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照在雕花玻璃上的銀框,反射在床上半蜷著身子的天若雪臉上,她平靜的睡容,有著不易察覺淡淡的笑渦。
她懷中抱著一只半人高、愛吃蜂蜜的熊寶寶維尼,一頭烏亮的發絲披散在乳黃色床單上,淺粉色的及膝睡衣困睡姿而略顯零亂,露出幾近春光外泄的風情。
一道高大的影子悄悄的推開微掩的門,靜聲的來到她床前,疲憊的俊容浮現一抹釋懷、寵愛的笑意。
「這麼大的人還抱著女圭女圭睡覺,真是長不大。」伊恩帶謔的眼中莞然一凝。日前,突然一道緊急的征召令,在他好不容易突破她的心防之際傳來,逼得他不得不放下兒女私情,前往美國防御總署報到。除去早已卸職的血狐狸,沒想到居然連尋鼠、藍蛇都缺席,成為清一色全是男人的天下,也許隱狼知道她們的下落,只是礙于「某人」的威脅而閉口。
一個禮拜的分離,他竟想她想得緊,甚至有好幾次在任務中失神,幸好有火鷹平野正次的掩護,自己才能全身以退。
「看你魅力有多大,連我這只小小的烏鴉都逃不過,急著飛回到你身邊守候。」伊恩以指尖輕劃過她酣睡的嬌顏。想想自己還滿猴急的,這次老頭子——亦即是日內瓦總部的主席。在日內瓦總部開失誤檢討會,主要就是針對他這次的失常加以鞭伐,但他甩都不甩的一完成任務便歸心似箭,跳上最快的一班飛機直飛法國而來。看樣子老頭子非氣得跳腳不可。不過他的心髒應該夠強,至少自己惹惱人的本事尚不及前反恐怖小組前頭頭血狐狸。
一覺睡得香甜,天若雪抱著維尼熊翻個身,但因為以前的陰影,造成她只要身邊有一絲異狀就很容易受驚。當一陣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味傳入她的嗅覺神經時,她便立即張開眼,但視覺跟不上反射神經的快速,一道黑色不清的人影令她駭怕的撐起身子縮著,懷中緊抱著維尼熊。
「別怕,是我,伊恩。」瞧她如同受驚嚇的小白免般,伊恩不舍之心油然而起。
熟悉的聲音令她松了一口氣,「你上輩子一定是吸血鬼投胎,進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差點嚇死她。
「我也自認能做到無聲的境界,不過你怎麼知道房內有人?」這點著實困惑他。但他最想問的是她曾受過什麼創傷,為什麼動不動就如驚弓之鳥,敏感的防御四周?但他不敢開口,怕掀起她更大的痛楚。
「你身上有股味道。」她聞慣了花香,對其他人工味道特別反感。
「味道?!」莫非是汗臭味?「這可不能怪我,我好幾天沒洗澡,當然有異味。」他急著把任務完成,哪管得了許多。
天若雪聞言微皺著鼻子,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你真髒,難怪全身灑滿了令人嗆鼻的香味好掩蓋那一股臭味。」
「小姐,你很侮辱人哪,我這可是名牌的古龍水,小小一瓶要花上一千法朗,你竟當成是路邊的廉價品!」不識貨、不懂真正的男人味,不過……真的很嗆鼻嗎?伊恩舉起手向內揮幾下,聞聞身上的味道。不會呀!味道比蘭花淡多了。
「浪費。誰規定男人一定要抹上古龍水,像我家那幾位哥哥就從不用這些娘娘腔的東西照樣像個男人。」在天若雪的觀念里,只有女人會注重門面,要是她那幾位哥哥噴上古龍水出門,一定會被道上的兄弟取笑說變了性開始像娘兒們。
「這是一種社交禮儀你懂不懂?」娘娘腔?!拿他和那群「流氓」相比,這簡直是倒看望遠鏡——把人看小了。算了,原諒她,因為她無知。
「你有狐臭嗎?」天若雪為不傷他自尊細聲的問道。
「啥?」他一定是听錯了,她的文法不甚流利。
「我是問你有狐臭嗎?」她稍微提高音量。
她……她……她當真說了那兩個字?「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有狐臭?」伊恩覺得自尊受傷。
「我看過一則廣告,一位漂亮的女孩坐公車,因為狐臭而令他人遠離她,可是她一噴上某種香水就馬上有男人緣。」
「你殺了我吧!那是不實廣告,和古龍水有什麼關系。」
「你說社交禮儀呀!怕狐臭被別人聞到會丟臉,所以才噴上古龍水遮臭味。」沒狐臭干麼要噴的香香的,什麼社交禮儀她才不信,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根本不甩這一套虛偽的作風。
他就知道只要是女人,一定有條扭曲的神經,「要不要聞聞看有沒有狐臭味?」
「不要。」天若雪捏著鼻子背貼著床邊的銅柱,把臉藏在維尼熊的肥胖身軀後。
「我要洗清狐臭的污名,你非聞不可。」伊恩抬高手肘靠近她,恣意的逗弄她。
天若雪一直搖著頭並緊捉住維尼熊以阻擋他的靠近,「人家……人家討厭古龍水的味道啦!」
「討厭……古龍水的味道?」這是不是表示他該把所有的古龍水丟掉?
「嗯!」見他停下動作,她的小臉才探出頭。「那種味道好難聞,所以你一進門,我馬上就被燻醒了。」
伊恩若有所思的頓一下,隨即錠出一抹笑紋,「我懂了,下次一定改進。」
沒想到連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孩,都能察覺如此細微小處,以後他行事要更加謹慎,以免踫到個狗鼻子暴露了行蹤,個人生死事小,牽連同伴受累以致任務失敗才是要命。
「你剛回來吧?工作怎麼樣了?」和他分開這幾日,她倒有幾分想念他。
伊恩自傲的挺起胸膛說大話,「有我出馬,當然是上帝和撒旦都不敢擋。」
「噗!你說謊怎麼不會咬到舌頭。」她忍不住輕笑。
伊恩故作委屈的神情,「因為我舌頭比較短的緣故。」他可不想被冠上長舌一詞。
「狡辯。」舌頭長得都能伸到她的喉嚨口……啊!怎麼想到那里去,好羞人!
「臉又紅了,是不是想到限制級畫面呀?」她的臉就像一張畫布,總是明白的將她心底的意念描繪其上。
天若雪把維尼熊高舉至頭以掩藏丑紅的臉,「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人家……人家才沒有呢!」這男人壞死了,一點女性矜持也不留給人家。
「好、好,沒有就沒有。」伊恩半舉起雙手投降。「你也該起床了,待會梳洗後,我帶你去市內逛逛。」
原以為她會興奮的跳起來,可是她一反常態顯得意興闌珊,一副提不起勁的直用圓圓的大眼斜睨他。
「怎麼了?不想去逛浪漫之都?」不會吧!他記得上禮拜臨出門前,她還一副興致昂然的模樣。
「逛過了。」
「逛過了?!誰帶你去的。」伊恩猜想是那兩只多事的老母雞。她們怎麼可以剝奪他的權利,回頭要記得和她們抱怨。
「伊朵兒和艾梅。」天若雪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道。
伊朵兒他是認識,就是桃莉家十七歲大的活潑女兒,是他特別拜托她來陪雪兒免得雪兒無聊的。但那艾梅又是何方神聖?「誰是艾梅?」
「艾梅就是我們初到那日,車子拋錨的那位大美女嘍!」她比較喜歡開朗的伊朵兒,和伊朵兒相處很輕松,什麼話題都可以無拘無束的交談,不用顧忌身份和場合只要愉快的做自己就成。可是和艾梅在一起的氣氛,她就是覺得悶悶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合乎「淑女」的標準,生怕一說錯話就會丟了弗顯斯家的面子。而且她老是有種被她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的感覺,雖然艾梅的態度很和善,但她就是無法與之交心。
「是嗎?」他已經記不太清楚面容,只是覺得那女人的心機頗重,「你們去逛,哪里?」
「羅浮宮、美術館、蘇活區、看歌劇、走過香榭大道、模過巴黎鐵塔還去塞納河左岸喝咖啡。」天若雪天真的屈著手指頭,細數著這些天走馬看花的成果,她只有一個結論——還是台灣可愛。
月是故鄉的比較圓,水當然是故鄉的甜,她有強烈的戀土心態,覺得只有自己故鄉的泥上才是芬芳。身處在一堆人高馬大的各色種族里,她第一次覺得中國人最美,美在溫雅嫻淑的純真氣質里,雖然當不成耀眼的太陽也自有柔和的月神光芒。
聞言,伊恩只能用訝異來形容,「你的生活還真忙碌!」天啊!她又不是上帝,七天可以建立新世界!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她問。這樣的生活是很充實,即使是囫圃吞棗似的趕場。
「我怎麼敢嘲笑小雪兒,要是被樓下那兩只老母雞听到,你晚上就可以加菜了。」他在心中開心的想,反應不錯有進步。
天若雪雙手一扔,原本在她懷中的維尼熊就到了他手中。「不許你說卡洛媽咪和蘿莎娜媽媽是老母雞。」
伊恩眼神一正,盯著「某一處風光」,有些虛弱的說道︰「你是不是該披件晨縷?」
他房里那扇毛玻璃門顯然不夠傳神,無法完全將這眼前的美景表現出來,光是她胸前那片凝脂般的酥玉就讓他兩股間一緊。
「啊——!」她趕緊把床單拉高,整個人包得像個蛹而只露出一對生氣的兔眼。
「喂!是你衣冠不整要善我的眼,為了不折損你的美意,我才勉為其難的看一眼。」再多看幾眼他便會獸性大發,變成餓狼撲羊。
「勉為其難?!」天若雪嘟著小嘴耍性子,「你的意思是我的……呃,胸懷不夠偉大了嘍!」鬼,喜歡大女乃媽!
她的話讓伊恩嗆了口氣,他悶笑一會才說︰「小雪兒,你被帶壞了。」這種胸懷偉大之語,她以前可說不出口。不用說一定是那兩只老母雞對她不停的洗腦,才造就她「非凡」的成就。
剛認識的她,縴細得令人心生憐惜。現在的她,活潑有精神,教人移不開目光。兩樣的她,他都喜歡。
「再壞也壞不過你。」超級大壞蛋。天若雪在心中補充的罵道。
伊恩搭著胸口,一表正經的說道︰「我是正人君人、天下最偉大的善人,你的話已經嚴重傷害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還不如一粒隻果值錢,至少隻果可以吃。」她把他的人格說得比氫氣還輕。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她竟懂得反諷了。「好吧!反正聖人不好當,那我當‘賤人’好了。」那張床單也未免太薄了點,即使她包了一層又一層,還是像第二層肌膚般緊貼著她的曲線,害他又興奮起來了,只得將視線轉投在屋外無害的榛木上。
「你剛剛說加菜是什麼意思?」她听不懂他話中的含意。
伊恩眼神不住的偷瞄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咽咽口水才道︰「清蒸烏鴉、紅燒烏鴉、鐵板烏鴉、烤……」他林林總總念了一大串。
听了一大推烹煮食物的料理法,天若雪只听懂烏鴉兩字,她納悶的說︰「我不吃烏鴉肉。」
說了老半天,她的智慧還沒開,伊恩無奈的說︰「不說了,你今天要做什麼?」
「伊朵兒和艾梅要教我騎馬。」看她們騎馬的英姿好帥,讓她也有些蠢蠢欲動。
伊恩倏地瞠大雙眼,「騎馬!你?」她被馬騎還差不多吧!他想。
天若雪不服氣仰著小臉蛋,「你那是什麼口氣,跟我說對不起。」一回生、二回熟,沒人天生會騎馬。
「對不起?」伊恩怪聲怪調的重復她的話尾。
「我原諒你。」天若雪一副寬宏大量的朝他點點頭。
原……原諒?!她那很扭曲的神經八成打結了,竟自行解析他的話。「我該怎麼說,謝謝你的原諒?」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帶著假笑。
聞言,天若雪腦袋瓜偏了一下,「禮貌上來說,應該是如此。」
禮貌上來說!伊恩很想剖開她的腦殼瞧瞧,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玩意?因為她說出來的天真話語還真會嘔死人。偏她的表情倒是有板有眼,毫不見嘲色。
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禮貌小姐,請允許我先去梳洗,待會再護送你下樓。」
「干麼文縐縐的,好讓人不習慣。」
伊恩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先告退了。」難伺候的女人,他在心頭抱怨。
伊恩一旋足便轉身走向相連的那扇門,隨即身影隱沒在合上的門板另一頭。
客廳里坐著一個扎馬尾的年輕少女,她穿著一件式樣簡單的罩衫和一件泛白的牛仔褲,足下是一雙價值不菲的皮靴,手腕上系著一條精致的小金鏈。
在她對面的女子正和一身輕便的她相反,全身盡是名牌貨、高級品,那正統的騎馬裝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工縫制,而衣服上的流蘇是用金線編織的。她的皓項上戴了條耀眼的紅寶石頸鏈、耳上一對貓眼石耳環、瓖鑽的腕表閃著光采,連黑色的手套上都繼上一粒粒黃澄色的水晶。
「伊朵兒,淑女不能啃隻果,要讓下人削皮去核後切成一小塊,用銀叉叉起小口的吃。」
伊朵兒一粒隻果正放在嘴邊,聞言,尷尬的笑笑,「這里又沒有外人……」去他的淑女,要裝給誰看。
「這樣說就不對了,真正的淑女無時無刻都該保持優雅氣質,否則會鬧笑話的。」艾梅又繼續說。
你才是笑話,她在心中補上一句。「畢竟年紀大的人比較有經驗,我至少還要十年以後才能有你的涵養。」伊朵兒暗諷的說。就不相信她在人後也能這樣優雅,吃個隻果和淑女扯得上什麼關系,人家卡洛媽咪啃隻果的姿采,才是女人味十足呢!
「小孩子就是沒耐性,以後會找不到好婆家。」死丫頭,敢暗諷她年紀大了。要不是為了那位帥氣的銀發男子,她才不會自貶身價將時間浪費在兩個白痴女孩身。
「這點阿姨可以放心,伊朵兒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挑,等到了阿姨這個歲數時再擔心吧!」雪姊姊或許看不出艾梅的居心叵測,她伊朵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瞧艾梅開口閉口都是追問著伊恩哥哥去了哪,幾時回來。而要不要伊恩哥哥允諾要送她一輛拉風的跑車,像艾梅這種送上門的女人,她才懶得去理會。
艾梅忍著氣,虛假的揚起唇角。「我大不了你三、四歲,叫我妹姊就成了。」
「不好吧!我看起來是很成熟,但是我真實年紀才十七歲,而我看阿姨至少有三十歲了吧!」伊朵兒為難的把玩著手中的隻果。
「我才二十三。」艾梅察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尖亢,馬上露出高雅的笑容問︰「你不會想穿這一身去騎馬吧?」
「我一向穿得很簡單——反正在自家後院嘛!又不是去覲見女王陛下,穿太隆重像在作戲。」就像你!伊朵兒瞥了艾梅全身上下一眼,暗忖道。
她要忍住!不要和個沒見識的黃毛丫頭計較。「騎馬有騎馬的裝備,法國人的確沒我們英國人講究。」艾梅驕傲的道。
「哎呀!人家都說英國人外表古板,私底下卻婬亂得很,可是又死守著一張薄薄的臉皮假裝貞潔!」
兩人一來一往爭口舌之鋒,一旁服侍的蘿莎娜雖暗笑在心底但臉上卻平淡無表情,「安靜」的工作著。人都有私心,所以她偏袒桃莉家的女兒伊朵兒,對于主動來攀交情的棕發美女艾梅,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歡,尤其是艾梅竟想搶雪小姐的「王子」。
連一向喜歡熱鬧的夫人都除非必要情形絕不出面,佯稱身子微恙的躲在視廳居看一部纏綿悱惻的新上檔電影,哭得沒有形象。
「兩位小姐還要用點茶嗎?」蘿莎娜手上的瓷壺高舉著,適時的緩和緊張的場面。
「好的。」倨傲的艾梅等著讓她服侍。
淘氣的伊朵兒吐吐舌頭,「謝了,蘿莎娜媽媽,我不渴,你不用麻煩。」
「淑女不能吐舌頭,太不文雅了;還有尊卑有分,不要少了分寸。」不像樣,對個下人客氣個什麼勁。艾梅糾正伊朵兒。
「是是是,阿姨教訓的是。」伊朵兒偷偷的朝蘿莎娜努努嘴,表示自己受不了艾梅的驕氣。
蘿莎娜示意的搖搖頭,盡責的服侍「客人」。每個和弗顯斯家族熟識的人都知道,蘿莎娜雖名為管家但和弗顯斯夫人情同姊妹,甚至為了陪伴弗顯斯夫人寧可終身不嫁,因此她在弗顯斯家的地位不低。所以每個孩子都十分尊敬她,親密的喚她蘿莎娜媽媽。
拿伊朵兒的蠻性沒轍,艾梅轉移話題,「若雪小姐應該醒了吧?我們的好今天要去騎馬。」
「相信雪小姐快下來了,請蘭蒂絲小姐稍待片刻,先用點小餅干吧!」蘿莎娜說完,一碟星型的女乃酥千層餅擺上桌。
「嘩!我最喜歡吃的點心。」小孩子心性的伊朵兒將餅干一把捉,再挽著蘿莎娜嬌嗔,「你該早點拿出來嘛!」
蘿莎娜拍拍她柔女敕微酡的腮幫子,「廚房里還有很多,待會包一些回去當零嘴。」
「謝謝蘿莎娜媽媽。」伊朵兒興奮的在她臉上又親又吻。「我就知道你疼我。」
「真是小娃兒,想替我洗臉嗎?」弄得她滿臉都是口水,但蘿莎娜心中仍很高興。
伊朵兒玩上癮的抱著她猛親,「我要替你洗洗臉。」
見狀,艾梅眉頭一皺,看不慣她們目無尊卑的鬧成一堆,覺得這樣實在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她略微撫撫整齊的棕色髻發,輕嗤一聲。沒教養就是沒教養的野丫頭,只配和下人廝混。
「伊朵兒,你又在煩蘿莎娜媽媽了。」一陣取笑的聲調從二摟轉角處飄落。
伊朵兒一抬頭,咧開嘴角笑喚,「伊恩哥哥,你回來了,還有雪姊姊早安。」
他們男俊女美,站在一起的畫面令她好感動哦!真是天生絕配,美呆了。
「早,伊朵兒,你精神真好。」天若雪覺得她每天都是笑嘻嘻的,看得人好舒服。
「因為我年輕嘛!精神當然好,不像某位阿姨老得動不了!」伊朵兒諷刺艾梅。
因為伊朵兒有意無意的提醒,天若雪才注意到艾梅正用期待的目光,等候自己引見身邊的伊恩。
「艾梅,抱歉,我睡遲了。」一遇上艾梅,天若雪又變回謹言慎行,免得落人口實。
「沒關系,我剛來。」她擺出一張嬌媚的淺笑,眼神直往伊恩身上勾,「這位是——」
「他是伊恩。伊恩,你還記不記得她就是……」
伊恩眼神漠然的一掃,表示照過面,算是打招呼。「今天想吃中式早餐還是西式早餐?」他柔聲的問著天若雪。
「都好。你好沒禮貌哦!」她隨口回答,等瞧見艾梅臉色一變,她便在他身側小聲的嘟噥。
「沒人規定我得當個良民吧!你不是才說我很壞,怎麼一下子就忘了?」伊恩故意貼在她頰上大聲的說。
天若雪氣結的推了他一下。「在外人面前收斂點,你一定要把惡劣的一面顯露給人瞧嗎?」討厭,說話像打雷。天若雪覺得很丟臉。
「她們是外人,你是我內人嘍!」伊恩大方的摟緊她,表示自己已被「買斷」。
「伊恩,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她微慍道,他油嘴滑舌的習性老是不改。
他摟著她輕搖著,「你是我老婆,怎麼可以不理我,你好殘忍哦!」他看她又臉紅了,真好玩。
「你就是喜歡欺負我,誰是你老婆?」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說,他總是口沒遮攔的瞎扯一通。好不容易才結束一段苦澀的單戀,傷口還沒痊愈,她沒勇氣接受新感情,何況他一向不正經,誰會信他一口胡話。
「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老婆,你不會想拋棄我吧?」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好博取同情。
「伊恩哥哥好可憐哦!雪姊姊,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哦。」伊朵兒揚聲幫腔——為了她的跑車。她想,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總得盡盡「義務」。
「你們真會胡謅。」什麼始亂終棄,那是男人專用的名詞。天若雪回過頭去對著艾梅道︰「艾梅,他們習慣開我玩笑,你別見怪。」
「怎麼會呢?我還挺羨慕你有一位好老公呢!」她言不由衷的端睨他們空無一物的手指。
天若雪聞言忙著解釋說︰「他不是我丈夫,只是……」
「未婚夫。」伊恩直接截去她的話尾。「歡迎有空來觀禮。」
「伊恩,閉嘴。」天若雪是真的動了氣。「他的話十句有十一句不能听,當他是個瘋子好了。」
瘋子?!人家說戀愛中的男女是沒有理智,瘋子也頂好的,他想。「那多出的一句呢?老婆。」伊恩打哈哈道。
「我知道,眼楮。伊恩哥哥的眼楮會放電。」伊朵兒听明的發表「感言」。
「好棒哦!伊朵兒是天才。」伊恩拍拍手,獎勵這個跟他一國的小間諜。
這兩個人的神經打結了。雖然有些不願,她還是擺月兌伊恩的臂肘,獨自走向妍美艷麗的艾梅。「不要理會他們的瘋言瘋語,沒一句能听。」
艾梅臉上帶著笑,眼底是絕對冷然,「你很幸福哦!未婚夫長得真體面。」
「我……」天若雪還來不及開口,一只有力的手臂從她背後伸出圈著她的腰。
「謝謝贊美,不過我老婆可是宇宙超級第一美女,所以我更幸福。」他一副沉醉在愛河的幸福樣。
伊朵兒在一旁干嘔,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明明丘比特的箭是單向的,他還能裝出幸福男子的假相,真是讓她佩服到極點,伊恩哥哥堪稱天下第一「厚」臉皮。
艾梅在心底飲恨,氣憤他的不識抬舉,居然喜歡一個黃種女人,雖然她長得還真不錯。不過論起身段,她那袖珍型的麻雀身材,哪能和自己婀娜的體態相比。反正她也不打算放棄伯爵夫人的頭餃,大家玩玩也沒什麼。
「伊恩,我想謝謝你那天的幫助,若沒有你的出手相助,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艾梅那狐狸嬌蠻的聲音令人骨頭發酥。
但自制力超強的伊恩可沒輕易軟化,因為艷美的女人他擁有過不少,早就兔疫了,何況他現在心有所屬。
「咱們沒那麼熟,請加個先生。還有不是我自願助人,我只是懼內一族。」
「伊——恩——你一定要召告全世界,你有一副壞心腸嗎?」天若雪聲一沉,杏眼橫瞪。
她覺得艾梅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來者總是客,好歹她也帶自己去參觀了巴黎風情,所以至少留個台階給人下,不要出口無狀,在她的觀念里,凡事以和為貴,給別人留一條路走也是給自己方便,這樣何必要為難人家。
「哎呀!老婆,你在生氣耶!」他還以為雪兒沒脾氣呢!原來是沒被自己挑起來。
「伊恩哥哥,雪姊姊在生氣,你還高興些什麼?」
伊恩單手揉拍伊朵兒的腦門。「打是情,罵是愛,生氣表示她在乎我。」
「謬論。」伊朵兒只敢小聲的嘀咕。
「好了,好了,小姐少爺們,先用個早餐再去騎馬才有體力。」準備好豐盛的中西合壁式的餐點,羅莎娜放聲吆喝。
「不提都忘了我已經快餓扁了。老婆,咱們去吃愛心早餐。」伊恩暗中使勁,拖著懷中不情願的天若雪上桌。
天若雪氣在心中,為了不想讓他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只得賭氣的吃下一大堆,超過她食量的東西,像是在發泄。
伊朵兒接到伊恩打的暗號,不讓艾梅去打擾他們短暫的獨處,所以拉著她東扯西扯一大堆,只差沒把生物課所用的活青蛙搬出來解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