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傷心留給我 第七章

作者 ︰ 呢喃

安安拿著電視遙控器,躲在不見天日的房間里。

電視屏幕上的凌韋桀被一大群記者包圍,雖然含著笑,臉色不如以往親切。

「請問你跟裘小姐是什麼關系?」一名女記者沖到最前面,高聲問道。

「對不起,無可奉告。」小恩擋在中間,先一步幫他回答。

「韋桀說一下嘛!你對裘安安這次劈腿事件有什麼看法?」記者乙連忙提出問題。

「……」

「你相信她嗎?」記者丙不甘示弱,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你們還有沒有聯絡?你知道許哲平的存在嗎?」

「對不起,無可奉告。」小恩像九官鳥一樣,不斷重復同一句話。

「對外界說裘安安是個淘金女,和人有易,你的看法是什麼?」

凌韋桀的腳步停下來了,他沉默了一下。「這種沒有證據的指控對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會不會太嚴重了?」

他露出百年難得一見的不悅神情,「這種問題我拒絕回答。」

淡淡的笑花在安安的唇邊綻開,暖流在她心底緩緩流過。

在這種情況下,沒急著撇清關系還幫她說話,果然像凌韋桀我行我素的性格。

手機鈴聲響起,安安看了眼來電顯示。「大表姊。」

家里的有線電話因受不了記者的騷擾早就拔掉了,僅剩下少數人知道的手機可以聯絡。

「安安,」听見她充滿朝氣的聲音,甄鈴有片刻的怔忡,「妳還好吧?」她緊張兮兮的問。

「我很好啊!」昨天不是才通過電話?

「……妳沒看到轉播嗎?」

「轉播?什麼轉播?」這幾天她租了一大堆韓劇回家,就是要杜絕新聞對她的傷害,要不是正好換片,她連凌韋桀的新聞都看不到。

「這樣……」甄鈴心里好掙扎,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可是下說,又擔心最後一個知道的傷害更重。

「大表姊,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安安灑月兌的笑笑,「反正最糟糕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最糟糕?不!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安安,妳先听我說,無論發生什麼事,妳都要以平常心看待,千萬別鑽牛角尖。」

「大表姊,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听她說得不清下楚,安安整顆心懸在半空中,「是媽媽出事了嗎?她看到新聞了?」

「不是!」被阿姨看到還得了,不鬧出人命才奇怪,「是許哲平。」

「哲平?他怎麼了嗎?」听見不是媽媽,安安口氣平靜下來。

「哲平?妳還叫得那麼親切,都被他賣了還不知道!」氣不過,甄鈴低罵,「現在新聞有在轉播,妳自己去看看吧!」

「哦∼∼」

「記住,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拿起遙控器,安安立刻轉到新聞台。

「……我想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面無表情的念完演講稿,許哲平深深一鞠躬,「我犯了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對不起愛我的未婚妻,更對不起那些支持我的家人。」

這算什麼?

震驚過度的安安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得連電池飛出來了都沒發覺。

「啪」一聲關掉電視,她渾身冰冷泛涼。

為什麼哲平要這麼說?事實明明不是這樣啊!他怎能睜著眼楮說瞎話?

他這麼說,旁人會拿什麼眼光看她?他究竟要傷害她到怎樣的程度才心甘情願?

眼前暗黑一片,安安空洞緩慢地躲到牆角蹲了下來,小臉埋在雙膝之間。

怎麼會這樣?

「安安?安安?」凌韋桀按電鈴無效,不禁生氣的捶打大門,「裘安安,妳在里面嗎?妳開門啊!」

安安手機不通,屋子里又寂靜無聲,凌韋桀瞳眸倏然收縮,種種不祥的念頭掠過腦海。

割腕?吞藥?還是燒炭?

愈想心愈急,他緊張的連呼吸都忘記了。「裘安安,快開門,妳听見沒有!」他大喊。

屋內還是悄然無聲。

「該死的門!」他不顧形象狠狠踹了一腳。

另一副鑰匙在小恩身上,可是他正將煩人的記者引開,天知道他啥時會回來?

會不會因為這樣晚了一步而來不及?

恐怖的念頭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他焦躁地來回踱步。

要不要叫房東來開門?可是房東住太遠,干脆報警破門而入算了?

可是報警的話,不是讓丑聞纏身的安安更是雪上加霜?

明天頭條︰驚傳!緋聞女主角輕生!

額角青筋隱隱爆跳,他最痛恨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該死的門!」氣不過,他又補上一腳。

突然,極細微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他豎起耳朵貼在鐵門上。

有人,安安來開門了。

「怎麼這麼久才開門……」抱怨責罵的話瞬間全下了肚,凌韋桀看著那張白到不見血色的臉,一時半刻忘了該說什麼。

「妳還好吧?」他握住她的手。

安安沒說話,她先側身讓他進屋再關上門。她的動作很慢很慢,慢得有些吊詭。

「安安?」他喚她。

「……」

「裘安安?」別嚇他,他禁不起嚇的。

「我看見了,」安安低著頭,聲音里空空洞洞的,「我全看見了。」

「安安……」他曾揣摩過她種種的反應,就是沒料到這種反應。

沒有尖叫、沒有淚水,甚至連屋子里都是干干淨淨潔亮如新。她只是低低切切的訴說,沒有特別的表情。

這樣很病態、很不正常!她的情緒呢?不發泄出來,全隱忍在心里面嗎?

「安安,妳听我說,」突然有種前功盡棄的錯覺,怕她又躲回殼里,「把妳難過的、不開心的、不高興的事全說出來,別怕,我在這里。」

他忘記生氣安安去見許哲平的事了。

他現在只看得到心碎憔悴的裘安安。

安安清亮的眸子對上他的,雖說是看著他,其實,她的神志不知道去哪游蕩了。

「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她搖頭,該要蓄滿淚水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我沒有勾引他!」

「我知道妳不是第三者,妳這麼乖,怎麼可能是第三者,」凌韋桀拉過她的手抱住自己,讓她靠在胸膛上听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像哄孩子一樣輕哄,「更何況像我這麼帥的男人妳都沒勾引了,怎麼會去勾引那只四只眼楮的笨青蛙。」

安安從空茫中回過神,她仰眸凝睇他。「你說什麼?」

「我相信妳,」重新將她壓在自己胸上,凌韋桀下額輕輕頂住她的發心,「就算全世界不相信妳,我還是相信妳。」

「可是他召開記者會說……」

「妳管他說什麼!」凌韋桀低罵,「召開記者會了不起啊?我一個星期可以開七次。」

小手悄悄的在他的腰間收緊,安安咬住唇,心里頭好酸、好熱。

「那種男人妳甭理他!不對,」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那種吃軟飯,沒肩膀的家伙不算男人。」

安安听著他不算安慰的安慰,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不管他毀謗妳什麼,反正妳行得正、坐得端,不用跟小人計較。沒听說過嗎?不遭人忌是庸材。」

他說得好像有點偏題了?

「安安,妳找男人要睜大眼楮,」頭頂上,凌韋桀還在碎碎念,「下次要找先要找我……」

話說得太快,兩人的心髒都不約而同「怦怦」一跳。

「我是說……」他輕咳,「找我這種的。」

安安尷尬地離開他懷里,雙頰染上淡淡緋紅。

凌韋桀不自覺地伸手輕觸她的臉,紅撲撲的隻果臉,他有多久沒看見了?他竟然有點想念……

「嘔……」安安突然彎,捧著胃干嘔。

凌韋桀嚇得抽手,只是踫一下,不用這麼夸張的反應吧?「安安?」

安安沒法說話,她手撐在地板上半跪下來,反胃感一次比一次急促,用力得彷佛要把五髒六腑全部吐出來。

「要不要送妳去醫院?」見她難過的唇色都泛了白,他焦急的問。

怎麼吐這麼久,還吐不出東西?

「不用……」安安喘著氣,「這是老毛病,看了也沒用。」

「這樣確定沒問題嗎?」似乎看起來問題很大耶!

「我去看過了,」胃部的不適似乎有慢慢好轉的現象,她偎著凌韋桀身邊坐下來。「醫生說這是生理影響心理,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妳先休息一下。」凌韋桀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眼上,不讓她看見自己因憤怒而扭曲的漂亮臉蛋。

該死的許哲平,他到底是怎樣虐待他的小隻果?

等等!

他被自己月兌線的想法嚇住--他的小隻果?

圈子里那麼多頂級珍品的美女他不愛,偏偏喜歡上這個反應慢半拍、又笨又容易被人欺負隻果妹?

但是不喜歡她,他又怎會來蹚這渾水?

垂眸望住像小貓蜷曲在他身邊的安安,奇異的甜在他胸臆間蔓延開。

其實喜歡她也沒什麼不好啊!又可愛、又體貼,最重要--抱起來很舒服。「安安,妳睡了嗎?」

「沒有。」她只是貪戀這樣安全放心的感覺,想多溫存一會兒。

「安安,妳還喜歡他嗎?」許久,他輕輕的問。

總是先要刺探一下敵情嘛!

安安抬眸,發現他是很認真等她回答。

「妳還喜歡他嗎?」沒想到縱橫情場多年,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會感到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再次面對許哲平的背叛,再多美好的回憶都會消弭無形。

只不過,她不想去怨恨。

不相干……

听見她的回答,黑瞳倏地收縮,她這是代表還在喜歡的意思嗎?

「安安,不準妳再見他。」氣惱地,他站起來。

「……好。」莫名其妙被推開的安安有些錯愕。

「這是目前不把事情鬧大唯一的辦法。」發現剛才態度太奇怪,他牽強的解釋。

她竟然還在喜歡那只四只眼楮的笨青蛙!這實在太讓他生氣了。

「我知道。」

「不能騙我,」新仇舊恨全擠上心頭,「別再跟上次一樣偷溜出去見他,卻不和我說!」

「嗯。」他是為了這件事在生她的氣嗎?

「我要走了,」原本要捏她臉頰的手頓了頓,改放在她的發心,「開心點,別胡思亂想。」

到頭來,他還是狠不下心罵她,隨便說個幾句就算泄恨了。

她裘安安算是特例,要是以前的其它女友……哼!

「我會的。」

「星期一要記得來工作,大家都很想妳,」他故作輕松,「妳也休息夠久了。」

「可是……」

「新聞炒歸炒,總不能老躲在家里不出去見人,難道妳可以躲一輩子?更何況……」心里輕輕嘆氣,「我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

「……」大眼楮里全是狐疑。

「真的,我有解決的方法了,」他重申,「妳要信任我。」

不忍見安安再痛苦下去,看來,他是非出賣色相不可。

「嗯。」听見他的話,安安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有凌韋桀在身邊,她就會感到安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

一定就是這種甜得快滴出蜜來的笑容騙到他,凌韋桀漂亮的黑眸半瞇,不甘願的想,要不然聰明如他,怎會喜歡這個反應慢半拍的女人?

凌韋桀俯下頭,原本要吻她的唇想了想終究沒落下。

「我真的要走了。」避開那雙清澈如水的美眸,他負氣地轉身開門離開。

只要她還想著那只青蛙的一天,他絕不吻她!

「桀哥,」守在門外的小恩熄掉煙,走過來,「安安還好嗎?」

「我叫她星期一來上班。小恩,你記得先開車過來接她。」

「沒問題,」他快步跟在凌韋桀身後,「桀哥,我知道我下該多話,可是我還是很想問你……」

「問什麼?」

「其實你很喜歡安安吧?」

步伐無意識的慢了下來,他裝作不經意。「為什麼這麼問?」很明顯嗎?連小恩都看得出來?

「桀哥如果下喜歡她,怎麼會選擇那種激烈的辦法讓大家轉移焦點?」

「沒有的事,」他拍拍小恩的背,一派的灑月兌,「我只是答應甄姊要好好照顧她,就是這樣而已。」

要承認也是安安先承認,不然,他多沒面子?

星期一,安安回到工作崗位,可能是演藝圈里緋聞傳來傳去傳得多了,大家早見怪不怪,也可能是大家和她相處有一段時間,都相信她的清白。最起碼,在工作環境里沒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唯一改變的--是凌韋桀。

他開始吝嗇對她笑,對她那些捏捏臉頰、揉揉頭發的親昵動作也不見了。他對她溫和客氣,好像再一般不過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意外的讓她感覺很受傷。

「安安,這種粗重的東西我來搬,」小恩眼捷手快的接過她手中沉重的木板,「妳去樓上請桀哥和洪珊珊。」

听見要她去找凌韋桀,安安小臉不自覺垮了下來。

「怎麼啦?好像不開心?」抹抹汗,小恩笑問。

「也沒什麼。」

「有事就說出來,別放在心里。」

「我覺得……韋桀似乎不想看到我。」

「不會吧?」小恩不相信。

桀哥多疼她呀,不惜出賣色相耶!

不曉得他出賣靈肉了沒?改天一定要找個機會探采口風。

「是真的,他最近看到我都板著臉。」

小恩為難的皺皺眉,桀哥對她冷淡的原因他最清楚不過,可惜他不能說。

「安安,妳想太多了,」偏著頭想了想,小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因為他一時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說詞,「桀哥可能是最近太忙、壓力大,過幾天就沒事了。」

「說得也是。」依凌韋桀心直口快的個性,如果真的討厭她了,應該沒辦法藏在心里面,早早就會要她東西收收,卷鋪蓋走人。

「妳快去叫桀哥吧!導演趕進度,晚了會被罵的。」

「好。」

听到小恩的安慰,她也覺得自己太敏感了。

只不過凌韋桀改邪歸正沒吃她的豆腐,她就認為人家討厭她,這樣好像也說不過去。

她應該要學著信任他。

念頭還沒轉完,也還來不及徹底說服自己,眼前熱辣辣香艷刺激的場面就教她愣在原地。

休息室里,俊男美女上演火熱戲碼激情擁吻,男人的手甚至還伸進女方的外衣底下;而美女也不甘示弱,修長的玉腿纏上他的腰際。

只要再多露一點點,馬上就是十八禁的限制級場面。

彷佛預知她的到來,就像上次一樣,凌韋桀漂亮黑眸睜開,正好迎上她的視線。

他的眸光深沉,她讀不出他任何想法。

「珊珊,有人來了。」不著痕跡地微微蹙眉,他輕輕拉開意亂情迷的洪珊珊。

洪珊珊微惱地嘟唇,「是誰?」

現在氣氛正好,是哪一個不長眼的跑來殺風景?

「又是妳!」一回頭,就看見再眼熟不過的安安。

她記得上次也是她壞她好事。

「妳又來做什麼?」洪珊珊尖銳的質問。

「準備的差不多了,導演請兩位下去。」第一次,安安無法扮出笑臉。

她也很想先敲門,可惜沒有門讓她敲。

他們根本沒關門,她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就殘害到自己的眼楮。

「現在?」洪珊珊臉色微變。

她的妝都糊了,怎麼下去見人?

「桀,」她回頭輕喚,嗓音馬上變得千嬌百媚,柔得可以擰出水來。「我回去補妝,你去樓下等我。」

「好。」他依依不舍地在她的紅唇啄了一下。

洪珊珊滿意極了,她攏攏秀發,像只趾高氣昂的孔雀越過安安身邊。

「礙事的笨女人!」她低罵。

安安裝作沒听見,但熊熊的怒焰在她陶臆間燃燒,她已經很久沒生氣了,久得都快忘記生氣是啥滋味。

今天拜凌韋桀之賜,讓她重溫舊夢。

「我等等就下去。」凌韋桀轉身避開她。

等了一分鐘過去,還是沒听見安安離去的腳步聲。按按眉心,他回頭。

他為了作戲給狗仔看才沒關門,誰知道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先出現。

「還有事嗎?」他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

「不!沒有。」就這樣?他沒其它特別要和她說的嗎?

「那妳可以先離開了。」他微笑,大手在身後緊握成拳。

安安靜靜的凝睇他半晌,凌韋桀甚至可以明確的感覺出她對自己的信任在一點一滴的崩落。

不能怪她,這跟她當初撞見許哲平和張詠絮的情況差在哪里?

「我先下去了。」勉強笑了下,安安轉身離去。

「該死。」凌韋桀生氣的低咒。

他用力的擦去洪珊珊殘留的唇印,卻擦不去她留在唇齒間濃郁作嘔的氣息。

平常躲躲藏藏無論如何偽裝都會有人偷拍,怎麼真要炒新聞時卻連只狗都看不見?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出賣靈肉……

好在其實在不遠處,已有好幾架照相機正在連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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