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
當這個名字無意間被上官可憐提起時,漫步幸福雲端的羽衣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頓時帶笑的臉龐轉為苦惱,尚未完成的任務提醒她的身份。
人和天使是不能結合的,在她愛上人類男子之後,她才驚覺自己有多胡涂,這種超越空間的禁忌之愛是不被允許,她無權讓自己去愛。
可是她已經愛了又如何收回,以賜予人們愛與幸福的天使而言,沒有愛的她又怎麼讓別人幸福。
愛是不嫉妒,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這些是大天使米加勒告訴她的愛的真諦,意思是愛能化解一切仇恨,讓人們達到喜樂的境界。
但是她卻有了深刻的懷疑,愛為何需要忍耐呢!
若不是愛過一名人類男子,她不會知道嫉妒也是愛的一種表現,藉由它的催化讓愛升華才能得到互信互諒,愛是張狂的。
看他一臉陰郁不難想像他有多氣逼他工作的孿生妹妹,他中斷的任務正好和她不謀而合,他們幫助的對象是同一個人。
不想讓她曝光是他的私心,他怕別人會用異樣眼光看她,當她是怪物或是一開始他一再強調的鳥人,對她進行惡意的攻訐或追逐。
人必先愛自己才有能力愛別人,他的自私是可以允許的,因為他在愛自己之後才愛上她,所以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私有物,讓她待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受傷害,永保天使的純真。
天使和人不一樣,他們必須先付出愛才能獲得回饋,即使結局並不理想,他們無法使需要幫助的人擁有快樂,他們仍可從失敗中得知愛的不完美而繼續努力。
有愛才有希望,充滿勇氣自然不絕望,她的學習正要開始。
「你確定要當我的助手,不再考慮一下。」有這麼美麗的助手容易讓人分心。
「我的心意已定絕不更改,你不用為我擔心。」她現在的模樣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但她並不知道她的美一樣引人注目,就算未刻意抹上絲毫人工顏料,素淨的容顏仍叫人趨之若騖,忍不住駐足多看她一眼。
天使的美來自純淨的靈氣,她有著如玫瑰花瓣般嬌艷的唇色,渾然天成的粉敕頰,不用開口也會散發令人喜愛的甜柔氣息,輕而易舉地擄獲人心。
這就是天使的魅力,沉靜而祥和,能安撫煩躁的靈魂。
不擔心才怪。嘟噥的上官可憐很想將她藏起來。「助人不急于一時,那個小鬼不好擺平,等我先和他溝通溝通再說。」
用拳頭溝通,盡會找麻煩的麻煩鬼。
「不,他只是害怕自己的能力會傷人,他是個非常善良的男孩。」她喜歡他人性中良善的一面,雖然他自我囚禁的方式是錯的。
「善良?」他發出噓聲的輕嗤。「我看他是逃避現實,死也不肯竄出他的烏龜殼。」
這就是他中途放棄他的原因。被稱為驅魔師、靈導師的他捉的是有形的魂魄,驅的是不肯離體的邪物,他自信能應付得了如此的托付。
怎麼將附身的鬼逐出軀殼他在行,讓迷失的靈回到體內他也能勝任,反正駕輕就熟的做了幾年,難倒他的事沒幾件。
可是這個可惡的小鬼需要的是心理醫生不是他,自閉癥是精神科的問題與他無關,他上哪捉個鬼交差。
嗜錢如命的小錢精根本搞不清狀況地硬逼他接下,人家訂金百萬就讓她見錢眼開,不惜無中生有的推他試一回,非把後謝的酬金賺到手不可,她就不怕砸了招牌反而要吐出賠償金嗎?
真是不會盤算的笨蛋,他要能捉出個鬼才有鬼,心里有病就要找醫生,病急亂投醫只會延誤病情。
「不會的,他一時沒想通而已,上帝不致讓-的恩典變成夢魘,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有多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力量。
至少她就沒有預知能力。
「總有一天多麼遙遙無期呀!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他耗。」他不抱持希望的先預告結局。
她微笑地做個愛心的手勢。「人要相信奇跡,不能輕言放棄。」
「很難呀!我此較擔心你的處境。」要是她被人發現不是人就糟了。「你比他更難處理。」
那個小鬼就讓他自生自滅,他愛躲貓貓就一輩子別出來,躲個過癮不要讓人煩心。
羽衣主動地攬著他的腰輕偎。「我有你還怕什麼,你會保護我的。」
「哼!巧言令色,你不是有拉斐爾還要我干什麼。」那家伙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釘,專門提醋讓他狂飲。
她開心的笑著,踮了踮腳在他唇上輕啄。男人有時也像小孩子愛嘔氣,給他顆糖吃就沒事了。
「拉斐爾是我的心靈導師,他像父親一樣的疼愛我、照顧我,教導我如何用心去思考,他是我的老師、我的父親,我敬愛他但不會愛上他,你是無可取代的。」在她心中。
沒有人可以取代另一個人,她尊敬拉斐爾,而且會向他撒嬌,做些討他歡心的事,但是他們之間的愛不涉及男女間的情感,純粹是愛而已。
「真的?」父親,呵……一個老頭子嘛!不足為懼。上官可憐的心輕飄飄的浮起,他在腦海中描繪中年男子的畫像。
當然沒他帥,而且多了一對丑斃的翅膀。
甜言蜜語人人都愛听,不分性別,端看說的人是誰,由心愛的人口中說出更甜蜜。
「我愛你,不論你的心是邪惡還是善良,你讓我愛上你了。」勇氣是天使必備的能力,她怕不告訴他以後就沒機會開口了。
愛他就是要讓他知道,她不想留下遺憾讓自己後悔,也許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更要珍惜短暫的愛情讓彼此都快樂。
如果她真的不能留下來陪他,那麼她會用永恆的生命思念他。
愛讓天使變勇敢。
表情一柔的上官可憐用力的摟住她。「我也愛你,雖然我認為你笨得無可救藥。」
終于等到她開口說愛他了,他好想向全世界宣布這個好消息,讓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悅,陪他一同放聲大笑。
愛她,愛她,他用生命說著,恨不得將她揉進心里帶著走,讓他的愛永遠包圍著她,至死不休地輪回至下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不過……
「你能不能叫那只蠢妖精別再瞪著我的背,我沒得罪她吧!」好難忽視的芒刺,如影隨形。
他一點也不懷疑她會在半夜釘草人詛咒他,一路上他已經被她扔了十幾次榛果,而且次次命中他的後腦勺。
可見她對他積恨甚深,當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欲除之而後快,絕不讓他苟活世間浪費米糧,地上若有坑,她肯定會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腳,黃土一覆叫他含笑九泉。
瞧他這俊臉在女人圈通行無阻,無往不利的佔盡職場上的風光,可是一遇上這些非人的「高貴」物種,他的風流瀟灑全不管用,人氣一落千丈到谷底,在載浮載沉湍流中不見援手一伸。
唉!這年頭連談個小戀愛也困難重重,得看妖精臉色。
人家艾莉絲多好相處,叫她變大就變大,叫她采果子絕不摘花,遇到人類有危險時還會出手幫忙,這樣的好精靈才是人類的好朋友。
「艾莉娜不蠢,她只是脾氣暴躁了些,不喜歡我和人類走得太近,怕人類會傷害我。」以人的眼光來說,異空間的她們屬于異類。
人對無知的事物總是先抱著恐懼的心態,以為種族不同便有傷人之意,先一步攻擊確保自身的安全。
不過還沒听天使遭攻擊事件,四位熾天使塑造的良善形象深植人心,為日後的天使們鋪好一條康莊大道,因此天使在人類的想法中是良善、聖潔、喜歡幫助弱小的。
天使在人類世界的定位是神的兒女,但她很清楚大老板沒有子女,-只是個愛管閑事的老頭,看不慣人類把自己的世界搞得烏煙瘴氣,戰火四起,才派他們下來做些改變,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殺戮。
由根做起,孩子是一株株幼小的樹苗,童年獲得快樂就不會走偏,憎惡和憤怒自然消弭。
「我看她是缺乏愛的滋潤嫉妒我們,沒人愛的妖精真是可憐,心理不正常了。」他搖頭又嘆氣的嘲笑鼓著腮幫子的艾莉娜,回報她萬分之一的「熱情」。
羽衣偏過頭由眼角斜瞄。「小聲點,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該說她的壞話。」
「哈,事實不說憋著難受,咱們在這男歡女愛訴衷情,她也不知避遠些,只會睜著瞳鈴眼看咱們恩恩愛愛,根本是偷窺狂、跟屁鬼,酸葡萄心理……」
啊!又一顆,她一定要瞄準他的腦袋瓜子嗎?沒別的地方讓她發揮不成。
故意和天使表現得很恩愛的上官可憐示威的一笑,當著壞脾氣妖精面前熱吻羽衣,要她看了眼紅拿他沒轍,悶氣一生地在樹葉上跳腳。
只是他這麼囂張的作法換來更多的叩腦聲,一顆顆熟透的榛果如小雨直下,不管他走到哪里都避不開,叩叩叩的聲響不斷。
「她听見了,你不要再惹她生氣,不然她會改用隻果丟你。」說那麼大聲,想听不見也難。
「隻果?」嗯,有必要考慮一下,隻果雨會砸死人的。「喂,蠢妖精,休戰。」
「不要。」
悶悶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來,樹葉搖動得比往常厲害。
「你瞧吧!不是我不和她和解,是她心眼小得容不下誠心誠意的我。」擺擺手,他裝出忍耐的表情。
但眼底的笑意瞞不了人,上官可憐擁著天使情人,背對著她朝冒出兩顆骨碌碌眼楮的暗處做出開槍的挑釁手勢,末了還吹吹指頭像在吹散煙硝味。
他的誠意比水還淡,不僅沒有和平相處的意願,還刻意惹惱愛生氣的艾莉娜,看能不能刺激得她掉頭離去。
沒人喜歡在談情說愛時多了道監視雷達,雖然他們打算徒步走到三里遠的水家洋房,但停下來親個小嘴,小做無可厚非,現成的福利要他放棄未免太殘酷,他從沒喜歡當個真君子。
尤其是水家那小鬼特別難搞,他不先補充補充愛的能源,待會鐵定會失控,干脆一把掐死他的案主。
「你故意激怒她。」羽衣朝身後的小黑點投以抱歉的眼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他,好像愛上他是一種定數,無法以常理解釋。
但是看到他听見她說「我愛你」時的眉飛色舞,她忍不住想要微笑,心口漲滿玫瑰花蜜般的幸福感,為愛他而感到無比快樂。
「沒錯,我看她那對翅膀不順眼,比你的雪白真的遜色許多。」聲音一揚,他說得好不快意。
哼!哼!哼!死人類,臭人類,敢嫌我的翅膀不漂亮,砸死你,砸死你……
一陣榛果雨由小雨變大雨,完全砸向上官可憐頭頂,連縮著身子的羽衣也難幸免于難,不憤落了幾顆在肩上,惹得她輕呼幾聲。
有點愧色的艾莉娜在瞧見那張神氣的臭臉後,火氣一大地不理會好朋友會不會連帶受罪,誰叫她不听勸告和人類在一起。
不過她仍沒取消灑在天使羽翅上的魔法,除了他們以外,尋常人是看不見羽衣身後的翅膀,她外表看起來和人類無異。
只是她的能力有限僅能維持兩小時,必須在時限內做完想做的事,否則她也沒辦法掩住天使的原形。
所以她特別氣憤浪費時間的人類男子,認為他居心不良想要陷害好友,因此最痛恨人類的她不得不亦步亦趨的跟著,藏身暗處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你……」他真是窮極無聊,不同物種有什麼好比較的。羽衣笑得很輕的搖頭,以手護著頭往上一喚。「艾莉娜,你別再扔了。」
「哼!」她不屑和笨蛋交談。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用心,但人類不是都那麼可惡,你何不試著和人類相處。」至少她所認識的人類都對她很好。
「哼!哼!」不屑加輕視,人類就是那麼可惡,不配當她的朋友。
「我知道你非常討厭人類,但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暫時別和他計較,他層次低嘛!」要是讓其他人類發現榛果滿天飛就不好解釋了。
一說完,挑起濃眉的上官可憐不滿的咳了兩聲,不高興她為了討好臭妖精而貶低他。
「討厭、討厭。」顯然地,艾莉娜被取悅了,丟擲的榛果變得零星稀疏。
「我也不見得喜歡你,長不大的小不點。」他也會哼,絕對不會比她差。
他戳中她的要害,艾利娜最恨別人說她長不大,妖精和精靈最大的不同點是,妖精最高的身長不超過一百公分,而且無法使用魔力將自己變大。
因此在十界之中妖精常常被嘲笑是矮人族,總是讓人誤會是童話故事里的小矮人。
只見樹葉震動得連枝干都快折斷,初秋的綠葉未枯黃先落了一地,鳥兒驚飛的不敢回頭,因為氣得不輕的妖精打算給人類男子一個教訓。
一發覺她舉動的羽衣想出手阻止,一陣狗吠聲分散她的注意力,啪地一根粗樹枝如彈簧般一彈,一道筆直的人影打她眼前飛過。
咯咯咯的笑聲輕快飛揚,滿嘴泥的上官可憐眼冒金星,在他來不及申吟的時候,龐大的狗熱情地朝他背上一撲,一口酸水就這麼由胃里被擠壓出來。
是她,夢里的天使。
原本拉著大狗的水惑忽地一怔,神情復雜的盯著眼前聖潔無垢的大姊姊,眼中微露一絲早熟的迷惑,接著閃過正常的芒光。
自從那日在溪邊夢見天使來到他的身邊,他的心一直有著困惑,起伏不定地懷疑天使是否真的出現他夢中,會不會是上帝惡意的玩笑。不肯停止他害死父母的責罰。
他不停的想著天使澄淨的容顏,思考她在夢里說過的話,人的命運不容改變,上帝賦予他的能力是恩典而非原罪,要善用它不是排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的用意,容不得質疑。
這幾天他反覆地回想過去的種種,兄姊為他傷痛的一幕始終無法揮去,他知道他的逃避傷害了關心他的親人。
一年了,時間不仁慈地由指縫溜走,他有心修補曾有的裂縫,可是力不從心的感到害怕,怕再見到血淋淋的殘酷畫面。
所以他退縮了,依然不言不語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舌忝舐傷口,沒有感覺地任由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
只是,他的眼開始追尋,天空的顏色跑進心底,他發現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
「小鬼,你再不把這頭胖狗拉開,我保證待會有頓狗肉大餐好吃。」他的脊椎骨快斷了。
笑笑笑,該死的艾莉娜,他遲早炖鍋湯毒死她。
上官可憐四肢大張地趴在地上,沉重的大狗像和他玩地坐在他的背直舌忝,絲毫沒有移動跡象的壓著他,叫他狼狽的叫苦連天。
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妖精,他痛得要命的背正在嘲笑他的愚蠢,人怎麼可能贏得過自然界的力量,他的慘敗教訓是最好的見證,人定勝天全是騙人的,用來自我安慰。
噢!痛死了,誰來扶他一把,一直趴著真難看,他的專業形象毀于一旦。
「死小鬼,我說的話听見了沒,我最近準備改行當殺狗大師,你要繼續發呆我不介意,但別哭哭啼啼的找我要狗。」
不知是狗听懂人話還是他運氣好,玩膩人型玩具的聖伯納犬大搖大擺地踩過他引以為傲的俊臉,噗地放個屁走到小主人腳邊,一蹭一蹭地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力。
會讓小孩子臉紅的咒罵瞬時揚起,錯愕的表情轉為憤怒,自戀過度的納西斯簡直難以忍受此等奇恥大辱,一躍而起地踢了狗一腳。
什麼腰痛骨斷不藥而愈,他近乎孩子氣的舉止引來妖精的訕笑,細細女敕女敕的如風吹過,耳力敏銳的他听見了。
他又開罵了,在心里。
「你干麼和狗賭氣,好好的跟它說它會懂的。」想笑不敢笑的羽衣輕捂著嘴,心疼哀哀叫的大狗。
「你要我和一頭大笨狗溝通?」他用「你在開玩笑」的眼神一睨,惡狠狠的神情布滿殺氣。
她揚起手一招,聖伯納犬乖乖的來到她指下,任她一撓耳朵,呼呼地張大嘴像在笑,口水直淌。
「哼!我的層次低嘛!沒辦法叫一頭大狗听話,你叫它咬我好了。」他酸溜溜的說,再度舉起左腳將狗踢滾了三圈。
嗯!心情好多了。
好幼稚的行為,難怪不得狗緣。羽衣好笑的握著他的手。「還在氣我無心的話呀,我向你道歉。」
「不希罕。」他大男人的把頭扭向一邊,表示他不接受沒實質意義的道歉。
「一個吻?」她小聲的問。
他還是不滿意的哼了三聲,伸出十根手指頭討價還價。「付現。」
「現在?」她羞赧地望向一旁的男孩,面露為難。
「當他不存在不就成了,反正他愛躲在自己世界不出來,不管我們做什麼事也影響不到他。」他根本沒打算開導他,心病要心藥醫。
而他只是戀愛中的男人,需要吃很多很多的「點心」才不會覺得男性自尊受到打擊。
她微笑的搖搖頭。「我會有罪惡感,褻瀆了天使的純真。」
「羽、衣、天、使──」他威脅的走近她,揚起的陰笑很冷。
羽衣天使?!
水惑的唇瓣動了動,像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那雙空洞的眸子染上氤氳水霧,洗去遮蔽的塵埃和懵憧,渾沌初開射進兩道光芒。
他的心很平靜,不知何時停止了吶喊,他看見綠地上有只蜻蜓在吸食蜜汁,陽光特別燦爛地打在大姊姊背上,隱隱約約地浮現白色的翅影。
當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再一看,那道光已消失不見。
盯著向她逼近的男子,羽衣不得不再次重申,她愛上的男人真的很幼稚。「別忘了我們來到這里的目的,時間不多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官可憐停下腳步轉身,一把拎起男孩的領子丟向她,毫不客氣。「你的。」
「你……」唉!他的粗魯讓她嘆息。「你不能用溫和的方式嗎?」
他假笑地做出折斷頸項的動作。「要我再溫柔些嗎?」
縮了縮肩,她了解他的意思了,不敢強人所難的要求他做個大人。
羽衣蹲平視男孩的眼,笑容平實的不帶一絲雜質,叫人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想看清她眼底的顏色是否清澈無垢。
「還記得我嗎?少年預言家。」他的眼楮有神多了,她先前的努力沒白費。
眼一眨,他蠕動著嘴唇想說話,干澀的喉嚨只分泌出一些唾液。
太久沒開口了,他忘了怎麼發音。
「我知道你記得我,我在你的夢中出現過。」是夢也是真,在于相不相信。
有信仰的人就有勇氣,迷霧之中走出自己的道路。
「啊……」嘎啞地發出一個音,水惑想回答又怕她是虛幻的夢。
「慢慢來別急,你要試著相信我,天使是不會害人的。」她輕聲地進入他的心,將溫暖釋放。
頓地一熱,封閉自己的水惑突感一股暖流在胸口流竄,溫溫地,不像水波,透著一絲明亮侵入他幽暗的心牢,將他心底的一團黑霧拉出。
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覺有種輕松的感覺由腳底升起,暖暖的溫度變成涼涼的風,輕輕的拂過他的面頰,開啟他對生命的熱愛。
很奇怪,他像是作了個長長的夢,夢里的世界和現實重疊,他在夢中關閉自己不和外界連系,囚禁了心也囚禁了快樂。
有多久沒有看看周遭的事物,他養的小狗幾時長成豬了,他睡了那麼久嗎?
水惑的眼充滿疑惑,眨了又眨地變得清明,仿佛他的時問停在十六歲那年,他喜歡的少女仍雙腿健全的站在花園里跳舞。
有些記憶他遺忘了。
但是這只是暫時性的,將隨他的聲音回到現實。
「信仰是一種力量,它會帶給你光明的希望,永不遺棄你的守護在一旁。」天上的雲是見證,它們終年不休的繞著人問。
「天……」刺扎的聲音像輪胎磨過地面,他皺起眉撫著咽喉。
「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告訴第三者喔!」她將食指放在唇上,朝他眨眼地一笑。
等得不耐煩的上官可憐抬起腕上的表一看,他才不管男孩的心魔除不除,他只在意他的天使情人和別人靠得太近,他眼楮發紅地將兩人分開。
即使他是一個不具威脅性的少年,在他眼里仍刺目得很,強烈的影響到他的心情。
「時間差不多了,我听見水家的佣人在叫他了。」那個死妖精居然用石頭扔他。
見她沒起身的意願,上官可憐直截了當地伸向她的腰一攬,騰空一起置在懷中較安心,他的天使是不與人分享的,借他一用算是慷慨了。
他揮揮手當是再見地沒和男孩多說一句話,瀟灑地踩著狗屎將人帶走,偏斜的陽光照出兩人的身影,雙並的翅膀映在斜陽下,拉長一道叫人驚愕的長影。
男孩的嘴動了動,輕嘎而細啞的發出兩個音。「天使。」
站在他身後正在叫喚他的女佣,她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地露出驚喜的表情,舉起的手改放在自己的額上,確定沒有發燒的跡象。
水家的小少爺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