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他是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不是仇人也一樣怒目相視,暗潮洶涌,火藥味濃厚地彼此敵視,互相看不順眼,稍有一點火花劃開便即有可能引發大爆炸,死傷慘重。
鐘光泰的眼神是評估和比較對方的實力,外在的條件上他是略佔上風,風雅俊挺是他主要優勢,也是女人目光所停駐之處。
但比財力,他就遠遠不及人,若非他急需各大銀行的資金挹注,這個有錢人雲集的無聊餐會他也斷然不會參加。
而對尹子夜來說,眼前的男人狂狷得令人不舒服,以佔有者的姿態挽著「他的」女人,當寶似的輕憐溺愛,著實刺眼得很。
他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好像這家伙會成為他某方面的勁敵,若不小心防範、全力應戰,有可能失去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
「光泰哥,尹子夜,好,介紹完了。」小鴕鳥應虔兒低著頭,沒膽子看向某人。
糟了,為什麼會踫到他,他不是說要去參加什麼林夫人生日宴會,怎麼會在這里出現,那她謊稱肚子痛的借口不就穿幫了?
「什麼叫完了,你給我解釋清楚,你月復瀉的毛病好了嗎?」這女人居然騙他拉肚子拉到虛月兌,枉他還為她擔心了一整天。
「呃,那個……一吃藥就好嘛!你總不希望我拉到斷氣吧?」人吃五谷雜糧,難免腸胃會吃出問題,他干麼當她是犯人質問,何況她明明還在生氣中。
伊子夜很不高興地瞪著她低胸露背的暴露裝扮。「你看起來一點病痛也沒有。」
「因為我妝上得濃,看不出底下的黑眼圈和蒼白臉色。」她眨了眨眼,力求鎮定,不出紕漏。
「你……」他很想叫她滾回去,不許她的美麗落入其它男人眼中。
「你夠了沒,虔兒有沒有生病關你什麼事,你管東管西也管過頭了吧!」鐘光泰往應虔兒前面一站,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光泰哥……」不要呀!千萬不要鬧出事來,那她真的會死得很慘。
「虔兒乖,一切有光泰哥為你做主,沒人敢欺負到你頭上。」他回身一笑,寵溺地點點她的俏鼻。
殊不知這舉動親昵得令某人兩眼冒火,陰惻惻地盯著兩人的互動情形。
「你叫她虔兒——」他都還沒機會喊她名字,即使他們已有肌膚之親。
一想到此,尹子夜就滿月復辛酸淚,明明他們就有那麼一點進展嘛!卻毀在他的不善言詞,把好不容易萌生的情芽硬生生折斷,他心里的悔恨可不比想買回阿公的地少。
只要他不說錯話,其實他們相處得還算融洽,而且都喜歡看恐怖片,一到驚悚片段還抱在一起尖叫,那時光美好得不像真的。
連名帶姓的互喊似乎已成他們之間一種習慣,沒人想過要改變現狀,吼來喊去久了竟也是種樂趣,改不改名字的喚法都無所謂。
可是今日听見另一名男子親密地喊她小名,那種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糟,讓人打心底產生排斥感,嘴里泛酸地想大打一架。
「我為什麼不能叫她虔兒?我家虔兒一向心軟,對什麼流浪貓、流浪犬最富有同情心。」見他臉色難看,鐘光泰故意笑得很猖狂。
「你指我是畜生?」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張欠扁的笑臉少了一些顏色。
例如淤青、紅腫或是鐵灰色。
他肩一聳,十分挑釁。「你要對號入座我不反對,反正人和畜生都差不多,只差有沒有穿上衣服。」而你是穿上衣服也像畜生,並無差別。鐘光泰的眼神如此嘲諷。
「你……」尹子夜的拳一握緊,眼看著就要出手。
「光泰哥,別忘了你來做什麼,不要亂得罪人。」他又不是來砸場子的,干麼講話那麼不客氣。
他拂拂了衣袖,揚唇一笑。「小虔兒,別為光泰哥操心,我自有分寸。」
他早就鎖定特定人士,借著餐會與眾人會晤。
一見他將她當孩子看,臉一陰的應虔兒咳了兩聲。「借一步說話。」
她硬是將他拖到角落,嘀嘀咕咕地說了好一會兒,一下子握拳,一下子齜牙咧嘴,一下子又雙手合掌地叩首,十分忙碌地好像在說服。
雖然听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可看在眼里的尹子夜頓感不是味道,異常煩躁的搔著頭,連連飲下三杯酒精濃度不高的雞尾酒。
他一向自認耐性過人,在父親賭輸所有家產後,他可以用十年時間買回大半的土地,除了老家那塊地外,他幾乎已完成當年對自己所許下的承諾。
但是一踫到挑戰他理性極限的小女人,他的耐性便薄弱得如紙一般,輕輕一戳就破功。
他在心里數,若在十秒鐘內他們還沒分開,他就要親自去逮人,不再讓他們有喁喁細語的機會,計時開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尹總裁,剛才出言無狀,多有得罪,請勿見怪。」鐘光泰的笑意帶著三分厭惡,卻又不得不點頭致歉。
對他突然轉性的謙遜,尹子夜狐疑地望向一旁陪笑的女人。「他也吃壞肚子了嗎?」
她一怔,不太笑得出來。「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強,一點也不好笑。」
「我沒想讓你笑。」他咬牙的低語,不想她的美麗讓太多人看見。
「不然你想讓我哭嗎?」她反應極快的一回,柳眉微微攏起。
「嗄?!」他倒沒想過要弄哭她,他喜歡她笑起來連眼楮都會發亮的模樣。
應虔兒很無力地垂下雙肩。「那你想要怎麼做,哭還笑?」
「笑。」他想都不多想地月兌口而出。
「好,成交。」嘴兒一彎,她果然信守承諾,笑得恍若春花開。
尹子夜被她的笑迷眩了,心跳加速地露出戀慕神色,在他眼中再也看不到比她更美的女人,她是天地中唯一翩翩如彩蝶的倩影。
他的心,醉了,也更加地移不開視線,仿佛看著她就能填滿多年來的寂寞,耳邊听見的笑聲是最動人的音符,它輕奏著美妙和弦。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想說出喜歡她之類的言詞時,一旁的鐘光泰冷不防發出低如大鐘的聲音。
「我家虔兒‘暫時’托你照顧了,等時間到了我自會帶她離開,請你自重勿生妄念,那把鑰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非要不可。」
他的意思是警告他別太自以為是,凡事沒有絕對,他們不會為了一把鑰匙而出賣尊嚴,頂多另尋他法解決,不需要靠他。
鐘光泰一說完便轉身揉揉應虔兒的頭發,對她寵愛地一笑,接著走向和他約好的銀行主管,相談甚歡地把酒一敬,無視背後那兩道欲瞪穿他的視線。
「應虔兒,他是什麼意思?」當他面下戰書嗎?
她干笑地不敢說出實情。「光泰哥的保護欲一向很強,他怕我會吃虧上當。」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剛剛和光泰哥「密談」時並未吐實,只說為了開寶盒的鑰匙,她暫時在尹家打工,幫尹子夜處理一些文書上的數據,為時一個月。
有個過度關心她的兄長,有些話還真的說不得,要是讓光泰哥知道她做得是下人的工作,還和人家發生關系,他肯定會臉色發青,沖到尹家砍人。
「光泰哥,叫得可親熱,你們有什麼關系,是不是背著我有一腿?」尹子夜吃味的質問,措詞嚴厲地像抓到妻子偷腥的丈夫。
她一瞪,不太高興他胡亂指控。「我跟他有沒有一腿關你什麼事,你大海管理員啊!」
管得真廣。
「我是你第一個男人,當然有資格管你。」他大言不慚地不準她偷爬牆。
「第一個不代表最後一個,這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我何必自找罪受挑上最差勁的一個?!」
應虔兒的臉紅一半是被他氣出來的,一半是因他未加修飾的言語而羞赧不已。
驀地,她發現他身上那套深藍色西裝有點眼熟,似乎是她前幾天用他金卡刷的戰利品。她才在想那東西哪去了,原來是他拿走的。
除了頭發還有些聳外,他給人的感覺已提升了不少,乍看之下還真有幾分大老板的氣勢,不再像是夜市小販,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明亮了許多。
女人就是這點不好,太容易原諒男人的無心之過,一見他穿起自己為他買的衣服,她居然滿心感動,心窩暖暖的,很想抱著他一聞新衣的味道。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叫人變得不像自己,時而歡喜時而憂傷,患得患失地猜測別人心里在想什麼,又怪別人不了解自己。
「你……」尹子夜正想說他絕對是她最後一個男人時,身後卻傳來女子嬌柔的嗓音。
「尹總裁,放下女伴不管可不是得體的行為,這樣我會傷心得懷疑自己的魅力不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
美眸突地瞠大、瞠大、再瞠大,應虔兒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的痛,視線落在挽著他手臂的白皙蔥指,那涂滿蔻丹的指甲紅得如她眼底的血絲。
原來他身邊早就有伴了。
她明白了,那一夜不具任何意義,全是她一相情願、自作多情,因此他才急著將過錯往她身上推,裝作若無其事不再提及那件事。
她以為他方才的氣憤是吃醋,沒想到是會錯意了,他的女伴明艷高貴,帶著成熟嫵媚的女人味,她這顆青澀的小果子哪比得上人家。
應虔兒心頭很酸的徑自走開,省得自慚形穢被人比下去。然後勉強振作的想到,她要光泰哥帶她赴會的目的是為了KeyMan,還是先找人要緊,至于自己的感情事,不提也罷。
「林執行長,你這件衣服是在哪里買的,應該很貴吧?」如果穿在那愛要脾氣的女人身上一定很好看,她喜歡魚尾裙。
怔了一下的林靜雲差點掛不住社交式笑臉,「叫我靜雲就好,執行長三個字太沉重,人家會以為我上了年紀呢!」
她合宜而端莊地揚唇一笑,表現出優雅、恬靜的迷人豐姿。
「不會呀!你一點也不老,可是眼影畫得太重,讓雙眼看起來太大。」明明是單眼皮干麼弄成雙的,放高利貸的小花貓眼兒圓亮有神,不用多余的睫毛膏增艷。
尹子夜看著她,心里卻想著另一張嬌顏,將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放在同一座天秤上比較,還很偏心的傾向一邊,給予九十九的高分。
她的眼皮微微抽動。「你的建議很中肯,我會改進。」
是誰說他的談吐進步?她被騙了!
除了穿著稍有改變外,他根本是剛進化的野人,不解風情,不識人情世故,過于……直率,石桀那個花心男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她被騙慘了!
「對了,靜雲小姐,我們談的那一塊地……」
「咦?我舅母來了,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就和朋友多聊聊,我去去就來。」她受夠了。
林靜雲用完美的姿態退場,在背過他的時候,明顯松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怎麼說走就走?至少先談妥那塊地……」不要讓他白走一趟嘛!「應虔兒,你要的好男人我也能辦到……」他一回頭,卻空無一人。
「滾。」
「不要。」
「我叫你滾。」
「為什麼要滾,用走的不行嗎?」
「……」一瞪。
「你知道嗎?我發現你的脾氣很暴躁,而且不太好相處,你一定沒有朋友吧?」肯定被他嚇跑了。
「那你還敢靠近我?」尉壬楓很不爽地挑起眉,把纏著他不放的女人當成火蟻毒蟲一樣鄙視。
應虔兒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辦法,誰叫你是KeyMan,我需要一位開鎖專家。」
因為當人家的情婦還未滿一個月,尹子夜不肯借她鑰匙,而她又急于打開寶盒,只好求助他人了。
「去找其它人。」他沒閑工夫理她。
「我只認識你一個人呀!就算幫我個忙,拜托拜托啦,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如果他想要個長生牌位,她也會早晚三炷香膜拜。
「不用。」吵死了。
好不容易找個沒人的角落打算清靜一下,沒想到她竟如鬼魅般尾隨其後,在他剛閉眼時興奮地一喊,讓他差點一掌劈了她。
她的毅力,他欣賞,但不代表他會有求必應,那是福德正神的工作,真有心就去求求土地公,也許會天降神跡,不用他出手。
「你的話一向這麼少嗎?不會覺得辛苦?」寡言的人大多孤僻。
「而你的話多,不曾咬到舌頭嗎?」他佩服她自說自話的能力。
她怔了怔,露出不放棄游說的堅持。「要怎樣你才肯幫我?」
「要怎樣你才肯不纏我?」他用她的話反問。
「幫我。」一句話。
「休想。」他冷哼。
「喂!你這人真難溝通耶!我說得嘴巴都干了你還是很酷的一號表情,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嗎?」做人太無情會有報應。
「趴在地上學狗叫兩聲。」他突然說道。
「嗄?!」
「做不到?」他輕蔑的一嗤。
「我干麼要趴在地上學狗叫?」
「我高興。」
「你……」吐血。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舉手之勞的忙都不肯幫。
應虔兒氣得很想跳腳,眼往上翻,一副猶作垂死掙扎的不甘樣,暗自咒罵男人的冷血固執,連一絲軟化的跡象也吝于展現。
但是KeyMan越頑強、越不願點頭,她的斗志就旺盛,硬要跟他拼一拼,直到說服他為止。
有點自虐的意味,她把討債的精神全拿出來,一鼓作氣地纏到底,采取緊迫盯人的方式,她想知道自己的能耐在哪里,所以KeyMan的答應與否就成為她的實驗品,她把數錢的樂趣全賭在這一次的成敗了。
「Key先生,你不會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吧?听說你是尹子夜的好朋友兼死黨。」她改走溫情路線,打出友情牌。
尉壬楓挪挪無度數的平光眼鏡,朝她勾起唇,「抱歉,我跟他不熟。」
少跟他套交情,他不甩這一套。
「不熟?」玩人呀!「你跟他要是不熟,怎麼會通知他來領人,直接把我送入豺狼口中。」
就是那一夜,她不好意思再說自己是純潔無瑕的女孩子,少了那一層薄薄的膜,很多事都改變了,在一夕之間,轉變迅速。
「豺狼?」他眼眯了一下,像是听到某個有趣的笑話,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淡笑。
「不是啦!我是說你做得好,做得真好呀!若非你的大力相助,我可能會落個更慘的下場……」所以希望他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助人為快樂之本。
「喔?什麼下場說來听听,也許我會考慮考慮。」光看她藏不住心事的表情,發生什麼事也不難猜測。
應虔兒的臉倏地紅如煮熟的蝦子,干笑著往後一跳,「呃,沒什麼,就是喝醉吐了一地,然後安靜的上床睡覺。」
「一個人?」他挑眉。
「什麼一個人……」她忽地明白他所指之意,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一樣暴走,「你這個人的思想實在太邪惡,怎麼可以隨意毀謗我個人名譽,禮義廉恥、四維八德你讀過了沒,做人要心存善念……」
尉壬楓手一舉阻止她的廢話連篇,口吐冷意。「做了沒?」
「嗄?!這個……很難解釋……」她頓時顧左右而言他,眼神不定。
「滾遠點,不要煩我。」她太生女敕了,沒有挑戰性。
什麼嘛!又是這一句。「我哪有煩你,我是給你做好事的機會耶!想想你這人孤僻又沒朋友,又喜歡闖空門……咦?你要干麼,不要抓我脖子啦,會痛……」
「物歸原主。」堂堂風雲企業的總經理被她說成闖空門的小偷,他沒扭斷她脆弱的脖子不是她運氣好,而是他不屑動手。
「什麼物歸原主,我是人又不是東西……哇!慢點慢點,我腳離地……」飛了起來。
感覺在飛的應虔兒根本不敢看前方有什麼障礙物,雙手捂眼緊咬下唇,就怕發出尖叫聲引人注目,那她丟的臉會更多。
原本以為會砰地落地,她等著疼的感覺由四肢內腑蔓延開來,不料竟會跌入一具溫熱的胸膛。有人義勇的伸援手嗎?
她驚魂未定的睜開不安的眼,入目的一張鐵青臉孔讓她的驚嚇更甚于前,冷抽了口氣差點腿軟。
「你又做了什麼?」
他的表情好……好難看。「我……我沒有……」奇怪,她為什麼要心虛?
「子夜,看好你的女人,不要三天兩頭來纏我,雖然我長得比你俊挺,比你斯文有禮,不過對于自動送上門的貨色仍敬謝不敏,你留著自己用。」他不奉陪。
「你胡說什麼,我……」她纏著他的目的是要他的開鎖技巧,又不是因為他的外表。
「閉嘴!這筆債待會再跟你算!」尹子夜額頭暴青筋,咬著牙看向好友。「我保證會看緊她,絕不讓她再去騷擾你。」
「希望如此。」尉壬楓挑挑眉,不予置評。
他有預感,她一定會再來找他,以他們應、尉、凌三家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關系看來,這段孽緣應該沒那麼容易斷。
一頷首,尉壬楓並未留下來看戲,身一轉往剛才來的方向走去,耳邊隱約傳來壓低的爭執聲,以及大步離去的腳步聲,他勾起唇,啜飲一口酒,笑了。
妒火攻心的尹子夜根本等不到回家,直接在飯店內開一間房充當質詢室。
「你就那麼想要男人嗎?剛走了一個又纏上一個,究竟把我放在哪里?」他火大的推她倒向床,完全遺忘自己的定位只是雇主而非男朋友。
應虔兒有些害怕的縮了縮,卻仍不示弱地回嘴。「誰像你滿腦子黃色思想,我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心酸酸的,因為被誤解,而那個人還是她已交心的大傻瓜。
他火大的牢牢固定住她瘦弱的雙手,凶惡的口氣中有著被人背叛的心痛。「我眼見為憑,你還不承認?!」他快被嫉妒給滅頂了,只想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她的所有格只能是他。
「你走開!走開,我討厭你!」她又氣又怒的胡亂踢打,可上方的男人卻動也不動,蠻橫的吻更是專制的散落在她頰上、唇上,男性的熾熱也毫不妥協的擠進她雙腿之中。
「你!尹子夜,當初說好的情婦內容只需要打掃家里,可不包括暖床,你快點走開!」閃避著他強硬的進攻,她狼狽地喊。
「一個月還沒過,我現在還有資格更動工作內容,記得嗎?我那時是說滿意了再給鑰匙的,所以就算點名你上床也不違反協議,還是要再給你一百萬也行!」盛怒的男人一點也不顧她的意願,只將她的掙扎視為不接受自己的推拒,讓他更加眼紅地喪失了理智,撩起她的裙子便想攻城略地。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使男人倏地止住侵略的動作,當他怒火高漲得準備以眼神殺人時,卻驀地一愣。
「你……你別哭……」
嗚咽聲加大。
他懊惱的翻坐在她身畔,頹然地以指爬梳亂掉的黑發。
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很珍惜她,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事卻不斷不斷地傷害她?
「嗚……你是大、大變態,我要回家!」應虔兒以棉被蓋住自己半掩的果身,抽抽噎噎地起身要走進浴室整理儀容,卻連人帶被地被攬進懷里。
一听她要走,尹子夜想也沒想的抱住她,心慌的怒聲威脅。「你不想要鑰匙了嗎?」
哭得難以自恃淚人兒生氣的推了推那道厚實的胸膛,大有豁出去了的意味。「不要不要了啦!誰希罕,我可以找KeyMan幫忙,又不是非要你不可,放開我,我不要當情婦了!」
「你想毀約?」他冷聲質問,抱著棉被人團的手收得更緊。
「我跟你白紙黑字立過約了嗎?沒有的話就少拿什麼約定來壓我!」她奮力一掙,總算掙月兌那熱燙的懷抱,起身離開床,背對著他整理凌亂的儀容。
「……對不起。」待她整理好自己後,他才上前,悶悶地吐出一句。
她瘦弱的肩膀仍在抽動,哭紅的眼和鼻頭皆在無聲控訴著他的罪行。
「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騙我。」
被淚水洗過的圓圓眸子突地出現在他面前,怒氣清晰可見。「所以又是我的錯了?」
「……不是,是我講話太難听。」他真心誠意地懺悔。
應虔兒委屈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掉淚。
「為了跟你賠罪,我請你吃龍蝦大餐?」上回溫存過的誓言他可沒忘,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實現。
「被你氣都氣飽了啦!」止住不斷滑落臉龐的晶亮,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那不然……」搔搔頭,他笨拙的想討好。「不然去釣蝦?」
她看著他認真的臉,不由得破涕為笑。「什麼啦!」
見她終于笑了,他心里的大石也終于放下。「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這樣沖動了。」
她撇開頭,沒說話。
「我們和好好不好?」他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
應虔兒回頭仔細注視著他,在看清他全寫在臉上的誠懇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得到寬恕的尹子夜笑得像個如獲至寶的孩子,欣喜若狂地擁她入懷,在她發上落下一連串細吻。「虔兒……虔兒……」
這一次她沒有抵抗的靠在他懷中,在他很憐惜的輕喚聲中不解地抬頭,然後唇立即被攫獲,一路長驅直入的與粉舌糾纏不休。
粗糙的大手由光滑細致的美背一路向下探索,拉下礙事的禮服拉練,來到渾圓俏挺的臀部,輕輕將她壓向自己,感受他對她全然的渴望。
圓亮的雙眸因熱吻而顯得迷茫,氣喘吁吁的他才剛放開那張更顯嬌艷的紅唇,在看見她染上的水眸後低咒一聲又再度封住她的口,更加深情狂野的汲取她的甘甜。
「慢……慢著……」應虔兒雙腳發軟的攀在他身上,神情迷蒙的開口。
若是這件事不說清楚,他之後一定又會有話說。
只是處于亢奮狀態的男人置若罔聞,除了想以火熱的唇說服身下的女人別中途喊停外,雙手也很忙碌的月兌下她的細肩帶露背禮服,握住那招喚他已久的渾圓,然後張口含住那透著粉色光芒的誘人蓓蕾。
「唔……尹……你等等……」她逸出令人害羞的嬌吟,勉強以虛軟的力氣捧起埋在自己胸前的男人臉龐。
尹子夜抬首瞅住她的眼,欲求不滿的低吼,「我不想停……」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說話。
「所以……這次是你主動哦……」
他突地停下動作,無聲詢問。
她扁扁嘴。「上次你說是我纏著你。」這種事要明明白白,省得他又翻臉不認人的亂傷人。
他笑了,然後低下頭,繼續在她柔軟的胸前、小巧的肚臍上吮出屬于他的印記。
「你說清楚啊,不然我就要回家了……」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尹子夜的回答是狠狠吻上那張分不清現在該做什麼事的小嘴,精瘦結實的古銅色腰部順勢往前一挺,在她的驚呼聲中以更羞人狂放的動作讓她忘了一切,只能隨著他享受無盡歡愉,瘋狂尖叫。
現在她只要知道他為她發狂就已足夠,剩下的,他會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以行動宣告。
漱口對杯只是開始,相信很快,對杯還會進展成對戒,寬敞的單人床也會變成擁擠卻充實的雙人床。
吟哦聲持續了一夜,終于在天邊露出些許微光後漸趨于寂靜,他滿意地咧開嘴一笑,雙臂有力地守護著他的寶貝,怕被人偷了似的緊摟不放,即使進入夢中也不肯放手。
他在夢里看到一片金黃色稻田,阿公站在圳溝旁高喊著要他回家吃飯,手一牽,他握著今生的新娘走在黃橙橙的土地上,笑得好不驕傲。
他終于買回祖厝了。
以及,找到他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