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午就被表姐纏住,任清清被送去美發、美容,最後還去精品服飾店挑選禮服,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為什麼她要出現在眼前這棟豪宅前,而且腳下還要穿著痛死人的高跟鞋,教她沒走幾步路就差點絆倒,她猜,不用跌倒,就這樣一扭一扭的,她的腳踝明天肯定腫起來。
最教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她,還被逼得要穿得這麼性感的打扮,出現在東方略的生日派對?
嘟著一張被涂了唇蜜的小嘴,任清清轉頭看著表姐從下午就沒停過的笑容,她只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好別扭,雖然不是什麼貼身禮服,可是細肩設計的連身膝上洋裝,讓她害羞的直拉起披肩,想要將未泄露的春光再保護好些,長這麼大,她還沒穿過如此曝露的衣服。
還有,干嘛給她載耳環?而且還是超大型瓖鑽的星星形狀,表姐說很好看,配上她的瓜子臉,可是她覺得那兩顆星星太大,讓她覺得很有負擔,更擔心自己的耳朵會被扯下。
更過份的是還讓化妝師幫她化妝,還是個煙燻妝,把她好好的一張臉,涂得五顏六色,這還是她第一次上妝,竟然就被化得像個唱戲的,當化妝師化好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任清清臉上三條黑線浮起,懷疑鏡里眼楮像被揍了兩拳的人會是自己。
偏偏,她親愛的表姐及那位化妝師卻在一旁盯著她,直說她很美……。
「表姐,我們可以不可以先讓司機開去去麥當勞一趟?」被折騰了一個下午,連半滴水都沒沾過,此時坐在車子里的她不只口渴,不爭氣的肚子還有些發餓,咕咕作響,小臉很是委屈的盯著還在補妝的表姐。
「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肚子好餓,從早上吃過一塊土司到現在,我什麼都沒吃。」她抗議著,要不是這人是表姐,以她的個性早翻臉走人,哪里還在這里像個小媳婦。
「妳忘了,我們現在正要去東方家。」
「可是我根本不想去,東方略的生日關我什麼事?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他整整大我四歲,而且還是個爛到骨子里、沒品又下流的公子,我為什麼要為了那種人專程化著大濃妝跑到他家去為他慶生?」況且現在是入秋的夜里,穿著單薄布料的她只覺得好冷。
盡管是在開著暖氣的車子里,她還是忍不住再將披肩拉緊一點。
听著清清罵東方略,表姐壓根不在意,「清清,東方略有多爛,我們大家都知道,妳不用說這麼仔細,被人听見了還以為我們是為了高攀他才故意這麼說。」
「怎麼可能!」
她連看到東方略都會馬上閃人,最好永遠都不要踫面,那種男人,從她國中一年級認識他,到他高中畢業出國念大學,整整四年,他的傳聞不斷,而且還全是跟女人有關的緋聞,一點節操都沒有,女人見一個愛一個,她都懷疑世上怎麼有那麼笨的女人,竟然會傻得去喜歡他。
「好了啦,等一下到東方家,那里食物一堆,妳不是最愛吃他家大廚特制的甜點嗎?」
「可是我現在就很餓了。」任清清還是不肯妥協,堅持要去麥當勞。
「清清!」
「我真的很餓!」
她表姐氣得將粉餅闔上,「妳覺得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妳不是說派對是七點開始?」
「那妳看看現在幾點?」
「差十分鐘七點。」
「既然這樣,妳覺得我們有時間去麥當勞嗎?」
「為什麼不行?」
☆☆☆
七點十五分,生日派對早已開始,而任清清家里的司機才剛將車子開進東方家近千坪的大庭院。
一下車,一陣冷風吹來,任清清手里拿著麥當勞的紙袋,剛才在路上,她已經吃完一盒薯條跟雞塊,而紙袋里還有她來不及吃的漢堡及大杯可樂。
「好冷……。」
「走吧。」
「可是我沒有邀請函。」任清清說,而且她還清楚,剛從國外大學畢業的東方略為了舉辦自己的生日派對,特意提前回台灣,而且還是故意跳過她不給邀請函,虧他們還國中、高中都同校。
「我有!」
一路上看著清清不顧形象的大吃,還把化妝師好不容才上好的口紅全吃掉了,這教江芳雲氣得已經快發火了。
「那我們幾點回家?昨天姑姑跟姑丈出國前還特別交代,要我們不能太晚回家。」
一年前,任清清父母意外身亡,她被姑姑接去家里住,也因為姑姑跟姑丈的疼愛,才讓她的大小姐生活不受影響,同樣的,姑姑接收她後,連同她爹地的公司也一並接收,所以她不是沒人要的可憐小孤女,而是一堆親戚搶著認養的千金大小姐。
「任清清,妳還是小朋友嗎?」江芳雲惱怒的說,好不容易趁爸媽不在家,上個月剛滿十八歲的她才打算跟朋友玩個通宵。
「不算小朋友,但我十七歲,還未成年。」
「妳……!」被她氣得本想再念她幾句,卻在這時,听見某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兩位可愛的小姐,也是來參加生日派對的嗎?」聲音的主人此時正好來到她們身邊,看他一身西裝筆挺,同樣是兄弟,眼前的東方策硬是比粗獷的東方略多了份內斂成熟味。
「東方大哥,你好。」
江芳雲一見來人,馬上變臉,換成淑女的羞怯微笑,讓身邊的任清清看得好不惡心。
「怎麼不進去?天氣有點涼,當心感冒了。」東方策,斯文俊美、精瘦挺拔,人前的他總是一派斯文,說話的溫柔風趣,不知讓多少年輕女孩為他迷戀。
「還不是清清害的。」說著,還有意白了任清清一眼,讓無辜的小受害者,手里拿著麥當勞的紙袋,無語地馬上轉頭走人。
「清清!」
「我要回家了。」
她才不想在這里被人栽贓,陪表姐來已經很給面子了,干嘛還故意在她最討厭的東方家人面前說她壞話。
「妳不要回去嘛,表姐剛才是開玩笑的,妳干嘛這麼就生氣了?」
任清清的手被表姐拉住,只能轉頭不平的嚷著︰「我本來就不想來了,是妳硬拉我來。」
「好啦,是我不好,可是妳不能走,妳走了等一下我怎麼回家?」她今晚可是瞞著管家來參加,若是被知道,肯定又要被爸媽罰禁足了。況且,她如果不趁這次機會好好玩樂一番,等她被爸媽送出國,哪還有機會玩?
江芳雲不明白,家里在台灣事業做得好好的,為什麼她爸媽會臨時打算移民,害得她跟清清都要被迫學英文,煩都煩死了。
「只要妳江大美人一招手,送妳到家的男生肯定一堆。」不過若是被管家發現,肯定會被念。
「清清,別生氣了嘛,我們快進去,妳不是肚子很餓,里頭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妳不想吃嗎?」
「東方家的東西我怕吃了會消化不良。」任清清很不給面子,完全不理會還未走開的東方策,就這麼直接將心里的不滿講出。
那話,才剛落下,馬上惹來江芳雲的抽氣聲,眼楮隨即看向東方策,見他挑眉,看來不像生氣,可是她不敢保證,畢竟東方策在人前,沉穩理性,明明表情很親和、微笑很自然,卻更教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為此江芳雲連忙打圓場︰「清清,妳在亂講什麼?什麼東西難消化,妳上次吃時,不是還偷偷打包回家?」
「我是打包回家給流浪狗吃。」
「清清小姐好像對我家的食物很有意見。」東方策也出聲了,若不是江芳雲叫她名字,他還真一時認不出來眼前的女孩是任清清。
她是弟弟國中的學妹,私校高中部是采直升制,他記得有兩年的時間,略在他面前動不動就提到任清清三個字,而每次只要提到任清清,那還未月兌幼氣的青澀臉上,不是咬牙切齒,就是譏諷嘲笑,整整兩年,任清清三個字,讓他猶記在耳。
直到四年前,略出國念書,這三個字才沒再出現,沒想到略才回國不到三天,任清清竟然又出現在他眼前。
事實上,因為母親的堅持,略被送回台灣上學,不像他從小在日本求學,直到進公司工作,才被父親派到台灣。
而東方家與任家本就有生意往來,東方策認識任清清還早過弟弟,只是每次去任家作客,她總是安靜的窩在電視機前看電視,漂亮的她像個小公主般被父母捧在手掌心。
而他與她的交集只有一次在她生日時,帶她跳了一支華爾茲舞,那支舞中,像是故意,任清清的高跟鞋不知踩了他幾次,那僵硬縴細的身子,少了柔軟,多了一股傲氣的與他拉開距離,美麗的大眼楮更是從頭瞪他到一舞結束。
那時的她,像枝帶刺的花兒,嬌弱教人想要保護,卻又任性嬌縱的小貓,讓他印象深刻,更記得那時擁她入懷,牽著她舞動華爾茲的悸動。
只是沒想到,她會成為略的學妹,爭鋒相對的兩人最後是讓任清清認定,東方家沒一個是好人!
惋惜的是公主般的安逸生活因為她爸媽意外往生而結束,多年不見後,在她爸媽的喪禮見面時,她安安靜靜的答禮,一雙原本漂亮的眼楮哭得紅腫,原本那時,他有意收養她接收任父的事業。
誰知一個月後她被親人收養,那時的她短發俊俏的像個男孩似的,沒想到今晚打扮起來,不但有鄰家少女的甜美,還多了股有青澀少女的粉女敕,讓他不由得多看一眼。
看來,被收養的日子並不算差,小貓的爪子依舊尖銳,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抓傷。
見她手里拿著麥當勞的紙袋,東方策不由得揚了嘴角︰「看來我家廚子該好好檢討一下了,竟然讓客人自己帶食物來參加生日派對。」
「東方大哥,不是啦,清清不是那個意思,剛才……。」江芳雲嬌羞的看著東方策,更試著解釋清清沒有惡意,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表姐,我的腳好痛,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
雖然生氣,可任清清更受不了高跟鞋的高度還有它帶來的疼痛感,恨不得將它踢得老遠,再也不要看到,而在她說話的同時,從頭到尾,她的視線都沒有跟東方策對看,簡直視他為隱形人。
不知道為什麼,人家都說東方策溫和親切,可每次她看他就是不自在,特別是看她的眼神,銳利的像要看穿她的想法,莫名的壓迫感也讓她不想跟他對視。
見狀,東方策只揚了嘴角,看著拿頭頂對著自己的任清清,「先進去吧。」見任清清表情狀似痛苦,東方策長腿走到她面前,一雙亮黑的皮鞋印入任清清看著地面的眼里,「要不要我抱妳進屋?」
「不用!」
他應該是好意,但想到東方家兄弟那一雙手不知抱過多少女生,任清清怕自己得病,想都沒想的出聲拒絕,那張漂亮的小臉還有意的揚高下巴,畫著煙燻的一雙漂亮眼楮終于看人了。
抬著下巴的驕傲樣,看進東方策別有他意的眼中,似笑非笑。只是小丫頭要擺酷,但那可愛煙燻妝卻怎麼都酷不了,「既然這樣,那我先進去了。」今晚為了參加弟弟的生日派對,他將還未完成的工作放下,先趕回家,等一下他還要回公司。
「等一下!」被叫住的東方策回頭,還沒開口詢問,麥當勞的紙袋已經放進他手里,「這個幫我拿進去佔位子。」沒有客氣、也沒有拜訪,那語氣有些太過理所當然。
「清清!」
江芳雲看得都快昏了,來不及制止,伸手想將紙袋拿走,
東方策低頭看著手里的紙袋,然後任清清因為這個大動作而掉落的披肩,看到她在披肩下的清涼穿著,俊臉有一絲不贊同的目光閃過。
「又沒有關系,他拿進去,等一下東方略那顆蘿卜看到我,才不會覺得我故意不給他面子,拿麥當勞的快餐來找碴。」
「那妳不會把東西丟了?」
東方策皺鎖眉頭的目光盯著任清清曝露出來的春光,原本藏在布料下的身材頓時落入眼底,看著她不淑女的大動作,過低的領口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看到里頭的雪白飽滿,跟其它女生不同,因為頭發不夠長,只及耳朵下幾公分的直發,蓋不住潔白的頸項,還有披肩垂下露出的細致鎖骨。
十七歲的她,今晚看來比平時多了股小女人的甜美,可惜那脾氣跟之前看到時一樣。
「沒關系,我幫她拿進去。」
「妳看,我就說沒關系。」任清清才轉頭朝表姐說完,忽然一件暖暖的外套就這麼覆上她。「干什麼啦?」
被人蓋住頭,一時看不清楚,卻聞到一股屬于男人的氣味隨著這外套嗅鼻而來。
這味道很熟悉,好久以前她跟這人跳舞時,也曾聞過。
「披上吧,妳不是很怕冷?」
任清清好不容易才將外套給拿開,正想還給東方策,她才不需要他的假好心,可惜,人家他腿長,早走了幾步遠。
手里拿著東方策鐵灰色的黑裝外套,嘴唇掀了掀,卻沒有出聲,最後她還是勉強將外套給披上了,因為真的好冷,她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全都跑了出來。
☆☆☆
以不太順暢的走路姿勢,任清清好不容易跟表姐走到屋里,只見東方略交友廣闊,一屋子的男女,吵雜的音樂,尖銳的笑語聲,教任清清一時不適應只覺頭昏。
「表姐,妳要去哪里?」見表姐一進屋里,馬上就要走人,她急得拉住她的手。
「我先去找一下朋友。」
「哦。」任清清不情願的應了聲,肚子餓的她很想反問表姐,那人家的生日派對,她又沒有受邀,干嘛來這里受罪?
好好的星期天,她本來打算在家里看電影,玩在線游戲,不然就是窩在床上,把前幾天同學借自己的小說看完,可現在,她被帶來這個陌生的地方,環顧四周,只見人來人往的賓客,交談歡笑聲,顯得好不熱鬧。
「妳呢?」
「我怎麼樣?」任清清有些無奈的問。
「當然是去找東方策,妳的麥當勞還在人家手里,妳忘啦?」
東方策?任清清還來不及說她才不想去找他,可話還沒出口就被表姐拖走,而腳下不听話的高跟鞋像是跟她作對,每走幾步就拐一下,那痛,教她都要飆淚了。
五分鐘後,任清清終于在表姐的努力下,從人群中找到正在跟人聊天的東方策,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姐早不知去向。
看著眼前走動的賓客,熱鬧交談,笑語聲一陣一陣傳來,而她呢?一個人孤伶伶地看著眾人歡笑,拐著腳,很小心地往角落退去。
目光在四周探望,想要找出表姐的身影,奈何她看了好久,就是沒有穿著一身火紅的表姐,再看看自己,純白的的禮服好像特別醒目。剛才她看了一下屋里,發現竟沒有人穿白色的,繽紛的色彩中,經過打扮,每個女生都像花蝴蝶那樣嬌美。
東方家的豪宅比她家還大,光是客廳就寬敞得嚇人,任清清目光搜尋了一下後,本是苦瓜的小臉終于露出笑意,看著不遠的角落,在她正前方位置,一整排食物全被放在桌上,而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她,早忘了表姐剛才要離開時還提醒過她,要她注意淑女形象。
此時,她只記得填飽肚子最重要,盡管高跟鞋不好走,但為了吃,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餐點前,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大餐,不但有她愛吃的甜點,還有好多五星級飯店才有的精致美食。
沒多想,任清清拿過餐盤,很不客氣地搜刮了一大盤,睜大的眼楮則是努力地找了下,想給自己找個沒人打擾又可以坐下來好好大吃一頓的地方。
有了!
就是那里,任清清拉好披肩,貪吃的先拿過一顆草莓放到嘴里,酸甜的滋味教她滿足的笑瞇了眼。她很小心地閃過其它賓客,盡管有人用異樣眼光看著她盤子里的食物,可她不在意,只要能吃飽,她才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
可惜,她的好位置在她走到之前,已經被人給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