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離青衣遠一點,你听不懂人話嗎?」
拳頭落在石柱上,擊出一個大洞,身一低的歐陽春色暗叫好險,腳底像裝了滑輪似的往他高舉的腋下滑過,猴一般的跳上欄桿,抱住另一根石柱。
運動細胞發達的她是校隊健將,從國中時期打籃球,到高中參加兩年田徑隊,上大學後是攀岩社副社長,再加上長期練跆拳的緣故,她身手不矯健都很難,活動力是常人的好幾倍。
雖然她面對的是真正的武術高手,沒兩下就被逮到,幸好對方的用意只在威嚇而非直取性命,因此她才能僥幸逃過一劫,繼續把小命留著。
可是被人當小雞拎來拎去的感覺還是不好受,以女孩子來說,一六八公分的身高不算矮了,但以肉類為主食的關外男女似乎都長得很高,司徒太極更是高大得嚇人,輕而易舉地將她當成舉重練習的拎高。
她真的很想給他兩拳,以回報他的「熱情」款待,若非形勢不如人,以她凶巴巴的個性怎麼可能忍氣吞聲,任人欺凌?
「我是大夫耶!不靠近一點怎望聞問切?你也不想我診斷錯誤吧!」這男人陰晴不定,反覆無常,肯定是更年期提早到來。
現代醫學的睿智診斷。
「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在治病的跡象,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別逼我把你的髒手折斷。」而他非常樂意。
「嗯!嗯!非常嚴重的戀妹情結……」歐陽春色邊點頭邊小聲的說道。
見她一下子搖頭晃腦,一下子嘀嘀咕咕地說個沒完,司徒太極火大地往她肩上拍去。「你到底咕噥什麼?」
哇!內傷……「你、你出手不能輕些呀!想把我活活打死不成。」
幸虧她這幾日吃了不少補,把身子養壯,要不然肯定吐血。
「沒用的小子。」本要再一拍的手輕輕放下,他竟然「溫柔」的幫她順氣。
「嚇!別踫我。」他突然對她好,她居然嚇到了,懷疑他居心不良,連忙往後跳。
一瞪眼,司徒太極氣粗地一哼,「不要像個娘們畏畏縮縮,踫你一下會長瘡生膿嗎?」
他不懂自己為何看這小子特別不順眼,老是被氣得暴跳如雷,雖然他的脾氣不是很好,但還不至于見人就吼,整天心情就是無法平復下來。
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內心騷動得很,總覺得不好好盯著這小子,遲早會出大亂子。
但是越盯越浮躁,火氣也越燒越旺,看見歐陽春色和別人相處融洽,不時露出清雅笑意,他心里就好像有上百只蟲子蠕動,鑽來鑽去地鑽進心窩。
一定是這小子滑嘴油舌的嘴臉惹人厭煩,他才會感到特別不舒服,等青衣的病治好了,這小子一離開,他的情況定會大有改善。
「我怕你分寸沒拿捏好,一掌拍下去,我的肝呀胃的會從嘴巴里跳出來,那就難看了。」怪了,她究竟在怕什麼,不就輕輕一踫,她竟緊張得胃痙攣?
不是好現象。她想。
「荒謬,我下多少力道豈不自知,青衣尚未痊愈前我不可能將你打死。」他心想著,下一回不能太用力,身形單薄的小子根本不堪一擊。
歐陽春色苦笑著。「這麼說我應該安心點嗎?」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回家,回到熟悉的環境,回到親人身邊,抱著他們大哭一場。
「你想要我保證什麼,一生衣食無缺嗎?」可惡,這小子干麼一副受他欺辱甚劇的模樣?
司徒太極暗將雙掌握緊,壓抑著想抱對方入懷安慰的欲念。
她睇了一眼,不曉得他在忍耐什麼,八成是很想掐死她吧!「算了、算了,跟你說太多你也不會懂,令妹的病比較重要。」
「說,到底是什麼事,不許隱瞞。」他不可能不懂,除非她說的不是人話。
「暴君。」EQ低的笨蛋。「你不想知道司徒小姐的病況嗎?」
「你……你……」他「你」了好幾次,額頭青筋浮動。「青衣的情況怎樣?她什麼時候才能康復?」
「一輩子也不可能……」
她話還沒說完,急切的吼聲又在耳邊揚起──
「什麼?!」
天呀!又打雷了。「耐心點,等我說完嘛,她其實並未生病。」
「沒病?」司徒太極怔了怔,神情愕然。
「因為她是中毒了,而且時日不短……」
「中毒──」他大吼,無法相信妹妹長年臥床的主因是……毒。
耳鳴的歐陽春色扶著暈眩的頭,忍不住一瞪,「麻煩請體諒我氣虛體弱,禁不起你的連連獅吼。」
這要在二十一世紀,她鐵定拿起電話一撥,叫環保局捉人,告他噪音污染。
「你說中毒是什麼意思?快給我解釋清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怎會離奇中毒?
「這要問你嘍!為何她在自個家中還會慘遭毒害。」她也很匪夷所思。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中毒,而非自幼體弱帶來的病根?」青衣的單純不可能與人結怨。
「灰指甲。」在二十一世紀稱之霉菌感染,但她狀況不一樣。
「灰指甲?」他一愣。
「我發現她指甲根部有一道小小的灰褐色,若不仔細觀察會以為是指甲原色,通常體內有少量砒霜才會呈現出來。」起先她當自己看錯了,翻閱那本《本草綱目》才得到證實。
「砒霜?」莊里用來毒老鼠的藥。
「一次服一點點不會致命,但會沉澱在身體里面,造成不適感,這種毒會自己排出體外,可是若經年累月的食用,就算能自行解毒也會累積一定的量,讓人目眩眼花,四肢無力,成天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沒有病卻胃口不開,什麼東西也吃不下,不食五谷雜糧,人更顯虛弱,因此長年的惡性循環下,人不生病也很難。
「也許很難接受,不過我建議你從她身邊的人查一查,尤其是能接觸到飲食的人。」人往往是被最親近的人所害,因為不需防範。
「包括我在內嗎?」表情陰沉的司徒太極冷冷地低視,眼神凶殘。
「若有某種動機……」
「動機──」他像暴動的熊似的大聲一吼,難以置信這小子連他都懷疑。「青衣是我妹妹,我最疼愛的親人,我為什麼要害她?」
大概被吼慣了,歐陽春色反而能冷靜的分析。「說不定她將來能分走你的財產,而你不想給,想獨吞……」
「無稽之談,我給她的,絕不少于自己。」光是一整年下來的昂貴藥材,夠養活一村子百來口十年。
「听我把話說完,或許她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她不給,你必須害死她才能獲得,更甚者……」人心是貪婪地,無可預測。
已經暴走的司徒太極惡狠狠地打斷她滿口謬語。「你說夠了沒?我如果要一個人死,直接一刀給他就成了,不需要費心。」
「說得也是。」她竟贊同地點頭。「你這人的腦袋不會想那麼多,心思不夠細膩的人無法長期布局。」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暗諷他笨嗎?
歐陽春色沒回答,只好笑地瞅視他,「你有沒有想過更可怕的一件事,誰會對令妹下毒,又為什麼只毒她一人,既不讓她死,也不允許她活得輕松?」
「這……」他眉頭一皺,不自覺地想起親生娘親。
疑心親娘實為大不孝,她十月懷胎生下他並不容易,曾因血崩而差點死于血泊之中,他能活下來是她拚了命相護。
十歲那年,她像瘋了似的砍殺他,只因爹私下瞞著她納妾,新婦一入門她因妒生恨,竟欲殺子報復爹親的負心薄幸。
當時若非虹姨以身護他,自己反受重傷,他這條命早已還給娘親,不可能接下隱月山莊家業,成為關外赫赫有名的霸主。
他不恨娘親,即使她想殺他,若不是父親想享齊人之福,以為妻妾之間能相處和睦,相信一切都會不一樣,娘仍是溫柔婉約的佳婦典範。
「喂!喂!你在想什麼?怎麼在發愣。」突然安靜下來,叫人怪不習慣的。
歐陽春色以眼角偷覷,乍見森然黑瞳一閃而過的哀傷,她心口咚地跳了一下,有些亂掉。
「我想什麼不重要,青衣的病先治好。」他仍不願相信莊中有人會對妹妹不利。
隱月山莊內的僕從、丫鬟都是由他所信任的人挑選的,除了少數幾個是近年來才入莊,絕大部分的下人已在莊里待了七、八年,甚至有的打他出生前便在此做事,他們的忠誠不容質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初他決定雇用他們時便把他們當自己人看待,極其慷慨,這些年來沒人讓他失望,所以此際身為一莊之主的他又豈能為了個外人而傷了主僕情誼?
司徒太極是極度護短,只要他認定是自己人,他便會使盡全力保護,不管錯的是誰,他的決定永遠是偏袒自家人。
而歐陽春色就是他眼中的外人,一個來路不明、出處說不清楚的賣涼茶小販,居然敢夸口是個大夫,而且還確有本事治病,這才是啟人疑竇之處。
關外的大夫全看過青衣,他們的說法八九不離十,唯獨這小子獨排眾議,堅持青衣的宿疾乃中毒引起。
歐陽春色一听,有些納悶。「就跟你說是毒了,吃再多的藥也無濟于事,你要是一天不查出下毒者,她的病就不會有痊愈的一天。」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而去懷疑為我做事的自己人?」他話一出,竟有些後悔,似乎說得太傷人了。
一怔,她忽然想笑,覺得自己又遇到像珍珍老師那類人,明明真心為了他們設想,結果卻不如人意。
真叫人意興闌珊呀!一心救人反遭奚落,她何苦來哉,不如一開始什麼也不做,省得一片好心東流去,倒惹人厭煩了。
談不上傷心,她看清這是人性使然,她有心想助人,卻不一定人人能接受,一個偏差反而落了個不是,沒人會感激,泄露天機也會遭懲罰。
像是失去斗志似的,歐陽春色沒什麼精神地朝他笑笑。
「好吧!我能力有限,沒法子幫上忙,你呢!就另請高明,反正受苦的是你妹妹,與我這個外人無關,你想用你的愚蠢害死你妹妹是你家的事,不要再來問我。」
一說完,她很有骨氣地往外走,寧可回去賣涼茶也不願多管閑事。
「鏡子你不想要了嗎?」看她絕然離去的背影,司徒太極神色微愕。
她遲疑地停下腳步,內心掙扎地展開天人之戰。「你要把鏡子給我嗎?」
「不。」他不可能給她。「我們約好了以醫治青衣的病為交換條件,她沒完全好以前你不能拿走它。」
「你……」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狠咬他一口。「算了,留著陪葬吧!三百年後會有人把它從土里挖出來,到時會傳到我師兄手中……」
咦!等等,他們都姓司徒,莫非有所關聯?她訝異的聯想到。
「什麼三百年後,難道你會預言……」
他才一說「預言」兩字,歐陽春色立即驚慌的直搖頭。
「我不會預言,不要問我,我隨便說說,什麼也不曉得,別問我、別問我,我要走了,後會無期,我自己想辦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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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是砒霜中毒,而且時日已久,恐怕從孩提時便已喂毒,直至今日傷及五髒六腑,若不停止毒入體內,最多三年,令小姐將見不到雙十年華的中秋月圓。」
最後歐陽春色還是走不了,她拒絕為司徒青衣看診,由著她病情加劇,甚至是吐出血來,焦急萬分的司徒太極不得不再向外尋求良醫。
剛好有位關內的大夫欲往關外尋藥,正巧路過山莊,基于醫者父母心,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大夫遂入內為司徒家小姐診脈醫治。
由于他的說法與歐陽春色的不謀而合,以銀針逼毒卻見針身整根變黑,本已懊悔失言的司徒太極這才藉此機會留下她,硬要她協助老大夫為其妹驅毒。
「小春,你和我大哥吵架了嗎?」感覺有點安靜,靜得令人不安。
「我看起來很閑嗎?」歐陽春色懶懶地一應,不若先前滿臉笑容。
「大哥性子沖你是知道的,若有不得體的地方我代他陪罪,請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對她而言,他是個好兄長,但對別人來說,絕對是不好相處的魯漢子。
看著司徒青衣毫無芥蒂的與自己交談,她頓感愧疚的說道︰「你不怪我不救你,故意見死不救?」
她一愕,笑得恬柔。「我想你有你的理由,你不是硬得起心腸的人。」
「哼!不是嗎?你大哥還氣得罵我狠心無情呢!說你要是有三長兩短,他要挖出我的心祭拜你。」真可笑,不相信她的醫術干麼要她救人,矛盾。
「他說著玩,千萬不要當真,大哥為了我的病相當辛苦,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他一回。」這個兄長實在太沖動了,總是容易得罪人。
「我想他不會在乎我原不原諒他。」說不定還認為是她的錯,想要將她千刀萬剮。「不過,我是真的被他氣昏了頭,狠下心不救你。」
「嗄?」她訝異地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真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其實我也是嘔氣,想逼他讓步,看他會不會為了你而承認錯誤,認真地追查誰對你下毒。」若不揪出躲在暗處的陰謀者,她救也是白救,青衣還是會一再中毒。
「什麼,對我下毒?」她被下毒了?
司徒青衣的表情不是驚慌,而是納悶,平時鮮少出莊的她怎會有人想加害于她?她自問沒做過什麼害人的事。
「咦,你不知道?」難道沒人告訴她?
才這麼想,她決定老死不相往來的家伙臉色難看的走來,腳步刻意放重讓人知曉他來了,而且也告知他人他正處于不豫中。
司徒太極的性情是豪邁的,但也有些睥睨他人的霸氣,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旦融入骨子里,任誰也不易拔除,他從不認為信任自己人是錯的,你不相信他們,人家怎麼可能用心幫你做事?
至于老大夫說的中毒一事,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而因為老大夫要去采藥,所以留下藥方後便走了,他不得不仰賴這小子。
「你又在青衣耳邊碎嘴什麼?她好不容易氣色好一點,你最好不要再煩她。」
這小子,見了心煩,不見煩心,簡直搞得他一天比一暴躁,寢食難安。
「咦?小姐,你這屋子鬧鬼嗎?怎麼听見嗡嗡嗡的怪聲。」歐陽春色挖挖耳,視若無睹的蹺腳啃瓜子。
當男人的好處是可以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摳鼻子、齜牙,全身癱軟像顆軟柿子地斜倚軟榻,也不會有人跳出來指責不雅,以她貪懶的個性來說,莫怪不肯變回女孩家,易裝裙釵。
不管在哪個朝代,當男子確實都比女子便利,一言一行不必受太多規範,想去哪就去哪,世人還十分偏心地說了一句──男兒志在四方,而給女人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在開放、自由世界長大的她怎麼可能矮化自己,她要自在,她要來去自如,不受拘束,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絕不會換上女裝折騰自己。
「你敢說我是鬼,諒我不敢對你下重手是不是」真把他惹毛了,他照樣斷她一手一足。
「哎呀!不得了,又來了,要不要找個道士來驅驅邪,難怪你身子骨一直好不了,原來是屋子不干淨呀!」歐陽春色故做驚慌的大叫,將瓜子殼吐向一雙大黑鞋。
「你……你太目中無人了,太放肆!」竟敢無視他的存在。
她不驚不懼的將杵在面前的大塊頭當木頭漠視。「青衣小姐,你這屋子風水不好,可能沖到地煞了,趕緊去廟里求道符來掛著,保平安。」
「你……」司徒太極的臉黑了一半,惱視在他眼前大搖大擺走動的人兒。
「小春,你別為難我大哥了,他的萬般不是皆是出自對我的關心,絕無惡意。」唉!他們的意氣之爭要到何時能了?
見兄長氣得臉紅脖子粗,殺氣騰騰地對著姐妹淘咬牙切齒,柔順的司徒青衣不得不開口緩頰,避免他們真的大打出手。
誰理他,莽夫一名。「小姐的身子要顧好,別再亂吃有毒的東西,我能救得了你一時,可救不了你一輩子。」
「什麼東西有毒……」話題兜回這件事,她還是一頭霧水。
她太單純了,生性善良,完全想像不到有人要害她,而且從她幼年開始。
「都說了別提這件事,莫須有的事一提再提,你是何居心?」大聲吼叫的司徒太極不想此事影響妹妹的病情,生怕她會難過。
莫須有?歐陽春色挑起眉,笑捻一顆腌梅子往嘴里放。「你有個迂腐、頑固、鄉願、不通情理的大哥,他居然以為自己是神,能保你一生安康。」
呿!什麼都不說就叫保護嗎?無知不一定是福氣,當初師兄要是肯明白告知她陰陽鏡的用處,她在把玩它時自會小心謹慎,如今不致落得如此地步。
有家歸不得,欲歸無處去,縹縹緲緲地游蕩,她都不曉得幾時才能回家。
她想家,想念師兄,想念竹籚前的小魚池,她放養的小蝌蚪應該長成綠脊的青蛙了吧?蛙鳴聲該會吵得人不得安寧。
哼!吵死師兄好了,誰叫他還不來救她,活該夜夜失眠。
「歐陽春,你太膽大妄為了,你馬上跟我出來,我非痛毆你一頓不可。」不會打死,打個半殘就好。
「大哥,你別惱火,小春也是為了我好才冒犯你,你就看在她細心醫治我的份上,別對她太嚴厲。」唉!她這沒用的身體,緊要關頭總幫不上忙。
司徒太極輕輕推開妹妹,讓她跌坐床沿。「這事你別管,我和他的私人恩怨讓我們自己解決。」
「可是……」事情有那麼嚴重嗎?
「青衣小姐,初一、十五記得幫我上炷香,如果那時候我們還沒在地下見。」人生百年,轉眼即過。
「小春……」她為何要火上澆油,把大哥的火氣全引出來?
司徒青衣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這兩人,明明可以相處和睦卻刻意挑釁,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氣氛搞僵,互有往來不願退讓。
若是各退一步,火爆場面自是不會一再發生,她也用不著時時擔心,唯恐他們捉對廝殺。
「青衣,你離遠點,不要靠近,小心傷了你。」他的目標是歐陽春。
「青衣小姐,有瘋狗,你玉足記得抬高點,避免被咬。」這年代可沒狂犬疫苗,被狗咬只能踫運氣,倒楣的就一命嗚呼。
「你……」一下子說他是鬼,一下子又暗嘲是狗,他若不發威怎麼帶人?
「你們不要再吵了,稍微靜一靜成不成,我……我胸口好悶。」聲一揚的司徒青衣忽地胸悶,緊捉著胸前衣裳微露不適。
「青衣,怎麼了,服藥沒?」司徒太極狠狠一瞪歐陽春色,認為她未善盡大夫之職。
「我手麻,好……好難過……」細微的汗珠由額側冒出,她臉色變得很差。
「好,你忍著點,我幫你拿藥……」
一回頭,他看到令人心煩意亂的臭小子托著腮,一動也不動的盯著桌上膳食,不免有氣的一吼,「你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點過來幫忙。」
「給我銀針。」她未看向他地伸出手,手心向上。
「什麼?」都什麼節骨眼了還能若無其事,把他當下人使喚。
「銀針,銀釵,銀鏈子,只要是銀的東西都可以。」如果她的臆測是正確的,那麼……
他瞪了一眼,嘟噥地從懷中取出一物。「銀子成嗎?」
「銀子?」接過沉甸甸的十兩銀元寶,歐陽春色差點因為它的重量而破口大罵。
古人真是自找苦吃,幾張薄薄的鈔票多好用,要不一卡行遍天下,哪需要這麼費事將家當帶著走。
有些怨言的她將純度足的銀子丟進用剩的飯菜中,引來一陣驚呼,她不為所動的等待著,兩眼緊盯著銀子的變化。
果然。
不是很明顯,卻是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沾到湯水的銀子底部變色了,呈現暗黑。
「有毒。」開口的是雙目泛冷的司徒太極。
「微量,無立即斃命之虞,你這顆腦袋裝屎的死驢子總該相信是‘自己人’下的手吧!你信任他們,他們卻嘲笑你是不用腦的笨蛋。」
「住口!」他氣得拍了下桌子,碗盤都震翻了,湯湯水水的灑了一地。
「為什麼要住口?你不是誓言旦旦你的人對你忠心耿耿嗎?要我這外人少插手,可事實證明你是錯的,因為你有心的袒護才會害到自個妹子,你根本放縱他們傷害你的親人。」
他才是主謀。
「不許再說了,你這小子懂什麼,司徒家的家務事由不得你來說長論短……」司徒太極仍一心護短,即使明知作惡之人可能是莊內人,為掩飾心中的震驚和難堪,他惱怒地舉起手揮出一掌──
「啊!不行,大哥,小春她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