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布景,安靜的空間,恬雅的面容低垂著頭,紅艷的隻果皮月兌離果肉,一刀一刀的創著。爭了幾十年,攬了無數的權,到頭來還是敵不過人生的生老病死,衰老的器官提出警訊,第一個便是身體最重要的部位——心髒。
誰會料得到專橫、霸氣的老人家會因為一場病,而得到久違的親情,代價未免付得高。
「蓮兒,你怎麼在這里?」乍醒的何老夫人一時搞清發生何事。
何水蓮綻放笑容的回道︰「你生病了,我來照顧你呀。」
「我生病?」何老夫人頓了一下,所有事如回帶般涌入記憶中。
「女乃女乃,吃隻果,剛從樹上摘下來,很新鮮。」是天桓去偷搞人家院子里的隻果.也不想想他還受著傷,逞強地爬上樹,真是叫人好笑又好氣.一時的溫情讓何老夫人酸澀,「眼眶紅紅腫腫的,你哭了是不是?」
「人家才不會哭呢,是過敏。」何水蓮猶自掩飾哭了一夜的事實。
「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哭,怎麼哄都不停,非要一群人抱著你走來走去,真是折磨人。」好快,小嬰兒都出落得美麗。
「我長大了,還是一樣折騰你老人家,真是不孝。」女乃女乃的倒下讓她體會人生的無常,盡孝趁當前。
「你……」她為之動容地撫握孫女的手,「你懂事了,還是我貼心的小蓮兒。」
她苦笑地喂女乃女乃吃隻果,「紫苑罵了我一頓,說我不該氣暈老人家。」
那一席話罵得她狗血淋頭,沒臉見人。
原本紫苑路經芝加哥想來打個招呼,誰知卻遇到這檔事,最重視家庭的她當場開罵,指責自己不該用偏激的方式和老人家對沖,路是人走出來的,此路不通另闢捷徑,有時迂回也是路。
愛情固然重要,也許難尋這份深切,但家人是好永遠不變,為愛情而舍棄親情太不值得。
「紫苑?你是說以前和你一起學壞的好朋友?」她記得那女孩,非常倔強。
「女乃女乃、你知道?」她很驚訝,他們離得那麼遠,一個在美國,一個在台灣。
何老夫人笑了笑,像個和範長者,「你是我唯一的孫女,也是我最疼的寶貝,我關心你在台灣的生活。」
「我很不乖對不對?常惹你生氣。」以後她會節制。何水蓮暗自決定。
「唉!是我看不開,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奪來爭去只是一場空。」該看開了。
「女乃女乃,你……胸口還會不會痛?」太……太溫和,不像她強勢的女乃女乃。
「不痛了,看到你開開心心的,女乃女乃很滿足了。」一場病挽回祖孫情,值得。
「真的?」她露出懷疑的神色。
何老夫人慈祥地拍拍她手背,「他呢?」
「他?」何水蓮不習慣女乃女乃的轉變,一時間消化不良,反應不及。
「你的丈夫,叫什麼來著?」
丈……丈夫?女乃女乃接受了,「他叫段天桓。」
「嗯,一個不錯的小伙子,還是你有眼光。」
以出身來評斷一個人太膚淺了。
「不錯?」天呀!是她听錯了吧?
「他沒事吧?」
她由驚愕中回神,「沒事,子彈穿過了肩.稍做縫合手術就下了床。」
「叫他多休息休息,別仗著年輕氣盛不愛惜身體,老了有得苦頭吃。」
「喔。」何水蓮實在不知如何回應,一夜之間大家都變了。
「對了,開槍的人抓到了沒?」什麼世界,治安亂得無法治。
「夜黑不辨路況,跌入密西根湖淹死了。」一早消息就上了報。
逞凶的是個意大利人,名叫洛克斯,當初綁架她的主嫌之一。
事情發生後,天桓原本計劃上黑手黨討個公道,但意外得知黛兒重傷昏迷,這件事自然無從計較,只有自認倒霉。
原來在他們離開意大利沒多久,黛兒突然清醒,當她一得知將終身殘廢時,又哭又鬧得差點砸了醫院,且心懷怨恨的命令洛克斯殺光何氏一家人。
所幸何家的安全設施尚能一用,及時掃瞄到發射地點,大批的保全人員出動,逼得他無處可逃而這件事讓紫苑知曉後,和黑手黨老大幫助她,一通電話,黛兒人立刻從醫院消失。听說是被扣在西西里島附近的一個小島。
人煙稀少只有個不識字的啞婦作伴,目常補給由漁船每月送一次,島上無任何電訊設備,等于隔離了她。對于一個殘廢而言。
紫苑堅決否認此事與她有關,只說和黑手黨老大是朋友,單純聊聊天。
何老夫人向門外一瞥,「怎麼有只兔子在那跳呀跳的,進來吧!」心胸放開了,倒覺得他很可愛。
形蹤露了陷的段天桓訕然一曬,「我是幫蓮送午餐來,馬上就走。」
「你敢走,氣得我心髒病發作,你走得安心?」何老夫人故作生氣的怒斥。
「我……」他無言以對。
何水蓮心急的說︰「女乃女乃,你…怎麼又恢復原性?」
「哼!以為我老了不中用,我一看你就無法開心,亂七八糟的哪像個男人。」
「呢,我……我本來就要走。」是你硬要叫住我。段天桓小聲的嚼咕。
「佔了我孫女的便宜就想走,你真當何家沒大人,由著你亂來?」這兩個孩子真是……
「我沒有不負責任響!我們結婚了。」他為自己辯解。」
「結個什麼鬼婚,寒寒酸酸的沒人瞧見,外邊的人當我何家孫女兒見不得人。」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納悶的何水蓮直瞅著何老夫人瞧。
「回去準備辦個盛大的婚禮,最好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否則我不承認你們的婚姻。」
「女乃女乃——」
「愣小子,還不把你的女人帶走,想哭濕我老太婆的床單呀!」哼!呆婿愚孫。
段天桓一掃陰霆地傻笑,「你同意……我們的……婚姻?」
「人都被吃了還能退貨嗎?快走快走,別礙我的眼,看到你們就有氣。」老人家想抱曾孫子都不懂。
何水蓮動容地摟著她哭泣,「我愛你,女乃女乃。」
「肉麻兮兮的,別以為你是我孫女就得愛你。」親情是天生的,血脈切不斷孫女。
「女乃女乃,你雖然很頑固,但是我和蓮兒一樣愛你。」段夫桓將哭泣的妻子擁入懷中。
「小滑頭。」何老夫人忍不住笑開了。
星光燦爛,美女雲集。這天是第N家「東方之星〞的開幕金日。
這是全美第一間附設俱樂部設施的賭場式飯店,采會員制,白金卡限量一千張,早在三個月前銷售一空。
由于它標榜高水準的賭場式飯店,會員申請白金卡必須先審核,確定符合飯店的風格才允許人會,因此一卡難求,叫價千萬,是名副其實的富人天堂。
由于宣傳得宜,心靈貧脊的有錢人多不可數,七百多間的高級套房早已被預訂一空,想申請入會或是訂房得排到半年後,也許還有可能訂到世界級的享受。
全球的記者都來采訪,鎂光燈閃個不停,五個各具特色的美女分別持著以自身花名打造的銀剪,笑容可掬地扶著彩帶供人拍照,听說有人競價購買她們手中造型特殊的小剪刀,價錢尚在飄漲,保守估計在上億左右。
最令攝影師著迷的是五位美女都穿著白紗禮服,半覆面的頭紗妝點五種不同的花飾。
高貴、罕見的火焰玫瑰,純白的花瓣外圍一圈紅艷如焰︰淡雅、清秀的白色霍香薊顯得驕媚動人;茉莉香花幽幽淡淡,予人鄰家小女孩的氛切;紫色的小花編成冠,紫苑風采令人迷炫;聖潔而高雅的蓮款款生姿,宛若那裊裊迎風的水中仙。
而新娘子自然有今生的伴侶依偎,五個氣勢傲然,卓爾不群的男人立于她們身後,不時以凌厲、冷肅的目光瞄向虎視眈眈的偷香客,令愛慕者卻步。
「何水蓮,我會剝光你身上的皮,一刀一刀切割你的肉。」一個咬牙切齒的女子用眼角余光凌遲著何水蓮。
黎紫苑微笑不減的道︰「玫瑰,冷靜點,保持笑容,等我處理完她才輪到你。」敢算計她,實在夠膽。
「紫苑,你的花冠歪了。」顯然氣得不輕。
站在溫柔榮莉身邊的霍香薊笑得很假。
「香香,你的花束捏扁了。」何水蓮接著又道。
「茉莉,還是你最夠朋友,其他人呀……」
「閉嘴——」
三道怒火直射一股恬靜淡笑的陰謀者。
多麼令人感動的一刻,至球轉播她們五人盛大的婚禮,只有當事人以為是宣傳用,不知何水蓮早已做好安排,連牧師都請了來。
影劇版、國際版、經濟版,甚至社會版和休閑版都來爭相搶拍鏡頭,以期得到第一手資料。
五對晶燦似陽的新人迎向漫天花雨,以拉丁文主婚的德籍牧師念著他們听不懂的語音,唯有稍有涉獵拉丁文的黎紫苑听出一些端倪,臉色難看得想殺人。
在媒體的烘抬下,她們被迫說出誓言,一對對照照發亮的婚戒由五位唱詩班的小天使呈上。
面對五張可愛的小臉,誰狠得下心去拒絕,不甘不願地任由瓖鑽戒指套入無名指,笑得最開懷的當屬五位新郎相,原來娶妻是如此輕易,包括「二度」結婚的白向倫。
「水蓮花,你好樣的,我記下了。」黎紫苑是唯一得知真相的人,在前十分鐘。
何水蓮笑挽著她的手接受拍照。「十年前我的介入使你的感情生變,現在我要將你的全還給你,一場遲來十年的婚禮。」
「你……」黎紫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禮炮聲拉響,優美的音樂一起,一字排開的記者或站、或蹲、或趴地等著拍攝歷史性的婚禮的身後圍觀的賓客屏著氣息。一剪——落下。鼓掌聲立起。
「噢!忘了告訴你們一聲,一對名家打造的鑽戒一百萬美金,待會我會把帳單給你們,記得去付。」
何水蓮的一番話引起眾憤,怯生生的白茉莉呼德地說︰「我沒有那麼多的錢。」
何水蓮搖手要她安心,「紫苑很有錢,我會把你的那一份寄給她,不用擔心。」有錢不花是罪過。
「水蓮花,我以為五個人當中就屬我最狡猾,沒想到你才是隱其鋒的高人。」笑得有點認命的黎紫苑說道。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是跟你學的。」何水蓮將責任完全推卸。
直到此刻,大家才從黎紫苑口中得知被算計,如波似潮的怒火直沖向何水蓮,她急中生智的率先拋丟捧花,其他人在鼓噪的人聲中無奈地跟著一擲。
歡笑聲淹沒了一切,直到她們回頭想找人算帳,她早已偕夫逃難去。
「蓮,我愛你。」
「老公,我也愛你。」
一對結婚六年的夫妻終于在世人見證下正名,思恩愛愛躲在飯店頂樓的總統套間溫存,不間俗事。
一池的白蓮花迎著陽光照搖。
春光乍現,夏意來襲。
「我說少槐呀!你好像很不滿我給你的新職位。」躺在病床上,何老夫人望著電視螢幕笑道。
游少槐扯扯勒得他快不能呼吸的頜帶,結巴的說︰「沒……沒有,我很滿意。」
「是嗎?我看你老是繃著一張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有病要趁早醫。」好美的蓮兒,其適合白紗。
「我的身體很健康,老夫人。」只是自由被剝奪了。
看人家一對對新人笑得多開心呀!他這個新任的董事長卻不得閑,每天依然有處理不完的工作。開不完的會,連和總經理約會的時間都沒有。在何家老太後的專制干預下,唐雲巧升官了,目前是忙碌的連鎖飯店總經理,和他一樣累得像條狗。
「叫我女乃女乃,你也是何家子孫。」
「嚏?女乃……女乃女乃。」他硬著頭皮喊得苦澀。
天呀!他寧可繼續被蔑視,也不要被過度關愛,他的自由呵!飛得好高好遠,怎麼都觸不著。
鳴!他要結婚啦!
何老夫人冷笑地凝視他,「改天到唐家提親,你該討個老婆了。」
「謝太後恩典。」他太高興了,喜出望外地呼出令人尷尬的稱號。
「太後?!」
「啊,喔……呵呵呵!」游少槐不好意思的笑笑,引來其他人的好笑聲。
「媽,你這太後可當得真有威嚴。」唐香蘭溫婉的椰偷著。
「是呀!我是太後,你們這些皇親國威可得小心點伺候,不然推出午門斬首。」何老夫人一本正經的說道。
「是。」溫暖的風輕拂過每一個人的心,笑聲化解多年的恩恩怨怨,天空是一片蔚藍無雲。
原來開啟另一扇窗的視野是如此廣闊,而身後名為妒恨的小窗悄然關上。
愛,直久不變。
直到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