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算寬敞的工作室里就听見溫玲良氣憤的狂吼和他拍打桌子的聲響,再調轉視線環顧一下四周的工作環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落魄了?
想當初他為了賭一口氣,毅然決然地離開任職的國際級大公司,在眾人的訕笑聲中獨自出來創業的時候,環境和規模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如此寒酸!
「你這麼激動干麼?這里雖然不夠寬敞,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啊。」
褚清歌坐在椅子上,滿臉不悅地看著他。越看這只熊越覺得他礙眼!不僅脾氣暴躁舉止又粗魯,他要是把這張她專屬的桌子給拍壞了,等著瞧,她一定拿木棍將他的頭當棒球敲!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呿……唉,算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褚清歌發覺自己氣得渾身發抖,只是已經搞不清楚讓她如此氣憤的,究竟是溫玲良那種打從鼻孔哼出來的蔑視冷哼,抑或是他那種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嘖嘖搖頭的模樣。
真不是一個賤字足以形容!
「別告訴我,你就是在這張桌子畫設計圖。」雙手環胸的溫玲良隔著桌子微傾壯碩的身軀,沒啥興致地瞥了她一眼。「難怪你畫不出什麼好東西。」
褚清歌睜大美眸瞪著他,粉拳忍不住悄悄地握緊。
「這里只有電風扇,沒有冷氣嗎?畫設計圖的時候流汗不會像下雨?真不敢相信現在還有人不裝空調的。」
握緊的粉拳輕輕松開了……改握住旁邊的訂書機。
砸過去,應該會痛,如果能夠讓他痛下欲生,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些是你畫的?」溫玲良隨手拿起桌上的幾張紙板眯眼打量。
褚清歌握著訂書機的右手已經認真待命,就等著他冒出任何一句批評的字眼,她就會立刻將這個自大的家伙K得滿頭包。總該有人教訓一下這個囂張狂妄的爛人,而她不介意由自己出面來替天行道。
「有些東西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她不禁愣了一下。有沒有听錯?狗嘴居然吐出象牙了?
溫玲良睇了她一眼,將手中的圖板扔回桌面上,「只不過所謂的‘不錯’也只僅限于圖面上,你要知道我們不是在當畫家,而是要實際的做出一件衣服,能夠賣錢的衣服,這才是設計師的工作。」
小小的辦公室里,只見他好整以暇地掏出香煙,輕松點燃,「我呢,光看你的設計就知道你只注重款式效果,卻絲毫沒有顧慮到衣服的布料、材質,甚至是版型的制作。你在學校的時候老師沒教你嗎?畫出來的衣服跟實際做出來的衣服是不同的兩件事,這麼簡單的道理別說你不曉得。」
褚清歌放下了手里的訂書機,幽冷的眸光轉而望向辦公室里唯一的擺飾。
如果自己真的將溫玲良那顆頭塞進八公斤重的水晶洞里,那麼她一定會將這件事情列為自己今年最大的成就。
溫玲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了那個水晶洞,他伸手蹭了蹭鼻尖,藉以掩飾唇邊流露不止的笑意。
坦白說,他的心里是真的挺不滿的,既是委屈又憤慨。
有沒有搞錯啊?竟然有人這樣糟蹋他的名氣和才能?這種小地方就算請他喝茶他都嫌寒酸!可是忍住氣再回頭看一看,身邊多個出氣筒似乎也不錯,尤其這個出氣筒又長得頗有姿色。
然而他之所以願意留下來的主要原因當然還是因為不願放棄和胡野望的合作機會。
要知道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閑雲野鶴,身懷十八般武藝卻又極端的下務正業,既然這次破天荒的開口邀他「合作」,就表示那小子絕對不會讓他失望,沖著這一點,他說什麼也不可能輕易放棄這樣的太好機會。
又瞟了面色鐵青的女人一眼,溫玲良假意地重重嘆了口氣,「唉,看樣子我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做,恐怕也是落得跟你們一樣的下場,坐在這里拍蚊子打蟑螂了。」
說罷,他掏出行動電話搜尋了一下,接著撥出一串號碼。「喂,王老板啊?我是老溫,你半年前說的那個工作我現在忽然有心情做了,你還要不要啊?嗄?不只半年了嗎?時間過了那麼久啦?那還要嗎?OK,那我就開始著手進行嘍……什麼時候交給你啊?看我心情啦!」
掛斷了電話,他用手機輕輕敲了敲褚清歌的額頭。「走啦,工作了。」
她憤怒的揮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沖著這個抗拒的眼神,他忍不住再度愉悅地開口嘲諷,「麻煩你對我的態度好一點,要知道,你和你姐姐可是拜我所賜才有工作可做的。」
玻璃窗忠實地投射出他此刻刻薄的嘴臉,可是溫玲良絲毫不以為意,仍舊兀自笑得開心。啊,原來當壞人的感覺這麼好!
褚清歌心不甘情不願地推開椅子站起身,經過水晶洞旁時,她順勢停下來伸手輕輕地拍撫它。
再過不久,她發誓,自己一定會把水晶洞塞在這個囂張狂妄的賤男人頭上,讓他頂著它出門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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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妙舞微微閃身,躲在門扉後頭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听見溫玲良和妹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後才又走了出來,難掩神情間的落寞。
「老溫說話就是有那股傲氣,讓人听了就想扁,對誰都一樣,你別放在心上。」
她驀地回頭,看見胡野望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側著俊臉瞅了瞅她眉梢問的低落,然後忽然伸出大掌,逕自牽起了她的手往小客廳定去。
「你要干麼?」
想掙月兌卻掙月兌不了,反而被他一把推坐在沙發上,褚妙舞惱火地瞪了他一眼。
胡野望不以為忤,逕自微笑著取來紙筆坐在她的面前。「說吧。」
看著眼前這一張沖著自己笑的臉,褚妙舞又再次沒來由的心跳漏了一拍。怎麼回事?乓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人而感到心跳加速過,怎麼踫上這個廉價勞工就……「要我說什麼啊?」
他的笑容太迷人,讓她不由自主地避開了目光。
只是她規避的眼神並沒有逃過胡野望的視線,他斂了斂眸,淺笑依舊。「我畫圖給你看啊,你想讓我畫什麼?」
「你畫圖?!」
「看是畫什麼嘍,有些作品別人可是搶著要呢!」
吹牛!「沒時間陪你在這兒玩,我要去忙了。」再去打電話試試看能不能夠拉到一些生意才是正事。
「你先別急嘛!」
他大手一伸,精準地扣住褚妙舞的手腕,她的視線旋即瞟向自己被把握的手,緊接著揚眸,瞬間迎上他迷魅的俊顏。
「不能陪我一下嗎?」
這個男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每個表情都極具魅力?
像是覺得她的脈搏還跳得不夠紊亂似的,胡野望微彎的眉眼在剎那間仿佛又帶了點冀求的味道,無意間流露出來的靦脆弱簡直叫人難以招架。
褚妙舞也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曉得自己原本堅決邁出的步伐在這一刻卻怎麼也踏不出去。
「放開我啦!」
掙月兌了被鉗握住的手,繃著俏臉的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故意不看他,坐回原位。一陪著你要做什麼?」飛快瞄了他一眼又再收回視線,不敢放任自己的目光在胡野望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停留太久。
那會讓她心跳加速,漸漸的好像連話都不會說了似的!
「陪我說說話。」
他瞬間揚起的笑容太燦爛,看在褚妙舞的眼里仿佛有一種勝利的意味,讓她忍不住開口補丁一句,「只能給你幾分鐘的時間,我很忙的。」
「謝謝。」
「不客氣!」
睇了她驕傲的側臉一眼,胡野望斂下雙眸悄然抿笑。也不知道真正的大忙人是誰,想他拋下了那麼多正事不干,反而窩在這里陪她聊天畫畫,已經不務正業得連他自己都覺得發指,結果這個女人反倒在他面前裝忙?
「在你的記憶里,最美麗的畫面是什麼?發生在什麼時候?」
「最美麗的畫面?」
褚妙舞微仰著俏臉重復他的話,蹙眉思索的表情看來竟有一點純真嬌憨的模樣,呆望著眼前這張碧玉般清麗的容顏,原本右手悠閑握筆的胡野望忽然改為以左手執筆,開始在白紙上迅速描繪起來,忙碌梭移的目光幾乎離不開她的臉。
「我記得大一那一年,爸爸媽媽為了慶祝我跟清歌順利考上大學,我們全家一起去拍了一張沙龍照做紀念。」
「拍照?」
「嗯。」櫻桃般紅潤的唇輕輕揚起,為了往昔美好的回憶而微笑。「為了表示慎重,我們一家人還特地租了禮服呢!爸爸是黑色的燕尾服,媽媽挑了一件白紗,好漂亮,簡直就像新娘子一樣。」
「哦?」她語氣中的羨慕與贊嘆不禁惹笑了他。
「我永遠忘不了媽媽眼里的光彩,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覺得那應該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光芒!」
「我為什麼要不信呢?」他很認真的回話,「你說是就是。」
真神奇。
這個女人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魔力?她甚至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坐在他面前、言不及義的扯些過往記憶里的陳年往事,卻讓他靈感泉涌!
在過去那段自我放逐的日子里,他也曾經試過用各種方式讓自己重新拾筆,然而無論怎麼做,就是無法感受到像此時此刻的急切之情,讓他急著想要把腦海中浮現的畫面描繪下來……
無法停筆。
「你知道嗎?听說我媽媽當時穿的那件禮服,是一個很有名的華裔設計師所設計的第一件婚紗哦!」
「是嗎?」
「听清歌說,那個設計師好像叫華什麼的。」
華舌莫得?「好特別的名字。」他心不在焉的搭腔,全副注意力盡被褚妙舞所吸引,滿心只想畫下此刻她眼神里所散發的璀璨光芒。
「而我和清歌穿的禮服,听說也是那個設計師的作品。其實我也不懂那些,只是那個華什麼的是清歌最崇拜的設計師,所以堅持我們兩個也要穿上他設計的禮服一起拍照。」
「你當時一定很美!」
這樣毫不掩飾的贊美讓褚妙舞感到有些羞澀,「美的是那件禮服。我想起來了,我穿的那件衣服好像叫做‘華舞’,因為和我的名字很像,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胡野望握筆的姿勢停頓了一下,「華舞?」
「嗯,你听過嗎?」
性感嘴角淡淡掀動,「好像有吧。」
再度浸婬在回憶里的褚妙舞口吻驀地轉為飄忽,唇畔的笑容依舊,卻悄悄地透著一抹惆悵蕭瑟。「只是沒想到那張照片,竟然成為我們一家人最後的幸福合照。」
「我想你應該把它收藏的很好吧?」他靜靜地看著她,手仍不斷在紙上移動著。
「沒有。」
「怎麼可能?!依你的個性,你……」剎那間,胡野望沒了聲音。
他震驚地看著那張俏麗的臉上悄然滑落的兩行淚,柔美的雙唇仍掛著那一抹因為記憶而顯得蒙的幸福笑靨,然而宛如斷線珍珠般安靜滴落的清淚看在他的眼里,卻更加驚心動魄!
迅速躍動的炭筆在瞬間靜止了下來。
「被燒掉了,我們和爸媽拍的那張全家福照片。」
胡野望瞅著她,怔住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
「幾年前我跟清歌合租的小套房失火,雖然火勢很快就被撲滅,可是那張照片卻被燒掉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的兩行淚而感到心痛!
褚妙舞揩了揩淚,仍想努力維持唇畔揚起的微笑。「我那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失去的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胡野望沉默不語,輕輕放下手中的炭筆和畫紙。
「我當時不應該只顧著逃走的!我應該……」螓首低垂的淚人兒忽地搖了搖頭,不再開口。
「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你平安的逃出來了。」
他的嗓音好低沉,充滿了磁性的魔力,而且……好近!他什麼時候靠上前的,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察覺?!
褚妙舞怔了一下,看著探身越過桌面的修長男人朝自己越靠越近……她一定是哪兒不對勁了!否則為什麼沒有推開他,反而還屏息期待他的欺近?
當那雙溫厚的大手撫上她含淚的臉龐,褚妙舞忍不住微微一僵。
指尖下肌膚的緊繃觸感讓胡野望淡淡地噙起了嘴角,徐緩游移的拇指溫柔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瞅著她的眼,他緩慢地低下頭……
「你、你想干麼?」直到胸口隱隱作疼,褚妙舞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緊閉著氣息,不敢呼出。
「我在善盡一個員工的職責。」
什、什麼意思?
像是看穿她的困惑,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著輕淺的笑意,緩緩地湊近她耳畔性感低語,「親愛的老板哭了,我這個做職員的怎麼能不馬上趕過來替她拭淚呢?」
「你、你你……」
「老板怎麼結巴了?」
「我、我我我……」
「是不是嘴巴生病了?我趕緊幫你看一看……」
胡野望吐出溫熱的氣息,循著她敏感的耳畔緩緩移向她的雙唇,英氣逼人的雙眼在面對她的同時,悄悄地收斂起暗藏其中的凌厲氣勢,改以一種能懾人心神的魔魅目光凝視褚妙舞。
在這樣懾人心魄的視線下,她發現自己不僅毫無抵抗之力,反倒還被這樣深隋寵溺的眼眸所折服,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覺得他呼出的溫熱聲息和自己的親昵地混為一氣,那感覺好曖昧,然而在曖昧之余,卻又讓她有一點興奮與期待。腦海一片混沌的她直覺地閉上了雙眼……
忽然間——
「褚妙舞!」
內線電話的擴音器突然傳來妹妹氣憤的爆吼聲,讓褚妙舞當場嚇了一跳,倏地睜開雙眼!
該死!胡野望無力的垂下俊臉。
「姐,你在哪里?快接電話!」
「清歌她……」
眼神仍顯蒙的褚妙舞迷惘地梭巡眼前男人的臉。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她再度因這張俊魅臉龐而深深著迷。老天,這個男人簡直俊俏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別理她,我們繼續我們的。」不想讓她有太多重拾冷靜的時間,胡野望再度壓低臉,朝她嫵媚的唇瓣貼去。
「姐,我現在確定胡野望跟溫玲良絕對是同性戀!我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兩個百分之百是GAY!」
下一秒,幾乎要觸壘成功的狼人冷不防的被狠狠推倒在地!
「哎唷!」
坐倒在地的胡野望輕哼一聲,苦著臉凝視忽然發狠的佳人,看見她此刻的表情寫著震驚、憤怒、疏離……與種種復雜難言的情緒,他頹然地低下了頭,無奈地伸手捂臉。
「你有沒有在听啊,老姐?」
是的,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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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總覺得好像很久沒跟你聯絡了似的,你過的好嗎?
Alice︰有件事我不知道能跟誰說……想了想,你好像是最適合的人選。
Alice︰最近有個人老是在我身邊打轉,我發覺自己好像越來越在意他了。
Alice︰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很帥,也很有趣,總是在我身邊賣笑,逗我開心!
Alice︰寫到這里,呵,我幾乎要以為自己對他有好感了……
Alice︰事實上,Poly,我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喜歡上他了!
Alice︰可是,我發現我妹妹似乎也對他有意思。
Alice︰再這樣發展下去,就太復雜了對不對?所以我決定壓抑自己的心情。
Alice︰但是後來發現,他喜歡的根本就是男人!
Alice︰呵呵,Poly,我變成一個傻瓜了對不對?
Alice︰一想到他捉弄似的想吻我,而我竟然還偷偷期待著……就覺得自己好傻!
Alice︰我似乎寫太多了。原諒我吧,我現在的心情有點亂……又氣,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