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歐米特伯爵是個清朗的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小胡子,感覺十分穩重,一眼望去嚴肅拘謹,冷靜寡言不張狂,擁有令人折服的貴族氣度。
雙排扣子的羊毛西裝燙得筆挺,發絲梳得一絲不苟沒一根亂掉,手持象牙制的手杖威儀十足,一看就是標準的英國人。
此刻的他平靜得像正要赴宴,眉頭無皺折呼吸平穩,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向遠方的雲層,不知在想什麼叫人望而生畏,不自覺地想離他遠一點。
而背對他的是一位雍容的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卻已經快四十歲了,挺著個大肚子舉步維艱,必須坐在靠背的椅子才會舒服,
艾莉亞不是貴族,她只是裁縫師的女兒,出身不高卻有一副甜美的笑容,棕色的長發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親切感,她會當上伯爵夫人讓所有人都非常意外。
因為她不是那種驚為天人的美女,眼太大,嘴太寬,額線太高,甚至太愛笑也是缺點之一,她完全不符合貴族的擇偶條件。
可是她剛好遇上為愛子而傷心不已的伯爵大人,開朗的笑和天生的熱情適時地撫慰了他,讓他心中的痛減到最輕,兩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墜入愛河。
像要彌補之前對他所愛之人的虧欠,婚禮迅速地舉行,他不想在負了一個女人後又負了她,因此婚禮的盛大曾轟動一時。
「怎麼還沒來,他是不是不想見我們?」那孩子的心結很深,不容易解開。
頗為不安的伯爵夫人絞著手絹,仰頸企首地望著門的方向,著急它怎麼一直不打開。
「他不想見的人是我,與-們無關。」低沉嗓音非常醇厚,如大提琴的低音。
都來了還這麼說,這對令人頭痛的父子。「別老往壞處想,也許他有事耽擱,一會兒就一臉孩子氣地出現。」
或許會有些不耐煩,責怪她老來煩他,可是她看得出來他還是挺高興的,就是嘴壞,個性別扭,不肯承認心里的歡喜。
「都二十六、七歲了還孩子,雪拉的性情比他成熟多了。」眉頭深鎖的歐米特伯爵早就不指望自己的兒子,女孩的貼心更勝親生子。
雖然不是妻子所生,但他們仍將她照顧得無微不王,從未當外人看待。
「雪拉的性情乖巧當然不用我們擔心,藍道的個性則急躁了些,太過自我,但本質上兩個都是好孩子。」全都不壞。
「在-眼中有真正的壞人嗎?人人都懷有一顆最純善的心。」以彩色的眼楮看世界,善良純淨的眼看不到黑暗存在。
唇一勾,他露出調侃的薄笑。
艾莉亞輕嗔地笑著,「就會取笑我!人會壞到哪里去?大家都心存喜樂哪會做壞事,走錯了路不代表不能回頭。」
「從-嘴里說出來的世界都沒罪惡了,純淨如天堂。」真要如她所言就好了。
「天堂不好嗎?有美麗的玫瑰花床,白雲做的軟被,還有天使的歌聲……咦!雪拉,-怎麼了?」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發現女兒的表情有異。
「沒什麼,大概有點緊張,我有將近一年沒和藍道哥哥見面。」胃翻得厲害。
「有什麼好見的,混小子一個。」就會讓人為他操心。
整天在螢光幕前拋頭露面能看嗎?他母親的事又不全然是他的錯,居然一言不和就離家出走,把他當仇敵一樣地恨著。
他是他的父親難道就不會犯錯嗎?人非聖賢,不可能做得盡善盡美,他已經盡量找機會要彌補,他還想怎麼樣?
「你呀你,說話別那麼沖,自己生的兒子沒得嫌,雪拉是女孩子難免緊張些,她從小就迷戀你口中的混小子。」她倒是樂見其成,如果兩個孩子都有那個意思。
說是為母的自私吧!她想把他們留在身邊,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媽……」害羞的雪拉靦腆一笑,眼底的少女情絲藏都藏不住。
「瞧,臉紅了,雙頰紅通通像咱們院子里的隻果,媽媽說中-心坎的事了。」臉皮就是太薄了,說不得半絲心事。
羞紅臉頰的雪拉-歐米特撒嬌地一嗔,「哪有的事,人家只是非常崇拜藍道哥哥嘛!」
「只是崇拜,-不想嫁給他嗎?」隱藏不住的秘密都寫在臉上了,
「哥哥就是哥哥嘛!我能怎麼樣?」她不安地看向父親,擔心他會反對。
「喔!那哪天他交了女朋友帶到我們面前說要結婚,-不會哭嘍!」艾莉亞故意逗她。
沒想到她反應強烈的一喊,情緒十分激動。
「不行!他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咦!她的胸口好熱,像有什麼要跳出來。
怎麼回事?她感到一股忿怒的情緒由心頭爆發,不像平時的自己。
「雪拉,-沒事吧?」面露憂色的伯爵夫人扶著後腰起身,拉著女兒的手關心問道。
她的情況不太對勁,臉色一下子很差,從他們領養她到現在,她第一次听見她拉高聲音吼叫。
「我、我沒事,大概是胃不舒服。」她虛弱地苦笑,恢復甜美可人的嬌柔樣。
「-這孩子真是不象話,不舒服要早點說別硬撐,要是撐壞身體我可是會心疼的。」一說完她趕緊回頭,要丈夫找個醫生來。
「不用了,媽,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緊張嘛!」想到馬上能見到愛慕多年的他,她的胃就不听話的一縮。
憂心的艾莉亞仍不放心地追問︰「真的不打緊嗎?有事一定要告訴媽,不要老往心里悶,悶久了會生病。」
「是,媽,我知道了。」溫順地一點頭,她的笑容中還帶著一絲澀意。
母親的關懷她感念在心,但終究不是親生的,等母親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她可能無立足之地,自己獨享的愛將會被瓜分,甚至被搶走。
她討厭還沒出生的孩子,他或她為什麼降臨人世跟她搶奪父母的愛?她已經失去一次爸媽了,不能連這份天賜的福氣也失去。
如果沒有孩子就好了,他或她不該出世……
驀地一驚的雪拉轉開死盯著母親月復部的視線,捂著胸口不敢相信剛才浮現腦中的念頭。她居然想要渴望已久的弟弟或妹妹胎死月復中!
為什麼她會變得這麼可怕,老覺得自己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滿月復的嫉妒容不下一粒灰塵,希望所有人都愛她?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想起半個月前畢業旅行,她無意間偷听到同學的交談……
對了,是愛情理賠公司,那個擁有紅發綠眸的詭異女子。
才這麼想,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以「飛行」的姿態飛撞開門,砰地滑行至伯爵夫人腳邊,差一厘米的距離就來個全倒。
數聲訝異的驚呼隨即響起,滿眼冒金星的男人有口不能言,撫著腫了個包的額頭依依哦哦,沒人听得懂他在講哪國的火星話。
是錯愕,也是好笑,驚訝過後的艾利亞突然冒出一陣咯咯笑聲,掩著嘴低視還在暈眩中的佛雷德。
「老卡頓,你在表演空中飛人的特技逗我開心嗎?」他可真是有心呀!犧牲真大。
愛笑是她的天性,笑臉常開帶給周遭朋友歡笑,只是身份上的轉變讓她無法在人前開懷大笑,必須收斂地躲在房間偷笑。
一見到她,再听見她的取笑,一旁的女兒雪拉和生性嚴謹的歐米特伯爵也微微一笑,把他的狼狽當作是飯後娛興。
「唔……喔……爾……唔……唔……」我好怕好怕,你們不要笑了!
「咦!他到底在干什麼?比手劃腳依依嗚嗚的,不會是撞到腦袋了吧!」剛才那一摔可不輕,八成傷到哪理了。
我寧可傷到腦袋住進醫院,也不要高來高去像蝙蝠,騰空的驚悚感有如被掐住脖子,呼吸暫時停頓完全失去神智。
「應該不是,你看他還不停地眨眼楮像在傳遞什麼,也許那個混小子又給他找麻煩了。」歐米特伯爵第一個浮上腦中的念頭,便是行事乖張的兒子,料他又出了什麼難題。
不是他、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小老虎,和那個人比起來,他簡直是帶著紅袋子的聖誕老人,至少年行一善--幫他加薪。
拚命搖頭的大經紀人無法-得回響,他的舌言舌語模糊不清,只听得到一聲聲嗚嗚嗚……真要听得懂才是天才。
「你才找你兒子麻煩呢,父子倆有什麼話不能說開的,鬧得這麼僵,你就好過嗎?」一人若能退一步她就能少操點心,不必老想要先打破誰的頭。
總要有一個先開竅,否則這個家永遠也不會有個圓滿的遠景。
「天生蠻橫的牛是當不了馴良的綿羊,他要能講道理,倫敦的霧全都清了,霧都之名將成為歷史。」他冷淡的一嘲。
「你又拗脾氣了!倫敦哪天不起霧?真要無霧恐怕全英國都要陷入恐慌。」這對父子的個性真像,就是不夠老實。
明明在意得要命卻故意裝做不在乎,想盡彼此的缺點就是不肯往好的方向看,你倔我傲互不相讓,把對方當成惟一的對手。
何苦呢?圍牆一圈都是自家人,打罵不離心,痛在肉上傷在心里,無形的裂痕愈扯愈大,終至難以修補。
「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事,想要他改脾性比要倫敦沒霧還要困難。」他的脾氣再拗也拗不過那小子。
瞧他一家子千里迢迢從英國趕來,其中有個懷孕的女人,遠道而來不辭辛勞,
還冒苦機上亂流有傷胎兒的危險,只為一個老和他們唱反調的混小子。
可是他做了什麼?除了讓他們無止境的等待外便是惹禍,把別人當猴子耍弄毫無悔意。
有兒子等于沒有,還結下個仇人讓自己心煩,他究竟為了什麼要扯為父親的尊嚴來見他?他才是應該先低頭的人。
「什麼叫不可能?要倫敦不起霧比叫青蛙唱歌還簡單,你認為的定律不一定是定律,它的存在就是讓人改變的。」無風亦起浪,落葉不歸根。
突來的聲音,短短幾句諷語便讓歐米特伯爵感到被冒犯。
「是誰亂插嘴?懂不懂規矩!」他怒道。
「規矩規矩,請問什麼是規矩?由誰制定、由誰遵行,犯了規矩又怎樣,是天崩了,還是地裂了,少了規矩你會倒吃泥巴、滾著洗澡嗎?」
死規矩,活化石,人還不愚蠢嗎?編了一堆捆死自己的規矩,就算給了一雙翅膀也飛不高。
「好大膽子,-竟敢嘲諷我!-知道我是誰嗎?」到底是誰家的娃兒沒教養,一張嘴沒個遮攔。
「你是誰很重要嗎?百年之後化成白骨有誰認得你,我的膽子是不大,吃掉一個世襲貴族還不算困難。」
一道艷麗的光芒輕炫了一下,讓眾人的眼楮連眨了好幾回,入目的身影是那般高不可攀。
那是一種天生自成的星芒,帶著無可抗拒的魔力,輕易得讓人目眩心慌,受到魅惑。
「紅發綠眸?!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雷絲娜傲慢地瞄了一眼,手一舉消毀她的記憶,少了善良的嫉妒女孩,還能受人喜愛嗎?
她拭目以待。
「還不進來干什麼,磨磨蹭蹭等世界末日嗎?你不是恨他恨得巴不得親手殺死他,現在給你機會好好把握,不要心軟,把眼神放狠,殺了他你就自由了。」
魔鬼的引誘就在耳邊,句句含著對生命的輕賤,瘺動人們潛藏的仇恨,勾引他們一步步走向滅亡的盡頭,狂笑交易的完成。
聖潔的靈魂和跳動的心髒,祭台上最鮮美的貢品。
繩索刀劍俱在,上膛的白朗寧手槍,置人于死的氫酸鉀,刨心的利爪,攻擊性強的巨斧,以及巴豆大小的「食物」--據說是大嫂的手藝,夠狠吧!
一樣一樣叫人咋舌的東西不斷地送進來,用意明顯得讓人寒毛一栗,是什麼樣的女人會唆使父子相殘,將人命踩在腳底下視同塵土?
若說風是靜止的,那麼她便是搖擺的火,打破既定的定律張牙舞爪,將所有的規矩燒成灰燼。
「藍道,你來了,快過來讓我瞧瞧你,好些日子沒見你挺想念你的。」不受影響的伯爵夫人笑得開心,揮手一招。
不情不願的藍道像個別扭的小男孩,一臉陰沉地向前兩步,但他不是自願的,而是有只無形的腳用力踹他,他一個重心不穩就顛了兩下。
其實那股力量是叫他殺殺殺,別客氣,盡管下手,死了就埋十尺見方土地,管他哭喊不舍,風雲變色。
「沒長肉也沒瘦多少,老卡頓把你照顧得很好,沒讓我操心。」她十分欣慰。
「-懷孕了?」盯著她臃腫的身體,藍道語音晦澀地問道。
「是呀!看得出來像顆球圓滾滾的,里頭的小人兒成天拳打腳踢,吵得我睡不好、吃不好,老擔心他們想到外頭玩。」艾莉亞臉上散發為人母親的慈光,語調細細的好不溫柔。
「他們?」他眉頭一皺,眼中多了厭惡。
「是一個小藍道,一個小雪拉喔!他們一定會像哥哥姊姊聰明又可愛,把所有的男孩女孩都迷得暈頭轉向。」讓他們都到家里來做客。
「什麼小藍道、小雪拉?兩只沒長毛的仔貓也值得炫耀,他們絕對比不上我,我是無可替代的。」那兩塊肉還及不上他腳上的一根毛。
輕蔑的眼一掃,他表現出漠不關心,彷佛那不過是一道過期的垃圾食物,丟了並不可惜。
「每個人都是無可取代的,孩子。」停了一下,艾莉亞露出聖母一般無私的笑容。「他們有他們未知的幸福,你有你光明的前途,你們都是神所眷顧的孩子。」
神愛世人,-的慈愛不吝嗇分給每一個需要-守護的小羊。
「我不是孩子,我也不信神,別想用虛偽的笑融化我,不高明的伎倆就像三流的小偷,手段用盡還是無法得手。」哼!休想用笑臉蒙騙他。
天使會折翼,因為天堂已經不存在了。
呵……呵……居然說她是小偷。「你這孩子就是這麼不坦率,老喜歡做些極端的事,這點跟你父親很像。」
「誰說我像他!」
「我跟他一點也不像!」
兩頭雄獅子怒視的一吼,互相瞪視又迅速轉開,不把對方看在眼里。
「瞧!連說話的口氣都一模一樣,還說不是父子……」好笑的聲音尚未歇止,一道急馳的雷聲狂吼霎時響起。
「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父親,他憑什麼當個父親,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有什麼資格擁有孩子!」他該一生無子,孤寂終老。
「我說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你母親我是付出真心,我不曉得她為什麼會死?」他真的愛她,在他年輕的歲月里。
那一份愛愛得刻骨銘心,愛得他骨子里都發疼,深入血液,融入他的心,如影隨形。
他可以為她拋棄一切,地位,財富、權勢都不及她萬分之一,在傳統的包袱下他力圖沖出重圍只為留下她一顰一笑。
不懂她為何始終拒絕他的求婚?說什麼堅貞的愛情勝過那張薄薄的紙,世俗的眼光束縛不了她的愛,她會用生命證明她對他的愛永世不渝。
就這樣他們相愛了十年,也生下一個兒子,但是她還是不肯說她從哪里來,一味地用最純潔的笑容敷衍他,指著遙遠的大地說︰我的家在那里。
「借口、借口,一堆借口!有誰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當你讓其他的女人躺在母親的位置時,你可曾听見母親的哭聲。」
他听見了。
不敢哭出聲的低泣充滿哀傷,四周的花兒也跟著嗚咽,伴隨她的憔悴而枯萎。
「蕾貝卡是個意外,我完全不懂她何時在我身邊……」的確像個借口,他無從辯解。
兒子的指控像把利箭穿透他的胸口,在當時他確實不知為何把心愛的她推開,任憑她的眼淚奔流仍無動于衷,當著她的面擁著另一個女人走開。
明明他心里想擁抱的是她,可是卻忽然覺得她低賤、-髒,配不上他高貴的地位,留在眼前礙眼得很,巴不得她從此消失。
沒想到她真的消失了,在兒子如同瘋狗般沖進來朝他大罵,一陣灌頂的冷意充斥全身,如夢初醒的他才發現他所愛的人兒已經不在了。
是生、是死,沒人知道。
除了他發狂時趕出的蕾貝卡,而她也跟著失蹤了。
「哼!男人負心總有說不完的理由,一個意外造成我母親的痛苦。你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存活于世?」好恨、好恨他。
對!殺了他,用你的恨意殺死他,不要讓他留在人世間讓你受苦。惡魔的聲音不斷的朝他喊話。
「我……」他是該死了,可是……他看向妻子。
他在絕望中遇見她,一個在百花盛開的山丘上放肆大笑的天使,她為他帶來希望。
「好了、好了,沒看出你父親也很難過嗎?別一徑地責怪他,像逼供似的不留余地。」丈夫的苦在心底,連她也接觸不到。
「他會難過?」蔑色輕浮于臉上,怨恨仍存的藍道口下擇言,「他會難過就不會娶-,-連我母親的一半都比不上,他是瞎了眼嗎?還是自暴自棄?
一陣難堪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從沒見過他真正忿怒的艾莉亞紅了眼眶,努力不發出擤鼻聲增加大家的負擔。她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定是一時口快。
可是她還是受傷了,心口微微刺痛,慣有的招牌笑容被烏雲遮住了,只留下沉默。
「跟艾莉亞道歉。」這是他們父子倆的戰爭,不該扯進無辜的第三者。
賭氣的藍道故意無視繼母的難過,頭一撇將高傲的下巴揚高。「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道歉,她的丈夫還是我的父親?」
「你……」
「艾德蒙,算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不是我們做父母的能夠強迫。」她只能說她所做的努力還不夠,得不到他的認同。
「他是在侮辱我們的愛情,蔑視-對他的付出。」愛有深淺,但此刻的他是喜愛她的,雖然不及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艾莉亞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含笑地握住丈夫的手。「那是他還沒有真正愛過人,等他愛上一個人後,他會明白愛情是什麼。」
羞辱,沒真正愛過……那她算什麼?難道嘴里的我愛-是牙疼發出的聲音……
呃!等等,她干麼對號入座?她說的是一個人,而她是貨真價實的魔女,因此她的話不算數,倒帶重新配上新樂,把大鼓敲響。
失控的情緒是雷絲娜能量的來源,她樂當觀眾隱其星芒,讓他們盡情發揮。
只不過兩道狐疑的視線似乎殘存著記憶影像,不住地往她身上瞟,順便評估她有多少成為情敵的份量。
哇!雷絲娜在心里一哼。跟魔女搶男人有幾分勝算?她別異想天開了。
啊!干麼拉扯「冰煉」,他想干什麼?
「別用你們自以為是的愛情評估我,誰說我不懂愛情,這個女人我愛了她十三年,到死為止我都不會放開她。」他的愛情是自私的,死也要拖著她。
「什麼?」
他會愛人?
此時,半敞開的房間閃過一道女人的身影,偷偷模模怕人瞧見似的,頭壓得很低走向無人的角落,拿出昂貴的手機開始撥號。
時間分秒的過去了,幾乎像等了一輩子般,不耐煩的蕾貝卡在嘴里臭罵著,把一切不順心的人事物全罵上一遍,電話那端才傳來沙啞的嘎音。
「……-說的靈樂一點也不靈,我灑了一身的催情香水他像是沒聞到,還不受催眠術的影響。」騙人、騙人,她又被騙了。
「怎麼可能?!我試了很多遍都有效,為什麼用在他身上絲毫作用也沒有?」簡直古怪到極點。
「……歐米特伯爵到台灣,還有他老婆懷孕了,-的黑魔法到底靈不靈?」她都快對她失去信心了。
「怎麼可能?!我下的咒語萬無--失,多年來他們未曾生育一子半女,怎麼可能會懷孕?!」電話中的老蕾貝卡聲音充滿震驚和忿怒,還傳來摔東西的破裂聲。
「除了怎麼可能-沒別句話嗎?說什麼絕對不會有意外,我遇到的魔女比-強上千百倍。」
「魔女?」
「算了,媽,-幫不了我,我自己想辦法好了,老用-的爛招我一輩子也得不到他。」她不想象她到老還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攻于心計。
收了線,心有不甘的蕾貝卡滿臉慍色。一個雪拉已經讓她有危機意識了,再來個無所不能的臭魔女,她的處境更加艱險。
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劣勢呢?難道還有另一個魔女出現助她一臂之力?
她嗤笑自己天真。在這之前她連什麼是魔女都不知道,哪會一口氣遇到兩個!
「無所不能還是有弱點,徘徊邪惡入口的小黑羊,-會需要我的幫助。」
咦!誰在說話?
半空中傳來柔女敕如絲的女音,詫然不已的蕾貝卡抬頭一望,她發誓那是她見過世上最美的女人,那清媚的姿態足以傾倒眾生。
「-要幫我?」
「小女孩,那要看-有多大的決心想達到目的。」她不幫人,只幫自己。
「我不小了,而且我誓在必得。」蕾貝卡忿忿地低喊。
「好,我告訴-,那男人的胸前有一塊魔咒石……」
是幸運,也是詛咒。
蕾貝卡听著耳邊輕軟卻讓人感到陣陣冷意的嗓音,揚起嘴角看向敞開的房間,一道尖銳的女音引發她的靈感。她想她找到替死鬼了……
誰說-髒的事一定要自己動手,手邊有現成人選可供利用,又何必苦惱不好退場。
藍道-歐米特,你是我的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