿自己的眼瞳,靳光希心一動,親昵地揉揉她的發心,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真的不一樣了。
只不過,含笑相望的兩人沒注意到左後方不遠處,閃光燈悄悄一閃,又一閃……
「耶?你在家啊?」甫打開家門,孫妤喬萬萬沒想到家里竟會有活人,她震驚地呆在門口。
咦?今天是下紅雨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太陽公公還沒下山,靳居然已經在家里。
稀奇、稀奇,真稀奇。
「你那是什麼表情?」靳光希黑眸微眯,見她像個小呆子一樣站著。「還不是你一天到晚叨叨唸唸要我早點回來。」
「我驚訝嘛!」孫妤喬嘀咕,心里競有那麼一點甜滋滋的,「誰知道你說真的還假的。」她輕輕關上門。
「我再不回來豈不被你怨死。」他抿緊薄唇。
唉~~他果然是太寵她了,居然連公事都擺到一邊去,就為了回來陪她。
看他拿著水杯晃來晃去,孫妤喬終于察覺哪里奇怪了。
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小褲褲,不!應該說是四角褲。
看似削瘦的身材其實有副寬厚的肩膀和胸膛,漂亮的肌肉線條肌理分明,還有幾滴晶瑩的水珠滴在他結實的月復肌上,瞧上去令人垂涎三尺……
猛然回過神,孫妤喬粉頰猛然紅透。
垂涎三尺引她是見鬼了才會對靳垂涎三尺,她的神經肯定又不小心接錯線了。
她最近的神經真常接錯線。
「靳!」見他沒理會自己,還一副很舒服的樣子在沙發上坐下來,孫妤喬有些咬牙切齒地喊。
「嗯?」靳光希懶洋洋的回眸,夕陽金色的光芒斜斜照進屋里,這一次不只是月復肌,就連微濕的黑發也籠罩一圈光暈,俊逸出色的臉龐讓孫妤喬呼吸一窒,心跳連連錯了好幾拍。
可惡!他剛沐浴完的模樣簡直好看到沒天理,幾乎可以用「秀色可餐」四個字來形容,直可媲美雜志里的男模特兒。
帥到令人想痛泣!
「孫野貓,我看見你的頭頂在冒煙。」靳光希撐著下巴取笑,她臉紅的模樣真有趣呵!
「冒煙?哪有?」孫妤喬小手直覺的模上頭頂。
「臉紅到冒煙。」他故意慢半拍地解釋。
「靳!你不準再笑了,快收起妖精笑容,別想勾引我,本姑娘是不會上勾的!」有種被抓包的心虛,孫妤喬瞪著他讓人怦然心動的笑,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妖精笑容?」靳光希模模臉,天地良心,他哪有勾引她啊?
「還有,快去把衣服穿起來,穿成這樣也不害臊!」孫妤喬不敢再看他。
「孫野貓,該不會是因為我穿這樣,所以你害羞了?」聞言,靳光希眸光詭譎地瞅她。
「什麼?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哪會害羞啊!」孫妤喬越說臉越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對你有什麼好害羞。」
從前熟歸熟…起碼見到面的時候都是衣服整齊,那會像現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內褲?
更何況,現在她對靳光希的感情有點模糊了,他不穿衣服會讓她緊張。
還有可能噴鼻血。
「你害羞了。」這一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你該不會沒見過男人的美麗吧?」他取笑。
不服氣地蹙眉,孫妤喬粉唇噘得老高。「男人的美麗我見多了,保證比你想像中還要多很多!」
只不過多是雜志上的模特兒,瀕平在家才不會穿得像他這麼「清涼」。
「很多?」靳光希挑挑眉,听見這句話心底不太舒服,眼前匆地浮現上回死皮賴臉跟在孫野貓身後的男人。
早知道孫野貓一向很受男生歡迎,但從沒想過她會看過「很多」男人的美麗,這個認知讓他很--
火大!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見他突然安靜下來,孫妤喬奇怪的問。
他應該還有話要反駁吧!然後她再犀利的刺激回去,唇槍舌劍才像他們的相處模式。
「孫野貓。」
「嗯?」
「你說你看過很多男人的美麗?」冷著俊顏,靳光希站起來緩緩向她靠近。
「啊?」見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孫妤喬不爭氣的連連後退。「對啊!不可以嗎?」拜!他沒穿衣服耶!多少保持一點安全距離吧!
「你口中的很多到底是多少?兩個?三個?還是十個?」靳光希嗓音暗啞地問,有種危險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流動。
「我、我、我-」背猛然貼上牆壁,孫妤喬無路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俊顏在眼前放大,她緊張地眨眨眼,突然覺得口干舌燥。
她哪記得幾個啊?時尚雜志每期都有不同的猛男……呃,帥男。
「為什麼不回答?」一手看似閑散地抵在牆邊,靳光希牢牢將她圈在自己與牆壁之間,面色詭譎地垂眸瞅她。
舌忝舌忝干澀的唇瓣,孫妤喬完全不敢抬頭,劇烈收縮的心髒仿佛就快爆裂了。
見鬼了!她明明認識靳已經很多年,卻從來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危險的一面,好像自己隨時會被一口吞下肚一樣。
隔著薄薄的衣料,靳光希灼熱的體溫傳了過來,她開始感到有些暈眩。
「孫野貓,你究竟看過多少男人的美麗?」語氣越溫柔代表越生氣,靳光希緊咬這個話題。
「其實也沒幾個……就是雜志上那些平面模特兒罷了。」她囁嚅。
「雜志上的男模?嗯?」微微眯細黑眸,他擺明不相信。「活體真人呢?」
「活、活體真人就你一個啊!」孫妤喬眨著無辜的大眼回答。
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一樣不愛穿衣服啊?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很潔身自愛的好不……」最後一個「好」字忽然消音,孫妤喬震驚地揚眸望他。
是她的錯覺嗎?她、她、她剛剛好像被舌忝了一下。
孫妤喬粉頰倏然紅透,頭一低,想逃出他的控制範圍。
靳居然舌忝了她?難道他以為她是巧克力香草雙色霜淇淋嗎?
只可惜孫妤喬剛剛才鑽出他的手臂之外,雪白的皓腕立刻被人攫住,她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旋即撞上他堅硬的胸膛,兩片炙燙的薄唇狠狠封住她的。
這一回她很確定自己被吻了!孫妤喬美眸圓睜,迎上他深不見底的合黝黑眸,對靳光希火辣的吻感到一陣地轉天旋。
她應該賞他一個耳刮子當作強吻她的代價,或是狠狠踹他的陘骨也行,但是她卻沒有,只是像塊太妃糖般軟化在他懷里。
她到底哪條神經又接錯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靳光希終于依依不舍的放開她,合黑色的瞳眸中閃耀著她從來不曾看過的光芒。
她搖搖晃晃地靠向牆,粉頰紅撲撲的。
「我-」頓了下,靳光希嗓音嘶啞地開口,「剛剛……」
「你什麼都不要說,都別說,」孫妤喬飛快地截斷他的話,「什麼都不要說。」
靳居然吻了她,這樣的關系變得很奇怪,他們是吵吵鬧鬧的歡喜冤家,但是他們並不是一對戀人啊!
只是,心中甜滋滋的感覺她又該做何解釋?
她該不會喜歡上靳了吧!
他和孫野貓的關系面臨重大改變。
從前愛撒野要任性、說起話來百無禁忌的孫野貓,開始跟他玩起躲貓貓的游戲,他前腳剛進門,她後腳就偷溜,擺明躲著他。
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不滿意。
「總算逮到你了。」這一天靳光希故意提早回家,大刺刺的擋在廚房的入口,看她還能往哪兒逃。
沒料到下午三點竟會在家里看見大忙人靳光希,她震驚地瞪著他,仿佛他剛搭乘飛碟從火星降落,嚇得她手中的葡萄柚滾落。
滾啊滾,剛好滾到靳光希的腳邊。孫妤喬瞪著那顆叛逃的葡萄柚,心中低咒了聲。
「為什麼躲著我?」瞧也沒瞧葡萄柚一眼,靳光希的語氣听起來異常平靜,有種山雨欲來的味道。
「我沒有躲你。」孫妤喬囁囁嚅嚅,話越說越小聲,靈活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找著逃生出口。
「不用看了,除非你有本事從櫃子上爬出去。」靳光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妄想。
孫妤喬忍不住瞪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偏要挑這種時候來堵她?
她現在的心情很煩哪!他知不知道?
明明是從小玩到大的鄰家大哥,竟變成會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難道就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關系?那麼是不是她跟任何男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都會有同樣的改變呢?
她不懂,也很迷惘。
「是因為那天我吻你的事嗎?」她不肯說,他開口問總可以吧!
孫妤喬還是睜著似貓的美眸瞪著他,就是不說話。
看著她的倔強表情,靳光希無聲地嘆口氣,明白她一點都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但是總不能這樣一直逃避下去吧!
其實他仔細想過了。或許他們曾經真的就像兄妹一樣,但是某條界線一旦超過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這一點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不是嗎?
眼下他們只有兩種選擇-
面對或是拒絕?他們是天天要見面的人,絕對不包含逃避這個選項。
如果他選擇接受,那麼她呢?這只帶著爪子、野性難馴的野貓會怎麼選?
「喬喬,你不把心里所想的說出來,我怎麼會明白?」靳光希柔聲問。
美眸瞪得更圓,像是恨不得把他瞪出兩個窟窿來。
在這種時候,叫什麼喬喬啊?不準用那種感性的嗓音對她說話!
「我無話可說。」孫妤喬輕吸一口氣,別開臉不肯正視他。
她的心真的好亂,他別在這時候逼問她了,行不行?給她一點時間,她遲早會想通的。
靳光希斂下俊眸,闈黝的眸光一閃而逝。
「你在逃避,但是為什麼?你想逃避的是我們改變的關系,還是逃避我?」
「我沒有逃避,我只是不明白,」孫妤喬的聲音听起來好無肋,「我們像從前那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改變不可?難道在一起就會比較好嗎?」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啊!
「我不想改變,我們像從前那樣無話不談的感覺不是很好嗎?這樣就好了呀!」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靳光希的語氣里沒有太多的高低起伏,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你一直躲著我。」
孫妤喬沒有回答,只是狠狠咬住下唇。
「那麼我們就回到最初吧!就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他輕輕吐出話,腳跟一旋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一會兒,孫妤喬听見關門的聲音,她的眼眶熱熱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一滴、兩滴、三滴……最後在心里形成一個水窪。
他們的最初在哪里?為什麼她想不起來?
驚爆!靳氏集團接班人靳光希秘密結婚,對象是孫氏大藥廠孫梃樹的千金孫妤喬,兩人的親密照片曝光……
血色從ANNIE絕美的臉龐褪盡,灰色眸子狠狠眯起,她泄恨地將雜志扯爛,歇斯底里地撕個粉碎。
騙人!靳光希騙人!靳光希是個大騙子!
他說他沒有愛上孫妤喬,他和孫妤喬不是那樣的關系,結果雜志上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那樣溫柔的眼神、溫柔的神情,他怎能說他不曾動心!
發狂似的將桌上所有的東西全掃落地面,ANNIE用力喘著氣,美眸蓄滿怨恨的淚水,她不斷啃著指甲,焦躁地在屋里來回踱步。
靳光希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他曾說過只愛她一人,和孫妤喬結婚只是權宜之計,他怎麼可能會變心?一定是孫妤喬那女人給他下了什麼蠱,所以光希他才會一時糊涂。
對!肯定是這樣,不會有錯,絕對是孫妤喬那女人有問題,只要毀了孫妤喬,光希就會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回到她身邊來。緊張地將發絲塞入耳後,ANNIE從地上拾起方才撕毀的雜志,胡亂翻找著。啊哈!她找到了,征信社的電話。她顫抖地拿起電話,小心翼翼的按下電話號碼。只要她毀了孫妤喬,光希就會回到她身邊,一定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