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記著後王孫要帶她去射箭,清晨起了個早,吃過早飯後把央秀支開,書輕淺又熟門熟路的從小院的牆爬了出去。
這繡樓她從小住到大,以前眼楮看不見,義父又好客,家中江湖人物只多不少,為了家眷安全,玄蒼大哥也怕她認生,就讓一群僕役、丫頭媳婦婆子陪著她住到這單獨的院落來,這些年武林盟越發壯大,房子一直往外擴建出去,她這繡樓反而變成了後花園,出入自由得很。
太平盛世,政治清明,也反映在民生上面。
天子腳下的天都市容整齊,商業蓬勃,車轎騾馬絡繹不絕,商家店面各出巧思吸引客人,錢號、肉鋪、海味店、藥鋪、布店、醬園、煙樓、飯館、客棧,只要身上帶足銀子,想要什麼都有。
她一心放在和後王孫的約會上,很難得沒有左顧右盼,到處逗留,準時來到見面的地點。
說也奇怪,不論後王孫身在何處,他的身邊有多少人,她一眼看過去,往往看見的總是他。
一次又一次,皆是如此。
後王孫穿著醬紫衫子,外罩透明紗衣,腳著烏皮六和靴,頭戴涼帽,余發垂在後肩,俊美中透著淡淡冰寒。
他不是那種帶書卷氣的男人,眉目甚至還有幾分桀驁,但是,此刻低斂墨黑眉目的他舉止從容,神姿清秀,教人心折。
他目光漆黑幽深,平靜無波的看著遠方,雖然身在熱鬧的人群中,卻疏離得好像只有獨自一人,遙不可及。
「王孫哥哥,我來了!」她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書輕淺,你這是做什麼,別一來就動手動腳的。」後王孫悚然一驚,繃著的臉垮了一角。
她總是那麼露骨的展現感情,毫不掩飾的傾慕都寫在那雙水靈靈的美眸里,直撞人的心尖。
書輕淺訕訕的松了手,把十指放在嘴邊咬。王孫哥哥只要發脾氣就會連名帶姓的喊她,疏遠又冷漠。
她又不是故意的,發現的時候手就已經抱上去……
「道歉。」
「我不要,我又沒做錯什麼。」她覺得委屈,要是別人她才不抱。
「我再問一次,要不要道歉?」
不是要找碴,也不是借題發揮,她不注意男女之防,心里頭也沒這回事,她哪里知道自己那全無邪念的模樣有多招人垂涎,現在不趁機教訓她,往後要是吃了虧,看她找誰哭去。
一想到這,心里又添堵了。
他討厭這種沒道理的感覺。
「好,那你以後就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教人心煩了。」和平常吊兒郎當的語氣不同,這聲音帶了怒。
「對不起,王孫哥哥,我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氣,輕淺道歉就是了……」她鼻子都紅了,忍不住想掉淚。
書輕淺不是只會傻傻地跟在後王孫後面什麼都不知道,她明白她的王孫哥哥沒什麼喜歡的人事物,不管對誰都非常無情。
拿女人來說,他拋棄身邊的鶯鶯燕燕就像扔掉無用的東西那麼隨意,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一會兒沖出個怨婦,一下再來個怨女指摘他對女人花心外加沒良心,見次數多了,對他的花心也嘆為觀止,但那又如何,那些女子罵完他,最後還是只能黯然的回家對花悲泣。
現在,要輪到她了嗎?
「算了,快要趕不上和子瑤他們約的時間了,趕緊上車吧。」對上書輕淺驚詫不信的眼光,那黑烏烏的大眼中水霧盈盈欲滴,他挫敗的說道。
書輕淺垂頭喪氣的上了車,兩人一路默默無語地出了城門,最後來到郊外的一座涼棚外。
三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年正在飲茶閑聊,一看到後王孫和書輕淺紛紛起身迎了出來。
「你們可來了,小爺以為小不點怕了我的箭術不敢來,賭金都要歸我了呢。」他這一跳跳到書輕淺跟前。半畝會社里年紀最小的慎有張可愛的女圭女圭臉,清雅的眉目,時時刻刻都維持著笑吟吟的笑臉,非常的討喜。
他們幾人熟知彼此的根底,拿慎來說,他拜師習過武藝,子瑤喜琴,黑羽能詩,星好書,至于王孫,公子的名號非他莫屬。
說是比箭,沒有人當真,只當作是賭彩金的一種樂子。
「彩金有什麼特別的,勝敗是兵家常事,不管誰贏都要請吃飯,輸的人也有飯吃,這有什麼好玩的?」不當回事的是黑羽,他渾身上下無一不粗獷,是所有人里最高大的,可說他粗枝大葉嘛,全身上下卻有股從粗獷深處透出的細致,是那種粗中有細,細中見大器的人。
三個人中不吭氣的就只有王子瑤。
一見書輕淺打馬車里出來,他就繞過了眾人來到她跟前,慢慢的俯身,「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嘟著嘴呢,沒睡飽、沒吃飽?還是誰欺負你了?」
看那眼神委委屈屈的彷佛要說些什麼,畢竟是年紀小,還不懂得掩飾臉上的神情,一眼就教他瞧了出來。
「瑤哥哥。」
真要說,白衣勝雪的王子瑤是他們幾個人中風采最盛的那個,他總是在清淺中綻放著一種古雅的風華,那種清雅除了讓人眼楮為之一亮,還會不由自主的被深深吸引。
「王孫給你臉色看了?」見微知意,書輕淺那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王子瑤的眼。
看見瑤哥哥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他那張臉讓人無法不微笑。「是我不好啦,沒事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毫無知覺的對著他露出顛倒眾生的笑容來。
即便都看了半個多月,王子瑤還是被那有如春花照水、純潔無瑕的笑給震懾了心神,徹底的忘了呼吸。
他的小臉比他們這些人都要白上幾分,在雪白之外又煥發著一種輕潤柔和的光彩,每見一回都更加生動鮮亮,男孩子擁有這樣的臉蛋,是福還是禍?
「你這小子眼里就只有瑤哥哥,我呢,見了小爺我不用叫喔!」慎擠開身邊的人,一把拎起書輕淺的衣領。那是什麼動作?一個大男人吐舌頭,害他一身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他非得叫這娘娘腔得不像話的書輕淺改了這習慣不可!
「慎……」這粗魯的小子掐得她快沒氣了。
「慎慎慎……沒大沒小,每個都叫哥哥,為什麼獨獨跳過我?」
「你年紀跟我一般小,為什麼要叫你哥哥?」想佔她便宜,門都沒有!
「幸好輕淺年紀還小,要是再長個幾歲,這容貌不改……男子長成這樣,只能叫妖孽了。」離黑羽不帶任何感情的瞧著邊打鬧的兩人說道。
「既然黑羽覺得只有彩金無趣,那麼就換個比法。」不讓話題繼續繞著書輕淺轉,後王孫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
他果然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我們不射皮囊,換別的。」他用慢得讓人心驚膽跳的速度說出這些話來,長指一伸。「就她吧。」
「我,我怎麼了?」一頭霧水的書輕淺沒反應過來,歪著頭不太明白地看著後王孫。
「你把果子頂著,去站到木樁前面,當我們的靶。」
往常小山坡處的標靶放的是皮囊,誰射掉的皮囊越多就是勝方,這會兒改用活人,應該刺激多了。
「我?」
「不是你還有誰?」
雖然弄不懂王孫哥哥那令人迷戀的面孔下究竟藏著什麼心思,可是她並沒有移開視線,仍舊不避諱的迎視著他。
不好,王孫哥哥的眼楮好像又變回以前什麼都不看進眼底的樣子了,他的表情很淡,不冷漠也不凌厲,通常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是不讓人拒絕了。
他還在氣她吧。
「我去。」
王子瑤拉住她。「危險,不好,別去。」
「我不想掃大家的興,瑤哥哥要手下留情喔。」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對射術她一竅不通,既然大家同樂,她也得出點力不是。
「那站定了之後千萬不要動知道嗎?大家的技術都很好,不會傷到你的。」雖說騎馬比箭,斗酒對弈,對他們來說是常事,但把人當靶子卻是第一次,王子瑤還是不放心。
她用力的點頭,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我會站得比木樁還要穩固的。」去涼棚挑了顆碩大的石榴,這才往小山坡走去。
「我先來。」確定她已經站好,慎接過小廝遞來的弓,又從箭囊中取出三箭,弓張成滿月,弦響箭發,連珠射出,三箭都落空。
他一點都不覺得丟臉,笑嘻嘻地問︰「再來換誰?」
黑羽意思意思的射出一箭,連標的都沒對準。
王子瑤放水放得更嚴重,他直接放棄。
後王孫太清楚這幾個死黨的想法,他們一直很團結,不管對錯,一致對外,就連對書輕淺的感覺也是,她那嬌怯溫柔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愛,又有誰舍得把無情的箭簇往她身上射?
他也不會有那種念頭,把她當箭靶純粹是為了嚇唬、嚇唬她而已。
後王孫張弓搭箭,弦上的箭氣勢如虹的穿過草叢後,只听見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傳了過來。
幾個人相視駭然。
當四人趕到書輕淺身旁,她已經倒臥在地上,右手握著被一箭穿透的左手肘,身上是大汗疊小汗的痛不堪言,眼淚蜿蜒的爬在小臉上。
「哥哥……好痛好痛……」
後王孫面目森冷,腳步好像被釘在泥地上動也不動。
「好痛、好痛……我好痛啊……」那種鑽心蝕骨的痛讓她只能哀哀喊叫,眼見後王孫一點都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狠狠地咬住嘴唇,把粉女敕的唇咬出血來。
她那口口聲聲叫著哥哥的人冷漠地站在那里,疾步朝她跑過來的是一個臉氣急敗壞的王子瑤。
怎麼可能……瑤哥哥的性子素來沉定自持,少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輕淺——」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什麼東西順著手肘淌到臉上,她咬破的嘴唇忽然發不出聲音了。
無力再多看那些相繼簇擁過來、影影綽綽的人影,痛得麻木,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那麼痛,怎麼可能是夢。
每當書輕淺輾轉翻身,不小心牽動傷勢的時候她都會這麼想。
兩個月後,看著玄蒼大哥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方,只留下淡淡紅痕的手肘,心里的感覺逐漸清晰真實了起來。
這六十天她沒有離開過繡樓一步,大哥不允許是一回事,就算箭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她也沒有想過要出府。
受傷的蝸牛也知道要往殼里躲。
她一定是這種心態。
「小姐,今兒個天氣不錯,我讓人把小榻搬到外面,我們也一起出去曬曬太陽好嗎?」自從她受傷後,繡樓里除了央秀又多了幾個跑腿的小丫鬟,現在專職盯著她,再也沒有別樣事情好做的大丫頭便把一門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
「也好。」
見小姐點頭,央秀馬上去辦事,不消片刻書輕淺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樹蔭下閉目養神。
一旁的小幾,茶點鮮果一樣不少。
丫頭們看她不言不語,靜悄悄地退了下去。
閉著眼,迷糊的曬著日光沒多久,她蒙的听見大哥進了院子的聲音。
「小姐剛睡下。」央秀很盡責地為她說話。
「我沒睡,大哥找我有事?」她抱著毯子慢慢坐起,靠著軟榻和玄蒼對望。
「有人想見你,說是你的朋友。」
她心一動,是王孫哥哥嗎?
「你要不想見,我立刻命人把他攆出去。」要不是她的身子大有好轉,他誰也不給見。
「不,讓他進來。大哥,我真的沒事了。」把她捧在手心的大哥,把自己當母雞的大哥,唉,她的心一片暖意。
比起眼楮剛恢復時那天天往外跑,攔也攔不住的活潑樣子,現在的她真的安靜太多,就像回到以前看不見這世界的時候。
玄蒼說不上是好是壞,但見她神色如常,于是吩咐下人把客人領進來。
王子瑤想像過千百種看見書輕淺的景象,但絕對不是他眼前的這副模樣。
他看見夏日午後陽光下的仙女。
因為在家里養傷,書輕淺沒心思梳理長發,只用幾色緞帶把鬢邊的發往後系住,余下如水散開,一件寬大的家居長服松松掛在身上,全身上下除了發帶的顏色,其他皆無,殊不知看在王子瑤眼里卻比天下任何華麗的色澤都還要令人驚艷。
陽光下,她肌膚如瓷,兩個月不見,她雖然瘦了些,容光卻更甚從前,也許是女裝的關系,有種溫婉之氣滲了出來,窈窕縴弱,清麗至極,迷惑人眼。
當他說要求見輕淺兄弟時,玄蒼說他只有妹子沒有弟弟,他還不信,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那句賢弟怎麼都喊不出來了。
想起那天抱起受傷的她,她輕如羽毛的重量……他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不曾往這方面懷疑過。
來的人不是後王孫,書輕淺低下頭,心情說不出是失落還是輕松。
一個後王孫她看不透,王子瑤她又何嘗能看透,他們太復雜了,往後,還是疏遠些的好。
「謝謝瑤哥哥那天護我周全。」是她先開口,很慎重的彎腿致意,感激道謝。
「沒想到你是個姑娘。」最初的震撼過後,雖是還了魂,思緒卻仍有些不清明。
「瑤哥哥一直那麼照顧我,我卻隱瞞了自己的身分,對不住。」
「你在外面行走,做男裝打扮的確是方便許多,只是,王孫知道你是姑娘家嗎?」
她也不隱瞞,點了頭。
「難怪。」後王孫是知道她真實身分的,難怪她只黏他一人。
「咳,我說白面書生,有話快說,我可是看在那天你把我妹子送醫館的份上才讓你進門見她,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沒一個好東西。」在妹妹面前的玄蒼當然不可能自曝王子瑤來過幾次就被他攆過幾次的事,他不要自己的妹妹再跟這些人有什麼往來。
姑娘家可是有閨譽的,閨譽可不是他說了算數,是要留給別人探听的。這次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當人家大哥的深感後悔,後悔對妹妹的縱容,後悔自己太過忙碌,他後悔啊,自己呵護了十幾年的寶貝,被這些吃飽了撐著的紈褲子弟給弄傷了。
「大哥,你前頭事忙就別在我這摻和了,瑤哥哥對我極好,你就讓我跟他說一會話,一會兒就好。」書輕淺哪不清楚大哥護她的那份私心,可是她真的想跟王子瑤說說話。
「你真要跟他單獨說話?」他不是很情願。
「是。」
「你身子才剛好,別在外頭吹太多風了。」
「我知道、我知道,對不住大哥,這陣子讓你操心了。」無論是她眼盲那些年的諸多照顧,還是眼楮恢復光明後在外面闖了禍事,大哥對她一句責罵也沒有,除了不遺余力的為她請大夫,還萬般顧及了她的心情,這樣的大哥要去哪里找?
突如其來的溫言軟語讓玄蒼的心融化,他這人所有的稜角都是堅硬的,卻獨獨對這個小妹一點辦法也沒有,看看兩人,嘆了口氣走了。
「我大哥管事習慣,也都把我當嘍,瑤哥哥別介意他的心直口快,他沒有惡意。」書輕淺給王子瑤斟了茶。
這時,日光移到兩人身上,在他們身上圈出的光芒,如同金童玉女,令一旁隨侍的大小丫鬟們都看傻了眼。
「怎麼會,要是有你這樣的妹子,我興許會更護短。」
「我從小就看不見這世界,被拘在家里做了十四年的盲眼瞎子,大哥對我再好都遏止不住我想出去外面看看的好奇心,瑤哥哥要是也用那套女子理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框框來拴住我,我一定會連夜蹺家闖蕩江湖去,不回來了。」
她說起話來嬌俏甜蜜,神情和以往一般無二,王子瑤看著看著,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奇異的溫柔。
「那我為你牽馬,淺兒。」清風如絲如錦,溫涼習習。只一眼,便是終生的淪陷。
「我只是個小女子,哪敢讓瑤哥哥為我牽馬?」王子瑤是月兌俗無塵的,誰能想像仙人為自己牽馬的樣子?這玩笑開大了!
王子瑤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從寬大的袍袖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我讓人從大內找來的膏藥,對生肌潤膚有奇效,別省著用,藥膏用完跟我說一聲,我再拿來。」
當日看著徐研割開她的肌膚取箭留下的猙獰傷口,只替她感到痛,那痕跡留在男子身上並不如何,但是留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是遺憾。
東西既然是從皇宮大內拿出來的,不論藥效有沒有他說的那麼神奇,肯定勝過民間藥物許多,王子瑤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書輕淺也不客氣,接過小瓷瓶,輕聲道謝。
「你這箭傷實在來得奇怪,按理說王孫的箭術沒有那麼不濟。」
「是我不好,是輕淺的錯。」
「怎麼說?」
「那天瑤哥哥不是要我千萬不能動?是我動了才變成這樣,不是王孫哥哥的錯。」其實,她是怕的,箭不長眼,站在木椿前面,她只能緊閉眼楮什麼都不去想,但是身子還是不听使的抖個不停,抖落了放在頂上的石榴,她想把果子頂回去,頂啊頂的,那支箭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穿透她的手。
「你不怨他?」
「你們都因我受累,請瑤哥哥回去轉告大家是我對不住你們。」她有好多好多對不住想說,她說不定把一輩子的歉疚都用光了。
「哪來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她說不怨是真心的,不矯揉造作,不強顏歡笑,堅定坦蕩,那不可思議的明淨晶瑩在陽光下非常、非常的耀眼,會讓人覺得暈眩。
「謝謝瑤哥哥。」
「跟我道什麼謝。」他伸手想去模她的發,發現不妥硬是折了回來。「你雖不怨,可有人怨死了,慎幾度過來看你,回去都抱怨你家的門神凶狠,讓他吃足了閉門羹,他把氣轉到王孫身上,把王孫罵得狗血淋頭。」
他們幾人都沒想到書輕淺背後有武林盟這麼大一座靠山,什麼都不說的後王孫真是把他們害慘了。
「他捱罵了啊?」
那是什麼感覺,說不上來,但是思及那人把她逼到牆角,還帶笑的給她指了條死路,當她無助喊痛的時候那無動于衷的冷漠——風起了,吹得人心涼。
「王孫什麼氣都沒吭,這實在不像他。」即便是穿時就認識的哥兒們,王子瑤也有些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也想不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被後王孫的外貌吸引,是最初的事,其實不管是剛開始還是現在,她還是只看到他的表相。
很膚淺對吧。
眼楮恢復光明後,她的眼里就只看進後王孫一個人,她看到了他的光彩明亮,看見了他沒有溫度的冷漠,看見了他的風流多情,看見了他的肆意散漫,卻唯獨看不見把自己內心藏得很深的那個後王孫。
「有件事我想麻煩瑤哥哥。」
「不要說麻煩,你說。」
「從今往後我要出門大概不是那麼方便了,我有些話要跟王孫哥哥說,可以請你帶個話,說我想見他,好嗎?」
「這可是你第一次拜托我辦事,我能說不行嗎?」她的心中似乎還是習慣倚賴後王孫,這讓他心里多少有點失落。
「謝謝瑤哥哥。」
「跟我客氣什麼,下回我把琴帶來,撫琴給你听,給你解解悶?」瑩光一點一滴地從他清雋的眼褪去,但他仍舊是謙謙如玉。
「那小妹就等著一飽耳福,洗耳恭听了。」她目光澄淨,如秋後天空,毫無雜質。
「好。」他輕聲應道。
他知道有很多事情急不得,尤其是感情的事。