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看起來很典雅、高尚,不太像男士的精品店,你會不會走錯間了?」孟潔小聲的問道。
左天青投給她一個詭異的眼神,「潔,我不會賣老婆,你大可放心。」
「天曉得喔,我老是被你耍得團團轉,本來有點胡涂的腦袋現在變得更胡涂。」她很不是滋味的說道。
「人胡涂點好,太聰明的女人惹人厭。」他認為那樣的女人不好拐,像她就剛剛好。
他們正處于一間布置溫馨、高雅的精品店內,里面百貨齊全,光明寬敞,貨品陳列新奇,大都是歐美進口的服飾和配件。
只是進門逛了一會仍未見有人招呼,孟潔心生疑惑,這真是一間怪店,而且好像是間女士精品店。
「左四少,你不怕被眾人圍毆就盡管說大話,你姊姊們就是聰明女人。」琳達覺得左天青真是太久沒被人修理。
「琳達,生意人開門做生意少造口業,我是來消費的。」他不悅地斜睨突然冒出的女人。
琳達笑容可掬地揚揚手。「歡迎、歡迎,難得賺到你的錢,真是不容易呀!」
她可會奉承他這位天之驕子,開店至今已五年了,他是來聊天得多,購物欲是零,從沒買過一件商品,十足十的惡客一個。
好在生意不壞,不缺他這個不掏出銀子的金主。
「少說廢話,我現在是顧客,還不拿出你的看家本領挑幾套出色的衣服來看看?」他沒給她好臉色。
「嘖,不會吧!你當真要變性?」琳達沒風度的笑出聲,上下瞄了他幾眼。
「去,我是買給我老婆穿的。潔,你過來,看看喜歡哪件就往櫃台丟,不要手軟。」
逛來逛去的孟潔听到他的招呼,帶著困惑不解地握住他伸出的手,猛眨著眼瞧架子上的飾品。
「你剛說她是……你的誰來著?」琳達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十分懷疑地指指他懷中的艷麗佳人,在心中一嘆,哇!她是最佳情婦範本,真是太冶艷了,渾身上下只有一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媚。
「把你的耳屎清干淨,她是我老婆孟潔。」
「你老婆?!」她震驚得兩眼瞠大。「你被左爸逼瘋了是不是?她……老婆?」看來左天青是真的瘋了。
「死琳達,把你的鬼樣子給我收回去,你敢有意見嗎?」左天青一副想找人干架的模樣。
情婦是用來藏嬌不是娶來當妻。琳達有點不敢說出口。
「青,你好凶哦!」孟潔對她抱歉地笑笑。「對不起,他的脾氣不好,請你見諒。」
好美的笑容,她……她太溫柔了。琳達有些茫然了,「沒……沒關系,你好漂亮。」
「會嗎?我漂亮嗎?」孟潔轉頭看看左天青。「青,你不是要買衣服?」
琳達一時反應不過來,為她不知自己的美麗而怔愕,眉毛當場垮下來,不太理解她怪異的思考邏輯和舉止。
「對,買你的衣服。」他喜見琳達的錯愕,聰明人是需要刺激的。
「我的?!」孟潔眼一眨偏著頭。「可是我們是要采購你的衣服呀!這里有賣我的衣服嗎?」
「小傻瓜,我有說這里是男士服飾專賣店嗎?你剛進門沒瞧見店名呀?」真好騙。他感到有些好笑。
店名?她搔搔頭。「你一直拉著人家走,我哪有空看這間店的招牌。」又在拐她,可惡的青。
「誰教你心不在焉。」
左天青故意要撇清自己的責任,他知道她無法一心二用,只要一直逗她、親她,她就顧不到其他事,傻傻地被他牽著走。
他最喜歡她沒心機的表情,臉上總是掛著甜甜的笑,沒有半點壓力,讓他絞盡腦汁要教她變得更傻,好早點拐她進禮堂。
「我哪有心不在焉?都是你鬧我,我才錯過了。」孟潔心生不滿地捶他胸膛一下。
「每次你都把過錯推給我,羞不羞呀?」他寵溺地畫畫她的玉腿。
「明明是你……哼!我要跟你冷戰三分鐘,你不要找我談話。」孟潔賭氣地說道。
每回都說不過他,她一惱就干脆閉口不言,免得先氣死自己。
但是她的冷戰策略從未奏效過,雖然最長的紀錄是七分鐘,但在他死皮賴臉地裝瘋賣傻下,結局竟是在床上耗了兩個小時。
總之一切好處全教他佔盡,她似乎被他給吃定了。
「好吧!你生你的氣,把這三分鐘用在挑衣服上,我等你。」他大方的挑挑眉,動手選起胸針。
「你……晚上換你煮飯,我罷工。」
左天青瞄瞄表,笑著摟她的肩。「才三十秒,寶貝。你退步了。」
「我再也不理你了啦!討厭鬼,算得那麼仔細。」三十秒也算,她發現他太精了。
「潔,別氣了,我會心疼的,算我不對好了,親一個當作賠禮。」他快速地在她唇上啄了幾下。
孟潔有心無力地笑笑。「到底是誰比較吃虧?」
「當然是我,我在討你歡心。」他一臉自在,絲毫不見愧色。
吃虧就是佔便宜,無所謂。他樂于犧牲小我。
「咳、咳,請問你們是來打情罵俏?還是來消費?看樣子本店的舞台空間需要擴建才夠你們恩愛。」
左天青溫柔帶笑的表情一收,斜睨多話的琳達。
「衣服呢?」
喝!善變的男人。「看你喜歡什麼款式,我挑了這幾套請過目。」琳達一副商人嘴臉,不講人情。別跟錢過不去,生意難做。
「潔,你來看看。」
孟潔對衣服不講究,隨手拎了件背後縷空的連身長裙,她不愛裝扮,以方便簡單為主。
「這件不行,背後都被人看光了,換一套。」他自作主張地把背後縷空連身長裙扔到一邊。
接著她挑了件細肩帶的黑色洋裝,還沒意思要購買,左天青馬上發表意見。
「太暴露了,肉都露光了,想養別的男人的眼呀?不行。」他再一次將昂貴的衣物隨手丟棄。
陸續選了幾件後,好脾氣的孟潔沒發作,琳達則先為孟潔叫屈,她還頭一回見他像個娘兒們似挑三撿四。
「喂,別太過分,孟小姐不是你養的狗,如果她真是你老婆,不出一個月一定失去自我。」
左天青不耐的回答,「臭琳達,你少胡說,你是嫉妒還是羨慕?有空去找安迪上上床,以免欲求不滿遷怒旁人。」
「我是同情孟小姐,被你看上是她的不幸,你到底是不是真愛她?該不會只是做做樣子給你老爸瞧吧!」
她從沒看過這麼委曲求全的女人,凡事沒有主意,任憑別人為其安排,活像個美麗的芭比女圭女圭。
枉費她擁有所有女人欣羨的噴火身段與美貌,竟不知善用,著實糟蹋這一副好皮相,平白讓他撿了個好運,真是太不值得。
左天青冷眼一瞪。「你是什麼意思,敢質疑我不愛我老婆?」
「你的愛像一根繩子,遲早會將她勒斃。」琳達好心提醒。「難道你愛的不是原來的她?」
「我們相處得很好,她一直是原來的她,哪有改變?你不要危言聳听。」左天青有一絲心慌地辯解。
琳達嘆了一口氣。「何不自己問問她,這是她要的生活嗎?」
她是安迪的女友,經由男友的介紹認識左天青,兩人常結伴來店里消磨時間,所以她對左天青有一定程度的認知。
從以前就听他嚷著不婚宣言,三天兩頭抱怨女人太粘人,他絕對不愛上女人,更不可能娶女人為妻,他要當自由的獨身男子。
但今日一見,她為他擔心。
他的佔有欲和霸道似乎變了質,已經到了獨裁的地步,他們現在是熱戀期,因此所有的行為都會被美化、合理化,但她擔心一旦時間久了,另一方必定會開始不適應,接著有逃避的現象,若一個處理不好,兩人都會受到傷害,從此抱憾終身,造成一生甩不掉的陰影,無法再愛人。
左天青霸道的開口,「潔,你告訴她,我們相愛,你並未被我改變,你會永遠和我一起。」
孟潔頓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根本不給我思考的機會。」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著想。」他費心地輕哄她。
「可是我……」她考慮著該不該直說。
「可是什麼,我不逼你,你慢慢說。」嘴上不急,但他心里可急慌了。
孟潔微微一喟。「我覺得失去自由,做什麼事都先被限制在一個框框里,我好累。」
自由?
這字眼猶如一道雷劈下,左天青定下心檢討自己,一抹苦笑浮上他的嘴角,他似乎太自私了,一味的要求潔順從,甚至不惜使用詭計來逼迫她。
曾經他是自由的崇拜者,怎麼如今卻反而恨起自由?
「潔,是我的愛讓你沉重,累得不想反駁嗎?」左天青好害怕失去她。
孟潔努力的思索。是這樣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習慣了他的相伴和捉弄,享受他溫柔的疼寵和深情呵護,她承認有時候被他逼得很惱火,很想回到平靜安寧的從前。
但沉重嗎?應該不是。
她天生不愛與人爭長短,凡事得過且過,一切但求愜意平凡。
他的出現擾亂她既定的作息,為她平淡的生活帶來快樂,除了他過度的保護欲和愛騙她之外,倒沒啥壞處。
「潔,你說話,你的沉默讓我好心慌,若我有不是之處你要告訴我,我會改的。」
他的惶恐全在眼中,孟潔抬頭看著他,久久不發一語,就在左天青忐忑的等待心情中,她露出一朵絕美的笑靨指著一件高領的連身裙。
「我要買下這件衣服。」
「嗄?!」左天青和琳達同時傻眼。
「你不是帶我來買衣服嗎?我喜歡這件。」她心想人生何必苦了自己,胡涂一點又有何妨。
「潔,我不是問你這個問題。」他搞不清她在想什麼。
「不然你要我回答什麼,反正天塌下來有你扛著,誰也不敢欺負我對不對?」孟潔笑得特別嫵媚。
他胡涂了。「我……我當然不會讓你受欺負。」
「我先聲明喔!我的薪水微薄付不出昂貴的衣錢,你要幫我付。」真的好貴,一件衣服要花掉她一個月薪水。
「呃……好。」
「青,你對我好好呀!那我還可不可以買那件模特兒身上穿的禮服?它好漂亮喔!」孟潔天真地直朝著他撒嬌。
「好。」
左天青受太多刺激根本傻了,他一心在擔心會失去所愛,沒注意她比的那件禮服,只想改變自己順著她,生怕一個轉身找不到開朗粲笑的她。
「對了,青,待會兒我們去逛百貨公司好不好?」
「好。呃,等一下,百貨公司太多,萬一……」他又故態復萌,維持不到三分鐘。
「左四少,女人是拿來疼的,你管過線了吧!」琳達直想翻白眼。
他吶吶的說道︰「我是怕她受了委屈,潔這麼美,是男人都不會放過她。」
孟潔安撫地將頭靠在他胸口。「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會保護我呀,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安定了他不安的心。
「潔,我愛你。」他低頭深深地吻住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琳達看這一幕,不由得感慨地為他們包好衣服、打上發票,折扣沒情理講,一律原價。
她是旁觀者,能看清楚誰才是聰明人。
不爭、不求、不忮,不論輸贏,活得自在,何必去計較外在有形的因素。
人生難得胡涂,聰明人煩惱多,還是做個單純的胡涂人。
左天青聰明反遭聰明戲,如果他再不收斂滿缸的酸醋,將來大有苦頭吃。
琳達有些羨慕起孟潔的豁達和甘于平淡,這才叫大智若愚的聰明人。
☆☆☆
充滿消毒水的味道,來去匆匆的白色制服,一粒粒的紅、藍藥丸,一排排面帶病容的男男女女,熟悉的畫面躍入眼簾。
闊別工作半個月,孟潔精神有些懶散,假放得太久骨頭生了惰性,連帶著她原本朝氣蓬勃的熱忱少了一絲活力,對凡事都起了倦意。
在百般無聊的情況下,她要求銷假上班,因為她實在做不來閑人,為了給她一個呼吸空間,不情願的左天青勉強允許她暫時離開他的視線一會兒,因為他不想扼殺她的興趣。
「小君,怎麼醫院的人都怪怪的,老是在我附近打轉?」她覺得彌漫著好詭異的氣氛。
余巧君不太願意理會她,認為她扮豬吃老虎,搶走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在潔兒沒出現在宴會前,除了搶眼的範櫻櫻盛氣凌人外,左醫師本有意與自己攀談,他親切的俊容漾滿和善光芒,讓她一顆少女芳心載滿綺思,誤以為幸福的鐘聲在四周回蕩。
但當那張不施脂粉的艷麗容貌一露,悅耳的鐘聲成了變調的噪音,迷惑了左醫師的靈魂,讓他眼中再無旁人的存在。
嫉妒由心而生,因她的介入,粉碎自己的夢。
「你也怪怪的,該不會是我請假的這段時間,醫院發生什麼重大事件?」孟潔用疑惑的眼神四下一瞧。
假仙。余巧君冷哼,「你不要假裝了,潔兒,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孟潔听不懂。
「你還裝,你和左醫師的事早在醫院傳開了。」余巧君不高興地整理著醫療器具。
左醫師?!她怔了片刻才想清楚。「你是指青呀?」
「拜托,別叫得那麼肉麻,很惡心耶!」受不了,她的呢噥軟教人泛紅疹。
「青要我這麼喚,不然他會使小孩子脾氣鬧個沒完。」孟潔很無辜地眨眨睫毛。
只怪她心太軟,老是拗不過他,只好隨著他去。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余巧君很懷疑,不甘心的妒意稍微紓緩。
孟潔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小君,你在生氣嗎?」
「唉!我真服了你。」余巧君無奈的輕嘆,剛才真是被嫉妒盲了眼,她本來就少根筋,就算自己氣死了她也還不知情。
以前在護校她就是這一副看似成熟卻天真的模樣,上至校長下至工友都認識潔兒,常搖頭嘆氣地幫忙,生怕她在校園內走錯教室。
被人家背地里中傷,她只會笑笑地問聲真的嗎?
當面罵她反而自討苦頭,因為她不懂為何人家要罵她,常用著一雙迷離魅惑的醉人星眸拼命思考。
「小君……」
「好啦!我說明白些,你和左醫師交往一事已轟動全醫院,他們在賭你們什麼時候會散。」嫉妒她真是傻子。余巧君苦笑地釋懷。
「他們怎麼知道我和青在交往?我們沒有告訴別人呀!」孟潔睜大眼,他們好厲害哦!
怪胎一個,不擔心打賭的內容,卻反問人盡皆知的事實,院長早在左醫師打電話替她請長假那日,便興高采烈地大肆渲染,唯恐旁人不知他兒子在談戀愛,不是同性戀。
「潔兒,你真無知,醫院乃是非議論之所,更何況左醫師可是眾人眼中的黃金單身漢。」
「噢,原來如此。」到底是誰傳出去呢?
青沒說,她沒說,那是誰說的?孟潔陷入死胡同中亂猜測。
「潔兒,你不可以太輕敵哦,有人正處心積慮要拆散你們。」她還是和孟潔站在同一國。
孟潔迷惘地垂下羽睫。「為什麼?」
「為什麼?天哪!你清醒一點,不要再迷糊下去。搞不好到時愛人結婚,新娘不是你,你都還在問為什麼。」
余巧君快吐血了,不先問問是誰想搶走她的男朋友好做好應敵準備,她居然還有心思問為什麼?
她們兩人外表一冶艷一清純,但是內在個性正好相反,余巧君看起來像文靜的小妹妹卻得照顧成熟嫵媚的大女人孟潔,因此她不叫孟潔學姊,只喚潔兒。
人不能以外貌論之,否則容易被不真實的表相所惑,這下她是真的相信了。
「小君,你不要激動,我只是很奇怪人家為什麼想拆散我和青,難道我們不能在一起嗎?」
「我激動?」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指的就是她。余巧君睨了她一眼,「世上變態的人太多,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單細胞……單純。」
說單細胞,孟潔一定不解其意,余巧君便改用幼稚園教法解釋。
「單純不好嗎?」
好,好到氣死關心她的人。余巧君苦口婆心的解釋,「單純比較容易吃虧,若人家暗使手段害你,你根本無路可逃。」
「不會啦!你想太遠了,我不害人家,人家干麼要害我?」孟潔認為人性本善,天底下沒有真正的壞人。
在眾人疼愛下長大的她,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平順,沒有遇過半絲挫折坎坷,也不因失去雙親而頹喪,她珍惜人與人之間的緣分。
在她潔白無瑕的世界里,人都是善良可愛的。
或許是在純樸無爭的鄉間成長,和姥姥樂天愛笑的撫育下,她擁有一個健康開朗的人生觀,難以體會旁人的灰色心態。
「潔兒呀潔兒,你都不看社會新聞嗎?人一狠,弒親殺子的大有人在,他們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嗎?該死在至親之人手中嗎?」
「這……他們是……例外。」孟潔說得很小聲。
「哼!你想成為例外之一嗎?」天真要有一個限度,余巧君怕她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鈔票。
孟潔緊張地扯扯她正在排針筒的手。「小君,你不要嚇唬我啦!」
「會怕了吧!」她幸災樂禍地揚揚唇。
「不是啦!這種話千萬別告訴青,否則他會禁我足,不準我來上班。」他最愛大驚小怪。
一點和她相關的小事經過他之後,即變成不可輕忽的大事。
像上次買了那套禮服,她還沒機會穿就被他嫌得無一處能看,寧願壓在衣櫥底部養蟑螂也不允許她穿出去亮相,因為他認為它「傷風敗俗」。
那套禮服是露了些,但和一些正式禮服相較就保守多了,當初買時他沒意見直點頭,一回到家馬上批評得像服裝設計師都該一死以謝天下。
孟潔不怕別人傷害她,就怕左天青一知情會發怒,很多人都會遭怒火波及。
「哇,殺了我吧!不要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你的受龐。」余巧君差點滑倒。
孟潔不好意思地撩撩發。「青很寵我,只要和我有關的事都要插上一手。」
「不要讓我嫉妒你。」余巧君滿不是滋味地斜瞄她一眼。「算了,我開玩笑的。」
傻人有傻福,她不嫉妒傻子,因為那很沒有風度。
「謝謝你,小君,全醫院就數你對我最好。」孟潔幫忙把皿盤放入消毒櫃。
她真是天性雞婆。余巧君翻翻白眼,「潔兒,不要怪我多事,你以後要防著範醫師。」
「範醫師?」是誰?孟潔沒有印象。
「不要告訴我,你不認識範醫師?」余巧君抱著一絲希望地看著她。
「我……我不認識範醫師。」這不算太過分吧!
「把王水拿來,我們之間總有一個人用得到它,你竟然不認識開刀房的範醫師?」
余巧君訝然地拍拍額頭,不敢相信她迷糊到此地步。
全左氏醫院有二十七位醫師,其中有十位是駐院醫師,其他則是兼任醫師,而外科醫師有七名,護士只有四十來位,人手著實有些缺乏。
七名外科醫師除了偶爾才來上班的左天青,範櫻櫻可謂是綠葉中唯一的一朵紅花,傲人的家世和杰出的技巧使她自視甚高,常常瞧不起其他外科醫師。
所以她雖然非常美麗,但已婚或未婚的醫師仍不敢去招惹,都盡可能地離她遠一點,以免染上一身腥。
尤其是醫院的護士群都不願分派到她的單位,常常向人事部抱怨,因為做得好還不夠,她認為還可以更好,常常超時、超分量的苛刻要求,口中沒有贊美只有不停的數落,一再挑別人毛病以突顯自身優越。
如果做得稍微不順她意,兩道蔑視的冷光就會讓人從腳寒到頂,幾乎哭著要鬧辭職,惹人厭之程度冠居醫院之榜首。
「我最常待的是小兒科和婦產科,開刀房在五樓,我不認識範醫師是很平常嘛!」
小兒科在一樓,婦產科在二樓,除非送孕婦上五樓剖月復生產,否則孟潔通常不涉足開刀房。
「對,是我錯,不該對你期望太高。」余巧君認命了,荷出水面是蓮。
「小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糟糕,連自家醫院的醫師都不認得?」
不是糟糕而是反應遲鈍,余巧君苦笑著,「還好啦!你……」
「誰敢說我老婆的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倚靠在門口的左天青不正經地用雙手抱著胸。
孟潔微赧的走過去。「青,不是說好在醫院里不提這個的嗎?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他順勢摟著她的肩,無視旁人的眼光。
「巧君妹妹菱嘴小巧,應該不是多話人,毋需忌諱。對吧?巧君妹妹。」他眼一斜,笑得十分詭詐。
余巧君雖不夠聰穎,但不至于听不出他語句中的隱喻,明著說她嘴巴緊不愛到處放話,暗地里卻希望她發揮嘴巴的功能,好好渲染一番。
左天青暗笑著,最好把流言傳成事實,他好早點娶得嬌妻歸。
「左醫師怎麼說怎麼是,我不過是個小護士哪敢冒犯天威。」有夠小人,枉她當他是謙謙君子般迷戀。
「你客氣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心上人身上。「寶貝,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有趣話題?」
「寶貝?!」余巧君怪聲怪叫的一喊。
左天青朝她責怪的一瞟。「不要打斷我們的恩愛,小心找不到好姻緣。」
「少詛咒我,是你太肉麻了。」恩愛?虧他說得出口,余巧君覺得有些想吐。
「嗟,羨慕就直說,我不會笑話你沒人要。」他刻薄地說道。
哇!好毒的嘴。她面露假笑。「本來我很羨慕潔兒,但現在我同情她遇人不淑,你真的不是普通的惡劣。」
白馬王子搖身一變,成為代表邪惡的惡魔,她看走眼了。
她還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潔兒這位小紅帽逃不過大野狼的狼牙,難怪潔兒不肯讓她告訴他範醫師有私心的事。
「少亂編派,我對潔的愛日月可表,你可別挑撥。」左天青語氣一轉。「潔,餓了吧!」
孟潔看看表。「還不到下班時間,我不能陪你去吃飯。」
「錯了,寶貝,是我陪你。」
二話不說,他的霸道本性又竄了出來,硬摟著她往外走,視醫院的規定為無物,刻意遺忘和她的約定,在眾人面前大方的摟抱,召告兩人的情侶關系。
孟潔低聲的抗議被他爽朗笑聲掩蓋,余巧君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輕嘆,抬頭看看十一點剛過的大鐘。
「潔兒,他是你的劫數。」
是的,劫數。她心里這般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