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紅樓高掛的橫匾兩側盡是刺目的紅燈籠,輕技薄紗的青樓女子倚在門邊嬌媚一笑,送往迎來的嗲著軟語,左手一勾、右手一攏地爺兒長爺兒短的貼上前,酥了尋芳老爺的骨頭,婬心一起地卿卿我我。
鶯聲燕啼,濃烈的脂粉味,老鴇虛偽的歡迎聲,太平盛世的繁華盡在眼前。
花枝招展的窯姐兒咯咯笑地倚靠著客人的肩膀,管他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有錢王八坐上席,落魄鳳凰不如雞,她們眼中只認錢,張三、李四都能冠上個爺字。
在這浮華的光景,突來一幕不協調的畫面,一個高七尺的壯漢往大門口一站,所有人都不得進出,想由他腋下一鑽都得憑本事。
喧鬧的聲音在瞬間靜止,有個少年在壯漢背後探出頭,雙手一推地催促他向前走,可是他仍不為所動地屹立不搖,如同門神般的冷著眼不發一言。
直到一句女子的斥喝響起,他才移動腳步,動作僵硬地走進一堆女人環伺的倚紅樓中。
「喲喲喲!敢情姑娘是走錯路,錯把咱們倚紅樓當成酒樓飯館了。」
老鴇揚高的尖音十分刺耳,不住打量的神色似在評估女子的姿色,看夠不夠掛牌幫她賺個老來本。
「放肆,你活得不耐煩,敢嘲笑我家主子。」少年表情一惡,凶狠得好像要捅老鴇一刀。
但他稚氣的臉龐威恫不了人,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鴇根本不當一回事,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直往那女子身上溜,賊兮兮地帶著三分算計。
長安城里雖有不少外邦人士來往,可是她從沒見過那麼美得邪氣的紫瞳,這女子若是肯在她倚紅樓待下,日進斗金不成問題,百花之魁當之無愧。
「小兄弟火氣真大,要不要叫個姑娘來退退火,保證你快活似神仙。」她曖昧地掩著唇笑,招手喚來兩名女子。
少年臉皮薄地退到壯漢跟前。「走開,少來煩我,小爺我不是來找女人。」
「喲!來我倚紅樓不找女人,莫非是陪同那位姑娘來賣……哎喲!你竟敢打老娘!」她的話招來少年的一耳光。「打你算是便宜你,要是敢再出言侮辱我家主子,小爺先割了你的爛舌根。」不知死活的老女人。
「你……你太目無王法了,我姚金花的地盤豈容你撒野。」老鴇一吆喝,十幾名打手由內室奔出。
一看對方龐大的陣仗,少年二話不說的躲在壯漢身後叫陣,他也怕死。
「有膽你給我站出來,別躲在客人後面,老娘要你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礙于大塊頭的阻擋,老鴇不好命令手下出手。
「天有多高沒量過,地再厚也沒人挖空過,有本事你放馬過來,我家丑叔一拳揍得你金花變水花,爛泥一拍。」他就是要仗勢欺人。
海盜嘛!誰跟你講王法,先打了再說。
老鴇恍然大悟的指著這一行三人,「原來你們是一伙的,準備來鬧場是不是?」
「誰管你一屋子的男嫖女娼,我家主子是來找人的。」要是看不順眼,砸了也無妨。
「找人找到妓院來,你家主人是叫男人拋棄了不成?或是來找相公?」一位目光婬邪的常客不怕死的調戲道。
「王丑,教訓。」
「是。」
女子一聲令下,壯漢身形極快的一移,咋喀的骨碎聲令眾人心驚的一退,一群打手全目瞪口呆的吞吞口水,想著自己的手臂有多脆弱,不堪一折。
「啊!我的手——」
慘叫聲傳至二樓,雅房貴客的興致頓然中斷。
「你……你們簡直是……惡霸,玉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親外甥,你……你們逃不掉!」老鴇的聲音有明顯的畏縮。
少年代替女子發言,「少廢話,半個月前是否有位傻呼呼的姑娘和一位七、八歲大的小哥來過?」
「你當倚紅樓是衙門呀!專門替人找人不成,我……我沒看見。」她內心惶恐,眼神不經意地流露出情緒來。
「小姐,她的話可信嗎?」少年回頭請示主子。
「她在說謊。」
好可惡,敢欺騙清風島的海盜!「老女人,你最好把人交出來,否則拆了你的倚紅樓。」
「你敢——」
老鴇的眼神心虛不已,半個月前史老五的確賣了一對有幾分傻氣的姐弟到倚紅樓,女子經她喚丫環打扮之後竟驚為天人,隔天就被一位爺兒買走,連同長相不凡的幼弟一並算在內。
這會兒人家上門來要人,她到哪生出一對懷姐女敕弟,當然是抵死不認帳。
瞧這些個沒用的打手,平常嗓門大得嚇人,兩、三下莊稼功夫充門面,一遇到更正的高手就畏懼不前,真是白養了這群廢物。
「人若無損傷,保你萬年平安,反之——」女子冷眼一使。
壯漢得令後便開始搜尋四周,一個個擦紅抹綠的花娘都難逃他耳目,驚得上門狎玩的嫖客和姑娘們東閃西躲,生怕他的拳頭落下。
一見場子里雞飛狗跳,老館再次喊出一些真正有武功底子的男子阻攔壯漢的行動,雙方大打出手,椅桌齊飛好不熱鬧。
紫眸女子冷眼旁觀,到目前為止還不到她出手的時候,王丑足以應付這群烏合之眾。
須臾——一行人打趴了一大半退守二樓,死也不肯任由這鬧事的人騷擾貴客,鼻青臉腫硬撐著。
只是,壯漢的武功高出他們太多,隨著一間間的房門被踹開,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不絕于耳,當然也少不了咒罵聲。
「欺人太甚……啊——」
一掌擊出,倚紅樓的保鏢飛入最里面的望秋閣,琴音乍停,一記冷風襲向王丑的面部,他躲避不及地迎了上去,突地——「沒人敢在我面前傷我的人。」
紅色軟鞭倏地一揮擋去厲掌,化開了致命的一擊。
在這一刻,她與他見面了。
***
望著手背上涌出的一道血痕,面色一冷的頎長男子有幾分詫異,如此霸氣的鞭法前所未見,一出招便見血的陰狠手段幾已絕跡江湖。
而且傷得了他。
武林同道中擅使長鞭者不多,尤其是使得出神入化,宛如紅鞭已成為她身體的一部份,毫不費力地揮灑自如。
眼一抬,他心口微微一震。
好一雙舉世無雙的靈眸美瞳,流紫的波光看似烈如火,深湖底卻是一片清朗,流轉著水般的柔軟。
水火兼容的奇妙女子呵!世間少見。
誰說水與火乃是世仇,這在她身上完全瓦解,入目的震撼實難平復,什麼樣的靈山秀水才培育得出剛烈之花,不見匠氣。
「哪來的妖女,掃了哥哥我的興頭。」戲譜的男音發自一旁的白衣男子。
沙琳娜眼波一轉,迅雷不及掩耳的揚出一鞭,狠厲的甩向那張愛笑的俊臉,速度快得令人眼前一花,幾乎來不及防備。
原本是該皮開肉綻,然而一只多事的手驀地出現一纏,鞭尾便硬生生地附上紫色長袖形成拉拒。
她火了,沒人可以踫觸她心愛的烈女鞭,除非有她的允許。
「放手!」
「是你放手才是,莫名其妙的想毀了我蓋世非凡的俊容,女孩子家要文雅些,別太粗魯,小心找不到婆家。」好險,保住他俊美無儔的美容。
「活得太膩。」左手一翻,她射出一枚銀針。
紫衣男子掌風一起打偏了銀針,飛入一旁的梁柱。
「你存心與我作對。」該、死。
拍拍胸口直呼萬幸的白衣男子勾起蓮花指一比,「好……好歹毒的妖女,竟然在針上喂毒。」
銀針上閃著異樣的光芒,更可怕,他差點一命嗚呼。
明明長了一副好皮相卻心狠手辣,難怪孔老夫子有先見之明,留下一句千古名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真不假。
一不結仇,二不帶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何必下重手,何況他尚未娶妻吶!好歹讓他先造福全天下的美女再說。眼前的她雖美得不落俗氣,但是他可招惹不起、無福消受,姑娘家應該溫柔多情、溺娜婉約,以男人為天才叫人疼憐,脾氣太烈他可馴不來。
還是讓讓賢,好朋友是用來相害,他坐著喝茶看美人彈琴即可,諸事不宜插手才能永保安康,這是算命先生的良言忠告,不可不听。
「你喂毒?!」
「喂毒算什麼,你快放開我家主子的長鞭,否則叫你生不如死。」少年又開始叫囂。
「多話。」紫衣男子冷冷一言。
「你好大的膽子敢說我小果子多話,快報上你的名號受死,我家主人會留你全尸。」好讓他在尸體上吐兩口口水。
「東、方、無、我。」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眼楮不離紫瞳女子。
「旭日山莊的東方無我?!」不會吧!她有那麼倒霉,頭一個遇上的竟是「冤家」。
果真路窄呀!
「正是。」東方無我銳利的眼讀出她一閃而過的懊惱表情。
莫非她與自己有所牽連?
手腕一扭一旋,沙琳娜抽回隨身武器之一。「打擾了。」
「想走?!」
不解的少年有一絲疑惑。「小姐,他冒犯你耶!你怎能輕易的饒恕他?」
至少要廢一手一足以資殷鑒。
「小果子,你近來的話越來越多了,留著長舌很煩嗎?」她很清楚房間里並無她要尋找之人。
既然沒有,自然要另尋他處。
她可不想和東方家扯上關系,人家是名門正派,而她是官府通緝在案的女海盜,八竿子也打不著,何必惹禍上身。
平時慣用的閉月彎刀緊貼著她雙腿,若非必要絕不示人,上岸純粹是尋人,不需要自曝身份引來官兵圍剿。
海上才是她的天下,陸地上的威風就留給他人去顯,強龍不壓泥里蚯。
各過各的活。
「小姐,我是為你抱不平,他膽敢踫你的心肝寶貝吶!」連他都不曾模過,只敢垂涎。
千年海龜殼制成的烈女鞭堅韌無比,非神兵利器難以斷其韌,是百年難得的防身利器,他當然是只有遠觀的份,休想有近撫的機會。
「小果子——」眼中冷火隱跳的沙琳娜真想扭斷他不堪一折的頸骨。
「心肝寶貝哦!」白衣男子放肆地摟著彈琴美女一吻。「這才叫心肝寶貝。」
小果子心頭大喊不妙。「小姐,我去……殺了他。」死個陌生人好過躺下的是自己。
多年的出生入死,他打九歲就跟著小姐當海盜,豈會不知他一時失言已惹惱脾氣向來不好的主子。
所以他要找個替死鬼,反正有丑叔在,殺人的事輪不到他出手,他只要消弭王子的怒氣就好,閑雜人等的死活不歸他管。
「憑你?」她不屑地一哼,「少給我丟人現眼,還不去找人。」
他垂頭喪氣的低下頭,「是,小姐。」
少年一走,紫眸女子與壯漢也隨即要踏出望秋閣。
「等等,不說聲抱歉就想走?」
她停下腳步回眸一視,「別得寸進尺,飲你的美酒抱你的美人去。」
「你擾了我的興致,不該適當的補償我嗎?」他眼底的美人只有她。
「東方莊主想要什麼?銀子嗎?」她不認為這是他要的。
「你的名字。」他沒有道頂撞的怒意,黑瞳中盡是深思的眸光。
他一定在哪里見過她,似有若無的印象一時間無法聯想。
她不是傻子,統領千名海盜可非魯物。「水玲瓏。」
「玲瓏透澈,冰清玉潔,你是嗎?」他的口氣是懷疑此名的真假,卻引起另一人的誤解。
壯漢表情一怒地上前質斥,「你敢侮辱我家島主的清白?!」
「王丑。」唉!他更是不打自招,自掀底牌。「退下。」
「是,島主。」
「島主?!」東方無我的黑眉往上一挑。
「與你無關。」王丑的耿直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
她的身份不能見容于世人,位高權重僅限清風島,一出了島她和平凡人沒兩樣,只除了她是欽命要犯。
無關?為何他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異樣感受?「水玲瓏真是你的名字嗎?」
「是與否並不重要,井、河老死不相見,你不會有再見到我的一天。」因為她的世界在海上。
「肯定的話別說得太滿,你確定我肯放你走?」她欠他一句抱歉。
「留下來陪我們喝一杯嘛,相逢自是有緣。」白衣男子笑著舉杯一敬。
「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東方莊主最好別逼我動手。」他可是柔兒的如意郎君——她拱手相讓。
「東方兄,小美人下戰書了,你別丟男人的臉,水酒一杯敬佳人呀!」好個狂傲美女。
東方無我目不轉楮的道︰「女孩子家別太自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對對對,天外天還有神仙,你還是乖乖地陪哥哥喝個痛快,免得自討苦吃。」每朵花兒都該好好憐惜,管他香花、毒花。
「人外人,我一刀了結,天外天,我一掌劈開,誰敢擋。」神佛讓路。
「好個驕傲女子,硬是要得呀!東方兄,你小心她一張口吞了你。」嚇!小生怕怕。
「你太自大了,不過深得我心。」無法無天,任性妄為。
「拜托,你們是打不打?公子我等得好心焦,你們當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閉嘴!」
「住口!」
兩人四道冰冷視線一射,白衣男子吶吶地揚扇訕笑,「好、好,我不殺風景,你們不用同仇敵愾的用眼刀砍我,小生受傷甚劇。」
他傷得好重——面子。
他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局外人本來就是搖旗吶喊敲敲邊鼓,他們不理會也就算了,何必有志一同的怒目相視,害他心頭狂跳。
「你朋友?」沙琳娜眼泛殺意。
「不算是。」酒肉之交不值一談。
「喂!我們可是生死至交,瞧你的口氣多生疏。」倒抽了口氣的白衣男子臉色一白,生怕血一般的長鞭往他玉膚俊顏問候。
「世上的野狗真不少,不介意我宰條下流大省得吠聲擾人吧?」吵。
「不要呀,我天性純良,上有老母,壞事不為,惡事不做,你千萬要高抬貴手上見死不救,什麼朋友嘛!
東方無我無所謂的揚起手。「請便,不打擾姑娘殺狗的樂趣。」
「東方無我,你……你沒良心呀!」還真讓,他存心要人難堪嗎?
「得罪了。」接著鞭子一揚。
看似文弱的白衣男子拔空一躍,險險地避開破空的啪響,只躲不還手的束竄西閃,他是輕功練得精,方便逃命用。
一鞭未著,沙琳娜的紫眸迸射出邪異光彩,妖魅得令人心生畏怯,仿佛夜叉手持奪命金鈴催魂上路,一刻不得停。
「小……小姐,有官兵……」氣喘吁吁的小果子扶著房門急報。
眼一凜,她收回紅鞭。「走。」
***
「她該不會是個賊吧?一听到官兵兩字退得可真快。」好可惜,少看了一場戲。
氣定神閑的葛王爺逢凶大爺嗑著瓜子,斜躺在花魁懷中,十分享受她的殷勤招待飲著薄酒,不時咬咬她蔥白的小指。
嗯!香氣襲人,妍媚可人,這才是美人窩嘛!令人樂不思蜀。
剛才那個妞太辛辣,嗆得他渾身不舒服,仿佛走了一趟冰火夾攻的死之谷,一身傷痕累累地拖著老命求生,現下終于飲得一杯甘泉。
他斜睇一眼,楚腰縴細,軟玉溫香,偎紅倚翠乃人間一大樂事,無邊的風月醉人胸懷,略微補償他「受驚」的小小心房。
女人喀!不就是蒙語媚言、柔膩銷魂地服侍男人,瞧這裁雲的手心多女敕呼,撫著他的俊容時是多麼溫柔、貼心,令男人流連忘返。
尤其是凝脂般的豐胸,枕起來的感覺似神仙,要人不心猿意馬都很難。
「她是誰?」
葛逢凶輕笑地含入一顆小櫻桃。「我說東方老弟,人家姑娘的自我介紹你沒听仔細嗎?」
「你認為那是真名?」他不以為然,江湖上並無這號人物。
「是不是有何關系,難不成你瞧上她了?」更名假名不過是一種稱謂罷了。
「她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尤其是那雙紫瞳叫人印象深刻。」他困惑極了。
「說的也是,中土人士極少有紫色瞳眸,不過她的五官細致略帶英氣,不像蠻夷女子。」七分似江南兒女,「你想,是不是中原人娶異邦女子所生育的子女?」
有此可能。「巡城馬,你看她是誰家的女兒?」
「請別當我是神,我哪曉得她是誰?」「巡城馬」的封號是道上朋友的戲稱,他哪點像包打听的牆頭草!
頂多愛窺人隱私,多少收集一些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賣賣錢而已。
「你在告訴我不想賺我的銀票嗎?」嘴角一勾,東方無我誘之以利。
葛逢凶倏地由美人懷中抬直身子,十分可親的一笑二多少?「
「一萬兩,如何?」金錢乃萬惡之首,人心就此沉淪。
難救。
「加一點嘛!小弟最近家里缺糧。」他揚起眉梢喜不自勝,手指比了比。
有錢是大爺,他見風轉舵的稱起小弟來。
「沒想到皇上苛待你至此,堂堂的王爺竟無米為炊。」他挖苦的一嘲。
訕笑聲顯得虛弱。「呃,我開銷大嘛!一萬兩銀子不夠我包下小雲兒半個月。」
斂眉淺笑的紀裁雲剝了一顆西域葡萄放入他口中,柔情似水地挑逗著他,含媚的明眸勾動無限風情,似有若無的送著情意。
煙花女子無真意,她懂得看人臉色,誰是對她的有心人一目了然,自然要盡心服侍多挖些好處。
既然身處煙柳之地就用不著裝清高,她是什麼身份自個兒清楚得很,污了的身子是入不了清白人家,來日讓人贖了身也不過是小妾,今世已與正妻無緣,即使她貌艷如花,秋水為姿。
紅顏呀!生不逢時,在定命運乖舛,她早在十三歲掛牌破身那日已認了命,不敢妄想有好男人能娶她入門。
只求一生平安順暢,早日月兌離這生張熟魏的皮肉生涯。
「三天,兩萬兩。」
嗆了一口氣的葛逢凶拍拍胸口順氣,「兄弟,你也太急了吧!好歹讓我和雲兒溫存幾天。」
「我不喜歡有事懸在心頭,除非你嫌白花花的銀子礙眼。」他處事講求明快,絕不拖泥帶水。
「商船遭劫一事你打算暫且擱下嗎?我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銀子永遠不賺多,取之有道乃君子之風。
東方無我表情略微一冷。「你查到多少?」
「不多,大概知道是何人所為。」根據大難不死的伙計描述,八九不離十。
「說說看。」
他倒要看看誰膽大包天,連東方家的商船都敢覬覦,連人帶貨地洗劫一空,只剩一艘空船和幾具尸體,以及數名徘徊生死邊緣的船夫及小廝。
則天皇帝特頒的「武林第一家」封賜豈是尋常人家可得,即使是當今聖上也禮遇三分,無知海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蔑視他東方家的能力。
沒人可以惹了他後能全身而退,代價勢必不菲。
「听過‘烈火’吧?」海上最強悍的一支梟匪船隊。
「性烈無比,狂妄似火,所到之處生靈涂炭,盡成灰燼。」一個令商船破膽的可怕敵人。
「沒錯,但是……」葛逢凶故意停頓了一下,「听說烈火是女人。」
「女人?!」他驚訝的眯起雙眼。
「烈火以一只銀面具覆面,額前垂掛血色月光石,慣用雙刃彎刀,試問有男子會如此妝點自己的外貌嗎?如果他不希望旁人得知他的真面目。」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還有,綜合生還者的含糊印象,大致可以推測出烈火為女子的可能性,姑娘家的心思較細密,而且……」未出口的消息還不知可不可靠。
「而且什麼,少給我坐地抬價。」突然間,東方無我腦海中出現一張嬌顏與烈火重疊。
對喔!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錯失良機。「我是听說啦!不一定是真的,有海上朋友傳言,烈火是海盜王沙霸天的女兒,至于是哪個女兒則不得而知,他的種挺多的。」
「沙霸天……」很熟悉的名字,他記得父親曾提過幾回。
或許,他該回莊問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