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東京。
英和身形孤單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他越發地感到孤獨。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來,他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早該料到會這樣,當她主動獻身於他之時。
在他們共度了纏綿的一夜之後,華織一聲不響的走了。而且她的行李跟證件也都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她搭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
他知道她不會在紐約落腳,她打定主意離開他,離開日本,離開這一切是非紛擾,所以她不會讓他找到她。
他只能等,等她出現,等她再一次回到他身邊。
這段時日以來,他解決了國內的一切紛擾,也對散發黑函的池末繪理提出告訴並求償一億日元。
經過幾個月的官司判決,法院宣判池末繪理敗訴,而他也總算是替行蹤成謎的華織出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他確定的是她人在美國,而且最有可能落腳的是她所熟悉的波士頓。
於是,他砸下大把鈔票,將他在日本國內控告池末繪理的事詳盡的、完整的刊登在波士頓當地的大報上。
不管她身在何處,他都要她知道「天若塌得下來,也有他幫她頂著」這句話,絕不是信口開河,隨便說說。
「嘿!」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門。
他轉過頭,發現是和朗。
「怎麼來了?」他轉身,走向和朗。
「老大要我把這份資料交給你。」說著,和朗將手上的資料遞給了他,「你在發什麼呆?」
「嗯?」英和有一些恍神,「不,沒有……」
看見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和朗若有所思。
「干嘛?」英和睇著他問。
和朗低頭沉思片刻,終於抬起眼簾看著他。「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英和心頭一撼,「和朗,難道是……」
「華織兩天前跟我聯絡了。」他說。
「什……」英和激動地抓住他,「她在哪里?!」
「她……她人真的在波士頓……」和朗十分猶豫地說︰「我考慮了好久,實在是……」
「和朗,告訴我,我求你。」英和緊抓著他,語帶哀求。
「可是她說我若是將她的行蹤告訴你,她就會繼續逃,而且……再也不跟我聯系。」
「我不會讓她繼續逃,我會把她抓回日本來。」他態度誠懇而堅定,就差沒發毒誓了。
看著因深愛著華織而總是失魂落魄的他,和朗實在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他沉沉一嘆,「好吧,我把她的地址給你……」說著,他迅速在紙上寫下華織位於波士頓的住所地址。
他將紙條交到英和手中,緊緊地握住英和的手。「答應我,別讓她再繼續逃了。」
「你放心。」英和抓著地址,像興奮的孩子般,「我現在就去把她帶回來。」
剛才失魂落魄、毫無生氣的他,突然像是吃了什麼超猛的提神飲料般,生龍活虎了起來。
抓起西裝外套,他立刻往門口沖。
「二副。」突然,和朗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和朗。和朗深深的看著他,然後彎腰一欠。
「舍妹就拜托你了。」
英和撇唇一笑,也彎腰回禮。「令妹就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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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頓,北角。
北角是波士頓的義大利區,華織選擇在這里落腳是因為這兒幽靜也悠閑,感覺不到大城市的繁榮喧鬧。
現在是九月初,正值為期一個多月的救助聖母慶典,整個北角沉浸在一種歡樂的氛圍之中。
在街上買了報紙,華織穿過熱鬧的大街,回到住處。
一到門口,就看見早已退休的老房東正坐在門邊曬太陽。
「哈羅,你回來啦。」老房東是義大利人,有著濃濃的口音。
「老爹,你沒去參加慶典?」她問。
「我老了,曬曬太陽還可以,哈哈……」
「那我不妨礙你曬太陽羅。」說著,她拍拍他的肩膀,走上樓去。
到了三樓,打開了門,她走進這充滿著南義風情的溫馨小屋。
她先將剛買的鮮花插在瓶子里,然後泡了杯咖啡,坐在窗台邊,攤開了剛買的報紙——
翻開國際版,人目的是天地集團二少控告池末商事千金的報導。其實,這三個月來,她不斷地在報上看到日本方面的報導。
她知道英和在她離開後,循法律途徑揪出了幕後藏鏡人池末繪理,並對她提出告訴求償。
這段期間,他不只一次召開記者會痛批池末繪理的卑劣行為,也找來喬治幫他解釋一切,反駁池末繪理黑函中的不實抹黑。
他替她平反,也替她哥哥洗清靠裙帶關系高升的不白之冤,他確實做到了,他確實解決了一切的事情。
但縱使是這樣,她還是決定不見他,雖然她仍然深愛著他。
他們之間,有些事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他還是桂家的少爺,她也還是個一般家庭出身的女性,他們的社經地位及家世背景是永遠都無法達到一種平衡的。
雖說麻雀變鳳凰,平民變貴族的事情並不算少,但她並沒天真到認為那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在今天的報上,她得知這場官司已經勝訴,池末繪理必須賠償英和六千萬日元,而且不得上訴。
盡管覺得池末繪理還挺慘的,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有種終於出了一口鳥氣的舒暢感。
叩叩。突然,有人敲了她的門。
「哪位?」
「是我。」
听出那是房東的聲音,她立刻前去應門。打開門,她看見房東捧著一大把的玫瑰花。
「給你的。」他將玫瑰花交給了她,「一個年輕人托我拿上來的。」
她納悶的接下花束,「誰?」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你的仰慕者吧。」老房東說完,轉身下樓。
她關上門,狐疑地看著手里的花束。這花完全沒有署名,是誰送的?
她再找出一只花瓶將花束插上,然後繼續讀報。約莫十分鐘後,房東二度敲她的房門。
打開門,只見房東手上又是一束玫瑰花。
「他又拜托我拿上來給你。」這回,他有點喘。
收下玫瑰花,她更納悶了。誰那麼無聊,居然連送她兩束玫瑰花?!
她再找出一只花瓶,將花插上。
才剛坐下,房東又來了——
「角……角谷小姐,你的花……」這一次,房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她一臉抱歉地接下花束,「到底是誰啊?」
「我不知道。」他喘吁吁地說,「看來你……你的魅力真不小。」說完,他轉身又下樓去。
關上門,她開始有點生氣。這是惡作劇嗎?誰那麼無聊?
這回,她取來水桶,將玫瑰花束擺在里面。雖然這樣有點對不起玫瑰花,但她實在沒有多余的花瓶了。
已經三束花了,她想……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這個念頭剛過,房東再度報到。
打開門,她看見滿身是汗、滿臉漲紅的房東,而他手上……還是一束玫瑰花。
「角……角谷小姐……」他氣喘如牛地說,「我老了,真的……真的走不動了,你就……就答應他的求婚吧。」
她一怔,「求婚?」
「是啊,嫁給他吧。」他將花束交給她,然後指著旁邊。
她一怔,好奇房東身邊究竟站著誰。是哪個搗蛋鬼,居然這麼折騰老房東?
她往前一步,走出房門口。定楮一看,她怔住了。
「華織,好久不見。」看來風塵僕僕,卻帶著滿臉笑意的英和,正站在她門外。
「你們慢慢聊,別再叫我送花了。」老房東說著,轉身離開。
英和對著老房東揮手致意,以義語跟他道了聲謝。
華織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搗蛋鬼,他……他居然找到了她!
「你這里超難找的。」他唇角一勾,露出他迷人的笑容,「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也讓我找著了。」
三個月不見的他出現在她面前,她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覺。有點意外、有點激動、有點震驚、有點生氣,也有點說不上來的暗喜。
「你來做什麼?」她以冷漠的語氣掩飾著內心的不安及激動。
「當然是找你。」他裝出一臉無辜可憐的表情,「你佔有了我的身體,然後就一走了之,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她蹙眉一笑,「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
「那是我跟你的第一次。」他說,「而且是你霸王硬上弓,我才……」
「你胡說什麼?」她羞惱地說︰「我哪里霸王硬上弓?你……你自己還不是……」說著,她漲紅了臉。
「好吧,我承認我後來是很享受,但你還是得負責。」他說。
「我懶得理你。」她發現他根本是在跟她抬杠。
既驚慌又羞赧的她,急著想把他拒於門外——
「華織。」他伸手擋住了門,神情轉而嚴肅認真,「別再折磨我了。」
迎上熾熱的、熱切的眸子,她的心一悸。
她逃離日本就是因為害怕自己拒絕不了他,但當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發現自己開始動搖……
她好怕,她好怕自己會投進他的懷抱,就像那一夜她主動親吻了他一樣。
「我不能失去你。」英和誠摯地說,「這三個月,你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我每分每秒都在想著你,我……我無法停止那瘋狂的想念。」
「不要再說了……」她轉身背對著他,「我求求你,你走吧。」
「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會讓你再從我眼前消失。」他將她扳向自己,以他深情的眼眸凝視著她,「難道你感覺不到我的真心嗎?」
「英和,你……你何必?」她強忍著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
「我揪出了幕後黑手,我打贏了官司,我替你出了一口氣,我也為你及和朗平反,正如我所說的,天若會塌下來,也有我幫你頂著。」他注視著她,聲線溫柔地問︰「我做到了,不是嗎?」
「英和……」
她知道他這三個月來的努力,她知道他為她及哥哥做了什麼,她當然也知道他履行了他的諾言。對於他所做的一切,她是如此的感動,如此的……
「華織,我愛你,難道你已不再愛我了嗎?」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聲線低啞深情的說︰「你可以繼續逃,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會繼續等你,繼續找你。」
「英和……」終於,她控制不住激動的淚水,「你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
「我已經找到最好的了。」他凝視著她,笑道︰「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不就在我面前嗎?」
「嫁給我吧,寶貝。」他說。
這一刻,華織再也拒絕不了他,這個她深愛著並付出一切的男人。
「英和……」她哭倒在他懷里,不斷啜泣,但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ㄟ?」突然,老房東出現在他們身後。
緊擁著的兩人分開來,表情有點靦腆。
看見他們緊緊相擁,老房東松了一口氣。「角谷小姐,你答應他的求婚了吧?」
華織嬌羞不語,但答案卻已寫在她幸福洋溢的臉上。
老房東拍拍胸脯,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感謝聖母瑪麗亞,我終於不必再幫這位年輕人跑腿了。」
說著,他在胸口劃了十字。
看著他逗趣的模樣,英和跟華織相視而笑。
英和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越抓越緊。
彩繪玻璃窗射進來一道陽光,淡淡地灑在她美麗的臉龐上,而她臉頰上未乾的淚……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全書完
編注︰
欲知桂英浩與河合拓音的精采情事,請翻閱草莓系列200《豪門四兄弟系列》四之一「孤傲少東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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