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日召集了楚家旗下大小企業及警政界的掌權者聚集一堂,正式宣布由楚巍接掌楚家的當家地位。
然而相對于這個意料中的發表宣言,前晚楚巍在接風宴上所當眾宣示他與楚茜的關系,更是引來楚氏家族各大長輩的炮轟韃伐。
「以你這等優越的條件什麼樣的女子要不到?只要勾勾手指頭,整個星洲的大小千金怕不全巴上你的褲管了!你誰不挑,偏偏撿楚茜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娃兒!」楚氏第一長子仗著自己的輩分,大膽拍桌子咆哮。
「就是說啊,你存心想丟咱們楚家的臉是不是?」
「楚茜那丫頭也真是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竟然敢勾引咱們的大當家楚巍,也不想想我們楚家平白養了她二十幾年,這種忘恩負義的事她也做得出來!」
整個會議室里就听見炮聲隆隆,咆哮聲、詛咒聲此起彼落。
相對于楚家人的反應激烈,正式卸下責任的楚和一旁蹺腳吸啜淡煙的楚巍就讓人覺得悠閑刺眼……
「喂,老頭子,」楚巍拐手推了推楚,「喊一聲,叫這些人閉嘴。」吵死了,連讓他抽根煙也要籠罩在噪音中。
「我管你。」楚跟著拿起雪茄加人孫子吞雲吐霧的行列,「我已經卸任了,沒有實權了,是個沒人理的老頭子了!」
楚巍凌厲回眸瞪視他,回應他老臉上那一抹刺眼的幸災樂禍,「你少來!到底要不要幫忙?楚茜感冒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我想去看看她。」
「呵,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愛人的身體了?我還以為你滿腦子只有理論和研究呢!」對于孫子越來越「人性化」的轉變,楚用譏消掩飾他的喜悅。
「哼,求人不如求己!」楚巍低咳,倏地拍響桌子站了起來。
他後頭的椅子應聲而倒,亂烘烘的會議室當場靜默。
瀟灑地捻熄指間的煙頭,楚巍霸氣狂傲的視線環顧四周,最後停駐在楚家長子的臉上。楚巍挑了挑颯眉,語氣是欺人的和煦,「大伯父,你剛剛氣焰很囂張哦。」
「不、呃,不是的,我只是……」楚家長子的輩份縱使比身為孫字輩的楚巍高一級,但是不知怎的,面對他那凌厲的氣勢,自己就是忍不住膽怯……
「有消息指出你旗下掌管的企業好像有虧空公款的情況……有沒有時間?不如我們先來聊聊這一件事好了。」
「呃,不用了。我……我突然想起有點兒事!」楚家長子當場擦著冷汗倉皇而逃。
楚巍鷹隼般凌厲的視線又循著眾人挑了一圈、「五姑姑,你剛剛提到什麼‘忘恩負義’的事情?」
「嘎?呃,我是說……楚茜她……」
「說到了忘恩負義,」楚巍英姿颯氣的眉峰倏地皺起。
這個神情讓在場的眾人心口緊緊一提;
「听說堂弟他不但把楚家旗下一間子公司的財務搞垮了,還和他的情婦卷款潛逃出國?」
「我、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五姑姑當場顫抖如風中落葉。
「真的?不用我出面‘幫’你嗎?」
「不!不敢勞煩……楚巍,那個……我有事先離開了!」
「五姑姑也要先走?對了,五姑姑!前幾年你和三嬸嬸涉嫌將消息賣給外人的事情擺平了嗎?」
五姑姑聞言震了震,驚愕地轉頭望向楚巍,「難道……當初是你……」
他瀟灑地笑了笑,「我記得某些人曾說過楚茜很好欺負,因為她背後沒有靠山……五姑姑,現在你應該知道楚茜背後到底有沒有靠山了吧?」
「你、你竟然從以前就已經對楚茜那丫頭這麼關心……」五姑姑說不下去,只是更加害怕地開門逃了出去。
楚巍俊臉上欺人的淡笑在門扉掩上的那一刻轉為嚴厲。
凝眸環顧整個會議室,他挺直了肩膀顯露一身倔傲昂藏,「現在楚家的當家是我,我楚巍要挑哪個女人當老婆誰能有異議?」
「但是……」席間還是有人囁嚅出聲。
看來不下點兒重藥堵不了這些人的口!楚巍挑了挑颯眉,結實精壯的雙臂氣勢十足的撐抵在桌面上,「太爺,有哪條規定言明楚家的當家不能挑選自己的妻子?」
楚吸了口雪茄,「沒有。你想娶誰就娶誰,愛娶幾個就娶幾個。」
「既然如此……誰還有意見?」
「可是以楚茜的身份……」
緩緩站直俊傲身軀,楚巍氣定神閑的環胸而抱,「是不是只要我褪下當家的頭餃,你們就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借口了?」
「楚巍?!難道你……」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相信你們都知道楚茜和當家頭餃的地位在我心目中究竟孰重孰輕……如果還有異議現在就提出來,否則出了這個會議大門,別讓我再听見任何低毀楚茜的話!」
情勢至今,楚家人也不得不投降,個個像只戰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跨出會議室。
率性挑了張椅子坐下,楚巍復又點燃一根淡煙,神態恣意的就後吸啜了起來。
楚鬼好奇地望了他一眼,「你不是急著去看楚茜?」
「等一會兒。」
「你該不會還想抵抗對她的感情吧?」
楚巍呼出一口白煙,煙霧迅速籠罩他的俊臉四周,「是實驗。心理學上指出,越急著想見一個人就表示你越在乎她,我在證明我沒有那麼在乎那丫頭。」
楚克當場嗤鼻,「有用嗎?在你剛剛大言不慚的當眾說了那麼多話之後、甚至還以卸下當家職位為威脅!」唉,至理名言所言甚是——陷入愛情的,每個都是傻瓜!
「你閉嘴!」
不甚自然的換了個姿勢,楚巍下意識地膘向時鐘……才過了兩分鐘……不行,還不夠久,再坐一會兒。
會議室里陷入一片靜默,只有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響著。
「對了,」楚突然開口,「董家那小子來了。」
椅子又再度跌向地板,發出巨大聲響,「什麼?!」
「楚茜和他兩人單獨到花園里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該死的老家伙,竟然隱著不說?
楚笑嘻嘻的沖著他挑起老眉,「在你和楚家那些人搏斗的時候。」
「該死……該死!」楚巍妒意橫生的宛如一陣狂風旋刮而去。
楚望著他疾閃而逝的背影,悠閑地抽著雪茄。
還說什麼實驗。什麼不在乎呢!嘿……
董賢章緊緊跟隨在楚茜的身旁漫步花園中,踩著空氣中的暗飄馨香而行,他眷戀的目光依舊繾綣在楚茜的身上無法移開。
當清風迎面而來撩起她肩上的發絲,無意間露出她頸脖上依稀可見的吻痕,他痛苦地悄悄握緊了雙拳。
不,茜茜永遠都只能屬于他,別人不能站污!
「董哥哥,我……」
楚茜揪擰了雙手鼓起勇氣開口,誰知道還是無法完整地把道歉的話說完。
「我爸媽氣極了。」董賢章語氣蕭瑟地開口,「而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們。」
「是我不好……對不起。」她幾乎被心底的愧疚給淹沒,低垂著螓首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抬頭看他。
「我爸爸對你恨極了,直說你丟光我和他的臉……他那麼罵你,我卻找不到什麼話替你辯駁……我真沒用。」
「董哥哥……你別這麼說,是我沒用,是我對不起你才對!我……」晶亮的眼眶被淚水給盈濕,楚酋的喉嚨又酸又澀,竟哽咽著說不出話。
他不忍心的望著她抽泣顫抖的肩膀,伸出雙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熱淚,「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我嘴笨,現在說什麼都只會讓你哭。」
「董哥哥……我……對不起!」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罵她呀,像楚家那些人一樣的怒罵她、對她咆哮啊,說她是忘恩負義、不知羞恥的人啊!董哥哥為什麼不罵她呢!他這樣待她,讓她的心好痛啊!
「別哭了,我听說你有點兒感冒……有沒有看醫生?」
「有」
「有沒有按時吃藥?」楚茜點點頭,掉下更多淚珠。
「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吧……如果我爸媽願意讓我過來的話。」輕輕拍了拍楚茜的肩膀,原本想伸手抱住她的董賢章最後還是強迫自己退開作罷。「再見。」
聆听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楚茜終于忍不住坐倒在草地上悲傷地掩面痛哭!
她是壞女人!
就像楚家人說得那樣,她的心地壞極了,竟然傷害董哥哥這樣的好人……自己真的壞極了、可惡極了!嗚……嗚……
楚巍倉皇奔人花園,遠遠地,他仿佛看見一抹悲傷無助的弱小身形蜷坐在草地上掩面哭泣。
不在,董賢章離開!
意識到這個認知,楚巍放緩了腳步,一面平緩自己的呼吸,一面往楚茜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她悲傷的哭泣聲就越鮮明。
他悄悄蹲在她的身邊,望著她起伏顫抖的縴弱雙肩,他心疼地伸手攬臂,將她擁人懷中。
楚茜驚愕地頓了頓,直到嗅聞到楚巍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她這才放松了下來,整個偎進他寬闊的胸膛里。
「巍哥哥?」
「嗯?」楚巍索性學她席地而坐。
「我好心痛。」
楚巍沒有回答,只是抿緊了雙唇。
「我竟然傷害了董哥哥……我對不起他。」
「哦」
她在他的冷淡回應中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巍哥哥,你說我該怎麼彌補他?」
他無語。
「都是我……是我害得董哥哥和他父母沒面子。
我好壞……我壞極!」
像是到了容忍的界限,楚魏倏地收緊懷抱,咬牙切齒道︰「我不要你彌補誰,更不要你為了別的男人而哭!」
學理上,這樣的情緒叫做「嫉妒」!
那又如何?他就是嫉妒,嫉妒那個讓楚茜悲傷哭泣的董賢章,那個騙取她熱淚的該死家伙!
「這種節骨眼上你還要跟我霸道……」
楚茜將小臉埋進楚巍的肩骨里,抽泣的嗓音隔著衣料模糊傳出,叫人听不出她究竟是哭是笑?
擁著懷中心愛的楚茜席地而坐,楚巍竟有些幸福的感動。
然而在感動之余,竄上心頭的卻是另一種因為擁有而害怕失去的恐懼……這麼瘦小的肩膀、這麼贏弱的身軀,載得動他這一生的喜怒哀樂嗎?她有辦法和他白頭到老嗎?
「楚茜?」
「嗯?」她想在他懷中仰起頭,突然間卻猛烈地咳嗽起來。
讓楚巍越看越心驚,「你的感冒加重了嗎?不是有請醫生來看過了嗎?」
「有、有……咳、咳……」努力地平緩咳嗽紛亂的氣息,楚茜悄悄揪緊楚巍的衣裳忍住吃藥過後的暈眩與作嘔感。
瞧她咳得激烈,連臉色都變得蒼白,楚巍憂心地輕輕擁著楚茜一同躺向草地上,向來神氣倨傲的俊臉也悄然懸上憂慮的表情。
「我沒事,巍哥哥。我已經不咳。」
楚茜大膽地伸手探向楚巍的俊臉,縴縴指尖輕輕滑過他蹙攏的眉峰,抹去他眉宇間的愁慮。
楚巍及時扣住她退離的小手,將那一雙柔叢舉到唇邊輕輕緩吻,他在她詫異的眸光中緩緩俯首、側吻上她的頰、鼻尖和雙唇……
草地旁的矮灌木輕輕隨風沙沙搖曳,阻隔了他人的視線,也遮掩了他們的親密。
當楚巍溫柔地退開她的雙唇,楚茜有些羞澀地咬著唇,不敢凝視他俊臉上難得顯現的溫柔,「你會被我傳染的,巍哥哥!」
「傳言說只要將感冒傳給另一個人,自己的病就會好了……如果真有這回事,我情願多吻你幾次,好一並帶走你身上的感冒病毒。」
楚茜聞言笑得更甜、更燦爛了。「傻瓜!」她伸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胛。
「你是第一個膽敢罵我傻瓜的人。」楚巍皺眉睇她。
「真的嗎?那……你在美國的女朋友沒有這麼對你說遇嗎?」楚茜小心翼翼的屏息低問。
好久好久以前,她就想問巍哥哥這件事了。
但是卻怎麼也不敢開口。如今應該不一樣了吧?
現在的她……應該有資格這麼問了吧?
楚巍伏趴在楚茜的身上,用兩肘支撐自己的重量,他輕輕地勾動撩撥她額頭上的劉海,淡淡瞅臉她臉上在乎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麼?」
「你……和美國的女朋友怎麼樣了?」
「分了。」
「為什麼?」
楚巍復又皺眉,「還有為什麼?我要回新加坡啊。」
楚茜有些不敢置信,「就因為這樣?」
當然不是。「嗯。」
「我不懂……愛一個人的心情是很容易分割的嗎?
因為要離開,所以先前投入的感情能夠跟著一並帶走嗎?忘記一個人、帶走一份感情真的這麼容易嗎?」
楚前黯然而不解。
如果感情真的像巍哥哥說得這般輕松簡單,為什麼當初他去美國留學七年之久,身在新加坡的她卻依舊斬不斷對他的感情,始終對他孜孜念念呢?
如果她也能像巍哥哥嘴里說得那般輕松瀟酒,那麼她也就不會在這里了。早在更多年之前,她就應該前往台灣踏上尋找母親的旅途……如果不是因為還惦念著巍哥哥的話。
楚巍細細瞧著楚茜的神情,錯讀了她的反應,當場激動地扣住她的肩骨輕搖。
「你現在心底念的是誰?董賢章嗎?這番話的意思是在告訴我你還忘不了他嗎?!」
「嘎?不是的,我不是……巍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激動?是因為在乎嗎?」
「我才不是為了該死的在乎,不管什麼樣的理由原因,我都不準你再想著他!我不管當初太爺那老家伙同意你們什麼事情,現在是由我當家,一切由我作主,我說了算!」
「巍哥哥,你……」
楚茜幾時見楚巍這麼激動過?她印象中的他向來是神氣而倨傲的,一派的悠然瀟灑,仿佛這天底下什麼事情也干擾不到他、動搖不了他……
巍哥哥是真的在乎她呀,他為什麼不承認呢?為什麼要否認呢?
盡管心中有著小小的遺憾與不安,面對他的情緒激動,她還是覺得開心。或許自己該向巍哥哥解釋她和董大哥的關系。
「巍哥哥,其實我和董大哥會去向太爺要求以結婚為前提而交往,是因為我拜托他——」
楚巍惱火的強悍截斷,「我不管你們究竟怎麼樣,總之我方才已經說過了,現在是由我當家、我作主,一切由我說了算數!」
楚茜好氣又好笑,「你好霸道。」
「這才是我!」
啐吼出這句話,楚魏猛地俯首吻住她,在她的詫異嚶嚀中狂野撩撥彼此緊密交纏的唇舌。
風與葉的飛舞仿佛在瞬間靜止。
楚茜听不見樹葉沙沙舞動的聲音,她只敏銳地感覺到楚巍精壯結實的身軀整個覆壓在她身上,他狂野的唇舌羈狂地佻吻她嘴里的每一分津澤;放肆的大掌循著她的曲線來回地徐緩摩拳,隔著布料捻弄她胸衣底下的雙峰,他的手依舊有著最致命的吸引力……
倏地退開楚茜的唇,楚巍定住了凌厲視線筆直望向她——
「我既然開口要了你,就不可能讓你走。」
這狂妄的宣示讓枕躺在他身下的楚茜深深心折。
她顫抖著雙手圍繞上楚巍的頸項,緩緩頷首,眸盼帶淚,「不要放開我,巍哥哥……不要松手。」
天知道她愛了他多久。
幾乎是從她踏進楚家這宅院開始,她費心栽種的美麗雛菊是為了取悅他,自己傻傻地守在這敵視她的環境里,也是為了等待再見他的一刻……
但是,橫梗在她心中的,卻依舊有個遺憾……屬于她身世的遺憾。
「巍哥哥,我有一個願望……」
「什麼?」
她盈盈閃爍的淚光叫他好心疼!楚巍憐惜地降下雙唇吻上楚茜的雪白頸脖,不受控制的手情不自禁地探進她的上衣。
「巍哥哥,有一天……我一定要去台灣。」
「好。你說去哪兒都好。」
只要有她陪著他,天涯海角他都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