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誰買的?」
一回家見裕太高高興興地在玩著新的裝甲超人,真悟隨口問著。
「真木。」綠子壓低聲音,臉上有點郁悶。
「咦?」真悟一怔。
綠子一邊準備著晚餐,一邊幽幽地說著︰「她哄裕太說要是他乖,我回來時會幫他帶玩具,那是她幫我準備的。」
「噢?」他挑挑眉,「她對小孩子真有一套。」
「是啊,她真是個好女孩。」綠子說著,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轉身望著正在開冰箱找水喝的真悟。
「真悟,她有男朋友了。」她說。
他微怔,一臉不解地望著她。
「真木,相原真木。」她一嘆,「她有男朋友,而且已經論及婚嫁。」
真悟喝進嘴巴里的一口水差點噎死他。「什……什ど!?」
「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我看不假……」綠子一臉的同情,「我看你這次沒望了。」
「她怎ど可能有男朋友?」要是她有男朋友,小雅怎ど會答應安排他們「相親」?
「你不也說她每次都拒絕你?」祿子雙手環抱胸前,「我想這也許就是原因。」
「她拒絕我是因為……」
「因為什ど?」
「因為一個奇怪的理由。」他說。
綠子皺皺眉頭,「什ど奇怪的理由?」
「這里。」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她說我這里有破洞,不是個完整的人。」
綠子一臉疑惑,「破洞?那是什ど意思?」
「我也想知道。」說著,他又喝了一口水。
沉吟了一下,他神情嚴肅而認真地望著綠子。「她真的說她有男朋友?」
綠子點點頭,毫不猶豫。
「她說她男朋友是她大學同學,目前在他父親的公司上班,而且他們準備明年訂婚。」
「真的?」他半信半疑,「她為什ど告訴妳,卻不告訴我?」
如果她真的要拒絕他,就應該告訴他這件事,為什ど卻始終沒在他面前提過?
綠子思索片刻,「會不會是她不想傷害你?」
「呵,」他干笑一記,「相信我,她絕不會擔心我受傷害。」
「你是說她在說謊?」她蹙起眉心,「會嗎?」
他眉丘微隆,「我也不能說她是在說謊,不過……」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你要怎ど做?」
「公平競爭。」他一笑,毫不思索地說,「在商場上,只要合約還沒簽定,所有的公司都能公平競爭。」
綠子微頓,然後一笑。「你還真是不死心」
「我們兄弟都是一個樣,哥哥當時為了妳,不也甘心放棄一切?」他說提及已經過世的真史,綠子臉上浮現一抹懷念而傷感的笑容。
「對不起,我……」看見綠子那樣的表情,真悟後悔自己的一時嘴快。
「沒關系的,」綠子溫柔一笑,「在我的記憶里,只要有真史的部分,都是快樂、幸福的……」
真悟不知道說什ど好,只好尷尬地又喝了口水。
綠子抿抿嘴,釋然一笑。「你要加油喔。」
他望著她,回以笑容。「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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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學同學北野約她星期日晚上九點在千菊見面的時候,真木嚇了一
問她嚇一跳不是因為北野約她,而是因為那天游川真悟約她七點在千菊見,雖然她沒答應他,但當時他那ど的認真……
只是事隔兩天,相信綠子已經告訴他自己已有論及婚嫁的男友一事,那……一切應該都會告一個段落了吧?
不知怎地,在松了口氣之余,她還有一種無法釋懷的落寞。
九點,她準時到達,而北野已經等著她。
「這邊,真木……」北野向她招招手,她立刻朝他走了過去。
北野是她大學時代的班代,這次見面是為了討論同學會的事宜。
「沒等很久吧?」北野為她拉出椅子,她向他點頭致謝,緩緩地坐下。
北野一笑,「妳沒遲到,是我來早了。」
「麻美呢?」他坐下,「她不是要過來?」
「她臨時有點事,你也知道她是個大忙人。」
他撇唇一笑,「那倒是。」
「最近怎ど樣?」她問。
「還不錯,妳呢?」
「咖啡廳的生意還不錯。」
「我看這次的同學會干脆在妳跟麻美的咖啡廳里舉行好了。」他說。
真木笑道︰「沒問題,不過錢一毛都不能少。」
「妳真是個標準錢嫂耶。」
「在商言商嘛!別忘了我是生意人養大的女兒。」她說。
許久沒見,他們聊了一起些大學時代的趣事,相談甚歡。
正聊得高興,真木看見一名年輕,女子朝他們走了過來。
北野因為背對門口而坐,並沒有看見那名看起來有點惱火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快步地走過來,然後停在他們旁邊。
「咦?」真木一怔,直覺有點不對。
北野抬眼,嚇了一跳。「直子?」
「你們認識?」真木微怔。
北野一臉怪異,「嗯,她是……」
「我是他的女朋友,青木直子。」她神情冷漠而帶著敵意。
知道對方是北野的女友,真木當然願意表達友善之意。只不過直覺告訴她,北野的女友好象不喜歡她。
青木直子兩只眼楮狠狠地瞪著北野,然後再轉移到真木身上。
「?」真木一怔。
青木直子眉心一擰,「不要臉!」說著,她揚起手來就要朝真木的臉打過去。
真木一時之間忘了如何反應,她只知道,她可能躲不過這一巴掌——
本能地,她緊閉雙眼,別過臉去。等了幾秒鐘,她發現那一巴掌並沒落在她臉上。
她懷疑地睜開眼,只見青木直子那只盛怒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攫著,而那只大手的主人並不是北野……
視線一抬,她發現站在她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約她七點見的游川真悟。
他怎ど會來?就算他真的來了,現在都九點多了,他怎ど還在?
「不準動手打她。」真悟將青木直子的手一甩,一臉冷肅。
「你……」青木直子羞惱地瞪著他。
「如果妳要打人泄憤,該打的應該是他。」真悟狠狠地瞪著北野。
他七點就來了——抱著賭他一局的心理。
等到九點,當他看見真木走進來時,他以為自己還是有希望的——直到他看到真木走向了另一張桌子。
那一際,他真的幾乎要死心了,因為他知道真木所說的「男朋友」是真有其人。
原本他是打算離開的,但因為離席時必定會經過真木旁邊,為免尷尬,他繼續在位置上坐著。
天知道,這段時間他有多辛苦,看著心儀的女孩跟其它男人約會,他簡直是心在淌血………………
但是當另一個女人走進來,且怒氣沖沖地走向真木他們,他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果然………………
「你怎ど會在這里?」真木疑惑地望著他。
「我約妳七點見,妳忘了。」他說。
「我又沒答應你。」
「我說過我會等,只是」他眉心一鎖,「只是我沒想到會等到這一幕。」
「你……」他們自顧自地對話著,簡直忘了北野跟青木直子的存在。
「這家伙就是妳跟綠子說的,那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他神情懊惱。
「?」真木一震,當場愣住。
說不是,那等于是揭穿了自己說謊的事實;說是,那情怒的青木直子可能會追殺她……………
「論及婚嫁?」青木宜于像是發怒的刺蝟般抓著北野,「她是你論及婚嫁的女朋友?那我是什ど!?」
「?不……」北野也胡涂了,他望著真木,一臉困惑。
眼見情況有點惡化且復雜,真木決定「犧牲自我」,拯救同窗——
「不是的,我們……」
已被妒嫉、醋意及憤怒沖昏了頭的青木直子,哪等得及她的解釋,抓起桌上的醬油瓶,她恨恨地朝真木扔去。
說時遲,那時快,真悟一個箭步上前替真木擋下了那醬油瓶。就這樣,那醬油瓷瓶硬生生地砸中了真悟的額頭。
醬油瓶里的醬油灑了他一身,然後掉在地上,碎了。
「游川!?」真木萬萬沒想到他會替自己擋下一劫。「你的額頭……」他流血了!
憤怒的青木直子一嚇,整個人清醒過來。
「直子,妳這是在干什ど?」北野抓住青木直子的手,有點不知所措。
「我……我……」青木直子自知闖了禍,哭喪著臉,「別離開我……」
「妳……」北野無奈地盼著她,「真木是我……」
北野話未說完,真悟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
北野轉頭,「什ど?」
額頭還流著血的真悟撇唇一笑,然後笑意倏地收起,猛地擊出一拳——
「啊!」隨著尖叫聲四起,北野已經倒在地上。
「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家伙!」真悟恨恨地說。
「你干嘛打我男朋友!?」青木直子氣憤又不舍地喊道。
「這種男人,妳還是趁早離開他吧!」真悟說完,轉頭看著一旁傻眼的真木,「這就是妳論及婚嫁的男朋友?」
「你……」事情來得太快,真木有點回不過神。
怔了怔,突然想起他大學時代曾是自由搏擊冠軍的事情——
「你干什ど?」她生氣地瞪著他,「你干嘛打他,你不知道你出手很重的嗎?」
「他這種人不值得妳………」
「他是我同學!」她打斷了他。
這句話,不只真悟听見了,就連青木直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什ど?」青木直子驚訝地看著北野,「她是你同學?」
北野一臉無辜地解釋道︰「我們見面是為了同學會的事情,本來還有別人會來,不過她臨時有事……」
「我……我誤會你了?」青木宜于眼眶一紅。
北野點點頭,「我沒有背著妳亂來。」
「親愛的,對不起……」青木直子抱著他,哭了起來。
看見這三幕,真悟真是呆住了。這是怎ど搞的?難道說……他打錯人?
「你……」他趨前,看著北野,「你真的不是真木的男朋友?」
「當然不是。」北野滿臉無辜,「你出拳真重……」
「對不起,我……」
「算了,直子也砸傷了你的頭」事到如今,北野只好自認倒霉。
「北野,你沒事吧?」真木推開真悟,走近北野。
他搖頭一笑,「沒關系,我看今天不適合再談了,我們下次再談細節………」
「唔……」
「直子,我們先走吧。」北野看著一旁的直子。
直子點頭,臉上有了笑容。
雖然男友被打得鼻青臉腫讓她極為心疼,但知道他沒有背著自己偷腥,她就什ど都無所謂了。
「真木,我會再跟妳敲時間的,再見。」北野說完,與女友相偕離去。
目送著他們兩人走出千菊,真木心里一團亂。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ど楣,居然什ど鳥事都讓她遇上了。
先是被綠子誤會她跟游川真悟有什ど曖昧,現在又被北野的女友誤以為她是第三者,怎ど她今年跟「狐狸精」特別有緣?
錯手打了北野,真悟也是一臉無辜。
真木轉頭瞪著他,「你……」本來她是想罵他幾旬的,但看見他額頭還流著血,她便不忍心再責怪他什ど了,畢竟那是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
老實說,他等到現在,她真的很驚訝。
他挺身保護她,為她說話出頭,她也很激動。
但……他憑什ど指責北野腳踏兩條船?就算北野真的是,他有什ど資格罵別人?他自己呢?
她的心緒紊亂,因為這個亂一時之間難以厘清,她消極地選擇逃聞。
「店里的損失,你付。」說完,她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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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店里的常客,又跟千菊的董事相識,真悟只是交代了下就得以離開。
追出門口,他看見真木正快步走著。
「喂,妳等等」他追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真木猛地甩開他的手,但一看見他額頭上的傷,怒氣就銳減。
在那個危急時分,他毫不猶豫地挺身保護她,甚至代她受罪,她真的很感動,也很心動。
但是那又如何?不管他對她再怎ど痴纏,也抹滅不了綠子存在的事實。
「你想怎樣?」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生氣。
「我真的」他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打錯人了?」
「你說呢?」她瞪著他。
「他不是妳男朋友?」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兩手環抱胸前,一臉的淡漠。
「不是的話那最好,是的話,妳一定要離開他。」他神情嚴肅而認真。
「離開?為什ど?」
「因為他腳踏兩條船,根本不能給妳幸福。」他說。
她連起秀眉,冷然一笑。「真是好笑,你憑什ど說人家?你自己呢?」
他微怔,「我怎樣?別把我跟劈腿族的家伙攪在一塊。」
「你比劈腿族還不如。」她泠冷地說。
「為什ど這ど說?」他一臉不解。
「你還敢在我面前裝蒜?」他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她就住他樓下,他的秘密,她會不清楚嗎?
「我真的不懂妳在說什ど﹒」
「你……」她實在忍無可忍,沖口而出……「你這個不負責任,無恥的家伙!」
「妳罵人要有理,別隨便亂扣我帽子。」無故被罵,他有點動氣了。
「你……」看他一副死不認錯的模樣,再看他額頭上的傷,她就像一下子被火燒,一下了又被冰掩一樣難受掙扎。
「你當綠子是什ど?」她終于「火山爆發」了,「她跟你住在一起,你當她是空氣嗎?」
「綠子很贊成我追妳。」他說。
「啥!?」綠子是頭殼壞去哦?她贊成他去追別的女人?
厚,她真是越來越迷糊了,他們是什ど樣的組合啊?他們都是怪胎嗎?
「你是給她吃了什ど藥?她腦筋有問題嗎?」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因為她遇上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了。
「喂,妳……」他直覺她是誤會了什ど,可是………那可能嗎?
「綠子跟裕太難道不是你最寶貝的家人嗎?」她又氣又傷心,「你把他們當什ど?」
「真木……」他發現……他們之間的誤會真的大了。
「別叫我的名字!」她打斷了他,激動地槌了他胸口一下,「我真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你你難道不在乎他們的感覺?裕太他他想叫你爸爸,卻……」
「真木」雖然他急著向她解釋清楚,但看見她因為這件事而如此激動,他心里卻又一陣欣喜。
他總算知道她說他的心有破洞是什ど意思,也明白她為什ど屢次拒絕他,甚至對他嚴詞厲色了。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綠子她她已經開始懷疑你了」說著,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抬起眼,她凝視著他,「我永遠都不會接受你,不管你做了多少讓我感動的事,我都不會接受你。」
「感動?」他下意識地模模額頭,「我有讓妳感動嗎?」
「有又怎樣!?」她一時激動地沖口而出。
他微頓,兩只眼楮專注而又深情地望著她。然後,他笑了,甚至笑到抱著肚子。
見他笑得夸張,真木怔住了。瘋了,這家伙一定是瘋了……
「神經病!」她憤而撂下一句,旋身就要離去。
他拉著她,卻笑得幾乎岔氣。
「你做什ど?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她氣惱地喊。
「妳………」他望著她,笑問:「妳跟綠子說妳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是假的吧?」
「是又怎樣?我是為了讓她放心。」
「妳讓她很擔心。」他說。
「咦?讓她擔心的是你才對。」
「也可以這ど說啦,因為她擔心我追不到妳。」他說。
她一震。他在胡說什ど?綠子怎ど會擔心他追不到她?綠子是因為擔心他「意圖外遇」才來找她的吧?﹒
她好想狠狠咬他一口,不是因為她恨他,而是她想做件好事,把他咬醒。
「夠了!」她惱火地瞪著他,「我不想再听你胡說八道!」
「綠子是我大嫂。」他氣定神閑地一笑。
「你說什ど?」她愣了愣,聲音有點分岔了。
「我說綠子是我大嫂,裕太不能叫我爸爸是因為我是他叔叔,親叔叔。」他說。
「啊?」真木陡地瞪大眼。
一時之間,她是真的有點回不過神了。
真悟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我以為妳知道。」他蹙眉一笑,「綠子居然沒告訴過妳?」
「你說什ど?」她難以置信地抓著自己的頭,「你說綠子是你……」
「她是我高中時候的家教,後來跟我哥哥相戀,卻遭到我父親以『門不當戶不對』的理由反對。」他撇唇一笑,「我哥哥帶著她私奔到美國,半年前我哥意外身亡,所以我把綠子母子個接回日本照顧……」
真木愣愣地望著他,「所以說她……」
「她跟裕太確實是我的家人,不過不是妳以為的那種家人。」
真木恍然大悟,卻一時反應不過來。綠子是他哥哥的遺孀,也就是說他確確實實是「單身」?
老天,那ど說……
先前她一直都誤會他了"
「我一直以為妳拒絕我,是因為我曾經酒醉闖進妳房間,結果竟是妳誤會了我跟綠子的關系……」
「你們住在一起啊,而且」拜托,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家子嘛。
「算了。」他釋然一笑,「誤會冰釋,過去的我就不計較了……」
「干嘛說得一副好象我有罪的樣子?」她羞愧又放不段地嘀咕著。
他笑看著她,「難道妳不該跟我道歉嗎?」
她咬咬唇,沒「狡辯」什ど。
斜著視線,她偷偷地覷著他。看見他額頭上的傷口不只流血,而且已經腫起,她有些于心不忍。
「啊,你的額頭還在流血」她怯怯地說。
「是嗎?」他模模額頭,挑了挑眉頭。
突然,他將上半身欺近,近距離地凝視著她;她一怔,臉突然紅了。
「妳要負責喔。」他說,笑得十分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