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輕點,你到底在干什麼,你壓到我的傷口了,小心、小心……疼……疼呀!快裂開了,你……你節制點,不要太熱情……」
他會吃不消。
斷了三根肋骨可不算是小傷,大小傷口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百個,還有「手殘」、「腳殘」,腦袋腫個包,要應付女友的「需索無度」真的很困難。
杭縱天懷疑她再這麼摧殘他,沒死于車禍的自己也會被她害死,死因非常不名譽,讓他羞于見人。
「小晞,我的骨頭又斷了一根,你能不能別再啃我了,我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唉!他是最苦命的病人,一身傷還不得安寧。
「送到嘴邊的福氣你不想要?」唐迎晞半威脅半瞪眼的湊到他鼻前,又是蹂躪的一吻。
那也要看他有沒有命享用,他是撿回半條命的人。「想,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喔!原來你已經不行了,傷得可真重。」她故意厭惡地看向他的下半身,一臉惋惜。
翻了翻白眼,他用沒受傷的右手輕拍她渾圓的臀。「等我傷好了,你最好不要給我喊救命。」
「哈!像我這麼不甘寂寞的桃花女,你以為我會一直守著你嗎?趁你現在‘不舉’我剛好可以換換口味……」啊!他居然咬她。
「你敢──」敢說他不舉,她下輩子的「性」福就指望它了。
「你說我敢不敢,我可是人人口中愛搶人男朋友的小魔女喔!」天底下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只在于她要不要做。
「好,你敢,你放我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腳長在她身上,她愛到哪就去哪,他哪綁得住。
唐迎晞怔了怔,突地仰頭大笑。「天呀!你好幼稚喔!竟然嘟嘴。」
哈……太好笑了,一個大男人把嘴巴噘得高高地,還一副要不到糖就耍賴的孩子樣,簡直是滑稽又可笑,叫人捧月復。
「誰說我幼稚了,我是全醫院最酷的醫師。」他堅持自己很酷,不讓人說他幼稚。
「錯!你是最幼稚的傷患。」她輕蔑地以眼角斜睨。「都快三十歲的男人還吃科學面、乖乖,你敢說你不幼稚?!」
「你……你偷翻我的衣櫥?」可惡,他明明藏得好好的,她怎麼會發現?
「又錯了,我是光明正大‘拿’你的換洗衣物,巫姑婆說了,自己人不必害羞。」呵呵!他臉紅了,真是可愛。
「虎姑婆……」她指的是誰?
「是巫姑婆,簡稱巫婆,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姑婆姓巫吧!」見他訝異的瞠大眼,她暗笑在心中。
「啊!姑婆不是跟我們同姓?」他一直以為她姓杭,她是他們的姑婆不是嗎?
杭縱天忘了在姑婆上頭加個表字,表姑婆不姓杭,她是他爺爺的表妹,不是親兄妹,自然姓氏不同。
「那你知道姑婆的全名叫什麼嗎?」
「嗄?!」茫然。
「巫青。」
「巫……巫青……」他挖挖耳朵,以為听錯了。
巫青,瘀青。
「嘖!嘖!嘖!看你多不關心姑婆,連長輩姓啥叫啥都不知情,枉費她含莘茹苦的養大你們,真是不孝。」哪天人不在了,墓碑上的名字大概要刻無名氏或杭氏姑婆,讓老人家連死後都不留名。
「……」巫青,瘀青……難怪他怎麼問,姑婆總是冷冷一睨,和名字有關的證件、文件一律自己保管,讓他們想踫也踫不了。
原本以為老人家戒心重,怕不肖子孫拿去胡作非為,再加上性情原就古怪,他們也就不以為意,由著她去,沒想到是因為這緣故……
咦!等等,姑婆為什麼告訴她,當初她對潔兒愛理不理的,有時還視若無睹地當著人前撒鹽,口中念念有詞說什麼「惡靈退散、惡靈退散」,讓他十分尷尬。
而這會她把自家人都不得知的真名說與外人听,那到底代表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臭味相投?
「喔!順便知會你一件事,撞你的人已經被警方捉起來,以後你出門不用擔心被車子撞。」和螃蟹一樣橫著走也沒關系。
「……呃,小晞,你可以用正常人說話的方式,我相信沒有人願意被車撞。」她的話像是詛咒,令人頭皮發麻。
「好,以後出入請小心點,先看看左右來車再通行,紅燈要停止,綠燈踩油門,黃燈趕快沖過去。」瞧,她也能正經的說段人話。
他一瞪,唇上又被咬了一口。「小晞……」
「怎樣,不夠一板一眼嗎?」嗯,下次改進。
杭縱天對她的胡鬧還真是沒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你問的是哪一樁?」太多了,數也數不清。
「哪一樁?」他的音量不由得揚高,黑眸眯成一直線。「你又背著我搞了什麼?」
美眸眨了眨,她故做無知地往他嘴里塞片香瓜。「沒有呀!我最近很乖,天天都來找你報到,你不覺得我頭上有光環嗎?」
唐迎晞當然不會明講,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找罵挨,這件車禍會發生,她也必須負擔一部分責任,因為她把狗逼得太急了,所以見牆就跳。
本來她是利用自身的影響力逼當初陷害他的人現形,好洗刷他所受的冤屈。
而這項計劃也如她預料中的大成功,森爾•布果然再一次買通護士,以個人「美色」引誘麻醉科醫師作假,竄改幾份頗具爭議性的病歷表,意圖掀起軒然大波,讓杭縱天在醫界再無立足之地。
所謂內舉不避親,有事「弟弟」服其勞,負責跟監的唐晨陽整整七十二小時沒闔上眼,終于順利用DV拍下全部過程,直接將凶手送到警察局。
不用說,森爾當下名譽掃地,還被國際醫療協會嚴厲譴責,甚至有可能吊銷行醫執照,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咽不下這口氣,就決定將眼中釘除掉。
「小晞,你看過穿絲襪的豬嗎?」能把假話說得如此光明正大,天底下沒幾人。
她搖頭。
「那你怎能指望我相信你的話!森爾醫師現在哪里?」應該還沒被她玩死。
他不蠢,稍一思索便能猜到一、二,即使大家絕口不提,不過看其他人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再想不到幕後主使者是誰就白活了。
「他回國了。」
「回國了?」難道他猜錯?
唐迎晞一腳往他的鼠蹊跨坐,故意磨蹭。「人家可是具有英國貴族身分,擁有外交豁免權,我們國小沒膽,哪敢和泱泱大國對抗,還不是像哈巴狗一樣派專機一路護送。」
「小晞,你一定要玩死我嗎?」惡魔,她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魔女。
「哎呀!我忘了提一點,姑姑說她在英國有些朋友,可以幫你照顧照顧森爾醫師,你安心的養傷,不用多想,她的朋友不會讓他死的。」
卻比死還痛苦。
听到這,杭縱天已經冒出一身冷汗。「听說令姑母對待敵人的手段很殘忍。」
想到那個令人頭痛的女人,他用字遣詞不自覺的「敬老」起來。
「姑母?」要讓姑姑知曉這稱謂,他十條命也死不夠。「還好啦!把吸管插進血管里,讓血慢慢流干,還有要人吃自己的腳指頭,一口一口的咬,然後拔頭發塞鼻孔,窒息而亡……」
「夠了、夠了,我想我听夠了……」再听下去他會反胃。
「真的夠了嗎?你的小弟弟好像不是這麼說。」而且還活躍得很。
下月復一點倏地充血,他猛抽了口氣。「別……別玩了,小魔女,我沒得罪過你吧!」
她分明在報復,為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你唯一得罪我的地方是差點死掉。」害她的心也跟著死了一半,痛得手腳抽筋。
「只有這樣嗎?」為什麼他覺得另有隱情?
「當……」
「哥,她在吃醋啦!因為她瞧見關醫師偷親你。」哈!她也遭受報應了,嘗到男友被搶的滋味,真是大快人心,普天同慶。
依舊一身名牌的杭丹虹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手里提著補身的魚湯,很高興找到嘲笑「情敵」的機會。
「咦,什麼時候?」怎麼他毫無所覺?
從他醒來到現在,潔兒一次也沒來看過他,怎會有這個烏龍傳出?
「你別听她胡說,我才不會吃什麼烏醋,我是在替你消毒,怕你被細菌感染。」她才沒那麼幼稚,會因為一個吻而吃味。
唐迎晞抵死不認,捧起杭縱天的頭又是啾啾狂吻,看得其他人直想把她拉開,避免傷患被她吻死。
「少來了,你一听到大哥出車禍的事,臉色都變了,還哭了呢!我叫你等我一下,你居然還叫我去死。」然後搶了教授的車揚長而去,她還得替她賠不是,保證一定會把車子要回來。
「你哭了?」他很難相信,但……嘴上掛著笑,手溫柔地撫著她烏亮長發。
臉微紅,她低聲地辯解,「我是眼楮進了沙子。」
「小晞,你臉紅的模樣真迷人。」他故意取笑她。
「你……你少調侃我,不然……」
她重重地往他胯下一壓,他當場忍不住地申吟。
唐迎晞的惡劣行徑讓人終于忍不下去了,杭丹虹中氣十足地一吼──
「你快從我哥身上下來啦!你到底要不要臉,我們都在……唔……啊!啊!啊──你、你……你是變態。」完了,她也要消毒。
「嘖!杭同學,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值得大驚小怪嗎?說不定哪天你會比較喜歡女人的吻。」唐迎晞噘著嘴,以指點唇再送出個飛吻。
「你……你是瘋子啦,有病,我才不會喜歡女人,我有男朋友了。」又。
她倏地雙眼發亮。「真的?」
「真的,就是敝人在下我。」帶了一束菊花的方宏新從門口探了探頭。
「是你?」眼中的光芒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啐!眼光真差。」
「什麼嘛!你……」杭丹虹氣呼呼地想回上兩句,新上任的男友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她馬上轉怒為笑。「大嫂,你要好好照顧大哥,千萬不要再爬牆,亂勾引男人,我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
她是笑著離開,還非常貼心地在門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滿心歡欣地挽著男友的手。
「她……她是什麼意思?」居然喊她大嫂,哪根筋不對了?
「她的意思是說叫我看牢你,最好立刻娶回家變老婆,這樣你才不會去搶別人的男、朋、友──」杭縱天笑得有點……咬牙切齒。
「呃,我掛在陽台的衣服忘了收,好像快下雨了,我最好……」先溜為快。
他壓住她的腿,不讓她起身。「你想都別想逃,老老實實地招來,你又搶了誰的男朋友?」
「我……我好愛你喔!天,你看星星在唱歌,小鳥水中游,滿天的蜘蛛在求偶……」
「我也愛你,小晞,但是我的唇真的被你咬破了,不要再吻我了──」
他現在只想喊救命。
全書完
◆欲知大魔頭唐冰喻誘拐君子典範範丹提,請看寄秋花園系列872另類家族之一《古板先生愛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