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位于美國內華達州,一個以賭博聞名世界的城市,每天有數十萬人流連在這座令人振奮又刺激的城市,以揮霍金錢的方式來發泄積壓在心中的焦躁和種種不安。
第一次來到這里,桑紅葉瘋狂的沉醉于各種小型賭博機,也許是她手氣極好,不到半天,就為自己贏得幾十萬,就連平日見慣金錢的霍正堯也忍不住沉溺在這樣的氣氛之中。
帶著滿載的收獲,兩人又飛到洛杉磯的迪斯尼樂園,與米老鼠、唐老鴨合影留念,接著又跑到夏威夷享受日光浴,到紐約欣賞帝國大廈的雄偉……
當兩人來到富人的天堂——紐約的時候,他們開始瘋狂購物,大有不將手里的錢花光光就誓死不回國的狠勁。
因為霍正堯過去多次來往于台北與紐約之間,所以三年前他花下鉅資在紐約購得一幢價值三百多萬美金的豪華公寓,雖然母親凍結了他的戶頭,但是不代表沒房子住。
一路上,年輕男孩的不羈和年輕女孩的漂亮大方,令無數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對他們投去贊賞的目光。
在紐約各大商場逛了整整一上午,兩人又累又餓,最後選了家環境優美的五星級餐廳,點了整整一桌子的飯菜來慰勞他們可憐的胃。
他們邊吃邊笑,偶爾還快樂的打情罵俏,真是羨煞旁邊一票的客人,喝了整整兩大杯啤酒的霍正堯大概是肚子的空間有限,第三次起身走向洗手間。
沒想到這樣開心的場面,卻被一雙帶著怒氣的眸子目睹。
在台北當眾受到侮辱的高嘉慧,在一氣之下來到紐約某私立貴族學院重新修讀大學課程,沒想到竟在這個地方偶遇令她朝思暮想的前男友。
老天!如果不是她的眼楮有問題,就是霍正堯被人洗了腦,那個曾經在安哲校園酷得像一座冰山的男孩,怎麼可能在面對一個老女人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
跟他在一起相處三年,他甚至連個多余的目光都懶得投給自己,如今卻像個火山孝子般對桑紅葉大獻殷勤,這樣的場面不禁讓一向爭強好勝的高嘉慧胸口噴火,嫉妒之情難以抑制。
道別與自己前來用餐的同伴,她帶著怒氣走向獨自落單的桑紅葉,「真是巧啊,桑小姐!」
不冷不熱的聲音令正在喝果汁的桑紅葉微轉過身,沒想到映入眼中的竟是曾經與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霍正堯前女友。
「高嘉慧!」她驚訝的低喊。兩人能在異國他鄉相遇,是否算是有緣?
見對方還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高嘉慧不禁冷冷的挑挑眉,「桑小姐真是好記性啊!還以為你嫁入豪門當起上流社會的少女乃女乃後,就會眼高于頂,完全忘了自己出身窮人階級了呢!」
听到這種尖刻的口吻,原本還想與她敘舊的桑紅葉,非常鎮定的猜出幾分端倪。
看樣子這女人是來意不善了。她虛偽的揚起和善的笑容,氣定神閑的聳聳肩,「就算忘了全世界的人,我也不能忘了高小姐啊!你可是我和正堯幸福婚姻的大媒人呢,如果沒有高小姐居中牽線,我桑紅葉就不會順利的嫁給白馬小王子,更不可能進入豪門當起至高無上的霍家少女乃女乃……」
見對方臉色變得難看,桑紅葉又氣死人不償命的將笑容擴到最大,「高小姐,如果你不反對,等哪天有時間,我和正堯再約你出來吃個便飯,就當感謝你從前的鼎力撮合,怎麼樣?」
雖然早就領教過這女人的厲害,不過高嘉慧還是被氣得雙眼冒火。桑紅葉果然不是好對付的草包美人,如果她因此失了身份,就正中桑紅葉的下懷了。
「哼!你霍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無非是當初惡作劇下的產物,一個大了霍正堯三歲的老女人,你還能囂張多久啊?」
「我是惡作劇下的產物,那高小姐算什麼?被人玩夠遺棄的小玩具嗎?」
「喂……」听到這里,高嘉慧再也認不住的吼起來,「桑紅葉……」
「就算明天霍正堯把我遺棄再重新選擇你,你高嘉慧在外人眼中,也不過是繼室或是情婦,所以我一點也不認為你的身份比我高貴到哪里去!」
哼!諷刺人誰不會?這個蠢女人該不會以為她桑紅葉是菜包子,任人揉捏不敢還手吧?
「該死——」
就在想要揮手摑向對方得意的俏臉時,高嘉慧突然感到手腕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還沒等她搞清是怎麼回事,她嬌弱的身體已經被用力的推至一旁。
「正堯?!」
當她看清動粗的元凶時,漂亮的臉上揚起一抹委屈,「這就是你跟老同學打招呼的方式嗎?」
只見一臉酷意的霍正堯殘忍的瞪著她的臉,「這麼說,你是在嫌我對你不夠暴力了?」沒想到他才剛離開一會,高嘉慧這個幾乎被他遺忘到世界角落的討厭鬼,便要將手摑向他心愛的女人,明明是他鄉遇故知,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喜悅。
「你為了這個老女人竟然這樣對待我?」
「注意你話里的用詞!」一手不客氣的將她的衣領扯住,眼中也閃出警告,「你口中的老女人,是我霍正堯的妻子。你對她不敬,就是對我不敬。高嘉慧,大家認識這麼久,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凡是對我不敬的人,下場都很讓人同情,你想嘗試一下嗎?」
心驚的看著他逼近的俊臉,高嘉慧真是又氣又羞,雖然很想反抗,卻是也深知他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如果再鬧下去,難保自己不會被當眾丟出大門。
見餐廳內的賓客和服務生都將同情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難堪,氣得站起身,恨恨的瞪向一旁看熱鬧的桑紅葉。
「今天你讓我所受到的屈辱,我早晚會一一討回的。」
說完,挺著高傲的下巴揚長而去,留給餐廳的只是道受了傷的倩影,不明所以的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這出鬧劇的真相,甚至還有人猜測桑紅葉是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第三者。
听到這些難听的議論,霍正堯氣得狠拍一記桌子,「統統都給我閉嘴!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見鬼,你們這群討厭的家伙……」
「明明是你自己丟人現眼,有什麼資格將怒氣發在別人身上。」
就在他氣得大吼時,一道不冷不熱的訓斥聲突然出現在眾人耳邊。
「你——」
剛想反駁回去的霍正堯在看清對方長相後,臉上所展現的暴怒竟在瞬間瓦解,眾人也一同將目光移向聲音的主人,只見一個身材偉岸、氣質突出、長相迷人的成熟男子,像尊受人矚目的神祇般,一出場就讓人心生一股強烈的敬畏,那不怒而威的神態令人不由得對他肅然起敬。
認識霍正堯這麼久,桑紅葉第一次看到他竟然也有怕的時候,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不明顯的恐懼、敬畏或是別的什麼。
再仔細一看,這個突然出現的英俊男子竟與他長得有三分神似,難道……
「爸爸!」
果然,在見到這人後,霍正堯有些不情願的由唇內吐出這兩個字,聞言驚訝的不僅是紅葉,就連餐廳內的眾賓客和服務生也震驚于這個事實。
名震華爾街的華人富商霍毅勛竟然是這個脾氣暴躁的小子的爸爸?
本以為父子兩人相見的場面應該會很激動,但令桑紅葉意外的是,這個傳聞中的經商之神對于兒子的出現,不但沒有半絲驚喜,還一臉嚴厲。
「放著書不讀,還將桃花債從台灣延燒到美國,真是丟我霍毅勛的臉!」
短短的幾句訓斥,將霍正堯罵得面紅耳赤,恭敬的面孔上也不禁浮現出一絲不服輸,他酷酷的別過臉,瞪著雙眼似乎想要發泄父親對自己責難的不滿。
「趁我還未對你發火之前,馬上給我滾出這里!別讓我再看到你的丑事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那邊還有客戶,你好自為之!」說完,霍毅勛轉身不客氣的走開,來去的速度快到讓桑紅葉傻眼。
眼看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著遠處,「正、正堯,你確定剛剛那個英俊的男人你要管他叫爸爸?」
她的話換來他的一記白眼。
她縮了縮肩膀,「可是怎麼會?你是他兒子耶,父親突然在異鄉見到獨生子,應該是抱著你心疼一番或是關愛幾句,至少也該露出笑容以示他對你的想念之情……」
說到這里,她不禁滿臉的不可思議,一而他甚至連幾句話都沒說上,便說要去陪客戶……老天,這年頭客戶難道比兒子還來得重要嗎?」
「夠了!」
心緒煩亂的霍正堯再也听不下去,轉身就要離開餐廳,身後還在自言自語的桑紅葉見狀,急忙追上他的腳步。
「正堯,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你爸爸——」
「我不想提到他,也不想听到有關我家人的一切!」
跟在他身後小跑步的桑紅葉馬上知趣的閉緊嘴巴。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上去這小子雖然有個富可敵國的家庭,但那無非都是表面上的風光,見到他爸爸當眾這樣訓斥兒子,而且還是那麼下留余地的,桑紅葉發現自己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定在路上,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一直回到公寓,霍正堯粗暴的打開家門,直直沖向臥室,「砰」的一聲關門重響,門板在她面前重重甩上。
被關在門外的她輕嘆了口氣。這小子果然還是將她當做外人,就算心中有不快樂的事,也不會主動來與她分享,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嗎?
她一邊心痛于老公的不信任,一邊又嘲笑自己竟然產生代溝這種怪異的想法。
就在她無奈的想要轉身回房時,突然臥室房門被人用力的推開,還沒等她看清楚,自己已經被一雙堅強而有力的手攬在懷中。
「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紅葉,你不要離開我……」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摻雜著一絲難過和哽咽,這樣的他,讓桑紅葉心中也一下難過起來,一向狂傲的霍正堯什麼時候如此脆弱過?
「正堯……」小手情不自禁的抱緊他的腰,「我就在你身邊啊!我沒有要離開你……」
「他們一天到晚想的只有事業、事業、事業……沒完沒了的工作、沒完沒了的應酬、沒完沒了的夜不歸宿!我生病了,發燒到三十九度,竟然沒有人來過問我是死是活,如果不是佣人發現得及時,恐怕早重新投胎到另一個家庭。」
說到這里,他的身體竟然開始無助的顫抖,「當別人家的小孩子周末被父母帶到游樂場,我卻只能拿著他們給我的鈔票去揮霍,當別人的家長去為孩子參加家長會的時候,出現在會場的卻是我爸爸的私人秘書,從他們身上,我不曾體會,什麼叫親情。」
「也許他們只想為你創造一個更優渥的家庭環境。」桑紅葉不知該如何撫平殘留在他內心的痛苦。
「我的家庭還不夠優渥嗎?!」霍正堯沖動的吼起來,「車庫里停著三十輛名貴轎車,大宅內請了數十名佣人來伺候寢食飲居,就連坐落在世界各地的房地產都不計其數!」
「那還真是有夠壯觀!」有錢人一貫的作風,她早就見怪不怪。
「我才六歲耶!竟然就被我媽逼著拿起呼叫器任她隨意指揮,八歲的時候,銀行內的存款已經超出八位數,十二歲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第一輛跑車,十四歲有了私人飛機,到了十五歲,至少有三個國家的房地產歸于我名下……」
他忍不住諷刺的搖頭冷笑,「你知道嗎?我和我媽一年半載常見不到一次面,就算她從國外飛回來,和我一起吃飯也不會超過五分鐘,馬上又會飛到某個國家去洽談那些見鬼的生意,至于找爸……」
他笑得更加冷漠,「你知道我和他有多久沒見面了嗎?」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兩年,整整兩年耶!」
「老天……」桑紅葉不禁搖頭驚嘆。
「這些年來他始終在美國擴展霍氏的勢力和地位,好不容易在去年聖誕節回國一次,又因為公司內部突生狀況,到了台北,便直接去霍氏辦公大樓,連家門都還沒有進,又乘私人專機火速飛到義大利……」
「怎麼會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爸媽!」
桑紅葉的怒氣也不禁高張起來,「小孩子的心靈都是很脆弱的啊!」
「所以我恨他們!」
突然,霍正堯眼中出現恐怖的目光,「他們想要我怎麼樣,我就偏不,我打架、鬧事、飆車,甚至將大把金錢用最快的方式揮霍一空,舉凡他們討厭我做的,我憤世嫉俗就偏要做給他們看!」
看著他的樣子,桑紅葉終于明白他為什麼將才華和聰明掩去,寧願做個被外人鄙視的任性富家子,又成天將自己搞得像個小混混,三番五次打架滋事,花錢如流水,甚至一天到晚裝成一副酷酷的樣子來掩飾內心不為人關懷的脆弱。
情不自禁的抱緊他高大的身軀,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抹去他所遭受到的痛苦,「你還有我啊!就算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理你了,你還有我在身邊陪著……」
這一刻,霍正堯大力的抱緊她,再抱緊她……
直到室內再也听不到半點聲音,直到桑紅葉的發上感受到讓她心驚的濕潤……
「對不起,霍先生正在開會,而且沒有事先預約,他不會見任何人!」
霍氏的美國分公司內,秘書小姐客氣而公式化的說。
「沒關系。他忙,我可以坐在這里等,等他開完會,我相信他會抽出時間來見見自己的兒媳婦。」
對于人家下的逐客令,桑紅葉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見秘書小姐因為她的一句兒媳婦露出震不可思議的眼神,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廳的長椅上蹺起長腿。
她拿出包包內的手機迅速撥了組電話號碼,「正堯,我臨時有點事,你在家里先將飯菜做好,晚上我會回去吃……不要問那麼多了,到晚上你就知道了,就這樣子,拜拜!」
掛斷電話沒多久,就見霍氏一座私人專屬電梯應聲而開,為首的霍毅勛身著一套筆挺的西裝,身後還跟了幾個美國人,看上去很像是他的保鏢。
見到他們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走出電梯,她眼捷手快的跑到對方面前,「公公,真是好巧啊,竟然會在這里遇到你!」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將正在行走中的幾人嚇得頓住腳步,不過霍毅勛僅是掀掀眼皮,然後冷著俊臉不客氣的從她身邊經過。
吃了一記硬釘子,她也快速的轉過身尾隨其後,「我猜你在國外住久了,對于中國人的傳統稱呼一定很不習慣,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換一種稱謂,叫您爸爸怎麼樣?」
見對方依舊是大步昂首的向前走去,桑紅葉不禁揮了揮手,「算啦!既然來到美國,我就入境隨俗,稱呼您爹地——」
「這里不是你開玩笑或者耍寶的地方,趁我還不想對你發火,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生硬的訓斥、冷淡的俊容,讓霍毅勛看上去就像黑暗中走來的撒旦,不過她和霍正堯那小子在一起久了,倒是一點也不懼怕這樣的面孔,她嘻皮笑臉的一路小跑步到對方的跟前。
「爸爸,瞧您這話說得多見外呀!再怎麼說,您兒媳婦我也不至于幼稚到來這種地方耍寶,大家時間都寶貴哪!」她退著身子走,臉卻面向他,「今天我來這里,只想打擾您幾分鐘……」
「我很忙,沒有時間。」依舊不理會她,他帶著一幫屬下大步走出霍氏辦公大樓,目光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向桑紅葉。
「可是,就算您再忙,好歹我也是您的兒媳婦……」
「听我內人說,你和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之所以結婚,完全是場無聊的惡作劇所促成?」
「可是我們有辦理登記,在法律上是生效的。」
「霍家沒人會接受你。」
冷漠的語氣,預示著他的不耐煩,身後跟著的保鏢不禁傾身向前,「老板,要不要我將她強行帶走?」
「喂!強行帶走?!你誰啊,本小姐正在跟我老公的老爸,也就是我的公公大人講話,你有多遠給我閃多遠……」
「你——」保鏢被她刁蠻的話語氣得瞠起雙眼,「老板?」
「把她帶走!」
已經走向停車場的一行人在一輛價值不菲的六門房車前停下,其中一名保鏢立刻跑過去將車門打開,並半彎著身子等待霍毅勛上車。
一下被扯住手腕的桑紅葉還沒等對方采取下一步的行動,已經非常利落的使出一記過肩摔,只听得一聲淒厲的哀嚎,身高一百九的高大男子狼狽的被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這個舉動嚇得所有人大驚失色,就連要進車的霍毅勛也不禁皺起眉頭。
優雅的拍了拍手,桑紅葉維持著好脾氣,再次追到霍毅勛的車前,「爸爸,並不是只有您一個人的時間寶貴,事實上您兒媳婦我也有很多事要去做,所以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我覺得您最好是撥出幾分鐘給我,您覺得呢?」
不急不緩的聲音,一點也沒有因為剛剛摔倒一個大男人而超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