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當我的女朋友?!」
興奮得有點大舌頭的任意愛話說得結結巴巴,黑幽幽的雙眸染上異樣的光彩,始終不太敢相信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會落在他的懷兜里。
十年前的車禍他認識了橫越馬路、趕著參加小提琴比賽的女孩,當時他就坐在分隔島的行道樹下吃著冷掉的便當,不經意抬頭被她如風的輕盈身影迷住。
一開始他以為是眼花產生的錯覺,天底下哪有如此美好的仙子,長發飄飄彷佛踩在雲里,一襲公主白的及膝洋裝襯托出她純淨的氣質,他覺得空氣中都是從她身上飄來自然散發的花香味。
他看傻了,也忽略她所處位置的危險性,咬著筷子看得兩眼發直,渾然不知一輛滿載幼童的女圭女圭車即將釀成大禍。
看著她的身體如一朵小白花飄了起來,又重重跌落地面,暈散開的鮮血像盛放的玫瑰花瓣,將她小小的軀殼包住。
女圭女圭車翻覆了,包括她在內的十二名幼童都受了傷,司機傷重不治,死在送醫途中。
因為交通嚴重阻塞,救護車不僅不夠用還通行不易,搶救人員以重傷的幼童為第一優先,把她留在最後。
而錯愕、震驚的他根本是慌了手腳,一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她正用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己,抽動的心毫不猶豫地驅使他抱起她,狂奔至幾公里外的一家王綜合醫院。
他忘不了小小的生命正在他手中流失,柔軟的身體慢慢地失溫,他很怕花一樣的女孩會如玫瑰花凋零,而他的心也會跟著死去。
「你覺得我不夠資格嗎?」門開心問得含蓄,柔得可以滴出水的清眸卻帶著露骨的盯視,好像他只要說錯一句話就完了。
「不不不,是我怕配不上-,-這麼的縴弱嬌美,高雅月兌俗,我……我太粗壯了。」像一棵千年神木,粗腰足足有她的三倍大。
她輕笑地撩撩發,將手放在他驚人的大掌上。「我是個非常需要保護的人,你要是不夠強壯我還看不上你。」
「真……真的?」他還一臉受寵若驚,輕握著玉質般小手不敢用力。
適時地利用柔弱的外表也是一項武器,她想。「當然,你不相信我?」
「沒有沒有,我相信-,醫生不會騙人。」他搖頭如波浪鼓,慌亂地擔心她會從掌心飛掉。
「是不騙人,但會誑人。」尤其像他這種傻瓜。
「嗄?」
任意愛的表情很逗,似不知所措又有點過于驚慌,凶惡到令人懼怕的方型臉驟然一變成呆呆的模樣,惹得身邊的佳人笑得往他懷里偎。
此刻若有人拿心跳測量器來量他的心跳,恐怕會驚訝得睜大眼,擔心有破表之虞。
卜通!卜通!卜通!卜通!卜通!心跳得飛快,他緊張得背都濕了,高舉的手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擁著他想都不敢想的細致精品。
「咯咯……瞧你滿頭汗,真怕我吃了你不成?!」這大個兒真可愛,耳根都紅了。
「呃,天氣熱嘛!我體積大容易出汗。」她該擔心被吃的人是她自己吧,他餓了很久。
她抬抬看看天空,描繪出一道虹形。「還好呀!不算太熱,清涼的風有夏天的味道。」
兩人是一路散步走回醫院,門開心淑女腳踏車載不動兩個人,她將小提琴放在車前的籃子里,由自告奮勇的任意愛牽著走。
對他而言,那輛五公斤的單車有可能壓扁她,為了以防萬一,由他牽著較安全。
「夏天有什麼味道?」怎麼他完全聞不出來?
她瞅了他一眼,握緊他的手巧笑。「戀愛的味道呀!你沒發覺我們之間強烈的費洛蒙嗎?」
動物發情所發出的氣味,用以求偶好傳衍下一代。
「戀……戀愛……」他有片刻的失神,不知道她在說誰。
光看著她柔美的臉龐他都醉了,哪分得出心思顧及其他,就算她在調戲他,他也看不出來,以為她只是在撒嬌。
「不然我們兩個手牽手在干什麼,我們都已經過了辦家家酒的年紀。」她取笑著,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一看他笨拙的樣子她就想欺負他,看他能遲頓到什麼地步。
任意愛傻呼呼地笑著,一點也不覺得痛。「-真的要當我的女朋友?」
他可不可以偷偷地高興一下,多年的美夢得以成真。
「再問我就要生氣嘍!你的懷疑不太尊重我。」門開心故意板起臉,假意要抽回自己的手。
「好好好,不問不問,-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會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滿頭白發,坐在搖椅上喂鴿子。
一踫到心目中的女神,任意愛只有舉白旗投降的份,智商降到零,不復鐵血檢察官的冷漠精明,一副無害小白兔的模樣。
這要讓法院的同事瞧見他現在的樣子,大概所有人都會沖進最近的眼鏡行,重新驗光配眼鏡,還以更清楚的世界。
每次只要一想到她曾經差點救不了,他就會更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走路讓她走里面,上台階會順手一扶,先一步替她打開自動門。
「一直走下去……」門開心微笑地勾起嘴角。「要走到天涯海角嗎?我的腳可是會酸。」
听到腳酸,他立刻停下腳步要抱她坐上單車後座,卻又怕唐突了她,表情困窘地看她又不看她,手心的熱度傳到她手心。
「蹲下來點,你太高了。」這傻子,每回都惱她。
「喔!」身一低,他听話地照做。
「都這麼大的人還不會照顧自己,自己的爛身體有多糟又不是不清楚,光是打針吃藥預防不了感冒,避免吹風受涼才是保健之道……」
「開心……」
听著她的嘮叨,感動莫名的任意愛忍不住輕喚她的名字,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他眼眶微紅得都快哭出來了。
「警告你別給我太情緒化,幫你擦汗是因為你的汗滴到我了,我才好心地做一次護士。」門開心也是別扭的,不想讓他太早看出她的感情歸向。
先說愛的人最吃虧,也不知是那個爛人訂下的愛情守則,讓天下有情之人奉如金科玉律,死守不違。
鼻子一吸,他笑得很靦眺。「-的手好小。」
是很小,和他的大手比起來是嬰兒版。「你可以大力點模沒關系,它不會碎成一片片。」
「真的嗎?-的手心好柔好軟,像好吃的牛女乃布丁。」凍得QQ的,輕輕一壓又彈起來。
「想吃?」
他沒多想地點點頭,在听到她輕柔的笑聲後,滿臉害臊地猛搖頭,怕她生氣。
「好吧!慶祝我們成為男女朋友,你可以要一份見面禮。」她已經給了機會,就不知他懂不懂善用。
「見面禮?」他有一些傻住,表情是呆滯的。
「譬如吻我。」不需要她教吧!
「吻……吻-?!」他像是被嚇得白了臉色,喉結上下滾動。
「吻對交往中的男女實屬平常,或者你喜歡柏拉圖式的戀愛?」那她會先掐死他。
柏拉圖式?!
任意愛驚得猛搖頭,喉嚨梗著一塊大饅頭說不出話來,他當然想抱她親她,更進一步地一親芳澤,怎麼可能會把天大的禮物往外推。
「吻我沒那麼困難吧!」這頭呆頭鵝,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腳。
門開心潛在的暴力因子正在沸騰,她考慮他要再不行動,她肯定會用小提琴敲他腦袋,看能不能把他敲得開竅。
「不……不會。」其實他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象征性地低吻她額頭。
光是這輕如蝶翼拂過的吻就讓他全身的血液都發燙了,他暈陶陶地笑著,彷佛看到星星般的精靈在跳舞。
她忍耐地握起拳,「你覺得我的唇不夠性戚誘人嗎?讓你吻了會感到乏味。」
「當然不是,-怎麼會這麼想?」他納悶地自問,自己做錯了什麼?
雖然他有點暈頭轉向,樂不可遏地想跳起來大叫,可是他還沒魯鈍到听不出她聲音的責備,似乎他真做了令她不滿的事。
而他想了想,又看見她微噘的粉紅唇瓣,一時受了蠱惑沒多想,身一俯吻住那夢想已久的柔軟,讓她甜美的氣息竄入口中。
「任意愛,你在吻小貓小狗呀!你不知道什麼叫法式長吻嗎?」他在矜持個什麼勁,還會害羞不成?
反客為主的門開心將雙手往他腦後一抱,腳尖一踮把唇送上,火熱地吻著足以將她吞沒的大嘴,不讓他小兒科地到此一游。
沒料到她會突然熱情地投懷送抱,愣了一下的任意愛很快地融化在她的女性溫柔當中,吮弄著她的小粉舌,接受她大方的熱吻。
久早遇到甘霖當然是激情難耐,兩人有點吻過火了,很自然地忘了身處何地,擁吻的身影幾乎要將彼此揉人身體,忘情的演出成人秀。
要是這時候剛好出現一張床,不意外地他們會毫不遲疑地往上一躺,然後開始剝除對方的衣物,把點起的火苗延續下去,造成鐵一般的事實。
可是通常到了這個階段,總會跳出一、兩個不識相的家伙來殺風景,充當愛情降溫的劊子手,讓人尷尬得無地自容。
「咳咳!門醫生,身為心髒病醫生,-應該知道過度『運動』會增加心髒的負擔吧,我建議-休息一下再繼續。」不然他們都要臉紅了。
是哪只狗在吠,膽敢打擾她的好事?
「雖然我知道-芳心寂寞很久,缺少男人愛的滋潤,不過-也要顧及我們的視覺禁不禁得起摧殘,-巴著男人不放的姿態實在太難看。」讓他覺得好像看到八只腳的章魚。
這聲音、這聲音……這聲音熟得在她腦海中浮起一張欠扁的臉。
「端木康--」那個缺德少肺的混帳。
「有!學姊,端木康在此听候差遣。」愛鬧的端木康大聲的喊有,擺出神燈精靈「有求必應」的卑微樣。
「你不開口怕人家不知道你舌長三寸、天生匪類如蛇般陰毒嗎?」她一定要把他的舌頭拔掉,泡在高粱里浸三年。
他笑著彎曠行禮。「多謝學姊的稱贊,學弟我感到無比的光榮。」
嗯!有殺氣,他要不要先逃為快?
真把那頭母獅子惹火了,他恐怕會死無全尸。
「端木學弟,你忘記學姊我過去對你的照顧嗎?」很好,她剛好想要一只白老鼠,試她的新藥。
肩膀抖了一下,他訕笑地往後退了三步。「別沖動、別沖動,副院長也在這里,小心拳腳無眼傷到他。」
「康聖文?!」
門開心的視線一抬,跳到一身白得叫人尊敬的袍子上,微訝的美眸往上移,一張鐵青的男性臉孔赫然出現。
麻煩來了。她在心底一咒。
「門醫生,相信-會有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個屁,他沒事像個鬼冒出來,她不向他索取受到驚嚇的精神賠償就該偷笑了,他還好意思一臉妒夫模樣質問她,好似逮到偷情的妻子。
他真是夠了,沒被獅爪抓過是不是?!她樂于免費贈送一記。
雄性的競爭。
自古以來,名為「男人」的生物會開闢一個屬于自己的私人領域,舉凡土地、房子、奴僕,以至于妻子兒女,全是他的個人財產,別人休想覬覦一分一毫。
而且男人是自私自我動物,非常有主權觀,一旦認為這是我的便不許旁人起任何貪念,他們會在第一眼認出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生性自我,極端獨裁的康聖文就是這種人,他是聖光醫院現任院長的兒子,未來的院長繼任人,從小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畢業于美國的長春藤學院,前半生順暢得不曾遭遇挫折。
他是腦外科精英,擅長神經學和大腦腦干再生功能,在學術界小有成就,也是醫界耆老最看好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日後必大放光彩。
因為自負,所以他挑選的另一半標準必須能匹配得上他,他的想法是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他要不到的對象,因此被他看上的女人都該心存感激,以他為天地事事順從。
而他一開始就鎖定了心髒科的門開心,並向外發布兩人是一對的消息,混淆視听杜絕他人的痴心妄想,先一步地將她標上私人所有,藉以宣告她是他的,別的男人最好不要不自量力。
「副院長,你的眼珠小別瞪得太大了,通常中風之前瞳孔會放大,我建議你去做個腦波掃描,你這年紀若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將是醫界的一大損失。」
哼!擺張臭臉給誰看,位高權重可不代表她吃他那一套,要不是老院長是她病態生理學的老師,誰理這個眼高于頂的他。
心護男友的門開心對他這個副院長的態度並不客氣,明顯地不把他放在眼里,語氣之張狂讓一旁看熱鬧的端木康暗笑不已,
「這是做錯事的人該有的口氣嗎?-不思反省還氣焰囂張,我對-的縱容養大了-的驕傲。」是他不該放任她為所欲為,讓她以為聖光醫院是沒有規矩的地方。
「很抱歉,副院長,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麻煩你做重點提要,別浪費彼此的時間。」她不是小學生,還得罰站听訓。
我行我素的門開心不喜歡被質問,她認為只要做好醫生份內之事,別人無權過問她的私生活,更遑論企圖操控她的思想。
她應該是實事求是的醫生,卻有著藝術家不輕易妥協的個性,她覺得對的事就去做,誰也不能阻止,反之若是她不想做的,誰也強迫不了她。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任性,她太獨立了,不接受任何名為善意卻妄想改變她一切的安排。
「門開心,把-身上的刺給我收起來,公然和男人在大門口摟摟抱抱,做出不合宜的舉止,-當醫院是愛情賓館嗎?由著-胡來。」她的行徑太放肆了,不可原諒。
門開心肩微挑,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是,下次我會檢點些,直接把人帶進我的宿舍,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
眼不見為淨,大家各自為政,省得鬧得不開心。
「-……-在說什麼胡話?!誰準-把男人帶到房里,-知不知羞恥?」氣得血壓上升的康聖文怒目橫視,取出一顆鎮靜劑和水吞服。
「副院長,請你修飾一下說詞,有哪一條法律禁止未婚的成年男女同處一室?說真的,你的脾氣越來越差了,太久沒消火了嗎?」他需要一個女人。
泌尿科的徐品慧應該派得上用處,她知道該如何讓男人使用他們的命根子。
「-……」他把提到喉口的火氣硬壓下來。「別忘了-是我的未婚妻。」
不提不氣,一提到此事,門開心尚稱溫和的秀顏當場一沉。「前陣子還傳言是女朋友,這會兒倒成了未婚妻了,一日多變讓我感到惶恐,說不定明天的版本我又成了某人的老婆。」
她忽地往桌面重重一拍,聲音一揚地震動門板,牆上的燻香燈架顫巍巍一搖。
「去你的副院長,我幾時成了別人的私有物?為什麼我毫不知情,你隨便說說就想將死我呀!我門開心是這麼好操縱的人嗎?不要把我想成是可以任人擺弄的人偶女圭女圭。」
「開心……」-太激動了,有損-醫生的形象。
「不要叫我的名字,請稱呼我門醫生,這是我所知所學賦予我的權益。」她不開心,踫上不講理的人。
「好,小開,-先松開我的領帶,別勒死我。」他見識過她的脾氣,不會傻得和她正面沖突。
小開是對她的昵稱,沿襲院長偏寵愛徒的稱謂,康聖文認識她的時日超過七年,從她還是醫學院新生開始,一直到越級就讀,提早被父親招攬入院,他對她的喜愛從未改變過。
當然以他的家世背景不乏有一群麻雀鳳凰想接近,但向來高傲的他只取最好的,不是才情和容貌都高人一等的女人他瞧不上眼。
而他已經找到最出色的那一個,自然無視搔首弄姿的次等貨,在看過最嬌美的牡丹後,誰會鐘情路邊的小野菊,等級差太多了。
「康聖文,你把舌頭給我綁緊點,你知道外科醫生的手術刀有多鋒利,切下去一定很痛。」不要怪我威脅他,是他自找的。
「-……」眉頭一皺,他不高興地看著突然被打開的門。
康聖文嚴厲的一面只在她以外展現,他以為是不懂規矩的醫護人員擅自闖入,厲眼一凝正欲開口訓誡,維護醫院的職場倫理。
不過當他看見頭頂的燈光被遮去一大半,一道具有壓迫感的身影走近,他喉間的唾液不自由主地往下咽,胸腔內的空氣驟然減少。
遠遠一瞧時還不覺得對方高大駭人,直到走近眼前才感到那股窒人的力量,像是一座移動的山將人覆蓋。
說實在的,說不怕是騙人的,他只所以選擇在只限醫院人員進入的辦公室進行質問,為的就是遏止突發狀況的產生,譬如令人不安的危險人物的接近。
「你進來干什麼?你不是回法院了。」他比她還忙,常常到了半夜還得到案發現場搜證。
一見來者,原本正在發飆的門開心微訝地緩了脾氣,語調不復先前的尖銳,柔膩地判若兩人。
「我听見里面有爭吵的聲音,所以不放心又折返。」任意愛輕擁著她,像是要給她最大的支持力量。
其實他一直沒離開,貼著門外的牆壁無法安心,剛確定多了一個女朋友,他還沒有自信能擁有她,內心狂起波濤地怕有人來搶。
先是對她感興趣的東方白,再來個看似溫文儒雅的副院長,他們的條件都不比他差,甚至勝過他許多,他再怎麼要自己鎮定仍是徒勞的憂心不已。
從未擁有過不知道擁有的快樂,一旦擁有過,要他放手是何其困難,他寧可與天下人為敵也不放開手中的擁有。
「你多心了,是副院長在趕蟑螂,難免舉止粗野了些,踫撞到一些擺設。」真要有事也不會是她。
我趕蟑螂?表情明顯不悅的康聖文以指輕叩桌面,但沒人理會他。
「喔!那就好了,我擔心-受到欺負。」她太柔弱了,需要他無時無刻的保護。
想笑的門開心揚起唇,斜睨正在瞪眼的副院長,「你想太多了,我們醫院沒有人面獸心的『腫瘤』,大家相處就像一家人一樣,不會有勾心斗角、意婬下屬的事情發生。」
「不是我要懷疑人心,這年頭的壞人實在太多了,防不勝防,-一個人待在醫院一定要更加謹慎小心,別落入別人的圈套。」任意愛殷勤地叮嚀再三,舍不得她工作得太辛苦。
壞人不就是他,人在法院還有什麼好事。斷章取義的康聖文很不是滋味的暗付,以貌取人地認為他有案在身,因此必須出庭受審。
「好,我知道了,晚一點我再去找你,你先回去上班,別耽誤了正事。」社會的治安就靠他維持了。
「嗯。」他一點頭,但沒馬上離去,反而禮貌周到地向康聖文一頷首,嚇得他差點破膽。「我們家開心蒙你照顧了。」
「你們家?」他未免太厚顏無恥了,敢當著他的面大言不慚。
「柔弱的開心只是個心髒科醫生,請別讓她做太沉重的工作,麻煩你了。」他深深地一鞠躬,給人很有誠意的感覺。
「你說她柔弱……」對啦!以她的外表是如此,但是……「我想你還不太認識我的小開,我對她的照顧是因為我們的關系匪淺,而不是出自你的請托。」
一個單獨爬上四千公尺高的玉山,又平安返回的女人,他實在無法說她柔弱。
「你們的關系……」任意愛的濃眉一揪,頓時給人凶惡無比的感覺。
即使他只是皺眉而已。
「沒關系,我怎敢高攀未來的院長大人呢!」康聖文,你再給我多說一句試試。門開心背著任意愛伸出握緊的拳頭,警告某人別亂開口。
「可是他說……」同樣是男人,他看得出這位人品不錯的副院長對她懷有私心。
「說什麼不重要,我們副院長開玩笑慣了,老是口沒遮攔地說些令人誤會的曖昧話,其實他跟醫院里的一位醫生走得很近……」門開心笑著將他往外帶,不讓他受太多「污染」。
是你不仁,休怪我不義,陷害人的把戲是高材生休閑時的游戲,你愛玩我就奉陪。
忽覺一股冷意上身的康聖文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接近,而他卻無處可逃,如同陷入蟻洞的蜘蛛,生死一線間。
果然,他的預感靈驗了。
「品慧呀!副院長找-,他說要跟-談一點私人的事。」惡女門開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顯得十分愉快。
徐品慧,那個立志當他老婆的花痴?!
一身白袍的康聖文慌亂地想找個地方藏身,卻可悲的發現他私人辦公室的空間雖然大,可是除了那張厚重的辦公桌下勉強可以躲一個人外,空曠得好冷清。
這是他當初的用意,簡單明快,讓人一目了然,不多置閑雜用品。
「副院長,你開窗戶做什麼?小心外頭風大,吹亂你帥氣有型的頭發。」他怎麼越看越帥,害她心頭小鹿亂撞。
因為我要逃開-呀!一腳踩著窗台的康聖文慢慢地收回左腿,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座位上,一臉令人肅然起敬的莊重。
「咳!徐醫生,-在我們醫院也待上一段時間了,經過醫療評估小組決定,下個月你可以升任住院醫師,恭喜-了。」
然後他要將她遠遠踢開,調她去其他醫療院所服務,在她饑渴眼神的盯視下,他覺得自己被意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