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陷害他?」他的聲音听起來極度懊惱、不悅,「陷害他對我有什麼好處?」
「ㄜ……」她答不上來,只是錯愕地望著他。
「他對我是可有可無的人,不管他活著還是死了,我都不會有任何感覺。」
她眉心一擰,「這不用你說,我知道我們這種人對你來說根本連個屁都不如!」
她跟摩特有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出身及處境,當他說摩特時,就等同于在說她。
只是明明早就知道,為何還是覺得揪心難過?
她到底在難過什麼?為什麼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及眼神,都能左右她的情緒?
「你……」他眼底閃過一抹柔情,但她沒發現。「你跟他不同。」
「我跟摩特沒什麼不同!」她直視著他,倔強的眼楮泛起了淚光。
睇見她眼底的淚光,他的心一沉。
她是那麼的在乎那個叫摩特的男人,即使他拿出所有證據來證明他的罪行,她還是對他堅信不移。
他有什麼好意外的?他早就知道她跟摩特的關系,不是嗎?
「摩特他不會騙我,我相信他。」
「如果他騙了你呢?」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卻反而懷疑他嗎?」不管他看起來是多麼的篤定,她都沒理由懷疑跟她一起長大的摩特。
凝視著她堅定的眸光,一陣無奈及悵然在瞬間襲上了他的心頭。
她說得對,沒有一個女人會選擇懷疑自己的男人,而相信一個跟她毫無關系的男人。
「你可以繼續相信他,不過……我不會放過他的。」他冷然說道。
她的心顫了下,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要盡全力逮到摩特?
逮到他以後,他們這些人會如何對付他?
突然,她腦海里浮現出許多黑手黨虐殺仇人、背叛者的可怕畫面。
「你要殺他嗎?」她激動而驚惶,「他是冤枉的!」
「冤枉?」他撇撇唇,冷然一笑。
瞧見他深沉眸子里的那一道肅殺之氣,那是一種只屬于黑道的氣質,他是天生的黑道。
名牌西裝、工會主席、合法企業經營者……不管他以什麼樣合法的包裝來掩蓋,他骨子里就是個教父。
「我會活抓他。」他直視著她的眼楮,像在宣誓著什麼,「我會讓他親自在你面前承認犯行。」
「你……」
「放心吧,我會教你心服口服的。」他唇角一揚,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我要你知道,你所相信的男人欺騙了你。」
她感覺自己在顫抖,不只是身體,就連她的心都在發抖。
不!愛斯梅達,別讓他唬了。她心里有另一種聲音在撕扯著她的思緒。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判斷是非。」他忽地端住她的下巴,銳利的目光穿透了她的眼楮,「如果他真是無辜,就不要躲著。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會讓女人替他扛起責任。」
她既心慌又不甘心地撥開他的手,「你說得好听,別躲著?要是他出來,你們會放過他嗎?」
「只要他提出證據證明他沒有偷錢,我絕不為難他。」
「我怎麼知道你沒騙我?」她瞪視著他,「也許你只是想利用我引摩特出來。」
他冷哼一記,沉聲問道︰「你以為只有我在找他?」
「什……」
「你該不會那麼愚蠢的認為這件事情就只有幾個人知道吧?」他意有所指地說。
愛斯梅達一怔,「你是什麼意思?」
雷米點燃一根煙抽著,「拿坡里的黑白兩道都知道他偷了兩百萬美金,他的處境有多危險,你自己想想!」
她心一驚,唇片歙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兩百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不爽的是他偷了我的錢。」雷米恨恨地說︰「他可以搶我,卻不可以偷我,你明白嗎?」
「搶?」她不了解他的意思,他寧可被搶,也不要被偷?
「要錢要權要勢,都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搶到手,偷偷模模,見不得人的臭老鼠,我最瞧不起了。」說著,他眼底乍現一抹陰郁,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祖父在前前任的區領袖迪馬歐手下辦事,負責將賭場每日營收清點並交付給上頭。
有回小偷偷了他車上的錢,迪馬歐懷疑他暗杠了錢,不听他解釋就殺了他。」
他神情凝肅地看著她,「我不能原諒迪馬歐殺了他,更無法原諒那個小偷。」
他將臉欺近了她,近得她可以感覺到他那憤怒的呼息,「我強大自己,一步步、光明正大的從迪馬歐家族手里搶到了區領袖的位子。我沒有偷。」他說。
看著他仿佛燃燒著的眼眸,愛斯梅達不自覺地顫抖著。
「不管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把它搶來、買來,但我絕不會偷。」他的臉幾乎要貼上了她的,「換作是別人偷了我的錢,我會直接下追殺命,不過……」
她因為他炙熱且強勢的氣息而輕顫著,「不……不過什麼?」
「看在你的份上,他要是被我逮著,還比較有活命的機會。」他說。
「我的……份上?」她有些驚疑。
「沒錯。」他正面回應她。
她臉頰一熱,驚羞頓時染了她的麗顏。
「那個叫摩特的男人很好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徐徐地吐出煙圈,「若不是因為他是你的男人,我根本不會考慮饒他一命。」
「男人?」她一怔。
他以為摩特是她的男人?這真是奇怪,他是從哪一點判斷來的?
「他不是……」不,她不能否認,更不需要向他解釋什麼。
他剛才說了,就是因為以為摩特是她的男人,他才願意考慮放他一條生路,可若是他知道摩特不是呢?他會怎麼對付摩特?
「不是什麼?」他敏感地盯視著她。
「我是說……他不是會欺騙我的人。」
雷米冷然一笑,「希望他值得你這麼『美好的信任』」說罷,他大手一揮,「你走吧,叫他出面把事情說清楚。」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不讓她看見他臉上失望落寞的表情。
看著他高大卻又孤單的背影,愛斯梅達只覺得自己的心緒都亂了。
雖然她表現得相當堅決,但她的心其實已經動搖了。
事實到底是什麼?而當他看著她時,她心中那種不斷下墜的感覺又是什麼?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多摩街聖瑪麗亞孤兒院
「愛斯梅達,摩特這陣子都在忙什麼?我已經兩個星期沒見到他了。」梅麗修女問道。
「他最近……很忙。」她一邊忙著教孩子們書畫,一邊敷衍著修女。
是的,摩特已經失蹤兩星期了。他的毫無音信讓她很憂心。
雷米•柯比諾說想抓摩特的人不只是他,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摩特豈不是毫無安身之所?
「他到底有沒有找到工作?」梅麗修女又問。
為免修女憂心,愛斯梅達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您放心吧,他已經找到一個開貨車的工作。」
「很忙嗎?」
「是啊,」她若無其事地笑笑,「所以他最近才沒回來。」
「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修女微蹙著眉頭。「因為我听到一些關于他的消息。」
「咦?」愛斯梅達一震。難道修女知道摩特被黑手黨通緝的事情?
梅麗修女欲言又止,一臉為難,「前陣子有人告訴我,說在小賭場附近看見他。」
「賭場?」她一怔。
「我擔心他染上惡習。」梅麗修女憂心忡忡,「摩特本性不壞,但他不像你這麼懂事,如果他染上賭博的習慣,那就太糟糕了。」
听見修女這番話,愛斯梅達的心情更加沉郁起來。
雷米•柯比諾的錢是放在賭場後門的車上被偷的,難道真是摩特去賭博時順手牽羊?
「愛斯梅達?」見她發怔,梅麗修女輕拍了她。
「修女,」她回過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別擔心,摩特他不敢的。」
梅麗修女蹙眉一笑,「有你管著他,我當然是很放心,不過……」
「修女,」她伸出手,輕輕擁抱梅麗修女,「摩特不會讓您失望的。」
「唔……」梅麗修女輕嘆一聲,「願聖母指引他。」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陪同母親康妮•柯比諾到聖真納羅教堂做完禮拜後,司機就載著他們欲返回佛梅羅山丘。
就在行經多摩街的一家小孤兒院前面時,偶然抬頭看著窗外的雷米,發現了一個熟悉的美麗身影。
「停車。」他突然命令司機。
「怎麼了,雷米?」康妮疑惑地問。
「我看見了熟人。」他拍拍司機的肩,「靠邊,我要下車。」
「不好吧,柯比諾先生,」司機很為難,「您沒有帶保鏢。」
「我不需要保鏢。」他眉心一皺,「停車。」
「是的,柯比諾先生。」司機不好違抗他,只好緩緩地將車停到路邊。
雷米轉頭在康妮的臉上一吻,「媽媽,您先回家。」說著,他便開門下車。
康妮搖下車窗,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雷米,你……」
「放心,我會找到回家的路的。」他打趣地說。
看著他的背影,康妮輕嘆一聲,「真是的!」他明明知道她擔心的不是他會迷路,而是他的安全。
「這孩子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他。」她喃喃自語著。
「夫人,可以開車了嗎?」司機問。
「嗯,我們走吧。」她說。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越是靠近那家名叫聖瑪麗亞的孤兒院,雷米就越是確定他看見的人確實是愛斯梅達。
他站在街角,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而她正跟幾個院童們道別。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難道說她是孤兒院的義工,或是……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說她是為了要養孩子才當扒手,莫非她所說的孩子是指孤兒院的孩子?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是說……她並不是人母。
他精神一振,整個人都快樂了起來。
愛斯梅達跟院童們道了別,便準備到餐館上班。
剛轉過街角,她差點撞上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抱歉……啊?」
看見是雷米•柯比諾,她驚愕得差點發不出聲音來。「是……是你?」
「我陪家母到聖真納羅教堂做禮拜,就在附近。」他笑說。
她微板起臉,「聖真納羅在哪里我知道,我是在這里長大的。」
「這里?你是指……孤兒院?」
「沒錯。」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在孤兒院長大,又把你的孩子丟進孤兒院?」他語帶試探,但她沒察覺。
她有點激動地說︰「我絕不會把我的孩子丟進孤兒院!」她是孤兒已是事實,但她絕不制造孤兒。
「那,那些孩子是……」雷米的心在狂喜著,但他盡可能壓抑住亢奮的情緒。
「他們都是院童。」她說。
「所以說……他們並不是你的小孩?」
她羞惱地瞪著他,「我未婚。」
「未婚生子的很多。」他促狹地說。
「別以你自身的經驗評斷別人。」她輕哼一記,往前走去。
說到這兒,雷米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並未為人母,而她先前所謂的孩子,指的其實是孤兒院的院童。
也就是說,就算她是摩特的女人也沒關系,因為他可以憑實力,光明正大的將她搶過來。
「我沒有未婚生子。」他走到她身邊,「我只讓我的妻子生孩子。」
「噢,是嗎?」她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其實她的心髒正狂亂的跳著,當他靠近她的時候。
她察覺到自己對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不只因為他是個男人,而是……對她來說,他是個不一樣的男人。
跟摩特一起住了這麼久,她從不覺得跟男人在一起有什麼困難,就算摩特光著身體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她也視若無睹。
但他不同,他光是看著她、靠近她,就能教她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像是……像是她愛上了他般。
「老天!」她陡然一震,暗叫一聲。
羞色瞬間在她臉頰、耳際及頸項蔓延開來。
「愛斯梅達……」他輕喚她。
她由驚羞轉為怪惱地瞪著他,「做什麼?」
「我只讓我的妻子生小孩,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他唇邊帶著笑,眼神卻相當認真。
「什……」她一震,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做他的妻子?像他這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要一個卑微的吉普賽女人做他的妻子?
她有種被捉弄的感覺。「請你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如果你自認為是個紳士的話。」她指正他。
「我沒說過自己是紳士。」他注視著她,「不過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迎上他炙熱而狂野的眸子,她的心一緊。
不是開玩笑?那就是真的羅?怎麼可能?他一定是在戲弄她……
「他配不上你。」他臉上的笑意一斂。
她一怔,好一會兒才弄清楚他的意思。
他指的是摩特,但摩特跟她並不是那種關系,談不上什麼配不配的問題。
不過他並不知道,而她也不該讓他知道,因為他說過他會考慮放摩特一條生路,因為摩特是她的男人。
「如果是我,絕不會丟下自己的女人而逃之夭夭。」他說。
「他不逃,就是死路一條。」
「就算死,我也不會把自己的女人拋下。」
迎上他認真而深沉的眼眸,她的心竟顫抖著。
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在他的眼底有著一團火,那是一團名叫「熱情」的火。
「我會把你搶過來。」他直視著她。
她一震,「你說什麼?」
「你只是他的女人,不是妻子,而且你們並沒有孕育下一代。」他撇唇一笑,「我不會拆散別人的家庭,但橫刀奪愛,我不會反對。」
她發現他這番話是認真的,而且絕不是隨便說說。
從第一眼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就發現他是個霸道的男人,他的身體里流著比吉普賽人更奔放、狂野的血。她慌了,極度的慌了。
「莫名其妙!」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掉頭就逃。
「愛斯梅達。」他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扯了回來。
她腳下一個不穩,跌進了他懷里,抬起臉,她滿臉羞紅地瞪著他。
「我不會放棄。」他眼底燃著勢在必得的火焰。
她臉上一紅,一股熱氣從腳底轟地一聲便往頭頂竄。「你這個人真是……」
被一個你他這樣的男人熱情追求,就算只是一時興起或欲念所驅,都是讓人意亂情迷的。
她是個年輕的吉普賽姑娘,正值渴望著一次熱愛的年紀。
凝視著她羞紅的臉龐、迷人的眸子,以及那微微顫動的唇片,他有種想要親吻她的沖動。
低下頭,感覺到她些許的抗拒及退縮,但他沒有因此而作罷,手掌一用力,他將她抓進懷中,霸道地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