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某所私立女子中學,有五個來自不同家庭的女孩在此相聚,她們歡笑,哭泣,用青春洋灑一篇美麗年少,結成情同姐妹的莫逆之交。
更巧合的是,她們的名字皆以花命之,因此五位美麗、出色的女孩特別引起外校男學生注目,所以封她們為花中五仙。
黎紫苑︰紫苑的花語是反省、追思。
她是個聰明、冷靜,外冷內熱的女子,對家人十分照顧,有兩位弟弟,父母俱在,目前是某家族企業的跨國總裁。
霍香薊︰霍香薊的花語是信賴,相信能得到答覆。
她是個優雅、恬靜,追求享受的知性美女,個性矛盾、反覆,是企業家之女。目前是紅透半邊天的影視紅星,更是唱片界的天後人物。
金玫瑰︰玫瑰的花語是愛和艷情。
她艷麗,嫵媚,高眺,是個相當有自信,大方但有些偏激激的名模特兒,父親是房地產大亨兼議長,她開了間女同性戀酒吧,男賓止步。
白茉莉︰茉莉的花語是膽小、內向。
她溫柔、善良,有些自閉和害怕與男性接近,像朵小白茉莉花一樣可人。父亡,母是廣告公司經理,繼父是法官,繼兄是檢察官,而她的職業是輔導員,即是社工。
何水蓮︰蓮花的花語是心的潔白、幻滅的悲哀。
她高雅而聖潔,總愛甜甜的淡笑,是個成熟、理智的感性女子。祖母十分嚴厲,因此顯得父母無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全美連鎖飯店的負責人。
五名女子,除了黎紫苑出身小康之家,其他都是大富人家的女兒,因此一段段美麗的故事因此展開——
☆☆☆
好可怕的惡夢,她才十四歲呀!
白茉莉心寒的撫撫手臂上豎立的寒毛,高溫的台北竟令人全身發冷。
該怎麼辦?
好想逃離這場不休的惡夢。
昨夜媽媽出差去,她照往例害怕地落下鎖,並將書桌推來擋住房門,可是…
他還是進來了。
"乖,寶貝,來,爸爸模一下就好,不會痛,很好玩的。"
他那惡心的舌頭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的侵入她的嘴,帶著汗的手心在她才剛發育的胸部揉搓,根本不顧她口中不斷呼喊的請求,喘著氣的身子半壓在她身上。
她真的好怕,昨夜爸爸第一次在她下月復的"那里"直模,她想下一次爸爸可能會……
不,她好怕,誰來救救她?她不想和爸爸做那種事,老師說那叫。
真的夠了,她才十四歲呀!
白茉莉仰著頭向天祈禱,眼中有著滾滾淚珠,突然一部來自南部的貨車駛過,一張招生用的傳單隨風飄至眼前,她伸手一接——
私立蘭陵女子中學招生,
以成績優越達八十分者為招生對象,供膳,外縣市學生一律住校,暑期輔導依個人意願,寒暑假宿舍一律開放…
本中學共分國中部及高中部,今年度預定招收學生六百七十名余名,
意者請備成績單至本校報名…
被救贖的笑容浮現。
那年,白茉莉擺月兌了惡夢,成為私立蘭陵女子中學一年級新生。
☆☆☆
茉莉花,清清秀秀,小巧潔白,開在無人問的角落邊,幽靜地吐露淡香,如同它純白蕾瓣,幽然不沾一絲塵色。
它不與群花爭寵,不愛染上人間俗色,就在人們忽視的目光下,悄悄地展露芳華,在風中傳送宜人的清馨。
如同茉莉花的白茉莉本姓石,自從父亡母改嫁之後,她隨著改為繼父姓氏,有一位大她四歲的繼兄。
"听說紫苑回國了?"
一位敦儒、正直的男子手握當日晚報,溫柔而深情的望著妻子忙碌的身影,嘴角揚著滿足的笑容。
何嫻芝放下初構的草圖回過頭,"是呀!這丫頭是熬出頭了。"
"難怪一向不愛在夜晚外出的茉莉,這陣子老是待不住直往外跑。"白耘生這才明白,原來傳言屬實。
"孩子長大就該展翅高飛,她太靜了。"她一直很擔心女兒太寡言冷僻。
記得茉莉小時候很活潑,見人總是笑眯眯地不怕生,拉著人們的大手鬧著要糖吃,像個陽光下的小天使,笑聲迥繞在四周。
可是自從幼稚園大班畢業升上國小一年級,茉莉的笑容便逐漸減少,她和前夫都忙于工作,不太注意小女兒心態上的轉變。
十四年前前夫在台風夜失足墜樓撞到雕像而亡,看到女兒雙眼空洞無神地緊緊窩在紫苑身旁,她才知自己是個多失職的母親。
放任女兒一個人無助地面對父親死亡的殘酷畫面。內疚所造成的隔閡已來不及挽回。
她只能眼睜睜讓女兒的沉默成慣性。
即使茉莉已是青少年輔導的一員,但那份羞澀及怯意,限制了她面對面的開導場面,頂多在勵馨文教基金會內擔任內勤工作,接觸的對象大都是受近親侵害的未成年少女。
"兒孫自有兒孫福,茉莉是保守些,但你別太操心了。"白耘生笑著安慰妻子。
"那是因為你沒看過她小時候的模樣,茉莉可是活躍得很。"兒是掌中的肉呀!她怎能不操心。
"女孩子嘛!你能期望她野到哪去,向倫不也是悶木頭一根,成天不吭氣。"
父母總有操不完的心。
何嫻芝輕嘆了口氣偎進丈夫杯中。"咱們都是外放的父母,怎麼生的兒女盡是水中月?"
"咦?!"他一時意會不過來她的意思。
"永遠撈不著他們的個性,空在一旁打水。"只能看看而已。
白耘生輕笑地摟著她的腰。"老婆,當年你不也如此,一下子風一下子雨,叫人猜不著。"
他們當年是風靡T大的一對校對,學生會長和校花學妹的戀情多教人稱羨。
可惜他的家人不贊成這段感情,百般出面刁難,甚至自作主張地為他訂下一間婚事,而她為愛寧可與白家兩老反自,堅持要與他在一起。
只是,凡事不能盡如人意。
他大四畢業那年何嫻芝大二,在家族刻意安排的宴會上,白耘生被下了藥和未婚妻發生關系,並拍下曖昧的照片送給她。
情人間容不下一粒細砂,不管他如何地解釋和悔恨,兩人的感情還是畫下句點。
更意外的意外是,他的未婚妻竟在那一次設計中懷了身孕,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犧牲了四年的時間在一段不情願的婚姻里。
好不容易他用冷漠及絕情擺月兌了死心的妻子,準備再用最真誠的心來追求今生唯一愛過的她,可是佳人已羅敷有夫。
他獨身帶著兒子出國七年,回來接受檢察官的考試,在闊別十幾年後,兩人再相見的地方竟是她丈夫陳尸的客廳,教人款吁。
重逢的喜悅使他失了檢察官應有的判斷,即使疑點重重,他的心仍是偏袒她們母女,判定失足墜樓無他殺之嫌結案。
六個月後,她成為他的妻子。
現在的他通過法官檢定,已是高等法院的法官。
何嫻芝揚起一抹笑,"老夫老妻就甭提當年事,這次紫苑回國打算定居,不再流浪他鄉。"那孩子真是苦了她。
"紫苑丫頭令人印象深刻,若她不休學出國,我這位子可坐得有些心驚。"她那張律師嘴可惜了。他一直這麼覺得。
何嫻芝好笑地睨睨丈夫。"瞧你說的,她不過是詞鋒犀利些,你怕她讓你難看呀!"
"她是天才。"白耘生心中感慨。"記得她大一下學期我去兼了兩堂課,一本六法全書她倒背如流,還能很'謙虛'地指點我哪一條,哪一例在第幾頁、第幾行呢!"
對于紫苑的遭遇,他感到驚訝和遺憾,美麗的女孩總是情路乖舛。
"嗯,紫苑的確是人才,棄法律而從商一樣令人刮目相看,現在是曼維斯企業的總裁。"
微訝的白耘生不禁問,"你是說這次接到的企劃案就是出自她公司?"
"這丫頭可壞心嘍!明著把廣告合約送到我眼前,暗地理順便拖玫瑰和香薊下水,真是調皮。"何嫻芝的臉上有淡淡的笑。
"玫瑰和香薊?!"他低頭想了一下。"兩個丫頭不是鬧得很不愉快?"
"唉!還不是為了紫苑鬧翻了姐妹情,現在禍首回來,咱們茉莉的愁眉該開展了。"
不用老是夾在中間為難,顧此失彼。
再則以紫苑的開朗相信,應該可以影響女兒沉悶的個性,重拾年少的歡笑。
這是一位做母親的心願。
"老婆,你和紫苑比較熟稔,拜托她多點化點化咱們那一雙兒女。"他是看在眼里無能為力。
這一說,何嫡芝的輕松失了跡。"茉莉就是不愛和男人往來,向倫似乎也不交女朋友。"
"你糊涂了,我兒子那一顆心早被你女兒擄獲了,十四年前就認定茉莉,和我一樣痴情。"
"你喔!為老不尊,一大把年紀還說風花雪月。"她是甜在心坎。
白耘生深情地吻吻妻子;非常珍惜地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前。"我愛你,芝芝。"
"我也愛你,耘生。"這份愛是上天所賜的恩典,她十分知足。
"希望我們的兒女也能像我們一樣找到一生為伴的知心人。"
"嗯!"她低應一聲,拉下丈夫的頭深吻。
一腳踩在玄關,斯文的白向倫推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有些尷尬地收回腳,不好意思打斷客廳里的恩愛氣氛。
這兩位年近半百的夫妻興致不減年輕人,不時上演一、兩段叫人臉紅的激情戲,絲毫不顧忌他們這些小輩的臉皮薄。
像上一回他為了查一件案子晚歸,听到廚房有奇怪的申吟聲,他以為家里有誰不小心受了傷,心急的扭開一室光明。
結果是他嚴肅的法官父親及嫻靜的美麗繼母在流理台上辦事,全身光溜溜地享受的高潮,無視他張目結舌的拙相。
"真羨慕。"
搖搖頭,白向倫看看腕上的表,輕聲地放下公事包往外走。
該去接她下班了。
☆☆☆
青天無雲,悶熱的天氣在空調系統下有些涼,偌大的辦公室只剩小貓兩、三只,大部份的社工都外出做家訪或協調,所以顯得冷清。
辦公室的一角有個佔地三十坪的諮詢室,以淺淺的鵝黃色為主色,乳白色的沙發和玻璃圓桌放實在入門處,兩部電腦很巧地擺進另一側。
一眼望去便是最里面類似和室的茉居,紫檀木鋪成高約十來寸的地板,上面冒張實心木桌,散落各式坐墊和抱枕,適合談心。
隱藏式的櫥櫃里擺了茶具和沖泡咖啡的器皿,旁邊有道小門,拉開是間淡綠色的臥室。
"咳!社工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事多錢少沒功勞,挨罵挨削又帶挨打,我該找哪個專線申訴?"身為社工一員的徐幔幔大吐苦水。
有人二話不說立刻笑答,"一一0。"
"報警有個屁用,警察姍姍來遲,到時一堆廢話,拔一一九叫救護車還比較有保障。"
徐幔幔一臉不屑的揮揮幾張資料卡,似乎曾深受其害地大肆誼染,想吐出口中的怨氣。
"大小姐,你'又'和男朋友嘔氣了,"站在電腦旁等資料的于欣寧好笑地說
整個基金會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她有一位在偵二隊上班的警官男友,每回男友出任務無法陪她或臨時取消約會去捉賊時,她都會把警察批評得一無是處。
"去你的,于欣寧,你干麼又來欺壓我們諮詢室的白茉莉,心理輔導室的電腦當機了嗎?"
"呸呸呸!少烏鴉嘴,當機還得了,多少檔案會流失。"真沒天良。
抽了片洋芋片往嘴里丟,粗線條的徐幔幔用她"生孩子"最佳的大擠掉于欣寧,一手擱在電腦上,另一手把洋芋片盒遞到坐在電腦前的白茉莉面前。
"別管她死活了,來片洋芋片解解饞。"
專心的白茉莉嚇了一跳,撫憮心口。"幔幔,你知道我膽子小,別突然伸出手。"
"拜托,大白天見鬼嗎?是你我才肯施舍,要是換了旁人……"她用輕忽的眼神一盹"第三者"。
"洋芋片熱量高,我在減肥。"于欣寧故作嫵媚地擺弄她完美的曲線。
"少諷刺,我可在標準體重內。"看了她的表演,徐幔幔沒好氣地失了胃口。
"是呀,標準值內,可是是接近危險上限的標準。"于欣寧有意地瞄瞄她那略顯豐腴的身材。
她故作風騷地挺起胸膛,展現自己的豐滿。"嫉妒就說一聲,我不會嘲笑你'晚熟'。
于欣寧氣悶地拉了張椅子坐定,她承認自己個子矮了些,連帶影響到身體某器官的發育,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有時她不免羨慕起茉莉的天生麗質,兩人都屬于"不老"臉孔,可是人家硬是多了一分飄忽的氣質,像個古典美人。
唉!人比人總是有生不完的悶氣,還是看開些。
"茉莉,你把資料印一份給我,我懶得和乳牛媽媽呼吸同一口空氣。"
白茉莉淡笑不語地印出資料。
"平板荷包蛋,你想栗我送你兩只平底鍋嗎?"徐幔幔再度挺起壯觀的上圍。
"你……哼!胸大無腦。"
"不好意思喔!本人可是T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年年拿獎學金。"她偏要打破這項無稽。
基金會內有幾位專屬律師,負責解決一些兒福法、民法、刑法的問題,保障婦幼身心安全的權益,徐幔幔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說怪事年年有,T大的法學教授一定忘了戴老花眼鏡,以上圍來評成績。"于欣寧惡毒的取笑。
"你……"換徐幔幔氣紅了兩頰。"你是在毀謗,我要告你。"
"來呀!誰怕誰。"于欣寧立刻頂回去。
印表機排列出一行行鉛字,兩人斗氣的聲音絲毫影響不了正在工作的白榮莉,她柔柔的表情始終沒變。
在一起同事數年,她還是不太容易與人打成一片,沒辦法開懷地交托心事,習慣安靜的窩在角落里做事,听旁人的嘻鬧聲。
在這一生中,她真心的知己只有四位,雖然曾有過時間上的裂痕,但是那份真摯千金難換。
尤其現在她們的中心圓回來了。
想起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一切的辛苦在轉眼間消逝,好像回到原點重新賦予新氣象,不再有分離。
白茉莉微微流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笑靨。
"咦?!你瞧她笑得多夢幻。"徐慢慢發現了白茉莉的異樣。
于欣寧很想敲她一棒。'笨蛋,那叫思春。"
"怪怪的,她不是距青春期已經很——遠了。"徐幔幔故意拉長音引起白萊莉的注意力。
"愛情無年齡之分,人家想念白哥哥嘛!"于欣寧曖昧的輕頂當事人。
回過神的白茉莉回以一貫的解釋。"你們老是想偏了,他是我大哥。"
對于男人,她總是抱著戒心。
"偶爾你也看看《謊言技巧一百零八招》那本書,有誰看過那麼'痴情'的大哥?"騙人沒談過戀愛呀。徐幔幔才不信她的話。
白茉莉吶吶的道︰"他是擔心我遇上危險,台灣的治安……不是普通的糟糕。"不然就不會有這個基金會的成立。
翻開報紙一看,哪一天不是刊載著天倫悲劇,短缺的警力難以應付日新月異的犯案手法,光是殺人放火的重刑犯已讓餓們疲于奔命,誰有工夫注意陋巷內的危機,更何況是關上門的凌虐妻女案件。
"听到了沒,徐女乃媽,叫你那口子用心點,別老讓白家大哥一天到晚擔心他心愛的妹妹,不管多忙都早晚接送到底。"于欣寧話中有話的瞥了徐幔幔一眼。
徐幔幔微惱,不去計較。"感情的事不關警察管轄,白檢察官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根本無處藏。"
"就是有人愛當睜眼瞎子,辜負白大哥一片深情。"對于白向倫和白茉莉撲朔的感情,于欣寧就是那個被急死的太監。
眼看郎有情,女有意,偏偏此藝非彼意,硬是牽不起一條姻緣線。
"你們別胡攪了,我們真的是兄妹。"白茉莉的臉上布滿無奈。她有種無力感。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她對男人向來保持距離,唯獨對這位繼兄無能為力,他看似斯文的外表其實很專制,不給她逃月兌的機會。
紫苑出國這十年間,他自動升格為她的行動機,將她一周內的作息模得一清二楚,堅持送她上下學及畢業後工作的班表。
盡管檢察官的工作十分忙碌,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是全年無休的司機。
即便真的無法準時來接她下班,他也會先打通電話來通知,要她晚一點下班等他。
白茉莉不會開車,擠公車又怕和人接觸太多,因此順著他的意,畢竟他是她唯一尚能接受的男人,不會帶給她壓迫性的恐懼感。
"茉莉呀茉莉,你該去配一副眼鏡,沒有一位大哥會因為下雨而一路直飆向陽明山送傘送衣的。"
于欣寧提及兩年前的一頂聯誼會,一些愛心集團三天兩夜的交流聚會中所發生的事。
"這……"詞窮的茉莉只得把一堆印好的資料裁齊遞給她。"工作至上。"
"你喔!又在逃避,小心便宜了楊門女將。"于欣寧提醒她。有人退縮就有人迫不及待。
徐幔幔後知後覺的問道︰"你是指公關部門的交際花楊心語?"
"除了她還有誰敢凱覦別人的男人,標準的楊門女將——強悍呀!"
"別在背後議人是非,楊小姐美麗大方,是基金會之花,你們干麼亂扣不雅的詞匯?"白茉莉柔水似的嗓音輕輕揚起。
"她是美得艷麗絕倫,留法的美女博士,可是不能仗著自身的優勢搶人家的哥哥。"
楊心語的家世好,容貌上等,常常借故和來接白茉莉下班的白向倫攀關系,十次有八次開口邀約,看在于欣寧眼中很是過份.
明明人家白大哥一再冷言相拒,她還不屈不撓地糾纏不停,有失女子的矜持。
說白一點就是丟盡女人的臉。
展揚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又怎麼樣?愛情仍是強求不得。
"欣寧,快下班了,你還不把資料送去給主任秘書。"白茉莉不愛嚼舌根,提醒她公事未了。
"唉!真被你的無知氣死。"一扭臀,她急急忙忙地往外沖。
少了多話的于欣寧,諮詢室恢復平日的寧靜,徐幔幔抽出架子上的檔案。
"茉莉,你都三十一歲了,有些事不是視而不見就能粉飾太平,別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人。"
曾經,她迷戀白向倫的局儻俊偉,並不怕羞地向他吐露愛意,期望能得到他的青睞。
結果,他的一句話打散了她的美夢——
情之深系于小白花。
不用言喻,即使粗心的她也听得出含意,她將那份愛意壓在心底深處,借著不斷換男友沖淡這段情,直到遇見她的冤家警官。
"你不懂的,幔幔。"白茉莉輕蹙黛眉,天下間大概只有一人懂她。
"是你自個在鑽牛角尖,學心理的都有點蝴蝶心態。"變態!徐幔幔在心中補了句。
白茉莉頭疼地撫撫額。"我是青少年兒童福利系畢業,不是心理系。"
"那你總修過心理學吧!"她立刻堵上一句。"白大哥是個好男人。"
她知道,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時鐘正巧在這時敲了五響。
白茉莉不願赤果果地袒露自己,因而乘機避開徐幔幔探索的質疑目光,從容不迫地收拾桌面關上電腦。
道了聲再見,她的心比身體更快飛向外面世界。
她並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恐懼男人靠近的心理逐漸養成她依賴某個人,習慣接受無微不至的呵護,沉淪的心仍在安眠期。
只是陰影不散,她走不出自限的黑暗地。
☆☆☆
"唉!"
忍不住嘆氣的白向倫仰望布滿彩霞的天空,故意放慢腳步往隱密處躲避,假裝听不到那一聲聲輕柔的呼喊聲,無情地踐踩如茵草皮。"踏雪無痕莫留情,枝頭花笑不回看。
他自認為做得夠冷漠無情,以斷絕胭脂禍,怎麼還有人不死心的固執至此,听不進拒絕?
"白大哥,你來接茉莉嗎?"
多此一問。"楊小姐。"白向倫禮貌性的點點頭,有意忽略她微酡的靦靦笑容,不帶表情地取下眼鏡擦拭。
"最近在仁愛路新開了一間唰唰鍋,我請你和茉莉去吃麻辣鍋如何?"
"我不吃辣。"
楊心語柳眉微蹙。"我記得上回你曾帶茉莉去林森北路那間火鍋店吃過麻辣火鍋。"
"是她愛吃辣,我另外點了別種湯料。"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那去吃日式料理好了,我先打電話去訂位。"說著她拿起手機撥號。
白向倫不去制止任由她,無意識地托托鏡架掩飾眼中的精厲。
平心而論,她是比茉莉漂亮,縴縴合度的曲線包裹在合身的制服下,完全展現出令人驚艷的線條。
明亮有神的雙眸閃著自信和痴迷,白里透紅的豐頰微染淡淡虹彩,朱紅色的唇膏描繪完美的唇形,挺直的鼻梁顯現出俏麗。
如此出色的美麗女子愛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是佳話,可惜他心中早已駐進另一位輕曼身影,容不下此等嬌客。
"白大哥,七點不算太早吧!把塞車和停車時間算進去,應該差不多七點。"她心中的雀躍在嘴角泛開。
"喔!"他不在意地虛應,眼神盯著基金會大門。
以為她終于打動心上人的石心,楊心語含羞帶怯地挽著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半垂下眉。
"吃完飯後我們去世貿看星星,上陽明山欣賞夜景…宵夜去吃港式飲茶,清晨去淡水看日出。"
世貿有星星嗎?!陽明山賞夜景?想偷窺草叢車陣內的春光不成。
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白向倫有些吃不消她的自說自話,她不用睡覺嗎?直接規劃十二個小時不休的娛樂。
"對不起,楊小姐,我進去等茉莉好了。"他直接跨大步打算丟下她。
"我帶你去接待室……"
他揚起手拒絕,"我比你熟知基金會的地形。"
"呃,那我陪你等茉莉妹妹。"楊心語喜悅的笑容頓了一下,但仍緊跟著他走進接待室,不放棄一絲和他相伴的機會。
茉莉妹妹?!他眼中有抹譏色。"茉莉比你大四歲,你的稱謂欠思慮。"
就算是妹妹也是他的,與她何干。
"是嗎?"她故作驚訝。"茉莉看起來好像是學生,我當她才二十出頭呢!"
楊心語的企圖心不強,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剛回國不到半年,一見到卓爾溫懦的白向倫,那顆沉寂的心起了波動。
她當然很清楚白茉莉的實際年紀,電腦內有員工資料儲存,調出來一閱易如反掌。
也許是太過痴迷而看不清真相,她只當兩人是單純的兄妹關系,一意要拉攏人心,不時送些小東西給她自以為是的"小姑"。
一提及白茉莉,白向倫的臉上場起略帶縱容的笑容。"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她一直維持清清淡淡的模樣。"除了短發留長了。
"你是個好哥哥,茉莉是幸福的妹妹。"她笑著倒了杯咖啡給他。
在等候的接待室,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的人們,不待接下她的咖啡,眼中已出現那抹清麗身影,偉岸的高大身軀候地朝目標走去。
"茉莉,下班了。"
白茉莉有些別扭的望著他摟肩的手。"大哥,你的手可不可以……"
"小丫頭害羞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喲!"白向倫刻意拉近兩人距離。
"我不習慣人家…踫我。"白茉莉說得很委婉,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硬。
白向倫擺出溫和假象說道;"我是最疼你的大哥,難道你不信任我?"
"我……"她很想點頭,但是……"我當然信任你。"
她見不得別人受傷的眼神,心軟地僵直著身子。
鼻腔內傳來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爸爸可怕的懷抱,而是在她作惡夢時的溫暖靠山。
一個安全的港灣。
"茉莉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孩,是大哥的寶貝。"他親昵的捏捏她的鼻子,有意無意地拂過她微顫的唇。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吻住地害怕的杏口。
他一直不曉得她到底在怕什麼,只能用極慢的步調去沁入她的生活,以蠶食的方法瓦解她的戒心。
光是一個小小的踫觸就花費他三、四年的時間,好在他是耐力十足的男人,有得是毅力逐步收網,將她納入羽翼下。
"大哥——"白茉莉快哭出來了,他的身高給她一種窒息感。
"永遠別怕我,我是你的守護神。"白向倫忍著渴望稍微松手,故作隨意地勾著她的肩。
她定了定神,擠出一抹笑。"我們回家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過楊心語的跟前,她舉起拿著咖啡杯的手欲發聲,一只手卻突然拉住她。
"楊博士,我這個案主的先生很難溝通,你給點專業意見吧!"
于欣寧哪會容許這個空降部隊去搞破壞,趕緊找了拗口的托詞拖走楊心語,直到那部寶藍色轎車駛離停車場,她才好心的放手。
做人要適時地發揮"守望相助"。
只是另一人……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幾許,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