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什麼?!
她真是單府的四少女乃女乃?
難得一雙丹鳳眼也能瞠得如銅錢一半的大小,可見蘇閑娘是何等震驚,久久開不了口的瞠目結舌,活像全身讓人點了穴動也不動。
她怎麼也無法接受貌不如她的花垂柳竟能搶走單奕辰,並且深獲祖孫倆的寵愛賦予大權,直接接管單府的產業。
而她在單奕辰身上傾注了所有愛意不但得不到回報,甚至還受到一番嘲笑與奚落,要她如何能甘心。
眼前的人她是得不到,日後多得是機會再從長計量,單府的財產多不可數,反正是個初出茅蘆的小姑娘,她還擔心撈不到一絲好處嗎?
說不定她比四少爺更糊涂,連鞋板兒的行情都分不清。
這麼一想蘇閑娘把心放寬了,暫時收起妒心擺出生意人的嘴臉,一副和善可親的主動找花垂柳攀談,忘記她先前的羞辱客氣得叫人寒毛直立。
「柳妹妹別記掛我剛才的惡形惡狀,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胡說一通,你不會怪罪吧?」以後就換你喊我一聲姐姐呢!
會。單奕辰在心里代花垂柳回答。
「叫我柳兒吧!那聲妹子我承受不起,畢竟我沒打算和人共夫。」年紀不代表見識,七歲便學會殺人的她早知人心險惡。
蘇閑娘為之一訕的干笑,心里念著,禮不可廢,稱呼嘛!
「先談生意再論交情,免得生意不成撕破臉大家難看。」從懷里拿出繡布和針線,她旁若無人地繡起水鴨。
是水鴨絕非鴛鴦,她繡的是「春江水暖鴨先知」,自然是一只只學著走路的小鴨子在試江水。
可是此舉看在蘇閑娘眼中可是大大的不快,認為她的蔑視實不可恕,但是礙于單老夫人及單奕辰在場,不好大聲喝斥給她顏色瞧。
「柳妹何不放下繡布好好聊聊,你這樣好像不大尊重人。」她笑得有點僵硬。
「這樣交談對你比較有利,針線在手我的舌鋒會少些尖銳。」扛波綠野是否繡朵殘花呢?
春近花遲落。
「不必了,我相信和人家談生意要面對面,比較妥當不失禮。」她才不信她有多大本事能扳倒她,不過是個繡娘而已。
花垂柳面露微笑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好吧!蘇掌櫃不怕難堪就來談,你知道繡布分有幾等嗎?」
「呃!這個……」好利的一張嘴,一開口就讓她下不了台。
「一共有七等,上等到下等分有七種,而你曉得繡布又分幾種繡法嗎?」
「呃!這個……」蘇閑娘還是答不出來。
「有湘繡、蘇繡、淮繡……等一十八種,其中的繡路就不用提了,繁復得只怕我提了也沒用。」反正她也听不懂。
她有些後悔要她放下繡布。「賣繡鞋嘛!賣得出去便是賺錢,何必管它是什麼繡。」
「說得也是,要是客人都像你一般不識貨肯定好賣得很。」花垂柳笑中帶諷的一睇。
接著,她沒讓人喘息地連連發問。
「你在何處設立鋪子?」
「呃!這……」
「打算找何人經商,管事的是否賣過繡鞋?」
「呃!我還沒找……」
「一雙繡鞋有好有壞,你懂得標出好價錢嗎?」
「我……」不會。
「你打算一個月要我們出多少貨可否標明,咱們白紙黑字立下單據以免有人出錯。」
「我還在考慮中。」哪知道一個月能賣出幾雙繡鞋,豈不強人所難。
「沖著你和四少爺的交情我也不為難你,麻煩你把以上的問題處理好再來和我談,訂金先付三成。」
「什麼,還要訂金?」蘇閑娘驚呼地打翻一旁冷掉的茶。
「在商言商大家不吃虧,你開茶樓不收銀子嗎?」听說還比別處貴上好幾倍。
「可是我出繡布和鞋板兒,花間鞋坊只要提供我繡鞋而已,怎麼還要訂金?」豈不是要坑她。
花垂柳笑了笑再次拿起繡布落針。「很抱歉,蘇掌櫃,我們一向和幾家老字號合作,不好貿然片面毀約,一雙繡鞋所需的用品自有店家供應。」
「但是我和四少爺說的不是這樣,在利潤上我還讓花間鞋坊多賺了一成。」少賺的部分她可以從提供的布料回扣,普通的布也能繡出雙好繡鞋。
如果全是由揚州第一繡娘所繡的成品,利潤更是可觀。
「我說過四少爺的話做不得準,他只會鑽女人裙縫,要他賣鄉鞋不如叫他去賣身。」他竟然敢在一旁打盹。
朽木。
單奕辰昏昏沉沉的嚷叫,「啊!誰叫我?」好像有人喚四少爺。
笑歪嘴的單老夫人把花垂柳的調侃重復一次給他知曉,直道這丫頭有生意頭腦,她果然沒看走眼挑中個好孫媳婦,這下兒子媳婦不用愁單府的未來沒人當家了。
「賣身?!」那麼毒呀!
「你問問蘇掌櫃買不買,我以柴火的價格把你賣了。」省得浪費米糧。
「柳兒,你真舍得賣相公呀!」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模樣懇求花垂柳手下留情。
「一無才能二無德,風流成性浪蕩成癖,不賣了一無是處的。爾還賣老夫人不成。」因為他最沒用。
「我老了,沒人要。」單老夫人呵呵笑地配合孫媳婦鬧著玩
單奕辰哭笑不得地望著眼前的老活寶。「女乃女乃,沒人敢賣了你老人家,我去賣身也不敢賣了你,陽、月、風三位兄長會先打死我。」
「還有柳兒,你能不能稍微給點信心,我真的沒那麼糟糕,你瞧我這些時日安分守己,待在府里沒出去拈花惹草,可見我有心改過。」
花垂柳不予置評,在她看來蜂改不了采蜜的習慣,蝶戀花更是天性,由他口中而出的保證得打了折扣再折扣,信用低到她無法信任。
「柳兒呀!咱們單府沒窮到要賣孫子,可別讓外人看了笑話。」單老夫人忙打圓場,怕小倆口話說重了真給賣了。
他們就是愛斗嘴,越斗感情越好,她一雙老眼瞧得可比年輕人清楚。
一旁老是受冷落的蘇閑娘滿心不是味道,恨不得真開口買了瓖金配玉的單奕辰,得不到好處就把人帶回去,她不信單府會虧待了小孫子,到時還怕進不了單府大門。
但她總是插不上話,冷眼旁觀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將她排斥在外不予理會,活像她是杵在單府里的一根木頭,瞧了不理不睬也沒關系。
「蘇掌櫃買不買四少爺?你給我一貫錢立刻成交。」她不怕真賣得出手。
「我……」買。
買字沒來得及溜出口,單府老少可是緊張得要命,兩人急呼,「柳兒——」
真是一門傻子呀!「我要賣也得看蘇掌櫃拿不拿得出一貫錢。」
「我有。」這回蘇閑娘不等人截斷話趕緊出聲。
「拿來。」手心翻上,花垂柳毫不客氣的索討。
「拿什麼?」她一頭霧水的問道。
「一貫錢嘍!難道蘇掌櫃想賴賬不成。」該不會要她掛上小本經營,恕不賒欠的牌子吧!
「我身上哪有一貫錢,銀票行不行?」她當真掏出幾張銀票來,看得單老夫人和單奕辰冷汗直冒。
但是——
「說好是一貫錢不能賴,銀票太輕我瞧得不順眼。」一句話,不賣。
「不然我回茶樓拿,一定給你一貫錢。」哪有人嫌銀票太輕的道理。
「我所指的是立刻而非一定,要是蘇掌櫃身上拿不出一貫錢就此作罷,我不勉強。」她好笑的瞧著祖孫倆同松了口氣的神情。
她又不是單府的人哪有可能隨便買賣四少爺,真要成交了也不能當真,她喊價他難道不能反悔嗎?真讓她賣了不罵他傻還罵誰。
就準他們算計她留在單府,她無法回報一、二嗎?他們太小看她了。
偶爾嚇嚇他們挺不錯的,省得他們不知收斂地以為能掌控別人的一生,隨意套個紫玉環就想決定她的未來。
要不是一直打探不到爹的下落,她老早就施展輕功躍出牆外,一去不回頭地哪管白天黑夜,那道立于寒夜中的長影絕不會動搖她的意願。
絕對不會。
只是叫人輾轉難眠,輕易驚醒地擔心月光下的他是否有體力撩得住一夜寒氣。
神情一變的蘇閑娘沉下臉。「莫非你在耍著我玩?」
「不然你當自己和四少爺一樣蠢,人家隨便說說就當真,虧本的生意還直呼賺到了。」花垂柳斜睨著一臉無謂的單奕辰,心想他怎麼能活到這把歲數沒把自己給賣了。
應了老天疼傻子嗎?
偏他又不傻,只是不懂如何經商才會獲利的道理,平白的送銀子養人家一家老少罷了。
「我說柳兒四少女乃女乃,你能不能別拿我當不良的榜樣召告全揚州。」她三句就有一句提到他,真不懂她是恨他還是愛他,總不忘搬他來毒個兩句。
***
「你敢說你不蠢,瞧著美人兒魂都飛了,哪管得了一斤米是不是用兩斤金子去換。」好命到不知路有餓死骨。
這樣的詆毀他不服氣,單奕辰詭笑的走到她身邊抱個滿懷。「美人兒是指你嗎?」
「放開。」花垂柳小聲的喝斥著。
「我為什麼要,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是好東西,不如讓我壞個徹底先和你做夫妻。」免得網里的魚兒開溜。
「你敢。」離開成長的地方四年之後,她頭一回渴望得回原來的功力。
他不怕人听見地放聲大笑。「你不曉得我一向無法無天嗎?」
「你……」她氣結的怒視他。
真該將他千刀萬剮以仿效尤,以往她的人敢犯上唯有死罪一條。
「不逗你了,小柳兒,花間鞋坊的生意等著你起死回生呢!」逼她太緊,受苦的是自己。
將花垂柳惱怒的小臉一轉,面對的是蘇閑娘來不及掩飾的惡瞪,她反而笑了。
果然是性情古怪,喜歡別人恨她。單奕辰在心里想著。
「我讓她哭著跑出去,你會不會心疼?」好久沒發揮她惡劣的小玩笑了。
本性真是藏不住,她有什麼辦法呢!
「這麼狠呀!」嘴上雖訝然不已,但是他眼底流露出興致勃勃。
「你不反對我就開始催淚咯!」她不過問著好玩的,即使他不同意她照樣下重料。
眼瞳一眨閃著興味,他退到一邊捧著瓜子啃呀啃,表示四少女乃女乃當家,他算是「閑雜人等」不管事,看看熱鬧當消遣。
不一會工夫,如她所言真的看到一道飛奔而出的背影邊拭著淚,似乎受了莫大刺激不堪承受,沒先前的熱絡一再展現風情。
倒有點像落荒而逃。
「你靠在她耳邊低語的那一句是什麼?」他的耳力雖然好,卻只听見妓院兩個字。
可見他的劣根性未除,一遇到和女人有關的話題特別靈敏,難不成柳兒想把她賣到妓院?
「你不是很厲害,自個猜呀!」花垂柳向單老夫人點點螓首告退,身一轉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山不就我,我就山。
馬兒不喝水她就誘引它,天下無難事,就看巧智者如何運用,那一堆賬本還是還給偷懶的正主兒,她得去找找下落不明的爹。
「別這樣嘛!柳兒,你透露一點點就好,我真的很笨不厲害,你把我變聰明好不好……」單奕辰隨即跟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大影子追著小影子,兩道影子重疊在地面,瞧得單老夫人笑得皺紋又多了幾條,佩服自己的撮合良緣,小ど孫果真沒叫她老人家失望,現下得趕緊將這事告訴兒子媳婦去。
站起身,她笑呵呵的往外走去。
而哭著跑出單府的蘇閑娘是心里提著吊桶七上八下,生怕花垂柳真在天香樓對面開間妓院,到時哪有客人願光顧她那間茶樓,豈不是要逼寡婦上吊。
***
行蹤成謎的花老爹哪兒也沒去,目前在如意居的地牢做客,奄奄一息的等著一杯酒喝。
「柳潮生,你後不後悔愛上不該愛的女人?」
躺在潮濕地面的花老爹沒有回答,只是口中喃喃地念著要酒,以及一個模糊不清的女子名字。
「你的蘭兒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她是因為听聞你的死訊而郁郁寡歡,最後相思成疾而病逝,可是你卻還活著。」
「蘭……蘭兒……」呈半昏迷狀態的他只記得今生中唯一的遺憾。
他無緣的情人。
「你到底還念著她,難道我在你心中毫無分量?」執著了近十年,她還是愛他。
即使他已不再是昔日的柳潮生,甚至糟得比乞丐還不如,死戀的一顆心仍是無法停止,痴迷,她自認比愛蘭兒愛新覺羅美上十倍,而且也沒有她的驕矜,為什麼他愛的不是她呢?
因為太愛他了,所以她不能忍受他不愛她。
因此,他必須死。
她得不到的,誰也休想得到,十年前她殺過他一次,十年後她一樣不心軟,該消失的人就永遠消失吧!
十指如刃,她面無表情朝地上的花老爹背上一插,頓時血流如注染紅陰暗角落,腥甜的血腥混著污濁氣味像是死亡的味道,
如君夫人仰起頭放聲大笑,笑聲淒厲仿佛在悲泣愛人的驟逝。
「我說過你不可以不愛我,現在你後悔吧!哈……哈……」
***
「啊!爹——」
驚聲驟醒的花垂柳滿身是冷汗,心頭狂跳不已的難以平息,從不做惡夢的她居然夢見一身是血的爹被擲入如意居的快意湖中,載浮載沉似有滅頂之虞。
她急切的在岸邊大叫,但是怎麼也越不過一道無形的牆,空著急的扯破喉嚨也不見有人伸出援手。
擔心又害怕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一顆心好像停滯不動地無法喘氣,硬生生的壓在胸口有如千斤重,四肢仿佛被綁住似的。
打小她和爹不常見面,以朝廷立場而言她是官兵他是賊,要見上一面比登天還難,甚至得逃過清軍的追殺才有機會。
七歲那年君姨說爹意外墜崖死了,但深情不渝的娘不相信,利用各種管道追查爹的行蹤,最後在兩人當年訂情的絕命谷發現爹的遺物,一保蝴蝶墜子。
那是他們互換的誓物,而娘親身上則是他所贈的玉簫。
娘親因此相信了君姨的話,認為爹死了,她傷心欲絕幾度欲了結殘生,但都及時被君姨救下,從此沒了笑意的像個殺人工具,不斷借著殺戮來麻痹成疾的相思。
而她等于是娘和君姨的女兒,因此自幼就得接受武功訓練甚至小小年紀便被迫殺了她隨身侍女,因為那人不小心弄破她最心愛的玉馬。
七年前娘辭世,年僅十歲的她不知將何去何從,君姨代替娘拉拔她長大,教導她更多的殺人方法好為如意居居主之位鋪路。
終于她達到君姨的要求能以銀針御人那年,她如往常一樣地出任務,十三歲的她已可獨當一面,輔以靈丹妙藥的功力少說有一甲子,她從來不懷疑君姨對她的好是別有用心。
直到她意外遇到君姨口中已死的爹,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這才心痛的了解到君姨的心狠手辣,因此下定決心陪同已被君姨設計殺害未果,不幸喪失武功的爹遠離是非之地。
但是她離開後忽覺功力逐漸消失,遍尋名醫才知她自幼被喂食了一種名為紅蠱的幼蟲,只要沒按時服用具劇毒的山根草,那麼她的武功將會慢慢被蠶食殆盡,最後如同普通未習武的女子般嬌弱。
既然她決定要離開就不會回去,失去武功當個平凡人也無妨,父女倆相依為命倒也愜意。
只是如意居還要她干什麼,武功已不如以往的她能成為未來的居主嗎?
今晚的惡夢又代表什麼,莫非……
「怎麼了,我在外頭听見你的慘叫聲。」
破門而人的單奕辰心急地燃起燭火,听到屋里傳來莫名驚叫聲時,他毫不考慮地立即沖人,沒有頤慮到男女有別的尷尬。
而眼前的美景正是他怔忡不語的原因,燭油滴到了手背仍無所察。
「你看夠了沒,別說你沒瞧過穿肚兜的姑娘。」拉起被,花垂柳蓋住春光微露的上身。
哎呀!疼。「是沒瞧過肚兜敢繡鳳凰的,那是皇室宗女才能有的尊榮。」
燭光不甚分明,他沒瞧見她眼底掠過的浮光。
「穿在里頭又不給人看,你管我繡龍繡風,我要繡只烏龜都成。」她氣忿地把自己里得更緊。
「我看呀!你繡成母龜我不成了龜公。」公母配成一對。
花垂柳很想撕爛他那張臭嘴。「就知道你想女人想瘋了,要當龜公上妓院去,這張床不開張。」
瞧他那雙賊眼骨碌碌地不懷好意,眼底泛出的異彩肯定沒好事,即使不經人事的她也能看出他的意圖,簡直和畜生沒兩樣。
「哈……听你說話真有趣,頭一回耳聞床有開不開張這回事。」他笑得曖昧地朝她擠擠眉。
不用說她一定把他想成不入流的登徒子,一心只想在她身上佔便宜,他不遂其心願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她?
于是,單奕辰將燭台放置在近床的矮幾上,鞋一月兌往床上一坐,兩腳準備縮進暖被窩里,在外頭守夜真不是人的差事。
「姓單的,你偷香竊玉偷到我床上未免過分了,外面的女人全死光了嗎?」花垂柳企圖踹他下床。
未果。
她反而被壓制在他身下,夜露的氣味由他身上散發,她停下掙扎的動作反抓住他衣領,將頭置于他胸前懷想過往。
小時候爹風塵僕僕地由遠方趕來,當時他一身沾滿露水,樓著她和娘說江湖上的事,從不提起兩人對立的為難。
爹和娘從未成親,因為他們的相愛是不被允許,身份上的差異及滿漢不通婚的政策害慘了兩個為愛痴狂的男女。
再度相逢時,爹已是滿身酒味的落魄漢子,她初一見根本不敢相信曾經意氣風發的英雄豪杰會淪落至此,可是當人子女哪有嫌棄父母臭的道理。
她懷念爹親年輕時候的泱泱大俠之風,而非如今的糟老頭模樣,他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可惜了無生意只想醉死在酒缸里。
「突然沒了聲音怪難受的,你會不會覺得太安靜了些?」應該做些事讓夜里不寂寞。
「別說話。」她鼻音甚重的要他閉嘴。
表情一柔的單奕辰揉揉她發頂。「你在哭是不是?」
「誰說我在哭來著,我是不會哭的。」她被教導不可流露私人情緒,給人攻擊弱點的機會。
「逞強,我胸前都濕透了。」他輕手扶著她的肩,微帶不舍的取笑她。
她哭了嗎?兩頰濕濕的。
「借我哭一下有什麼關系,你敢同我計較。」她不自覺地松了心防向他撒嬌。
也許是今晚的夢魘太離奇,她需要有人陪伴才會安心,縱使風流如他也能給她一絲短暫的慰藉,到了明晨她就會打起精神恢復原本的自己。
讓人心疼的小丫頭,連哭都緊緊地拉住他衣襟不讓人瞧見,「你愛借多久就借多久,反正我這一生都是你的。」
生不同時但求死同穴,她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吧!
「你太多話了。」讓她安靜一下都不成。
「嫌我多話呀!那成,我們來做不用交談的事。」他樂得很。
當他的手探向花垂柳雪白如霜的後背時,她打了個冷顫一腳踢開他,因為他的手實在太冰了,讓她沒得選擇地伸腳一蹬,成功突襲了他。
不知是她踢錯了地方還是踢對地方,滾下床的單奕辰臉色發白地曲著身子弓起腳,連連猛抽幾口氣未再出聲,似乎受著極大的痛苦。
「喂!你死了嗎?」死在她房里還得搬尸很麻煩。
他屏著氣聲音有點弱。「你差點踢斷我的子孫根還敢問,不會來扶我一下。」
天呀!他直不起腰了,肯定好一陣子不能行房。
「你慢慢地等吧!我先睡了。」她才不管他呢!還有力氣開口表示沒斷氣。
「四少女乃女乃你真那麼狠心,棄未來的夫君不顧會遭天打雷劈。」單奕辰一步一步地彎身走向床鋪,痛不可遏。
側著身看他奇怪的走姿,花垂柳心情頗佳的拍拍床……下方。「你睡床底下好了,我看你大概沒法子上姑娘家的床。」
男人是激不得,她嘲笑的口氣反而讓他多了一股動力,是她邀他上床而非他犯起風流病,出了事別怪他把守不住節操。
錯在她,不是他,休想賴債。
「柳兒娘子,你太低估我了,為了與你共枕一宿,我死也爬上去。」忍著劇痛,他將一腳先跨上床沿。
「希望你別死在我床上,我不好向你爹娘和老夫人交代。」她考慮著要不要再踹他一腳。
但是一看見他泛青的臉色便為之心軟,心想就讓他待一晚吧!反正他傷的部位暫時做不了怪,她無失身之虞。
不過,她錯了。
有件事她忘了,單家的人一向陰險,有些痛是可以假裝的,兵不厭詐。
所以,他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