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連波酒吧。
吧台前,平之跟好友矢田正在喝酒聊天。
這是一間經營了近三十年的酒吧,在幽靜的巷子里,沒有熟門熟路的人帶,鮮少有人知道這樣的小酒吧。
平之很喜歡跟朋友到這兒來,這里隱密卻又自在的氣氛非常的吸引他。
「嘿,跟女朋友交往得還順利吧?」矢田問。
「你這種問法好像我跟她可能很不順利似的。」平之啜了口酒,唇角一撇。
「你已經太久沒踫過女人了,我想你會不會已經忘了怎麼跟女人相處。」
「一旦學會了騎腳踏車,就算十年不騎,也不會忘了怎麼騎。」
矢田挑挑眉,眼神曖昧,「騎腳踏車跟騎女人不一樣!」
「你這家伙……」他濃眉一擰,斜瞪了矢田一眼,「說話客氣一點,你現在說的可是我女朋友。」
見他一臉認真,矢田一怔。「哇,看來你是認真的!」
「我是很認真。」他說,「我是以結婚為前提跟她交往的。」
「你打算結婚?」
矢田是唯一一個不是家人,卻知道他過去的外人。關于他在美國時的那一段短暫婚姻,矢田非常的清楚。
「我以為你不會想結婚了。」矢田說。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以為……」平之淡淡一笑,「但是她是個讓我想跟她結婚的女人。」
見他提及女友時那溫柔的語調及眼神,矢田確信他的確是認真考慮著「再婚」這件事。
「我從沒遇過像她那樣的女人,更不曾像渴望她一樣的渴望過誰。」
「老天……」矢田瞪大了眼楮,「你現在真像個初戀中的高中生。」
對于矢田近似嘲笑的語氣,他一點都不在意。
「是這樣沒錯。」他一笑。
「我真想看看你的仙女。」矢田說。
「不。」平之斜瞥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我怕你污染了她。」
「說什麼?你這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矢田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卻還是一臉認真的拍了他一下。
「話說回來……」話鋒一轉,矢田低聲問道︰「既然你已經有結婚的打算,應該跟她進展得不錯吧?」
「唔。」平知將杯中的威士忌喝下。
「進行到什麼階段了?」矢田問。
「嗯?」平之睞了他一記,「你說什麼?」
「就是……」矢田眼神曖昧,「「那個」啊!」
「哪個?」平之當然知道他指的足什麼,只是不太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涂?」矢田挑挑眉,輕啐一記。
「沒有。」他淡淡地道,「如果你指的足那件事,那麼還沒發生。」
「你動作是不是太慢了?」矢田先是一怔,然後蹙眉一笑,「你們都已經是成年人,而她也不是未滿十八歲的小女生了吧?」
「要說我想都沒想過,那是騙人的。」他誠實地說,「不過,她純淨的樣子讓我覺得即使是最純粹、最自然的渴望,對她來說都像是褻瀆。」
聞言,矢田瞪大了眼楮——
「兄弟,你……不會吧?我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你嘴巴里說出來!」
平之看著他,不以為意的一笑。「我不急,她值得期待及等待。」
「我的天……」矢田像是看著史前動物般的看著他。
他所了解的安川平之在這些年來,根本不把女人當一回事啊!因為那段充滿謊言及欺騙的婚姻,他對感情、婚姻及女人都已經不再期待,但是現在……
顯然地,他這次是真的動了心了。
******
經過了半年的交往,平之正式的向實乃求婚,而實乃也在父母親及朋友的祝福及鼓勵下,答應了他的求婚。
因為平之是安川家的獨子,而安川家又是不折不扣的豪門望族,因此這次的婚禮相當的受到重視。
雖說一切準備事宜都由安川家包辦,但實乃還是見識了所謂的豪門婚宴是如何的繁復。
光是一場婚禮就宴了整整兩天,第一天中午是茶會,晚上是酒會,第二天中午有午宴,宴請的是平之同輩的朋友及工作上的伙伴,而晚上的晚宴來的則是安川家在政商兩界的朋友。
兩天下來,實乃才赫然發現自己真的嫁進了很不得了的家庭,也看見了安川家在政商界的人脈及實力是多麼的驚人。
宴會結束後,他們驅車回到了赤羽的住所。
這是棟佔地約兩百坪的花園別墅,也是平之為了迎娶實乃而添置的房產。
在今天之前,實乃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她以為他們婚後將會跟公婆同住。
車在大門前停下,平之用遙控器打開了那兩扇又高又大的鍛造鐵門,然後開進了車道。
「咦?」因為太疲倦而睡著的實乃突然醒來,發現四周是非常陌生的環境。
她去過安川家位于目黑的舊宅,而且不只一次,而這里……不是目黑的舊宅。
「這里是……」她按下電動車窗,不安又疑惑,「這里是哪里?」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家,我們的家。」
說著,他打開車門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幫她開了車門。
她錯愕地看著他,「家?我們……」
他伸手握著她的手,把傻傻坐在車里的她給拉了出來。
關上車門,他牽著她沿若石徑走向了那白色的洋樓。來到門廊前,他停下腳步,然後從口袋里模出一把漂亮的鑰匙。
「喏,」他將鑰匙放在她手心里,一笑,「開門吧!女主人。」
「什……」實乃看著手心里那把漂亮的鑰匙,愣愣地。
「這房子是你的。」他說。
「ㄟ?」她一怔。房子是她的?他的意思是……
見她一臉驚疑,他低下頭,溫柔地在她臉上親吻一記。「是給你的禮物,登記在你名下。」
聞言,她一驚。
「不……不行!」她急著想把鑰匙還給他,「我不能要這麼貴重的禮物。」
她的反應有趣得讓他忍不住笑了,「ㄟ,你是我的妻子了。」
「我知道,可是……」迎上他熾熱卻又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天啊!送她一棟花園洋房,他的禮物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我……」她低著頭,怯怯地道︰「可是我沒有禮物送你耶!」
「你已經給了啊!」他說。
「咦?」她一怔,狐疑地望著他。
他撇唇一笑,冷不防地將她攔腰一抱。
「啊!」她嬌呼一聲,急忙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他深情地注視著她,聲線低沉而緩慢,「你就是我這輩子所得到最大且最美好的禮物!」
她羞紅了臉,抿著唇片,不知道該說什麼。
「開門吧!」他說,「鑰匙在你手上呢!」說著,他將她抱近了門邊。
她伸出手,將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鑰匙孔中,然後輕輕一扭……
這一扭,打開的不只是門,也是她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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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實乃參觀完她這棟送她的「禮物」後,他們來到了新房門前。
「這一間是什麼?」她問。
剛才參觀了客廳、起居室、書房、三間空房、廚房、洗衣間,她已經「快樂」得有點頭昏眼花,這棟房子就是她夢想中那種可以住一輩子,在里面終老的那種房子。
她以為這樣的房子對她來說只是夢想,卻沒想到它這麼快就實現了。
「這間是……」平之一笑,推開了門,「我們的新房。」
當那兩扇對開的門打開來,實乃突然僵住。
新房?他們的新房……對,他們已經是夫妻,必須同床共枕的夫妻,而且……
「不……」她本能地退後了一步。
「來。」平之完全沒覺察到她臉上的變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往里面拉。
她覺得自己的腳在發抖,不听使喚的發抖。這問臥室是那麼的美麗而溫馨,但她卻連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她的眼楮……只看見了那張好大的四柱床。
「喜歡嗎?」他凝視著她,卻發現她一臉驚恐,「怎麼了?」
「啊?」她猛回神。
「我說你怎麼了?」他微皺起眉心,溫柔的撫模著她的臉頰,「你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我……」當他的手踫到她的臉頰,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怎麼回事?他又不是第一次踫到她的臉頰,為什麼她會這麼緊張?一定是因為這間房間還有那張床讓她覺得不自在,一定是的。
看著她緊張又惶恐的表情,平之忍不住一笑。「你緊張?」
她表情僵硬地望著他,就連點頭或搖頭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他們要一起睡嗎?天啊!她是什麼豬腦袋……他們已經是夫妻了,當然會一起睡。
她是怎麼了?交往了那麼久,她不是從沒怕過他,也從沒想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才不怕、不擔心,甚至答應嫁給他的不是嗎?
對,秋元實乃……喔不,安川實乃,這個人是你的丈夫,你最親愛的丈夫,就算他有小雞雞也沒什麼好怕的……
當她想到小雞雞,那個像經典恐怖電影畫面般的景象,咻地重現在她腦海——
她倏地瞪大了眼楮,「天……天啊……」
「天啊?」平之濃眉一糾,笑問︰「你在說什麼?」
他看得出來她相當的緊張,其實這也難怪。從沒交過男友的她,根本沒有跟男性相處的經驗,而在交往的過程中,他也一直非常小心翼翼的對待她,連親密一點的舉動都不曾有過。
認真想起來,他們最多最多只到親嘴,而且是淺淺的、輕輕的那種吻。
盡管沒有經驗,但二十七歲的她,也不至于完全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她一定是想到了可能會發生的種種,才會一時驚慌失措吧!
「你累了吧?」他溫柔地凝視著她,「洗完澡,早點上床休息吧!」
「洗……洗澡?」她一怔。
「是啊!」他撇唇一笑,「難道說我親愛的老婆是個不愛洗澡的小髒豬?」說罷,他低頭在她額頭上一吻。
「我用這邊的浴室,你呢,就用那邊的。」他指著右邊的那扇門,「里面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只要人進去就好。」說罷,他動手解著襯衫的扣子。
看見他在解扣子,實乃怔怔地望著。
他要月兌衣服吧?是的,洗澡當然要月兌衣服,不只月兌衣服,還要月兌褲子,然後……
不!她覺得好崩潰,她不想看見那個東西!
就在她想著的同時,他已經月兌掉了襯衫,解開了皮帶……
「實乃?」見她兩眼發直的看著自己,他皺了皺眉頭。
她真的有點怪怪的,就算緊張,這樣的反應也未免太over了一點。
他解開褲頭,卻在她的注視下,尷尬得不想拉下拉煉。
實乃定定地看著他,視線所及的是他赤果著的上半身,健美、有著小麥色肌膚的上半身。
她必須承認……他有非常好看的上半身,但是不管是多好看的上半身,都會有嚇人的、惡心的下半身,就像她十一年前看到的那個一樣。
要是她吐了怎麼辦?要是平之在她面前月兌個精光,而她卻吐了怎麼辦?天啊!
「實乃……」他聲線低沉。
「是。」她一驚,連忙看著他。
他蹙眉一笑,「你不去洗澡嗎?」
「要、要!」她一臉驚慌,「我現在就去!」說完,她飛快地轉身,然後快速地鑽進了浴室。
砰地一聲,她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天啊……」她像個遇到火災,卻無處可逃的人般。
怎麼辦?已經走到這一步田地了啊!她嫁給了他,在那麼多人的見證下成了他的妻子,而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他是男人,所以他當然會有小雞雞!她怎麼忘了呢?老天爺,把他的小雞雞變不見吧!
「放輕松,放輕松……」她安慰著自己,「別那麼擔心,他不是變態,不會隨便在你面前露出小雞雞。」
對,今晚大家都累了,搞不好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根本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就算他還不想睡,只要她倒頭大睡,溫柔的他也應該不會叫醒她才對。
「對,就這麼辦!」她心意一定,立刻七手八腳的月兌掉衣服,扭開了水龍頭。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今晚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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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平之覺得渾身舒暢極了。
因為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浴室里,因此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泡澡。
他希望在實乃步出浴室之時,已看見他在床上等著她。
他從來不知道新婚之夜是如此的教人期待又緊張,嚴格說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的新婚之夜,只不過上一次的新婚之夜距離現在已經好幾年,而且當年在他與前妻的新婚夜之前,兩人就已經發生過關系。
但他跟實乃的情況不一樣,在這之前,他對她的一切愛戀及渴望都是發乎于情,止乎于禮,簡直像古代人一樣矜持自制。
剛才在洗澡時,他不斷在腦海里以想像力「預演」著。她非常緊張,她還是個處女,所以他必須慢慢的、有耐心的、以引導的方式循序漸進,帶領毫無經驗的她。
他要給她一個美好的體驗,美好的回憶,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而他堅信自己能做到。
于是他打開門,走出了浴室——
「什……」當他看見床上已躺了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不會吧?實乃居然已經洗完澡,而且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該死!」他在心里咒罵一記,懷疑自己是否花了太多的時間洗澡。
不過,她洗澡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女孩子不是總會在浴室里摩摩蹭蹭,搞個半小時或是一個鐘頭才會心甘情願的出來嗎?
他月兌掉了浴衣往床尾的椅凳上一放,身上只剩下一條四角褲,正準備上床,一條警覺的神經將他一扯——
突然要實乃面對只穿四角褲的他,會不會太為難?會不會嚇壞她?他是不是多穿一條褲子比較好?
但,何必呢?既然他們已經是夫妻,就算果裎相見也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再說,他應該早點讓實乃習慣這一切,不是嗎?
忖著,他決定就照平常一樣只穿一條四角褲上床。
他輕輕的拉開被子,慢慢的躺了下來。
實乃背著他,側身而睡。她牢牢的抓著被子,動也不動,看起來像是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捱過去,試探地踫觸著她的臂膀。她沒任何反應,像是已經熟睡了。
「實乃……」他將臉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地道︰「你睡了嗎?」
她沒回答他。
鼻息里,充滿著她身上的淡香,幽幽淡淡地,令人心情浮動。他以手指輕緩的撫模她的頸子,感覺著她的溫度。
「實乃,真的睡了?」雖然她動也不動,但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她還沒睡。
他模到了她的臉頰、她的耳朵、她的頸子,而它們都在發燙,如果她真的已經睡著,就不會對他的撫觸有任何的反應。
而這也就是說,她在裝睡,之所以裝睡,不為別的,只為逃避接下來就要發生的事情。
他想,她是真的很緊張、很害怕吧!縱使他已經是她的丈夫,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也不能強硬的對她提出任何要求。
不急,反正他都等了那麼久,沒差這一天。
于是,他在她頸子上烙下溫柔又深情的一吻,從她身後輕輕的擁住。
「晚安。」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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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實乃瞪大著眼楮,無法安睡。
原以為只要裝睡,她就能安然度過今夜,卻沒想到會被他如此擁抱著,然後動彈不得。
從她躺上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像擂鼓般震得敦她難受。她不知道他何時會出來、何時會上床,又會不會在新婚之夜放她一馬……
當他走出浴室,她的身體開始僵硬,她的呼吸幾度要停止,雖然側著身體看不見他,她卻听見了他的一舉一動。
他月兌衣服的聲音、他移動的聲音、他輕掀被子的聲音、他小心翼翼上床的聲音……那些平時細微到感覺不到的聲音,在這一刻居然是那麼的清晰。
在他的手輕踫到她的胳臂時,她幾乎要跳起來,然後逃下床,但她忍住了。
她不只不能逃,甚至不能動,因為只要她一動,他就知道她還沒睡,只要她還沒睡,她就無法逃避或拒絕她身為妻子該履行的義務。
天啊!為什麼是她?為什麼當初看見變態暴露狂的不是膽大包天、好奇勇敢的部美,而是她?
她明明這麼喜歡平之,甚至嫁給了他,卻害怕跟他有更親密的接觸。
她感受到他對她的小心呵護,她知道他不會強硬的對她提出要求,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她總不能每天裝睡吧?
突然之間,她覺得好愧疚,她似乎不該接受他的追求、不該嫁給他、不該……老天,她怎麼能讓他娶一個無法跟他圓房的女人呢?
她不是對他沒有感覺,當他的手指輕踫她的頸子,當他的唇在她頸子上烙下一吻,都讓她有種怦然心動,血液沸騰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喜歡他,期待著跟他共度一生,但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他有小雞雞的事實!
盡管是背對著他,但因為緊貼著他的胸口,她仿彿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沉穩平緩,不像她……急促又混亂。他的體溫一點一滴的傳至她身上,然後蔓延到她四肢的最末端。
慢慢地,她的腦部開始缺氧,然後昏昏沉沉地。
雖然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能睡著,但睡魔終于還是征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