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園名為靜園卻不平靜,此刻正風起雲涌。
「說!誰把你打成這樣?」賈妃椅榻上躺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發上盡是金銀俗物裝點著,一身錦衣配玉的輕聲呢噥,十指絹縴如火楓般桃艷,裙子微微掀起,露出女敕足,修長有致的曲線引人遐思,豐唇半啟,右手嫵媚地撐點玉腮,似有若無地散發出成熟女子的風情,但口氣卻輕柔得駭人。
「夫人,是堡主打的,他還說若有再犯則不輕饒。」秋香輕咳了數聲,怕傷了內腑。
「是嗎?」杜秋娘眯著眼,打傷她的心月復不要緊,可是卻為了個賤女人?嗯哼,大家走著瞧。
「請夫人為奴婢作主。」秋香氣弱地吐著氣。
她實在氣不過,又不是犯了什麼在罪,竟遭堡主殘忍地對待,為了那一掌,她差點要赴酆都報到,當個見不得光的幽城子民,同樣是女人,差別卻如雲泥。
杜秋娘挑挑指縫,故作慵懶地眨動羽睫,「那個女人長得如何?」
秋香忙諂媚道︰「還不是一副病西施的嬌弱樣,個子嬌嬌小小又沒長肉,哪比得上夫人的豐盈妖嬈。」
女人就該像夫人這般美人,健美豐滿又高佻,上馬能射雁,入門能掌家,一語酥人心,閨房之歡婬醉如綿,眼波輕勾,多少英雄豪杰頓成手中泥,任由她揉捏,偏偏堡主心硬如石,不懂得欣賞真正的美人。
杜秋娘眼神中閃過一絲妒色,「秋香,把她的容貌形容一下。」她不允許有人比她更美,當初那女人被堡主救回來時,她只有听說對方很美,于是便派人將那女人丟在假山旁,打算讓野狗咬死那女人。
「眼楮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像南方的菱角,皮膚蒼白得很沒有血色,亂七八糟的頭發,還有……這里像小包子。」秋香比了一下胸部,極盡惡劣地亂批評一番。
而心機深沉的杜秋娘不信秋香的一番胡話,她人若長得如此不堪,堡主豈會獨佔念湘樓,而且最近念湘樓還被大家稱為藏仙閣,藏仙,分明是指藏匿仙女之意。
當初她費盡心思,才勾引了一個呆鵝入殼,心想憑她的容貌和手段,早晚把正室給擠掉入主念湘樓,誰知算來算去,正室夫人都變成白骨了,她還是個妾室。
好不容易等到老頭子死了,她正要和他兒子來個雙宿雙飛做個正室夫人,突然又冒出個小女人來打擾,真是可恨。
「夫人,你要再不出面,那個小賤人就要爬到你頭上種黃豆了。」秋香一再撥弄是非。
「小賤人叫啥姓啥,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杜秋娘一如往常地軟調問道。
這點她是從旁打听出來的,秋香答道︰「她叫龍霞,江南杭州地方人,年紀嘛!看起來快雙十,實際年紀則不知。」
「哦!小女人嘛!應該不難應付。」二十!多麼令人想捏碎她頭骨的年紀。
年齡一直是杜秋娘的忌諱,她年過三十的肌膚已不若少女般細女敕晶瑩,得靠大筆銀子來掩飾她眼角的細紋。
「夫人縴指一捏呀!那個賤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看她怎麼神氣。」
「嗯,秋香,替我盯著藏仙閣那個小賤婦,日後我重重有賞。」杜秋娘心想,知己知彼,才能制敵克服。
秋香遲疑了一下,「可是堡主那一關?」錢財人人都愛,但前提是要有命在。
「放心,這點我會找他理論,倒是你要給我機伶些,別又惹出事端難收拾。」杜秋娘細長的食指在空氣中一點。
「是的,夫人,秋香會收斂點言行。」
「好了,沒事你就先下去,不要打擾我睡美容覺。」手一揮,杜秋娘優雅地掩口打個哈欠。
「夫人好好休息,秋香先退下了。」
見秋香那月牙色的身影消失在簾幕後,杜秋娘打量身邊的兩個侍女,心想應該用不到她們才是。「夏雁、冬荷,捏捏腳吧!」
兩名看似溫順的女子,一前一後蹲在她腳邊,手腕輕巧地使勁,服侍榻上閉眼的主子。
☆☆☆
秋意涼,大漠風沙隨著季節轉移日漸狂嘯,不時卷起十丈黃土,壯觀卻嫌惱人。
所幸赤鷹堡四周有高木圍牆阻擋,再大的黃沙也騷擾不了堡內的人,而唯一的騷擾源來自薩非鷹跟前的女人。
「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低下女子,你竟然出手打傷了我的侍女。」杜秋娘美麗的容顏下,有一道不易察覺的蔑色。
「鄭重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詆毀我的仙子,還有,好好教導你手下的丫環,赤鷹堡的主人是我。」薩非鷹兩手交握,背靠著椅手斜坐,眼中發出懾人光線,不在意她的無禮,嘴角斜斜地露出一抹冷笑,五官更顯陰沉冷酷。
「你的仙子?」妒意頓時攏上杜秋娘的心,「不會像你一樣長相奇特吧!」
她知道他厭惡甚至痛恨別人提起他的外表,所以故意語詞含影的諷刺,有意挑起他對自身的鄙視。
他冷冽地從眼尾斜睨她,「我的仙子是玄女下凡,仙眼所見非凡人能比擬,當然與愚婦所見不同。」還想用這一招傷人,太膚淺了吧!霞仙才不在乎他外表的奇異。
「是嗎?」她冷笑道,居然沒有激怒他,實在無法想像他會抑制怒意。
「霞仙不止心美,她還有一張絕然妍麗的如花容貌,內外兼美到令人自慚形穢呀!」他趁機譏諷杜秋娘外美內丑。
霞仙?名字取得倒詩意,杜秋娘提醒道︰「你得小心看好你的仙子,不然仙子會羽化而去,那時,呵呵,你也留不住。」
哼!仙子,她會一掌揉碎,只剩下一堆「仙肉」,誰都不許與她爭艷,佛來弒佛,神來弒神,小小一個仙子又算什麼,她不會將堡主夫人之位拱手讓人,誰敢搶,誰的下場就是死。
「你在威脅我。」怒意使他雙眸幽黯,露出詭譎不明的磷光。
杜秋娘微微一震,以手捂住胸口,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盡量不讓恐懼控制她,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只要不惹火他就沒事,為了捍守自己的地位,再陰毒的手段她都使得出來,她絕不準他人擋路。
「她不知道你那個小小的秘密吧!」杜秋娘故作鎮定地問,就算是仙子,也受不住妖魔的真面目。
一擊掌,薩非鷹身側的花崗岩碎成粉末,「誰敢泄漏我的秘密,下場如同此石。」他的秘密,是他此生唯一的夢魔,永遠擺月兌不掉。
「什麼秘密這麼嚴重,要人命喪如碎石。」龍霞皺眉問,太夸張了吧!力氣沒處用也用不著找塊爛石頭發泄。
「霞仙,你怎麼來了?誰準你下床的。」真該死,她身子骨還沒養好呢,就想到處閑逛。
口氣惡劣,薩非鷹不悅地站起身,越過一臉泛青的杜秋娘,走向臉色紅潤的龍霞,揮手摒退一旁服侍的多蘭兒,接替她握住佳人的手。
「別當我是菟絲花,這點小傷早已無礙,不要像只老母雞一樣咕咕啼。」
兩側面色嚴峻的侍從一听變了臉色,冷生生地抽了口氣,等著看美人血濺當場,不過下一刻,他們卻吃驚得等著別人托下巴。
「我哪點像老母雞,要不是怕白費工夫救人,我早就先擊碎你的天靈蓋。」眼一瞪,薩非鷹用陰沉的目光掃向周遭異樣的眼光,以掩蓋他語氣中不經意的溫柔。
「好啦,好啦!有夠羅唆,你不是母雞是大老鷹。」龍霞頓了一下,「它們好像都是飛禽類哦。」老是喚她霞仙,真是不通氣的「古鷹」,听得她耳根得「內傷」。
「生病要有生病的樣子,應該靜心休養。」他調整步伐配合她的蓮步,扶她在自己位子旁坐下。
龍霞有些不太暢快地拍開他的手,「你沒生過病嗎?哪有人藥吃得比正餐還多,你打算養人蠱呀!」
一盅比一盅苦,吃飯用碗碟,喝藥是整壺灌,大象也想高呼受不了,準備收拾細軟逃難去。
「那些全是大夫開的珍貴藥材,百年難得一見,不要拿喬。」薩非鷹不是滋味地想,不知足的女人,別人想要還不可得。
為了找齊珍貴藥材,他不惜下重本命令手下,搜集關內關外的罕見藥材,卻換來人家不領情的埋怨,真是好人難為,早知道就不管她死活,任由她像沙漠中的斷尾蜥蜴自行復原。
龍霞根本不甩他的怒氣,「我沒看過老鷹生氣,你想生氣給我看嗎?」藥要適可而止地服用,不是全下肚才有效,她暗罵,笨鷹。
「你……哼!」薩非鷹氣得扭頭,不想正視她,免得失手掐死她。
被眼前一幕懾住的杜秋娘久久說不出話,她第一次看見薩非鷹發怒而不殺人,甚至有種莫可奈何的縱容。
以前若有人當她面說他有人性的一面,她會當頭笑回去,直呼不可能,如今他卻為了一位身分不明的南方女子,把隱藏住的人性展現出來,太……太……太可恨了。那個女人真該死。
「大膽的妖女,見到本夫人為何不下跪?」杜秋娘很沒形象地怒喝道。
哪只母老虎在發威?龍霞眼楮略微一瞥,「我一生只跪父母和主子,其他拉拉雜雜活生物,實在太浪費我的時間。」
原來她就是那位「夫人」,頗有日本極道之妻的味道,可惜她的對手是黑暗兵團,這場仗她挑錯了坑跳。
「你敢頂撞我,不怕我殺了你?」杜秋娘怒視龍霞,好狂的女子,她非挫挫其銳氣不可。
「你們赤鷹堡的人很奇怪,動不動就喊殺喊砍,可是我還好端端地坐在這里。」龍霞不以為意地輕描淡寫道。
薩非鷹只是淡淡地瞄了龍霞一眼,不去理會她字里行間的含沙射影,反正他也習慣了她挾刀帶槍的冰辣味。
倒是杜秋娘見他沒有反應,以為他不在意,所以一發狠便要取她小命,「來人呀。把小妖女給我殺了。」
底下的侍從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靠近,因為那個小妖女正坐在堡主身側,一個不小心誤傷了堡主,十條命也不夠填洞。
「反了!你們敢違抗我的命令,還不快給我上!」杜秋娘氣惱地提高聲量,不再軟語。
龍霞瞧一旁的侍從挺為難,沒向薩非鷹打聲招呼,逕自走到眾人面前,沒瞄到身後有張氣黑的臉,「老鷹的利爪我都不怕了,還怕一只小母貓嗎?有本事要命就來,千萬別客氣。」
眾人看見她身後的大黑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唯有被憤怒蒙住了眼的杜秋娘無視,一出手便逼向她的咽喉。
薩非鷹正要出手相護時,龍霞一個幻步移向左方,讓她撲了空,接著以擒拿術扣住她的右手,一個過肩摔,「砰!」使杜秋娘狼狽地重趴在地上。
「你會武功?」大意讓她低估了對手,杜秋娘迅速地躍起,再次以凌厲的招式攻向龍霞。
這次龍霞改守為攻,她最恨人不自量力又愛逞強,以歹毒的招式攻向無辜之人,所以她一個下腰側,空中翻半圈再一腳踢向杜秋娘臉面。
她左手挑掌,右手隨即橫劈,腳下步伐輕盈如貊,招式似蝴蝶戲舞,令人眼花繚亂,最後她以一招寒星追月重擊杜秋娘胸口一掌,逼得杜秋娘連連後退,再以冷玉邪的一招拈花拂手點住杜秋娘的穴道。
「哎呀!我從沒說過我不懂得武功,不過贏個長相不佳的女子,我有愧于心。」龍霞整整衣服訕笑。
「你快解開我的穴道,本夫人非殺了你不可。」技不如人憤恨在心,再听到難堪的諷語,杜秋娘更是怒不可止。
以勝利者的姿態,龍霞走到她面前撩撥額前的落發,「嘖嘖嘖!殺氣太重是成不了佛的,阿彌陀佛,善哉。」
「你敢嘲笑我,我非將你砍成八段喂狗。」為什麼上次不叫人一刀斃了她,今日竟成心月復大敵,杜秋娘很後悔沒及時戮殺,只任由她果身在野狗出沒處等候群狗分食,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命這麼長,反過來威脅自己堡主夫人的地位。
「抱歉,我實在很不想傷了你的自尊心,不過我的功夫好像比你好一點。」
「薩非鷹,你還算個男人嗎?居然讓這個妖女在堡內猖狂?」杜秋娘惱怒地吼道。
「前不久有人才提過這話題,你是第二個有膽質疑我的女人,我原諒你的無禮。」他能否認自己是男兒身嗎?當然不行,薩非鷹眼神瞟到距他半臂處的龍霞,意指她是第一人。
「解開我的穴道,不然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杜秋娘命令道,這個恥辱她一定要討回來。
受困于人還能如此囂張,龍霞認為該頒給她一面錦旗,「就算解開你的穴道,你的氣能消嗎?」
她不相信以德報怨這一套,尤其是女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一旦負了傷,反撲的力量相當可怕。
閉嘴不言的杜秋娘,只能用眼光將她千刀萬剮,腦海中有無數個邪惡的計謀轉動著。
「霞仙,解開她的穴道吧!有我在此,她使不了陰的。」薩非鷹解圍道,一個小小的杜秋娘還奈何不了他。
他並非善心大發,而是一根人柱杵在那礙眼,自己又懶得踫那種女人一下,所以隨口一溜。
本想讓杜秋娘受點罪,既然他都開了口,就賣他一次面子,免得讓他在手下面前丟臉,有損堡主威嚴。
「我是看在欠你兩條命的恩情上,你要記得我有誠意還。」龍霞說完扯下他腰間配珠,往前一彈。
這也叫還債?他挑眉道︰「你的命可真廉價。」罵他愛計較,她何嘗不是。
「我是物美價廉,所以人人想要。」龍霞不在意地道,她大難不死,算是福氣吧!
「你是我的,誰敢搶我就殺了誰。」他不在乎旁人的生命,他喜歡血的味道。
他那雙鷹眼緊鎖著她那雙明澈的大眼,用燃燒的火焰昭告他誓在必得的宣言,驀然,他手一勾,身子一彎,以吻烙誓,狂暴而猛烈。
鷹只會掠奪,所以他掠奪只屬于自己的芬芳,舌尖硬生生地闖入不情願的處女地,鐵臂扣住她掙扎的身軀,不顧她的抗拒,一味地掠奪。
口中的血腥味不能停止他的侵略,以強大的男性力量去征服,企圖瓦解她四周的冰壁。
有怨有恨的杜秋娘見狀,更是咬破了唇皮,一只手悄悄地抽出月復腰間的長鞭,直直地落向龍霞背脊。
只可惜壞事難做,鞭子才一甩出,薩非鷹閉著眼一手摟吻著懷中佳人,一手握住鞭一使力,長鞭立即斷成三截。
「你震斷我的銀鞭?!」她珍藏多年的寶貝,今日竟成三截斷鞭。
他換個氣,抬起頭輕睨,「它舊了,該換個新鞭。」他意指她老了,不如新人。
「你居然為了這個小人毀了我的鞭子!」
「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口出惡言,只要再有一次,我會親自教授你禮儀,滾!」
忍著滿月復怒火,杜秋娘咬牙切齒地說︰「好,這筆帳我記下了。」一轉身,她忿忿然地離開,失去往日的優雅。
「你在放虎歸山,想等她養壯了再來吃我們嗎?」一場掠奪式的吻尚未奪去龍霞的理智。
「你忘了她是貓,不是老虎,而且說到吃,我比較喜歡你的味道。」一語方歇,他任性的唇再一次霸佔她多汁的唇瓣,只是這次多了一份柔情,少了狂烈。
☆☆☆
「你會武功?」
「我為什麼不能會武功。」
在杜秋娘憤然退場後,薩非鷹摒退了一干侍從,擁著佳人走向堡中最涼爽的蒼木下,開始準備「大拷問」。
郁郁蒼木高聳入雲,枝葉繁密,擋住烈焰和狂沙,帶來一絲淨感,群鳥擇此木而棲之。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老是用反問句,我不高興你的傲慢態度。」他可是人人畏懼的赤鷹,她不能這麼對他。
推開他溫熱的手臂,龍霞走到突出的樹根旁,撫平裙擺自得地順勢而坐,背倚在老樹干的懷抱,兀自微閉著盈盈清瞳,她雙手環月復,從眼縫輕凝,「我天生如此,不高興就離我遠一點。」
「遠離你,我會更加不高興。」他長腳一移,在她身側坐定,俯望她清冷的嬌容,光看著她淡酡的紅顏,心中自有一泓暖流蕩漾,仿佛失落的空洞被塤干,遺失飄浮的心找到歸依處,重新在他體內跳動,這種感覺很奇妙,可是他喜歡。
「犯賤。」龍霞小聲地嘟噥著。
「你在說什麼?」薩非鷹不解地問,他好像有听到範劍,這是人名還是劍名?
「耳朵太靈表示你其他功能有障礙,記得找大夫檢查檢查,以免造成遺憾。」她還附贈良心這項「美德」。
「遺你的頭,嘴巴真不饒人。」他沖動地替她將亂發用手指梳平。
說到嘴巴,龍霞的一口冰氣就化成水蒸氣,全被他給氣的,「我還嫌牙磨得不夠利。」
為什麼她要有一口平整的皓齒呢!至少要多長兩顆尖牙,像吸血鬼那般,狠狠地咬破他的唇。
他好玩地揉撫她的秀發,「我以為你不會生氣呢!不過是個吻而已。」他總是吻不過癮,想再三品嘗。
「什麼叫不過是個吻而已?」龍霞倏然睜大眼,食指直比他的鼻頭,「那是我的初吻耶!」
輕吻點吻還不夠,剛才他們是真正的口沫相濡的法式長吻,而且他沒經過她的允許就擅自「使用」,簡直是無恥至極,所以就算她很投入的吻也不行。
「你的唇,是我吻過最甜美的甘液,我不會放棄這項樂趣。」他低頭用指心指撫他吻過的痕跡。
「要不是欠你兩條命,我一定鏟了你那張霸道的鳥嘴。」真不甘心,老是被他偷個香。
然而不甘心卻又有一絲甜蜜,龍霞知道她的心正一點一滴的淪陷,逐漸沉溺在他狂暴的溫柔里。
「鳥嘴?你又在挑戰我的脾氣。」他下意識模模自己的唇,哪有她說的那麼夸張。
「你的名號是鷹,鷹屬于鳥類,所以你自己說你那張放肆的嘴該如何稱呼?」她好整以暇地說,她就不信他能找出更貼切的形容詞。
「哈……放肆的嘴,的確是我的作風,但它更適合做情人的唇。」他立即付諸行動。
片刻之後,他才饜足地抬起頭,輕柔地撫上她的臉,眷戀于她細滑的觸感,久久不能自己。
龍霞噎下口中的血腥味,兩眉齊聚,「你真是不衛生,害我喝到你的血哪!」
「什麼叫衛生。」
「衛生就是……唉!說了你也不會懂。」她抹去嘴角的血味,「你的血沒毒吧?」
「不會比你的嘴更毒,常人可無此殊榮喝到我的血,你是第一人。」薩非鷹傲氣地說,也不想想他的傷口是誰造成的。
瞧他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有夠狂妄,「那小女子我真該感謝你的恩澤嘍!」
他果然見識淺薄,說她的嘴功毒,若遇上真正的毒舌派掌門人雲,他只有「中毒」的份。
「我接受你的道謝。」他眼神一眯盯著她的紅唇,「想不想再嘗嘗血的美味?」
龍霞連忙捂住他逼近的嘴,「你有點禮貌好不好,傷口沒處理很容易感染細菌,你不要傳染給我。」
「你很無情哦!傷口是你咬的耶!現在想推卸責任?」薩非鷹故作凶暴樣,大手復住他嘴上的柔荑,心想,「細君」是什麼?她怎麼盡說些旁人不解的話語,莫非這是南方人的口調?
「如果你能稍微控制你體內的獸性,表現一點人性,我就會節制些。」
節制?薩非鷹曖昧地朝她耳垂呼氣,「你該慶幸我還有一點人性,只親吻了你。要是我的控制力差了點,現在我體內的獸性早一口吞了你,將你變成我的人。」
他在花莎蓮身上所發泄的,似乎永不及她淡淡地一瞥,更能挑動他男性的悸動,若不是顧及她身子尚虛,無法承受他猛烈的需求,早在初見面之際,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強佔她無意識的嬌軀,宣泄他滿月復的欲流。
「措辭文雅些,活像個土匪頭似的。」像個長者教導不听話的孩子般,她打了他手背一下。
「文雅?」他臉孔全皺成一團,「你認為文雅用在我身上合宜嗎。」對他而言,那如同要麒麟戴朵紅花般可笑。
嗯,好像有點別扭,想了想,龍霞也覺不妥,「失言了,我怎麼能要求一頭野獸學禮呢?又不是孔夫子的‘有教無類’。」
「霞仙,你又再一次點燃挑釁之火。」他是野獸,但再凶狠的野獸也需要伴侶。
「我是實話實說,喂,你想干什麼?我不怕癢的,喂!公平點,我是病人。」
一句病人止住了薩非鷹的侵擾,他氣餒地松開手,放棄偷襲她柔若無骨的玲瓏身段,「你真懂得消滅男人的志氣。」
「你不是男人是野獸,所以可以沒志氣。」
眼楮一沉,他露出邪邪的笑,「很好,你喜歡野獸是不是?」
「我才……啊——你要干什麼?快放我下去。」她來及防備,就落入魔掌。
薩非鷹得意地將龍霞橫抱在胸口,大步地走向藏仙閣,「寶貝,乖一點,我可不想失手摔壞了你。」
「薩,非,鷹——」
「你說過我耳朵很靈,你不用扯破喉嚨喊。」他邪氣地說,可憐的飛鳥都被她震醒了。
「你……」她一張嘴頓時失了聲。
在陽光的斜影下,他們有道長長的擁吻,正為秋意添上一抹顏色。
而在靜園的高閣上,有道怨恨的人影,正注視著遠處的那對麗人,手中的玫瑰正刺著她掌心,沁出些微血絲,「敢跟我爭男人,下輩子吧。」
玫瑰瞬間化成一片片殘瓣,在風中飛舞,紅艷的蕾瓣如同她眼底的赤焰,正熊熊地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