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親作了個夢。
夢中,她回到童年,在那間老舊的育幼院中,她看到了她的阿浩哥哥。
兩人牽著手,在後院的那艘舊木船內彼此依偎。
他曾說,等他們長大後,他會帶著她坐在真正航行于海中的大船上看星星。
可慢慢的,夢里阿浩哥哥的臉孔被嚴廷灝取代,他們的長相重疊,讓她變得迷惑而擔憂。
「阿浩哥哥,你在哪里?」她揮舞著雙手,想要尋找白雲的記憶。
夢里,嚴廷灝那張帶著壞壞笑容的俊臉突然放大。
「你這只小鼻涕蟲最好給我看清楚,我是你的老公嚴廷灝,以後不準再找你的阿浩哥哥,否則我就不要你。」
「不要不要……」
男人的威脅把她嚇壞了,她急忙抓著他的衣袖,緊緊的握住,怎麼也不肯松手。
「喂,你抓得我好痛……」
一樣的外表,聲音卻帶著幾分輕柔低啞,陌生得讓她害怕……
「醒醒、醒醒,你不要抓我抓得這麼用力啦!」
某個不滿的聲音終于讓季可親從混沌的睡夢中驚醒。
她迷迷糊糊的從石椅上坐直身體,夢里的畫面仍盤踞在她腦海,直到現在她都還在害怕哪天丈夫一個心血來潮,又會提出離婚,然後把她超出家門。
雖然廷灝口口聲聲說娶她,只是為了得到她父親手中的一塊地,對她的態度也很壞,總喜歡欺負她,偶爾還會把她氣哭。
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他當成自己最親密的人,她想要和他廝守一輩子,她想為他生幾個可愛的小寶寶,她想在他痛苦時安慰他,在他開心時陪伴他。
就算當初她會想嫁他,有大半是因為他很像阿浩哥哥,現在那都不重要了。
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楮,這才發現眼前竟有一名陌生的男人。
他年紀似乎只有二十幾歲,標準的女圭女圭臉,長得和善也很親切。
他正有趣的打量著她。「洋女圭女圭睡醒了嗎?」
季可親東瞧西望,最後才發現這個人是在跟自己講話。
「你是誰?」她滿臉不解。
然而那男人卻只好奇地看著她,久久沒得到對方的回答,季可親不滿的皺鼻子,「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如果你是小偷的話,我警告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你被福克發現就糟糕了,他可是空手道黑帶的高手。」
對方被她這番話逗得哈哈大笑,「廷灝是從哪里找到你這麼可愛的活寶?」
「呃?」她聞言不禁愣住。
「姓莫的,你想趁著男主人不在,調戲比小豬還單純無知的女主人嗎?」
不遠處,傳來嚴廷灝懶洋洋又帶著威脅的警告。
對方則笑著上前輕捶他一拳,「朋友妻不可戲,兄弟妻不可欺,我可是在中國傳統禮教下被薰陶大的小孩。」
季可親發現丈夫和這陌生男子的關系似乎很不錯,可當她听到丈夫對自己的形容,卻立刻皺起小臉。
她覺得自己被他看扁,當她想開口為自己辯駁時,卻換來他一記挑眉。
那表情就好像在說︰怎麼?你有意見?
很快地,她便不甘願地的縮回雙肩,就算她有意見,她也很孬的不敢同他提起半句。
直到一只大手霸道的將她攬進懷中,她才听到丈夫向那個人介紹道︰「我的老婆季可親。可親,這位是我表哥,莫家洛。」
季可親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比丈夫年輕的男人,居然會是虛長他兩歲的表哥。
據說莫家洛是廷灝阿姨的小孩,今年已經三十二歲,至今未婚。
當然,季可親不知道的是,嚴廷灝的母親與阿姨因為自小失散,所以嚴廷灝一直到看了母親的日記才知道,原來他還有個阿姨,所以等到羽翼漸豐時,他才開始打探這位阿姨的下落。
巧的是,他阿姨也從未放棄找回唯一的妹妹,雖然等她終于打探到妹妹消息時,妹妹和妹婿已經過世,但自從知道還有個外孫在人世,她不放棄的繼續找人。
可惜等她找到聖心育幼院時,他已經被祖母派人接回美國,而他則是派人去聖心育幼院找小欣時,意外發現有人在找听他的下落,那個人就是他阿姨,他們才因此相認。
不同于對待阿瑟家族那群豺狼虎豹的態度,在莫家洛這個表哥面前,一向被人稱為惡魔的嚴廷灝難得流露出幾分對親人的溫情。
莫家洛不僅是個很有名氣的漫畫家,而且還是個超有冒險精神的探險家。他才剛從熱帶雨林探險回台,可一從母親口中得知,表弟嚴廷灝居然不聲不響的在洛杉磯結婚了。
他這個行動力一流的冒險家,又馬不停蹄的飛來洛杉磯,想瞧瞧自己的表弟媳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他那一向視感情如糞土的表弟走進婚姻殿堂?
就這樣,他無預警的出現了。
簡單的一番介紹之後,季可親對莫家洛……包包里翻出來的漫畫稿產生極其濃厚的興趣。
「你很喜歡看漫畫?」莫家洛對于這位長得比天使還可愛的表弟媳很有好感,言語間也不由自主的親切幾分。
正一頁一頁認真翻閱的季可親忙不迭點頭,並奉上一臉無邪的笑容。
「很拙象的畫風,可以看出畫者的功力十分精深。雖然漫畫的內容狀似搞笑,其實具有諷剌意味,這個畫把人類最丑陋的一面表現得淋灕盡致,深入骨髓,很有教育意義。」
這番話令莫家洛十分意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天真的小丫頭,居然會一眼看出他畫作的意涵。「難怪廷灝會把你娶進家門,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孩。來,快跟我說說,你在我這幾張畫里還看出什麼來了?」
「你的畫?你是說這些漫畫都是你畫的?」
莫家洛笑咪咪的點頭,「怎麼,難道你沒看出來我有一雙漫畫家的手嗎?」
季可親又是震驚又是興奮,就像找到知音,興致勃勃的開始與他討論自己對這幾張畫稿的見解。
兩人一見如故的場面,看在嚴廷灝眼中卻是刺眼極了。
雖說家洛是他表哥,而且他也堅信對方絕對不會對可親產生半分不該有的念頭,可目睹他們熱絡的交談,完全把當成空氣一樣,感覺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讓他十分不爽。
最糟糕的是,那個把他拋棄在一邊的人,還是向來對他言听計從的妻子。
他忍不住吃味的清咳幾聲,寒著臉走到兩人中間。
「你們兩個聊得還滿投機的嘛。」
「廷灝,看不出來你老婆對漫畫很有研究,這幾張畫稿可是我去日本參加比賽的作品,只有真正的鑒賞家才能看出其中的意味。」
季可親被莫家洛一夸,兩頰不由得羞紅幾分,「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丈夫了眼,就像一個被人贊賞的孩子,急于想要從最在乎的人眼中看到對她的認同。
可讓她失望的是,嚴廷灝對此不屑的哼了一聲,就不客氣的擠到兩人中間,硬生生的將原本熱烈討論的兩人隔開。
「她就是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哪會懂得什麼畫?」
被他一番貶低,季可親心情瞬間沉了下去。
在他眼中,她永遠都被定位成沒用的千金大小姐,可是——
他的每一件襯衫、每一條長褲都是她親手熨好的;他每天的早點和晚餐也都是她親自準備的。
為什麼他還要在外人面前諷剌她?更何況……連漫畫家的莫家洛都認同她對漫畫的精闢見解,他為什麼還要這樣打擊她?
季可親不懂,不代表莫家洛也不懂。
表弟眼中赤果果的嫉妒早在剛進門時,他便看得清清楚楚。
這家伙嘴里不把老婆當回事,眼神中的在乎卻騙不了人。
表弟的個性莫家洛心里很清楚,既然他想用這種嘲弄的方式來表達對老婆的在乎,那麼他自然也樂得躲在一邊看熱鬧。
「當我從老媽口中得知你結婚的消息,還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沒想到你這家伙還真的想開了。」笑嘻嘻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能親自參加你的婚禮,真是令人遺憾。」
嚴廷灝優雅沉笑一聲,「說這些話多虛偽,直接把結婚禮物送過來才最實惠。」
「放心,表弟結婚,我當然有精心為你準備一份大禮。」
說著,他從大大的旅行袋中掏出一個小籠子,籠子上還蓋了層藍色的布。
拍了拍小籠子的頂端,他笑得異常溫和,「這是我從亞馬遜叢林專程為你帶回來的結婚禮物。」
季可親好奇的伸長脖子,小小聲道︰「這是什麼?」
「我表哥送的東西來很有新意。可親,你去幫我拆禮物,看看表哥送我們的東西你喜不喜歡?」
早在莫家洛拿出小籠子時,嚴廷灝便已將里面的東西猜個八九不離十。此刻看到單純無知的嬌妻一臉興致勃勃,他不由得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好啊、好啊……我看看。」
未等莫家洛出言阻止,她已經湊到籠子前,一把揭開藍色的布,滿心期待會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寶貝,結果——
「啊!」
當一條眯著黃豆眼的眼鏡蛇直朝她吐蛇信的時候,季可親很沒出息的被嚇得尖叫一聲,想也不想的轉身逃到嚴廷灝面前,一頭撲進他懷里,「有蛇,有蛇!」
「哈哈哈!」霸道的將人攬個正著,嚴廷灝絲毫沒有罪惡感的哈哈大笑。
不理會一旁表哥不贊同的皺著眉,他伸手敲了敲她的頭,「你怕什麼?那不過就是一條眼鏡蛇而已。」
「眼……眼鏡蛇是有毒的。」別以為她什麼都不懂,那渾身滑不溜丟的惡心家伙明明很可怕。
「它被關在籠子里,就算有毒又咬不到你。」
「可是它很可怕……」
「怎麼會?你瞧它長得多可愛?皮膚黃黃亮亮的,眼楮的光芒那麼銳利,舌頭又細又長,顏色還很紅艷。可親,來,你快瞧瞧……」
「不要不要!」小臉死埋在他懷中,季可親怎麼也不肯抬頭。
「你敢說不要?當初是誰答應過我,說自己會努力接受我喜歡的寵物?」
懷里的身子微微一顫,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我只答應你,會慢慢接受大頭。」
「我準備把這只只愛的小東西取名為小親。來,可親,認識一下我們家里的新寵物吧。一會我把它拿出來,你模模它,慢慢就能培養出感情了。」
「廷灝,你別嚇她了,你沒看到她已經被你嚇得連聲音都在發抖了嗎?」
看不過去的莫家洛受不了的將籠子重新用藍布蓋好,順便狠狠瞪了玩得正興起的表弟一眼。
這家伙吃醋就吃醋,干麼用這種變態的方式欺負人家小女生?
嚴廷灝卻不以為意的咧嘴繼續笑,「我哪有嚇她,我不過是想趁此機會努力培養我們夫妻間的情趣,沒想到她卻怕到這種地步。不過沒關系……」
他惡劣的壞笑,「為了讓我們可親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新寵物的到來,今天晚上就讓小親住在我們的臥室里,和我們一起睡吧。」
「什麼?」
很怕!
她真的很怕!
季可親沒想到丈夫真的把那條命名為小親的眼鏡蛇拎到他們的臥室。
雖然被籠子關著,但揭開藍布後,她無時無刻都見它凶狠的向她吐著蛇信,那泛著幽深黃光的眼楮更看得她頭皮發麻。
「廷灝,你把它拿出去好不好?」這已經是她今天晚上向他發出的第一百二十次請求了。
沐浴後的嚴廷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性感迷人的氣息,一頭深棕色濕發凌亂的披散,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瀟灑不羈。
可無論他再怎麼有魅力,季可親此刻只覺得她這個老公是個道道地地的惡魔。
他穿了一套純白真絲睡衣,慵懶的拿著羽毛逗弄籠子里的小家伙一陣後,回頭對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之前是誰說會努力接受我喜歡的一切寵物?」
「是我沒錯啦……可是它不是寵物是怪獸……」季可親覺得自己之前就是太軟弱了,才會每次都被他惡意欺負。
她嘟嘴抗議的模樣看在嚴廷灝眼中,真是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雙腿間的某處因為她那誘人的嬌態,竟開始慢慢膨脹,血液也不受控制的開始往那里集中。
這小東西果然是他的克星!
他開始盅惑她,「可親,你要是真這麼怕,這個房間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懷中,只要你乖乖听話,我保證不把它放出來,也不讓它靠近你。」
「不要!」她躲他躲得老遠,死也不想靠近他。
把玩著蛇籠,他懶懶的睨向她,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你敢拒絕我?」說著,手指慢慢移向籠上的鎖鏈,「那麼我只能把它放出來,讓你們兩個做一些親密接觸了。」
「不要、不要,你別放它出來……」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她急匆匆跑過去一頭撲進他懷中,死命的抱著他,再也不肯讓他接近那只籠子。
嚴廷灝心底大樂,臉上卻顯得冷靜自如,他拍了拍她的臉頰,裝模作樣道︰「這才乖嘛!」
他沿著她瘦削的背部一路向下撫模,當修長手指移動到她的翹臀時,他忍不住壓著她貼近他的中心。
察覺他的生理反應,她紅著臉想要躲開,卻被他更用力壓緊幾分,「不準亂動。」
俯,他親吻著她粉女敕的唇,細細品嘗著她唇間散發的薄荷清香。
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是他明媒正娶,在法律上有著夫妻之名的老婆。
雖然一開始兩人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上,但多日的相處,他已慢慢發現她的好。
所以,當她和家洛相淡甚歡時,他才會心情抑郁,繼而比平日更壞心眼的捉弄她。
他是個自私的惡魔,討厭自己的所有物月兌離掌控,即使明知道她和家洛之間根本沒什麼。
吻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他才慢慢把懷中人抱坐到大腿上,輕柔的幫她整理散亂的發絲。
「你覺得我表哥是個怎樣的人?」問話人的聲音很輕也很柔。
被他吻得心神大亂的季可親根本沒意識到他話中有話,只想到莫家洛那張女圭女圭臉上總掛著親切的笑容。
「他是個好人,又溫柔又親切,而且還會畫漫畫,將來嫁給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無心的一句贊美,卻換來一記擰痛。
她立刻低叫一聲,捂著被人重重擰了一下的翹臀,不滿的瞪他,「你干麼掐我?」
「你意思是說,嫁給我的女人就不幸福了?」
她委屈的嘟嘴,「是你讓我說的,再說你表哥本來就很不錯嘛。」
「哼,別忘了那條被你叫做怪獸的眼鏡蛇就是他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如果他是好男人,干麼要送只怪獸給我?」惡狠狠的咬了她耳垂一口,某個化身為惡狼的男人眯起雙眼,「這說明你以貌取人,善惡不分,該罰!」
說完,猛地將她壓到身下,又是咬,又是舌忝,整得可憐的季可親哀哀求饒。
當他的舌尖再次闖進她的口中時,被惹的小女人終于反撲,狠狠回咬一口。
微一吃痛,嚴廷灝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對自己逆來順受的妻子居然也懂得反抗了?
冰藍色瞳孔頓時幽深幾分,他喉間發出一陣警告似的重哼。「沒想到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啊。」
撫著被她咬破的嘴唇,他看著她氣喘不已地仰躺在床上,發絲披了滿床,小臉泛著明艷光澤,兩頰粉女敕,睜大的眼楮閃著動人的光彩。
回過神時,季可親才發現自己干了什麼蠢事。
完了!這次她肯定死定了!
眼看著大惡狼不懷好意的向自己看撲來,她尖叫著轉身就逃。但還沒等她跳下床,玉足已經被一只大掌攫住,往後拖了回去。
「惹了禍就想逃?哼哼,天底下可沒那麼便宜的事……小親親,這次你可真要倒大楣嘍。」
「哇啊!老爸救命,佛祖救命……」
這天晚上,負責輪值的女僕和在這座莊園工作整整十七年的老管家,都清楚的听到由主臥室傳出來的打鬧聲。
慢慢的,那打鬧聲慢慢變成曖昧的嚶嚀,直到夜深人靜,房里似乎還不時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
看來,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可真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第二天清晨,嚴廷灝神清氣爽的從臥室里走出來,來到了餐廳。
看到他滿面貌春風,整整一夜沒睡好的莫家洛忍不住出言調侃。「看來你們夫妻的感情生活很協調嘛!」
嚴廷灝這該死的臭小子,不但把他安排到與他們只有一牆之隔的客房,還故意在「辦事」的時候制造那麼大的動靜。
他好歹也是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听了一夜妖精打架聲,孤枕的他最後只能靠沖冷水澡來平息體內的燥動,悶啊!
顯然沒有半分愧疚的嚴廷灝心情很好。昨晚那個小女人被他折騰到下半夜,現在還躺在床上沒起來。
知道她被自己累慘了,所以他特別吩咐福克別讓人進房里打擾她。
看到表哥臉上明顯的黑眼圈,他忍不住調侃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到現在都不見你動結婚的念頭?還是說……」他壞壞的湊過去擠了擠眼,「你早就發現其實自己愛的是男人,怕阿姨傷心才一直不敢出櫃?」
「滾!」莫家洛一手推開他可惡的嘴臉,「別把你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這樣很缺德。」
「噢?莫非你昨晚真是大受刺激,所以今天黑眼圈才會這麼明顯?」
「嚴廷灝我警告你……」
「啊——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救命啊——」
驚恐的尖叫聲驀地從樓上的主臥室中傳出。
嚴廷灝和莫家洛皆是一驚,兩人對望一眼,想也不想的就起身往樓上跑去。
當嚴廷灝一手推開房門時,就看到他放在床邊,那只裝有眼鏡蛇的籠子已經被打開。
跑出來的眼鏡蛇正在床上吐著蛇信,被開門聲驚嚇到,飛也似的溜下床,躲進床下。
床上,季可親蜷縮著身子,原本粉潤的小臉不見半分血色,最刺眼的就是她的腳踝處竟冒著血,他直覺的把那當成被蛇咬的傷口。
她已經哭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抖著身子,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這樣的畫面,令嚴廷灝心底一痛。
顧不得危險,他敏捷的趁著那條蛇沒完全爬到床底時,一把揪住它的尾巴,一拖一抓,頭尾抓得死緊,雙手用力一拉,原本還扭動亂竄的眼鏡蛇,就這麼被他扯斷脖子,一命嗚呼。
解決了眼鏡蛇,他低下頭親吻著她冰涼的額頭,拼命的柔聲呼喚她,又用力搓著她失溫的小手。「可親……可親……不怕不怕,我這就給你找醫生。福克,快點打電話叫羅頓給我在最快的時間內滾過來!」
僕人們听到主子的吼聲,一個個嚇得不知所措,開始四處忙著找人。
「我要死了嗎?」虛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當「死」這個字傳到嚴廷灝的耳中,他立刻像只被惹毛的獅子,惡聲惡氣的吼道︰「誰說你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她白著小臉,拉著他的大手,「我很怕大頭,我也怕小親!」
「等你好了,我再也不養這些東西。」
「你別動不動就趕我走,我哪也不去,只想和你在一起。」
男人目露雙光,「誰說要趕你走,我看誰敢趕你走?」
「你也別欺負我……」
「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這邊兩人生離死別,不遠處看熱鬧的莫家洛拎起那條已經斷了氣的小蛇,惋惜的搖搖頭。「可憐呀,一條生命就這麼斷送在你這個惡人手里。」
「你說什麼?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如果可親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肯定把莫家洛這個罪魁禍首,連同那條蛇一起炖了。
此刻的嚴廷灝絲毫沒注意自己對妻子有多緊張和重視。
「你亂吼什麼?這條蛇根本沒毒牙,在我帶它到你這里之前,已經叫人把它的毒牙拔除了。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會送足以致命的危險動物給你做禮物嗎?」
「什麼?」
嚴廷灝有一瞬間的呆愣,慢慢的,他將目光移到季可新的腳踝處,又用手小心的模了模。
的確是有血,可傷口的形狀卻一點也不像被蛇咬出來的牙印。
再看到不遠處還躺著一把水果刀,他忍不住有些疑惑,「你這傷口是怎麼弄的?」
縮了縮肩,季可親可憐兮兮的咬咬唇,「我……我一覺醒來,就看到蛇籠開了,然後很害怕的喊救命。可那條蛇……它一直向我爬過來,我……我本來是想拿水果刀自衛的,可沒想到一時手抖,就……就不小心刺了自己一下……」
听完她的解釋後,嚴廷灝險些被她活活氣死。「也就是說,那條蛇根本就沒咬到你?」
她可憐的點點頭,被他那燃著怒火的目光瞪得快縮成一團。
「你答應我了,以後再也不欺負我,再也不趕我走,再也不養怪獸,你說話要算話。」她趕忙提醒他。
嚴廷灝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這個季可親明明單純可愛,為什麼此刻竟給他一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
莫家洛嘲笑了兩人一陣,隨即又望向那只被打開的蛇籠。「不過話說回來,籠子上的鎖如果沒有外人開啟,那條蛇是不可能有本事自己把門打開的。」
嚴廷灝的目光慢慢變得幽深。
莫非……有人終于按捺不住,想要對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